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你的事,这都是上天安排我们要受这些波折的,我们只有面对现实。我昨晚想了夜,我和雨弦应该到此为止了,以后,我不会再见他了,只要不见他,他就会慢慢忘记我。”
“那他知道你……?”
“不知道。这个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决心。筱宜,我好痛苦,你知道我做这个决定有多难吗?我真的很爱他!很爱很爱他!可是筱宜……我们不要在去想他们了好吗?让我们回到以前好吗?”紫欣哀求的喊着。
回到从前,发生了事情怎么可以返回呢?见过的人怎么可能忘记呢?付出的怎么能收回呢?怎么肯能回到从前呢?
天气有一丝丝凉意,已经是落叶的季节了。凌师傅和阿布出去帮别人量尺寸了,筱宜一个人就在店里转圈,实在有些无聊。段雨弦来,他大踏步的跨进店内,怒意明显的燃烧了他的眼睛。
“凌筱宜——我到底哪里得罪了你,你要拆散我和紫欣。”雨弦严厉的喊着。
筱宜一怔,毫无表情的说:“你什么意思?紫欣离开你管我什么事?”
“一定是你!一定是你在她面前装神弄鬼,说些莫名其妙的话。你存心要拆散我们。好恶毒的你!我爱她已经爱得很辛苦了,为什么你还要这样做?你居的是什么心?报的是什么仇?”
“我做了什么?告诉你,做错事的人是你而不是我!你既然有了婚约,你还要找紫欣干什么?你想要害死她吗?你知道她为了你两个眼睛哭得就像黑桃样吗?我每天见她,她都两眼泪汪汪的。这一切都是因你而起的,你还好意思来朝我发脾气。你老子是个老色狼,你就是个小色狼。”
雨弦的额上冒出了汗珠。“你这个贱人!琴姨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可恶的女儿!”
“段雨弦,不要把我和刘若琴扯在一起!我会因为有这样的母亲而感到自卑的!”筱宜也涨红了脸,咬牙切齿的喊。
“凌筱宜——你太可恶、太恶毒了!我要替琴姨管教你!”雨弦猛的抓住筱宜的手腕。“你要干什么?”筱宜也惊跳起来。
“不可以!雨弦!”正当雨弦扬起巴掌的时候书劼来了。“请保持风度!雨弦——她怎么说也是琴姨的女儿,你就原谅她吧?”
“我真搞不懂你是怎么想的?就是她拆散了我和紫欣,迷惑你,让你和爸产生矛盾。她不仅抢了雨芹的男朋友,还搞得琴姨和爸也发生了猜疑。她一直都在利用你搞得我们全家个个都心神不定,她是在报复我们!她在报仇!这样可怕的一个女人,你还敢跟她在一起,你好让我们失望!”
“这都是你们的报应!”筱宜冷冷的笑着说。“当年,你们的爸爸害得我们家破人散,你知道我们吃了多少苦吗?你可能这一辈子也想不到。哼——一切我都还没有出手,你们就已支持不住,活该!”
“凌筱宜——我会跟你作战到底的!”雨弦跌跌撞撞的走了,还留下了一股刺鼻的酒味。筱宜的心里起了个疑问:他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狼狈……
“你都看到了。自从上次见了紫欣回来后,他就变成了这个样子,整天的喝酒,事务所的班也不去上了,脾气越发越大,还和家里人吵架。筱宜,我们的今天是你想看到的吗?”书劼盯着筱宜说。
“你也是来兴师问罪的?”
“我是要来问你,这算是一时的泄愤,还是根本就是宣战?不要以为那天我没在家我就会搞不清情况!”
“你还敢质问我?开启战端的是你们还是我?我一踏进段家的大门,你们所有的枪口都对准了我,你们段家人多势大,还要我怎么?”
“不是我不相信你,只是你的出现确实给我们家掀起了一场暴风雨,天为之翻,地为之动。家里张口闭口都是你,所有的咆哮和咒骂有如排山倒海般在家里一次又一次的卷起。”书劼悲哀的看着筱宜,深深的吸了口气。“你能不能不要这样充满仇恨?”
