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精致的五官。靠近她的时候,总有一种青草淡香,熟悉而安心。
夜晚,躺在唐生身边,玉宁感觉格外温馨,尽管唐生总是手脚冰凉,身板也单薄清瘦,还老是背对着她,蜷缩成一团。问她缘由,只道是一个人睡习惯了。于是心又隐隐作疼。忍不住轻轻伸出手去,抚上她清瘦的背,连心也随着她的身子微颤了一下,没有回应,也没有拒绝,于是缓缓的伸出手臂从背后抱着她,把脸贴在她背上,渐渐传来她的体温和心跳。没有声响,不晓得她是睡着还是醒着。
也不知从何时开始的,有了想要亲近她的念头。玉宁每日在头脑中极力压制的念头,却妖魔一般难以驱散。时常暗暗咬住嘴唇,装作不经意的触碰到她。有时唐生很敏感,像一只受宠若惊的小鹿;有时又很木讷,好像完全不知道玉宁对她的心意。
唐生变得很羞涩,小心翼翼。不见了从前的调皮和风流,安安静静的,话不多,有时冲玉宁笑得很纯净,有时低下眼睛不敢看玉宁。
偶尔玉宁脑中会一阵恍惚。到底是拿她作什么人……恋人?丈夫?女子?想着想着,玉宁勾起一抹浅浅的笑,反正,早就指婚给她了。只是,依恋这个人,不论男女,无所谓身世。
“还疼吗?”
“没事儿了。好了。”
玉宁不舍得放下手里的药瓶,在唐生的伤口周围轻柔的抚按着,疮口早已结了一层深褐色厚厚的痂,和粉白的肌肤很不相称。玉宁皱了皱眉头,“你身上,有多少伤疤啊?”
唐生抬了抬眉毛,不以为然的说,不知道啊。
玉宁吸了口气。光洁白皙的手指在唐生身上指指划划——
这里有一处;这里,还有一处;还有这个,好像也是……玉宁犹豫了半刻,修长精致的手指来在唐生微微敞开的胸前白衫。
拨开两侧。唐生瞬间僵了身子!微微张着嘴唇,脸上通红一片,显出受惊又羞臊的神情。玉宁的心跳漏了一拍。忍不住伸向那点粉嫩微红的柔软……
唔!
唐生再也受不住了。一把捉住玉宁的手,直直的望着玉宁,急促的喘息。
不知是哪里来的勇气,望着她无辜又略微折磨的眼神,玉宁凑近了唐生的脸,迅速的贴上唇瓣。
阿生,我真的,好想你。你听得见吗?
平常伶俐如精的人儿却呆若木鸡。
你——?玉宁一咬牙,抓住唐生的双肩,在她肩头轻轻咬了下去。
唔!随着一声呜咽,唐生一个翻身将玉宁压在了身下,沉重的喘了两口,然后开始疯狂的亲吻玉宁。
从面颊到脖颈。近似粗鲁。
扯去玉宁的外袍,纯白的中衣下,是层层布条束缚的柔软。唐生颤巍巍的伸手抚了上去。哎——!玉宁慌急一叫,唐生即刻停了手。我,我……
唐生翻身下了高床,矗在床边语噎着,像个做错了事的小孩子。一身素白,微敞着上衣,还赤着脚。
第二次的亲近,仍是戛然而止。
玉宁懊恼的咬了咬内唇。
良久。
“伤口,没事吧?”
唐生怯怯的摇了摇头。
“地上凉,快上来吧。”玉宁整了整衣衫,然后轻轻的把唐生拉到床边坐下来,看着她的侧脸。屋内无声,看了一会儿,玉宁轻轻的抬起手帮她系好了衣衫。百般疼惜爱怜的目光,抚上她的面庞。
“阿生,在想什么呢?”
