龙会稽全身又颤抖了起来。司无求接道:‘她得知你娶了我,使她难堪极了,也不要再见到我。但我还是一样可以从司空兄弟处得悉她的消息,司空兄弟一样把她哄骗得服服贴贴的,她还以为这案子都是司寇小豆作的,司空跳还带她去‘灵隐寺’探察一番,听说还无意间教你们其中一人撞见。不过,她也从此不要再到你……我行的第二项计划,也失败了。只不过,我杀掉然后使之身体溃烂的女尸,倒是骗倒了你。”
方振眉道:“你说的第二项计划,本来是想激怒阴火公主,要她以‘舞武’来拼斗龙帮主的‘阴水’、‘阳火’真功的?……只是阴火公主薛小姐根本不想找龙帮主报仇,只沉迷在舞艺中,以舞度寂寞岁月。”
龙会稽突然哭了起来。他握着拳头问:“她……她在哪里?她在哪里!?她在哪里!”
司无求冷冷地道:“你役听说吗?我刚才已说过,她在昨天,已经死了。”
龙会稽拼尽气力大声吼问:“他是怎么死的!?”
司无求问:“你记得当年你娶得她时,矢志永不负她,自断一指,藏于锦盒的诗句手指吗?”
龙会稽悲声问:“她……她还带着!?她……”说着泣不成司无求冷酷地道:”就是因为她还天天接着,否则,以她从舞蹈中所演化出来的武功,我们还真对付不了她。她每次端出锦盒来看时,总是激动得不能自己,所以……”
龙会稽厉声问:“你在盒中放了什么!?”
司无求一字一句地道:“我叫司空跳在盒中放了‘飞虫蛊’!”
龙会稽吼道:“你……你为何这般狠毒,非……非杀害她不可?”
司无求冷冷地道:“我本来也不一定要杀害她。我原本在她佯称跳崖自尽后,散播流言,说是你逼死阴火公主的,并且出了许多令人震惊的灾祸,谌天从、唐十五都给我‘止水神功’所杀,更令你声誉大落,这也足够了。你迟迟不肯娶我,直至三年前,才好像遵从阴火公主遗言一般娶了我……你的心,却无时无刻不想着她!所以我恨她,我要她死!加上她逐渐听说外面谣言对你不利,所以也想在今日寿辰之时,出面替你澄清,而方振眉这几个多管闲事的家伙又恰时来趟这一越浑水,为怕事情被识穿,……我只好杀了她!”
场外的我是谁大声道:“你这妖妇!我亲耳听见司空跳在公主面前挑拨过去的事,以图激起公主对龙会稽起杀意……你!”
司无求脸上露出一阵萧索之意,苦笑道:“可惜,就是激不起……”
龙会稽听到这里,突然道:“司无求。”
司无求听得这一声,犹如一个强忍着极大悲痛的人压着情绪的呼唤,心头也不免为了一震。
龙会稽缓缓地道:“那么,你和小楼所见之幻影,全是假的?”
司无求道:“这还用说?小楼是我‘茅山峒’的高手,自然跟我一起说假话了。若不如此,怎能使你施‘蝶变大法’?这样才好吸取你的功力,置你于死地。”
龙会稽问:“你其实早已知道,我的功力凝聚阴阳二元真功,无碍于男女之情?”
司无求媚笑道:“我对男人的看法,出自于实际经验,绝不似公主在武学上的拘泥古板,而且也准确得多。”
龙会稽沉声道:“司无求,你作这些恶时,是不是从来没有想过我们将来的孩子呢?”
司无求哈哈尖笑:“我们的孩子?”她一面笑着,身体一西额动着,他奇怪的是她十月怀胎的大肚子,忽然迅速地枯瘪下去了,她一面笑,一面道:“你委实太过愚蠢!幻象既是假的,怀胎又为何不能是假装的?”
她笑首道:“‘茅山峒’的‘茅山术’,有何事不可为?”