“那么,你的确是来兴师问罪的?我……真的有你说的那么神吗?真有你说的那么有影响力吗?”筱宜咽下了一股楚酸,忍耐的说。
“你没有那么神,可你有恨。紫欣是你的好朋友,琴姨是你的母亲,他们都会为你和段家每个人作战对抗的。”
“你公平点、大方点好不好?你怎么能连一个简单的信任都不能给我呢?他们的思想怎能因为我而变动呢?这不能怪我?不能怪我?不错,我是恨想报仇的,但是……因为……”
“终于承认了……”
“我……”筱宜一时百口莫辩,她挺直了背脊,高高的昂着头,一股无法解冻的寒霜。
“以前,我以为你是个热情、活波、可爱、再带点任性和捣蛋的女孩,但是今天,我却一点把握也没有了。你把所有的局面都弄得冷酷绝情。你是堆烈火,要烧毁我们每一个。我在想,我是不是应该相信雨弦得那句话。”书劼的声音里带着悲愤,那眼光像两把冰冷的刀直刺进了筱宜的心脏。
“够了!许书劼。不管我是什么样的人,你都没有资格来过问我。是的,我毒辣、凶狠、冷酷、绝情、不择手段……随你怎么说,可我并没有想过要通过你来影响到你们家,凭什么你这样唾骂我?你滚!滚——”筱宜的心落到了极点。
“你真是无理取闹呢!你有神经病吗?我真后悔认识你,你的眼里只能让人看到一种不可解的恨。这股强大的恨意使你的血液全部都冻成了冰柱,你根本就没有为我的处境想过,根本就没把我放在心里,你一天到晚就只想着怎么报你那已经过了九年的仇恨,还让我成了你的帮凶!我……真的……真的好后悔认识你!”
他的话好严重,在筱宜的胸腔里爆炸,震得她头昏眼花。
“那么,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你们再吵什么?老远都听见了。”凌师傅和阿布回来了,惊讶的问。
“我们不是在吵,我们是在分手。”书劼冷冷得说着。
筱宜定了定神,有力的说:“请你纠正一下,我们根本就没有牵手过,又何来的分手!”书劼的脸一阵青一阵白,掉头就走。“你走!你马上走!永远也不想看见你!”筱宜忍不住将书劼朝门外推,书劼被门槛绊住了,差点摔跤。凌师傅给阿布递了个眼色,阿布跟在了书劼的身后,筱宜被气得头昏脑涨。
书劼就这样走了,筱宜的心也真真实实的凉了、碎了。久久的想着书劼远去的身影……
“筱宜,你们怎么了?书劼似乎真的生气了?有什么事情大家不能平静的谈呢?”看来凌师傅还没有搞清楚现在的状况。
“爸,难道你要让我留住他吗?给我点尊严好不好?你不要说了,让我静静。”
“好吧。”正当凌师傅要离开筱宜的房间时,筱宜又叫住了他。“爸爸——”筱宜痛苦的扑进了凌师傅的怀里,痛哭起来。
“爸爸明白。筱宜,把你心里的委屈都说出来吧。不要闷在心里。”
“那您不要闲我烦哦……爸爸,您爱过妈妈吗?”
“傻丫头,不爱怎么会有您?”
“可是,您们爱得有多深呢?您现在还想他吗?她离开了我们,您伤心吗?”
凌师傅被问住了,他吸了口气。“我非常的爱你妈妈。可是,我已经不再想她了。她离开了我,是她的选择,也许她认为离开我们她会更快乐呢?我也不忍心让她跟我过粗茶淡饭的生活。想她遇上我的时候,我还是个小工,她为了报答救命之恩,足足跟了我十年,还为我生了个你。想想她该做的都做完了,我也知足了。她要走,我也不会挽留的。”
“相爱,就是报恩?”筱宜盯着凌师傅的眼睛,那么深,深得看不到底。
“不!相爱,就是想着怎么让对方快乐!”
“怎么让对方快乐?……这个对我来说,有点困难?我觉得自己是个霉星,谁靠着我谁倒霉。”筱宜重重的低下了头。
“不要瞎说。你是我的宝贝,我的骄傲,你从没让爸爸失望过。不要再让那些烦心的事来困扰你了,也不要让一个男孩子打到,勇敢的站起来,知道吗?”