唐生摇了摇头。呆呆的凝视着前方地上一隅。
玉宁不甘的轻手扳过她的脸,对上她的眼睛。柔情、深情、爱怜……不信灵秀的她会不懂得。
清澈如水,若无旁骛;又渺如云雾,遮蔽了所有的心事。
一无所获。
玉宁松开了手,心中一阵苦涩酸疼。不都说,情爱如蜜,为何明明动了情,却一阵天上一阵地下似的冰火煎熬。唐生,总是让玉宁心疼,总是可以,轻易触动玉宁最深的心弦。玉宁咬住嘴唇,不争气的红了眼圈。
“玉儿……怎么了?”唐生小心翼翼的问道。
“没,没什么。”玉宁扭过头去,强制自己咽下酸涩。
唐生坐在玉宁身边,只是看着她,并没言语,更没有伸手抚摸安慰她。
被拒绝的心伤,还在隐隐作痛。
那便做一对,清水夫妻好了。唐生自嘲的笑笑。
片刻后,玉宁转过了头,勉强挤出一个苦笑。声音低柔轻弱。
“我……是不是好笨……”
唐生温柔的摇了摇头。
“我,是不是常惹你伤心?”
“哪有。”唐生宠溺的温和浅笑。心又软了,伸出修长的双臂温柔的环住心上人儿,轻轻抚着她的脊背,“就是常常心口不一喔。”耳畔传来浅浅宠溺的暖声,微笑中夹着无奈。
“我……”玉宁咬了咬嘴唇。
唐生呵呵笑了,乖,睡觉吧。
玉宁轻轻点了点头,带着一脸委屈失落,躺在了唐生身边。
夜半十分,万籁俱寂。
唐生习惯的背对着玉宁,蜷缩着身子,双目虚合,脑中烟梦交织。忽觉得玉宁的手抚上了自己的背,又渐渐将自己环住,感到她贴着自己,一种无尽依赖的温度。唐生轻轻的吁了口气,将柔软冰凉的手心轻扣在玉宁的手背上。
“阿生”柔弱的低声仿佛不是从玉宁口中唤出的。
“嗯?还没睡?……”
没有听到回音,只觉得她的手臂将自己抱得紧紧的,整个人都紧紧贴在自己背上,仿佛再近些便能血肉相融。
唐生浅笑着,转过身来,回抱住玉宁。四目相对,漆黑的眸子里泛着柔光。
“玉儿,怎么了?嗯~”唐生温柔的浅问。玉宁轻轻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羞涩和愧意。
唐生温和的笑了,凑到玉宁耳边,徐徐轻问,玉儿,告诉我,要我怎样?嗯~
玉宁即刻感到双颊一阵发烧,钻进了唐生的怀里。
唐生嘿嘿的乐了,下颌轻轻抵住玉宁的头,双手轻轻拍着她,“娘子啊,你可真会为难你相公啊。”玉宁闻言,两只手揪住唐生背上的衣衫,把头埋得更深了。
唐生眨了眨眼,凑到玉宁耳边坏坏的说:“那娘子,是要为唐生尽为妻之责呢?还是要唐生为娘子尽为夫之责呢?嘿嘿嘿!”
不用看都知道,玉儿羞红了脸。又带一分处子的懵懂不安。唐生轻柔的整理着玉宁耳后的发髻,让玉宁心安不少。缓缓的抬起头来,对上唐生温情的眼眸。
“只是——亲亲玉儿。不要再躲了?嗯?”
玉宁顺从的点点头。眼见唐生的唇越来越近,玉宁缓缓的闭上眼睛……轻吻洒落。额头、面颊、唇瓣、脖颈……温情绵绵,幸福难喻。唐生头顶的发髻并未束紧,一束青丝垂落下来,发梢散落在玉宁脸上,凉凉痒痒的,把玉宁撩拨得心丝零乱,双手抱着唐生,轻抚她清瘦的背。
幸福来得太快,让人招架不住。
唐生稍作停顿,来在玉宁耳际。一股难以抗拒的暧昧气息,让玉宁呼吸急促起来。唐生在玉宁耳畔轻轻浅啄,于玉宁已是挑逗折磨,竟引得小腹阵阵禁忌……忍不住轻轻呜咽。那如水般温柔的轻吻顺着耳际一直来到玉宁精致白皙的脖颈,玉宁微微仰起下颌,抬起双手捧起那张心爱的脸庞。
衣领被轻轻掀起,轻吻沿着两根精致的锁骨撒了一路。
罗帐外没有摇曳的红烛,没有风声。
衣衫滑落,悄无声息。
年轻的肌肤柔滑姣好,相触间的幸福柔情洒满一床……
清晨的鸟鸣声清脆婉转,唐生微微睁开眼睛,俯下头,见怀中人儿尚在熟睡。想起昨夜的缠绵,定是让她疲惫了。嘴角勾起一抹微笑,合上双眼又睡去了。
日近晌午,觉得怀里的人儿动了几下,唐生才又睁开眼,玉宁已经醒来多时了,只是一直贴在唐生怀里没有做声。
眼前的白龙玉静静躺在白皙的颈项间,唐生脖颈上的经脉微微起伏,看得玉宁痴痴入迷,伸手抚上她的肩胛锁骨,用指端轻轻勾勒着……唐生光着脊背,白皙光滑的肌肤令玉宁留恋。想起她昨夜的温柔,轻吻洒落在自己全身每寸肌肤上……就连……玉宁的脸“腾”的一下红透了!