龙会稽咬牙切齿,一个字,一个字地道:“好,好,好!”方振眉极之佩服龙会稽,因为他发现龙会稽本来极之激动而致心神涣散的情绪,已逐渐而且迅速地平定下来。
甚至在他说这三声“好”字里,第一字说得心痛如绞,第二字变成心为之痛而已,到了第三个字,已是心平气和,心如槁灰了。
和敌手相拼时,情绪不稳定,或过于愤怒或过于悲痛,都易造成疏忽。
在交手的过程中,小小的疏忽都足以致命。
龙会稽是一流高手,他自然明白这此,方振眉佩服的是,他也没料到龙会稽能在这种悲痛的巨大打击下,能够冷静得下来。
换作是他自己,恐怕也未必能够。
当然他不知道龙会稽此刻之所以冷静得下来,是因为龙会稽已下了一个决定:——他对不起薛初晴。
——他决定以一死相殉。
——不过在未死以前,他要杀了害他俩劳燕分飞、阴阳相隔的人!
第十七章一龙三虫决死战
龙会稽静静地道:“这也好,这样我就没有什么顾忌了。”司无求腹中既无他的孩子,他下手也不必再容情。
方振眉忽道:“司峒主。”
司无求道:“你还有什么要问?”
方振眉道:“其实以刻下这种局面,司峒主又有司空兄弟的支持,大可一战,却不知司峒主因何要在当众自揭疮疤,把陈年往事一一道出,来激起尤帮主死了心、生了杀机呢?”
司无求看了方振眉一眼,道:“好眼力,方振眉果然有点门道。”
方振眉微笑。
司无求接道:“因为今日只有我胜,没有你们赢的机会,所以,我要在你们临死之前,清楚这一段往事,然后带遗憾而死。”
叶编舟怒道:“你以为凭你和司空兄弟,就可以杀尽这里群豪?”
司无求冷笑道:“单凭我们,当然不易。”她笑着向小楼注目。
小楼笑晏晏他说:“我已奉夫人之命,遣‘茅山十三巫’在‘取暖帮’里里外外,布下了足以瞬息间炸毁这大宅的炸药。”
司空跳接道:“我并且在炸药上下了重蛊,只要一旦起火,盅毒四起,这块地方十年内寸草难生、更何况是现在站在这里的人了。”
众人大惊,相顾失色。
司无求道:“现下向我降服者,可兔不死。”
休子符怒道:“若此宅起火生蛊,你们也不是跟我们一般中蛊烧死罢了!”
司无求谈淡地道:“那无妨同归于尽。何况,蛊是我放的,我们早已服下独门解药。”
众下都惊怕起来,人人只有命一条,自是爱惜,谁有这样的胆色宁死一拼?忽听一个女音柔声叹了一口气:“司无求,你实在不该忘了我的。”
司无求循声里过去,脸色微变:“司寇小豆?”
司寇小豆又叹了一口气:“你实在不该忘了我和我的‘幽灵三十’的。”
司无求厉声道:“你——”忽然撮唇发出一阵尖啸。
尖啸再三,小楼的脸色也变了。
司寇小豆叹了第三口气,幽幽地道:“你是在奇怪为何你的‘茅山十三巫’没有回应是不是?”她耸耸肩,摊摊手道,“‘幽灵三十’已经把她们都解决掉了。”
这回是司无求气得全身发抖,厉声戟指:‘司寇小豆,你……你为何要跟我作对!?”
司寇小豆淡然道:“公道自在人心。幽冥王作恶一生,将所创基业交予一条龙来多积阴德,我一向都很支持。你们却为了权欲,对幽冥王的后人下手,而且想嫁祸给我,又命手下扮成女尼害人,要龙帮主对我生疑,使我们鹬蚌相争,你好渔人得利!也未免太辣了。我就是要跟你斗一斗。”
司空退、司空跳二人都看出情形不妙,忽然急退,夺路而出!
司寇小豆本是说着话,却似背后长了眼睛似的,一个背空翻身,长身拦住司空退!
她身侧的“幽灵三十”,闪电般结成阵势,包围了司空跳。小楼身形也动了,她也看出形势不妙,就算司无求不走,她也要先溜为妙。
可是叶编舟早已封住她的出路。
司无求纵观战局,向龙会稽冷冷地道:“你还不动手?”