勇敢的站起来,筱宜会的,她的思想一片混乱
第四节 无奈而又向往
不知不觉就进入了初冬,筱宜就这样昏昏沉沉的过着生活。这天早上,一阵枪炮声惊醒了所有的人,朦胧中房屋在颤抖。日本兵已经打过来了。这场战争事在半个月前从南方打过来的,闸北,看来有是日本兵心中的目标了。筱宜匆匆的简单收拾了一样东西,随着阿布和凌师傅在烟火中奔跑。
街上一片混乱,百姓们扛着家当,带着家眷,在湿漉漉的街道上跑着,喊着,叫着……枪声、炮声吓得人们魂飞魄散。到处都是日本兵在放火抢东西,百姓们四处奔跑着,希望能找到个安去的地方。不幸的是在逃跑中,凌师傅的双腿被倒下来的铁管砸断了,裁缝铺也被烧了,对于凌师傅来说,这比要了他的性命都还残忍。
凌师傅被送进了医院,好在大家的生命都算稳住了,接下来就有一大堆的问题来解决。筱宜他们住进了紫欣家,小小的空间就更窄了。这段时间里大家都轮流来照顾凌师傅,还真的很忙,六个人就有两个人需要照顾,还要挣钱。筱宜把所带出来的钱都花在了凌师傅的医药费上,已经都吃住在紫欣家了,再不能花他们的钱了,更何况他们的情况也一点都不好。眼下又到了年关了。
到现在筱宜才知道找一份能挣钱的工作太难了。世道又这么乱,到处都在杀杀抢抢,多么残酷的世界,有钱的人愁着钱没地处花,穷的人穷得要吃人肉。看见大家都在努力,筱宜也没有放弃,她从来就是在逆境中成长的人,她是决不会放弃的。想想躺在病床上的父亲,想想他们曾走过的生活,筱宜毅然的走进了“一拂春”歌舞厅。这是这个世界的第二面,里面没有战争,没有烟火,只有歌、舞,只有红灯绿酒,靡靡之音。
筱宜凭着刘若琴遗传给她的一副好嗓子,赢得了白玉莲的赏识,她答应了筱宜在“一拂春”的演出,并且还预支了一个月的工资。说实话,能在这种乱世之中还有份高薪工资,已经是千万人羡慕的事了。当然,筱宜也还是有她的五大原则:一、只唱歌,绝不陪任何人喝酒;二、晚上最晚为12点必须回家;三、所有的服饰全有“一拂春”准备;四、所唱的歌全由自己定;五、要替自己向所有的人隐瞒身份。这些原则在白玉莲看来就是个小女生才出道闹的别扭,也没有为难她。因为自己也年轻过嘛,眼前可是一颗好苗子,不能错过了。
就这样,筱宜开始了她的歌女生涯,她想瞒住所有的人,那是不可能的事。她还事决定先告诉紫欣和阿布。看他们一塌糊涂的表情,就知道此事绝不能让凌师傅知道。
“不可以——不可以,筱宜,如果让凌伯伯知道了一定会出大事的。不行不行,你赶快退出来!”紫欣急促的喊着。
“来不及了,我已经和那个白老板签了合约了,要唱到明年四月份。如果要是违约,我想现在就要出大事。”
大家已经心知肚明了,这件事就是钉子钉在铁板上,无法更改了。“筱宜,你的这个决定真的太大了。放心吧,我会保密的,紫欣也会保密的。”
筱宜注视着阿布,他的眼里写满了肯定。
“筱宜,你一个人出入那种场合,我想想都很害怕。”紫欣说到。
“想想爸爸,想想我们大家,我什么都不怕了。你也不用为我担心,眼下时局这么乱,能有份高薪水的工作,是很难的,我们应该珍惜。放心吧,等我们存够了钱,我就换份工作。”
“话是这么说,你还是要小心点,到底是人多混杂的地方。”阿布实在也是有点不放心呀,自己也是没有办法,懊恼极了。
“我自己也不知道是哪根劲不对,瞎摸瞎撞的走进那里。你们放心,我一定会很小心的保护自己的。只是,有那么一点点寂寞。”
“要不,我也去。有人陪着说说话,壮壮胆。”
“不行不行不行……绝对不行!你比我漂亮,又比我善良,要是去了,那就是羊入户口,我连牙都拔不出来,叫我又怎么安心呢。你现在的任务就是要照顾好家里的人,我现在忙着练歌、彩排、学曲,没有多少时间照顾爸爸,就麻烦你了。还有,记得要替我保密,这事决不能让其他的人知道,知道吗?”