唐生修长的手指在玉宁滑嫩的肌肤上轻轻爱抚着。光是抱着怀里的人儿,已经心满意足了。此刻玉儿仍赤着身体,贴在唐生胸前,能清楚的感觉到她的柔软。
“相公。”
嗯?!耳畔传来柔柔弱弱的细声,唐生先是一楞,随后一阵欣喜。玉儿,竟然呼自己,相公……这寻常夫妻间最为普通的称呼,却让唐生心头一暖,差点落下眼泪来。
“娘子?”唐生轻柔浅笑。笑她稚气可爱,竟傻乎乎的以为……以为她已经给了自己。其实,女子那最珍贵的贞洁,唐生并未忍心拿走。不忍心,看到她痛……还不忍心,尚未拜过堂呢……
“玉儿,是相公的人了?……”
“嘿嘿,不是从头就是嘛。”唐生笑呵呵的,自己何时才走进她心里的,并不清楚。但是知道,从一开始,就已经爱上了她。从她还是个小娃娃,梳着两根小辫子,羞答答的跟在自己身后像只小尾巴。从,久别重逢后的第一面起……
作者有话要说:各位亲爱的看官,小鱼向各位赔不是呢。
最近忙于修整我的新鱼窝,所以耽搁了更文——自罚,嗯嗯!
看官们莫要心急,五一以后再来关心阿生和玉儿吧,相信今后的情节更精彩~~
第二十六章 嫌隙
“乖,我只回去几日。打探下风声。你且在这里休养,乖乖等我回来。哪里都不许去!”玉宁一板一眼的对唐生交待着,然后简单收拾了行李,恋恋不舍的松开了交织相握的双手,咬咬牙跨出门去。
相思成灾,几近折磨。那是玉宁心里从未有过的,近似纠结的牵挂和不舍。
过了几日,日暮时分,玉宁返回了阔宅。
疾步进了屋内,卧榻整洁,四下巡视,不见人影。一颗心即刻悬了起来。
“阿生?阿生……”小声试探,四处寻觅。
后院的秀石亭台最高处,唐生盘腿静坐,运气调息。熟悉而急切的呼唤声入耳,并未打断唐生运功。待发完了最后一阵功,不瘟不火的站起身来,从台子上翩翩落下。
悄无声息的来在玉宁身后,唐生嘴角勾起抹坏笑,在她身后突然大喝了一声——
“啊!——”玉宁吓得一个激灵!转过身见到那身熟悉的白色衣玦,又气又恼!
“你……你吓死我了你!”
唐生只嘿嘿的笑。顺手将玉宁揽入怀中,轻抚后背平息安慰着。靠在唐生怀里,鼻端传来熟悉的青草淡香,玉宁顿觉心安。顺从的任唐生抚弄宠溺着。
两人卿卿我我了好一阵子,才不情愿的分开来。
唐生听玉宁安静的叙述着,这些天来宫里朝中发生的变故。
“郑妃,死了。”
噢?唐生一挑眉毛,略显惊讶。
“嗯,已经被皇上鸩毒赐死了。”
关于郑妃被神宗秘密处死的内情,还是宰相岳父方从哲亲口告知玉宁的。若非从相父口中亲耳所闻,玉宁真不敢相信,曾经最得宠幸的贵妃就这样被皇上赐死。不过听唐生所说的郑妃与那太监李元対食苟合一事,想必皇上积怨已久、怀恨在心,只是借机平除心头隐患。至于刺客,其实并不是皇上关切的焦点,只是皇上杀人的“刀”罢了,并未深究。此案也因此告一段落、偃旗息鼓、不了了之。就连案发开始一直惊忧的相父方从哲也对玉宁说,君子事来则心始观,事去则心随空。过去的事便让它过去了,无需深究。玉宁点头称是。
二人相视一笑。郑妃死了,虽不是手刃仇敌,但总算是报了仇雪了恨。唐生再次将玉宁拥入怀中,一种相濡以沫的温情传遍全身。许是,退隐的时候了罢……唐生脑海中怀想着,一往情深,两情相许,就像普通夫妻那样,三间草房、四壁泥土,早上是清水稀饭,晚上是稀饭清水。厅堂题一副字画,门前遍种百合……相依相守,慢慢老去……
脑中想着,唐生悠悠的说:“娘子……我们走吧。”
玉宁闻言,从唐生怀里起来。走,何尝不想?唐生脑中的景象,玉宁脑中如幕般不知回放过多少遍了……然而当下的情形,人在庙堂,身不由己,不是想说一声“走”就能走得了的。还没有一个能够脱身的恰当时机和理由,玉宁不禁心中犯难。
“娘子?”见她神情犹豫,唐生追问了一遍,“娘子,与我远走高飞,远离了这是非之所,可好?你我从此……从此红尘相伴、策马扬鞭、快意江湖,落个逍遥自在!”