龙会槽已恢复了他一帮之主的冷静,道:“也该轮到我们了。”这时外面人声大噪,龙会稽一挥手,休子符即领着“取暖帮”的高手出去迎战,外面要攻打进来的正是“人头幡”
与“茅山峒”的部众。
其他的来客,本来就是较有义气的,加上闻司无求等卑鄙行为,而司无求为打击龙会稽名誉所下毒手残害的人,与这于来客都有或多或少的关系,无不想报此大仇,何况是司无求自己道出本想用炸药蛊毒杀害这里的人,于是人人同仇敌忾,跟“取暖帮”并肩作战,力敌“人头幡”和“茅山峒”。
司无求冷眼旁观,向龙会稽道:“这战局胜负已分。”
龙会稽道:“你知道就好。”
司无求道:“战局虽是你胜,但死却仍是你死。”
龙会稽冷笑:“难道你武功比我高?”
司无求道:“若论武功,我仍不及你,只是今天是你寿辰,你的‘阳火真功’最弱之时,而你刚才又使用过‘蝶变大法’,功力未复,加上我对你武功,经三年来的细心观察,已然了然于胸,但你对我的武功一无所知。而且,我早已把你生辰八字黏在布小人身上,用针刺九大死穴,你活不过寿辰……”
龙会稽目光收缩:“还有呢?”
司无求狠狠地一个字一个字的道:“你的敌人不只我——”
就在她说到“我”字时,她的双瞳,猝然发出了绿芒,她的喉管,也如一只叫春的猫,发出了古怪而浓浊的声音!
龙会稽忽觉寒凤侵背,不禁为之大吃一惊!
其实吃惊的不只是龙会稽,更吃惊的是方振眉。
因为向龙会稽背后疯狂出手的不是别人,竟是小雪!
而他又偏偏千真万确地知道,小雪是不会武功的!
方振眉虽然惊讶,但他立时出手。
他以一道凌厉的和风,拔开了小雪的攻势。
小雪一击不中,手持一柄厉绿色的匕首,改而向他疯狂攻袭!
龙会稽没有回身,但他已感觉到背后的压力杀气,已被引走。
只有像和风一般的方振眉,才有此能耐。
龙会稽仍不能回身,因为他既不想让司无求有杀他的机会,更不想让她有逃走的机会。
“那小姑娘在‘蝶变方法’时,被司峒主将回退的功力渗和茅山法力侵入脑中,以致武功遽增,神经失常,不要伤她。”
方振眉当然不会伤害小雪。但也就是因为不能伤害小雪,所以更难应付。
小雪因受司无求所控制,承受了龙会槽所输出的“阴水”、“阳火”真功的功力,加上给司无求“茅山术”所引,完全失了魂魄似的,披头散发,匕首招招向方振眉痛下毒手!
最令方振眉束手无策的是,小雪因没有练过武功,所以完全没有招数,以方振眉之博学旁通,亦无法以一套招式制住小雪的,一时之间还不能制得住她。
方振眉本已看出小雪眼光涣散,脸上有一种淡淡的绿气,神智一定为人所操纵才致如此,现听龙会稽如此一说,心里更是了然。
方振眉一面闪躲小雪的攻势,一面道:“龙帮主,你先擒下司峒主,小雪就可以恢复了。”他苦于不能伤害小雪,只有左挪右避的份儿。
司无求冷笑道:“茅山术不比扣心术。她不是我的精神摄住她的心魄,而是被我借龙会稽的功力与法力,将茅山术注入她的体内血中。我千挑万选的拣中了她,就是因为她特别纯真,一旦被盅侵入脑里,越难救药,就算我被你们杀掉,她也一样疯狂攻击,至死为止,你们别白费心机了。”
龙会稽再也忍耐不住,怒吼一声,立时出手!
龙会稽一出手,司无求立即飞起,她原来站的地方,在龙会稽掌力下变作了一团火。
她的身形刚刚飞起,龙会稽已截了过来,二人在半空中对了一辈。
龙会稽立时觉得掌心一阵麻痒,知道中了茅山术,他大喝一声,将手置入火团之中!
火光大炽,司无求本来得意的脸上变了颜色。
她在龙会稽掌上所种茅山术的蛊生,已被龙会稽以烈火焚烧伤处所破解。
她怒啸,如云卷风,攫近扑前,双手再度出击!
