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时跟欣茹那样真一半假一半的。
“怎么回事?是不是老毛病又犯了?”欣茹听单云说的有板有眼,联想到她昨天跟自己说,这几天肚子疼的事儿,不得不信。
“还没确诊,待会儿去检查,林楚说有可能是先兆流产。”
“你怎么回事?不知道自已身体有问题呀,怎么那么不注意,不要命了?”欣茹的嗓门又上来了,她是真替单云着急。
单云不说话,欣茹把声音放低了:
“那我过去看看你?想吃点儿什么?”
“先不用来了,也不是什么大事,有事我打电话给你。反正这儿还有林楚。”
“那你先好好养着,我可说不定什么时候去抽查。”
欣茹撂下电话,心里有点儿无着无落的,自已的如意算盘泡了汤是小,单云的事是大,她隐隐约约地觉察到,伍德的有情况和单云的身体状况不可能没有内在的联系,单云虽然没有直接说过,欣茹还是能够感觉得到,不能生孩子和根本不想要孩子,完全是两码事儿,单云对没有孩子这件事儿一直是挺在意的。有时,他们几个朋友一起约着出去玩儿,单云看着带着孩子的她们就会显得落落寡欢,后来欣茹尽量避免这样的聚会,不再拖家带口的一起出去玩儿了。闲聊时也尽量避免这个话题,省得触动她的伤心事,特别是她做了引产手术后。
都说人这一辈子不可能十全十美,欣茹从身边人的生活中早就悟出了这个道理,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她本来觉得单云和伍德的生活是挺和美的,可他们却偏偏没有子嗣,不能不说是个遗憾,可这个遗憾如果没有伍德的外遇,好象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可是,如果伍德的有外遇是跟单云的没孩子联系在一起的话,那就不是一个小问题了。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对单云太不利了。
单云是个极爱面子的人,她不会缓释自已的压力,把一切都藏在心底,像她的病和无奈,即使是跟最要好的欣茹也不愿多谈,不能生孩子这件事对她的影响是很大的,单云虽然很温和,但她却因此自卑。如今又出了伍德金屋藏娇这件事,偏又在这时候,自已的身体再一次亮起了红灯,简直是祸不单行,欣茹想到这儿,恨不得马上去看看她。可转念一想,何不趁这个机会约上焦阳一起去呢?如果能在单云的病房巧遇林楚,没准还能成就一对好姻缘呢。
欣茹拿起电话刚要拨打,又放下了。她觉得无论如何也得过两天再给焦阳打电话,毕竟他跟单云是多年不见,以往的交情似乎也不是很深,冒然邀请他一起去看生病而且是妇科病的单云恐怕不妥,还是得找个借口,探听一下他的口气,再做决定。她想了想,再过两天,等到这周三再约焦阳。
欣茹这段时间基本是边工作,边装修,两不耽误。公司这边的事儿一处理完,她就奔对面楼自家的施工现场去,看看工程进度,缺什么材料,哪儿做的不合适要返工,事无巨细,她都得操心,张凯一概不闻不问,欣茹也乐得凡事自己拿主意。
从出了伍德的事后,她到施工现场去的时候,总是左顾右盼,细心地观察着领着小女孩进出的少妇,揣摩着哪个女人会是伍德的那一位,她的好奇心驱使她无论如何也要看看那么道貌岸然的伍德是被什么样的美女给俘虏了。
但欣茹一直没有发现自已想象的目标,有那么一两次,她甚至认为那位短发美少妇就是了,因为她个头高挑,皮肤白晰,气质不俗,看上去与伍德很般配,可没过两天,她看到这位美少妇怀抱一个不足周岁的男婴和一位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形影相随,欣茹这才断了自已的妄想症,重新定位搜寻目标。
雨后初晴,这是北京春天难得一见的无风无沙的好天气,柳丝抽绿,花枝含苞,空气清新透亮,让人神清气爽。中心花园成了孩子们欢乐的海洋,跑跳打闹,唧唧喳喳,好不欢快,欣茹被感染了,忍不住慢下了脚步,心想等自已家搬过来了,儿子就再也不用大老远地往公园里跑了,小区环境这么好,花草树木,小桥流水,游鱼喷泉,应有尽有,完全可以在小区里遛弯儿玩耍,她算了算,装修还得半个月,装完了,再放放味儿,买家具,怎么也得五一前后能搬进来,好在已经是曙光在前头了。
欣茹还是很留意地看了看人群,盼望着能发现她搜寻的目标,可人群里除了孩子,大部分是保姆、小阿姨,没有她要找的对象。欣茹悻悻地往楼里走去,等电梯的时候,她眼盯着电梯在12楼停了片刻后,急速而下,在电梯门打开的一瞬间,她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只见一个女人抱着个手还在滴答滴答流血的小女孩儿慌乱地闯出电梯,差点儿撞到欣茹身上,女人含混不清地说了句对不起,就往外奔。
欣茹下意识地喊了一声:“怎么回事?”