“阿生……”玉宁面露难色。“我也想,远离这所有的纷纷扰扰,可是……”玉宁字句吞吐,“可是现在还不是时候。朝堂和相府上,还有很多事,需要处理。等时机成熟,我们再……”
呵呵。唐生一笑,好吧,既如此,我等。娘子,不必为难。
十七年都等了,不差这一时半刻。玉儿,你终是我唐家的媳妇。
日子如初。玉宁每日上朝、奏章、处理刑部衙门的公事公务,唐生或连续三五日,或隔日,涉险偷偷溜进刑部衙门私会。而玉宁七日之内必定回相府一趟应付岳父及妻子宛瑜。玉宁在寻找着适当的时机抽手离去。辞官?告病?休妻?……诸多乌龙理由,整日在玉宁头脑中翻腾着,然均不切实可行。
唐生与玉宁感情日深,唐生的占有欲也愈发强烈,每次玉宁回相府,唐生都强装笑颜,装作无所谓的样子,然而无神的眼光和闷闷不乐的语气出卖了所有不满情绪。每回二人都因为此事闹得不欢而散。而下一次又忍不住的幽会,一边红着脸吞吞吐吐的解释道歉,一边已经以吻缄口了……
脑中又禁不住浮现出她的样子……俊美的容颜,羞涩撩人的神态,她身上的书卷清香,低柔瑰丽的嗓音,想起夜里玉宁一头乌黑的长发披散一床,想起她的清瘦柔软和只属于自己的那份私密……唐生目光迷离,往口中倒了一口竹叶青。烈酒烫心,再也不能忍受玉宁与她人同床共枕了!
“玉儿,大仇已报……”
深夜的刑部书房里,唐生忍不住又一次提起。
玉宁吸了一口气,仿佛一个巨大的包袱又压上了胸口。“其实——”玉宁若有所思,又的确不是搪塞之语,“其实我心中一直隐隐感觉,案情仍有不妥之处。”
“有何不妥?”唐生不以为然。
“那假证……制造假证的凶手至今仍逍遥法外。”
唐生望着玉宁的忧虑面孔,勾起一抹不为人知的无奈浅笑,“元凶已死,已经,无从查证。”想起当夜自己一怒之下杀死了李元,还未曾来得及逼问那假证的来龙去脉。不过……
“想那造假者无非只是奉命行事的小小棋子罢了。”
“我还是觉得不妥……”玉宁抬眼望了唐生一眼,“当初你为何不查个水落石出呢?”
呵呵。唐生笑的很不舒服,“玉儿是在怪我么?办事不利。”心中只道玉宁是借口托辞,不愿离去。知她不是贪图富贵之人,不禁猜忌她与方府小姐日久生情。
“我没有这个意思。阿生你不要曲解!”玉宁急急的辩解道。玉宁此刻真是左右为难、进退维谷。于是补充道:
“我只是想,一来大仇虽报,但沉冤仍未昭雪,我冯唐两家仍然背着千古罪臣的骂名,若爹爹们地下有知,怎能瞑目……二来我这一走了之,陷宛瑜于不清不白,女子名节事大,让她今后如何为人呢……”不说还好,这下正中唐生下怀。
“呵!玉宁,还真为你娘子考虑得周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