龙会稽回身,也是双掌击出,二人对了一掌。
两人对了两掌,怔了一怔,龙会稽双手指缝,皆渗出鲜血来。
司无求嘴里一直尖啸着,他身上的衣服,忽“砰”地一声。看起火来。
司无求的尖啸,更加夜狼凄厉,她张大了口,忽然她的肚子又膨胀起来,口里吐出了褐色的浓汁!
浓汁一沾上衣服,火焰尽灭。
余下的浓汁直喷龙会稽!
龙会稽没有闪避。
浓汁一近他身上半尺之遥,全蒸发成蓝色的轻烟!
龙会稽三度出手,仍是双掌劈出!
司无求一咬牙,亦以双掌硬接!
二人是第三度对掌。
“格”地一声轻响,司无求退了三步。
她退第一步时,身上竟铺了一层薄冰,她退第二步时,身上的薄冰开始碎裂,退到第三步时,身上的冰屑已纷纷坠落地上。
龙会稽第一次与她对掌时,是用普通的功力,宕了司无求的茅山术,吃了点亏,幸他以“纯阳之火”灭去掌中的蛊毒;第二次和她对掌的时候,双手发出“阳火真功”,令她全身着火,而司无求以“茅山血雨”破掉火功;第三次对掌,龙会稽以“阴水真功”,冰封司无求,但司无求早有所备,以“茅山术”护住心脉,并以奇异步法破掉寒冰。
龙会稽接下司无求两掌,却脸色大变:“你……你‘止水’……”司无求怪笑道:
“是。我就是以‘止水’杀掉你无数手下,包括谌天从和唐十五的,你也……”
龙会稽大喝道:“好!”骤然之间,他双手已封了一层厚厚的冰霜。
他是运起“阴水真功”来阻止掌中所中“止水”之毒蔓延上升。
司无求怎容他有喘息治疗之机,呼啸一声,第四度双掌推出!
就在这时,她听到一声哀呼。
哀号是小楼发出来的。
“茅山峒”里,老峒主司覆冲殁后,以司无求权力最大,为法钵承继人,而贴身心腹,就是小楼;霍冤崖是她衣钵弟子,亦是“茅山峒”主管;其他三大护法,就是那三个女尼,刀脸女尼则是总护法。
小楼的武功,也相当之高,法力也着实不弱,只是她跟“铁面神鹰”交手,有一个很大的差别。
这差别就是,叶编舟一上来,就是拼命,小楼一上来,就是逃命。
这个差别极大。
小楼拼着挨了“铁面神鹰”一掌,借力飞了出去,觑个机会,立时想逃走。
可是一个高大的身躯拦住了她。
那人是我是谁。
我是谁中蛊已深,已是强弩之未,小楼自信可以在七招之内杀掉他。
她的确可以。
她用的是一对金钩,钩起钩落,却钩在自己的脖子上。
——她的手臂已不听她的使唤?她虽吃了叶编舟一掌,但那是故意去挨的又借力飞出,卸去大力,伤得应该不算太重才是。
除非……除非叶编舟早已瞻破她的虚晃,掌中不带力,却将蛊种入了她身上!
她想到这里,只有一声哀呼。
因为叶编舟已掠到了她的背后,握住她双手,用力一扯——小楼除了哀号还能做什么?
司无求心头一震,仍然作第四度出掌。
——要挽救大局,必须立毙龙会稽!
龙会稽叹了一声,似万分无奈地举起了冰封的双手,格她这两掌。
司无求杀心大起,她这两掌是运足了全力。
就在这当口儿,她又听见了一声嘶吼。
嘶吼是司空跳发出来的。
“幽灵三十”联袂力斗司空跳,其实是斗个半斤八两,彼此谁也占不着便宜。
司空跳用的武器是“笙”。
他手上的笙,原是一种乐器,有很多长短不一的竹管子,可以吹出不同的音调来;但司空跳手上的笙,每一根竹管子都可以吹出不同的暗器来。
这是“飞虫蛊”,也就是俗称的“飞降”。
“幽灵三十”,三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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