“筱宜,我觉得在你面前自己好脆弱、渺小。”
“才不是呢。在你面前,我才觉得自己够狠够坏。”
“你们不要谦虚了。在你们面前,我才觉得自己很窝囊!”
泪,是个什么东西,伤心的时候有,高兴的时候也有。
今天已经是筱宜第三天登台了,前两天的演出还算顺利,筱宜感到有些欣慰。她的演出没有柔软的舞姿,没有透露的服饰,只有音乐和歌声,却赢得阵阵掌声,全场所有的观众都在呼唤“夜兰香”这个名字,夜兰香是筱宜自己取的艺名,白老板给她想了一大堆,她都没用,觉得夜兰香挺适合自己的。听见台下掌声,筱宜一时间都有点飘起来的感觉,谢幕回到化妆间,坐在椅子上,呆呆的审视着镜子里的自己,紧张得不能呼吸了,镜中的那张脸孔也变得茫然若失。几个表演歌舞的女孩进来了,嘻嘻哈哈的喧闹着,匆匆茫茫的换着衣服,彼此打闹着,夹杂着些轻浮的笑声。筱宜回过神来看看时间,已经十一点了,赶紧卸妆。
“哎哟——兰香,咱们‘一佛春’好久没有这样热闹过了。快点快点,赶快补补妆,再出去唱一首。”白老板急促的喊。
“为什么?我不是已经唱完了吗?”
“这都是客人的意思。你没听到大家都在呼唤你的名字吗?大家都要你再加唱一首。”她的话说得不阴不阳,让人听着心里就发毛。
“我不去,我已经唱完了。再说今晚太晚了,我要回家了,再晚就赶不到电车了,你找别人吧。”
“你这是什么意思?叫你去你就去,哪来的那么多理由。”白老板生气的喊着。
“没什么意思,我们不是说好只唱三首嘛,我已经唱了五首了,也到了我回家的时间了。明晚吧,明晚我早点出场,今晚实在不行,你找别人吧,我真的不去了。”筱宜固执的回答。
“你敢!”白老板盯着筱宜,眼神凌厉,大声吼。
“什么敢不敢,说了不去就不去……”还没等筱宜把话说完,“啪”的一个耳光甩到了她的脸上。
“这里是你说了算还我是说了算!什么东西!不要以为会唱几首,尾巴就翘到天上去了,再我面前你拽什么拽!”
筱宜被甩得头昏眼花,倒再那里半天爬不起来。白老板的骂声吓得在场的每个人都不敢抬头。
“算了……白老板,她还是个孩子,不必大动肝火。再说大家今晚没有听够她的歌明晚一定还会来的,那不是更好吗!”一个好气派的老板居然会为自己说情,一定没安什么好心。筱宜直直的盯着这个替她说情的人,篮牡丹急急的跑到筱宜的身边,屏住呼吸小声喊:“还不快谢谢甄老板,给白老板道歉!”
筱宜咬了咬嘴唇,不真气的眼泪水一串一串的滴落。
“白老板,原谅我,我不再顶嘴了,你要我唱多少场都可以,可是今……”筱宜不敢再继续说今晚因为太晚要回家,其实她又何尝不想多唱几场呢,那种站在舞台的上的感觉是那么让人兴奋。白老板也实在不想为难她,只是看筱宜的脾气太倔了,不给她点颜色看看以后要怎么做。“好吧。今晚就算了,回去好好休息,明晚早点出场。”
筱宜点点头,泪水止不住的往外掉。白老板和那甄老板一路人浩浩荡荡的走了。筱宜抹去了眼泪,委屈、伤心、疼痛就像海浪样翻来,一次又一次的翻过了筱宜的眼眶。
从“一佛春”出来,细雨纷飞,寒风恻恻,霓虹灯闪烁着,街车穿梭着,突然一辆黄包车停在了她的面前。“筱宜,我来接你下班。”原来是阿布。
“这是怎么回事?这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