女人以为撞到了欣茹,回过头来又说了声对不起,欣茹正要说没事儿,要不要帮忙的时候,定睛一看,几乎傻到那儿了:她看见的竟是她的高中同学、校花胡菲菲!
胡菲菲头发蓬乱,白色休闲服的胸前被鲜血染得通红,怀里的孩子声嘶力竭地哭着,郝欣茹顾不得许多,转头跟了上去,大声喊着:“菲菲,你等我一下。”
菲菲也认出了欣茹,似乎没有感到多大的意外,见了亲人般地:“欣茹,快帮帮我,雨梦被炸伤了。”
“怎么回事,菲菲?”欣茹被眼前的事情弄懵了,她一边跟着菲菲跑,一边上气不接下气地问。
“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欣茹,你快去帮我叫车。”胡菲菲的声音都变了。
“好,你在这等着,我就去。要不叫120吧?”欣茹也有点儿乱了方寸。
“别了,还是打车快。”
欣茹撒开腿就往北门跑去,她知道那里总有出租车趴活儿。到那儿一看,正好她常用的那个司机在,就不容分说上了车:“师傅,快点儿,院里一个小女孩儿的手炸伤了,赶紧接上去医院。”
司机一听,也不敢怠慢,一脚油门窜了出去,到院儿里接上菲菲和雨梦,直奔最近的301医院。车上胡菲菲紧紧捂住雨梦还在流血的右手,雨梦的哭声已经沙哑。
胡菲菲抱着雨梦,欣茹去挂急诊,两个人在候诊室的人群里狂奔,终于到了急诊室,胡菲菲上气不接下气,“大夫,快救救我的孩子。”
医生做完清创处理后告诉胡菲菲,“没事儿,没有生命危险,右手的中指和无名指保不住了。”医生说得轻轻松松,胡菲菲听得胆战心惊,脸色煞白,眼泪大滴大滴地落下来:“都怪我,都怪我。”她不停地呢喃着,欣茹不知道怎么安慰菲菲,就不住地从包里拿餐巾纸给她。
医生给雨梦打了麻药,进行缝合处理,雨梦的哭声才渐渐停止。欣茹把菲菲拉到一边,不让她看,怕她受不了,菲菲坐在一边儿,哭得更伤心了,她似乎已经忘记了还有欣茹在她身边,独自沉浸在无言、无助、无奈的悲凄之中。
她和欣茹已有多年不见,高中毕业后的前两年还偶有书信往来,慢慢的就在天各一方中失了联系、断了交往,尤其是车祸以后和出了李真旭那档子事,她几乎跟所有的同学都不再联系,她害怕别人问起,识趣的同学们,也尽量不去勾起她的伤心事,没有特别的事情不去联络她,渐渐地,菲菲就退出了同学这个圈子,到了北京之后,她自然也不想联系欣茹,欣茹的大致情况,她从伍德的嘴里有所了解,但不确知。直到昨天晚上,她才得知,欣茹是伍德妻子最要好的朋友,刚刚在枫林小区买了房子,并且跟她在一栋楼里。她这才意识到,她和欣茹的见面是早早晚晚的事情,但她实在是没有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见到阔别10余年的老同学。
伍德昨天晚上离开她这儿已经快十二点了。她送走伍德后,几乎一夜未眠。虽然伍德的有妻室,是她早有预料的,但听伍德讲完,她还是噤若寒蝉,对未来再一次地没了把握。
她知道,即便伍德最后选择了和单云离婚,跟她和雨梦团聚,她也不会再有幸福可言,她和伍德的良心都会因此受到煎熬。她曾经一厢情愿地认为,伍德和妻子的关系是名存实亡,只是没有履行最后的手续罢了,因为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伍德对她和雨梦都是诚心诚意的,不是一心二用的,所以她不是第三者,不过是让伍德从不幸的婚姻中解脱出来的催化剂,因此她有足够的耐心等待,不能够跟伍德提过分的要求,她要让伍德按照他自己的设想去办这件事,她不想打乱他的节奏,因为有前夫李真旭的事儿在先,她懂得逼男人最后的下场会是什么。
可她万万没有想到,自已浑浑噩噩地竟然充当了林翘的角色,还不以为然,她怪自已没有把握好和伍德的关系,陷两人于不仁不义之中,让伍德为难,单云伤心,尤其是听伍德说,单云是郝欣茹最好的朋友,而事情到了今天这个地步,又是郝欣茹一个不经意的发现,菲菲百感交集。
她不怪伍德,事实上伍德也没有欺骗她,是她自已故意淡化了这个问题,没有给伍德交代实情的机会,她从来就没有过问过李真旭伍德的婚姻状况,自己和他有了关系后又不愿意问,因为她不想在这件事上再给伍德添麻烦,让他觉得麻烦和压力而远离她和雨梦,她想一切顺其自然。
雨梦睡了,胡菲菲信步走到镜子前,看着镜中的自己,虽然有那么一丝憔悴,但她美丽依旧,风情还在,她懂得自己在男人眼中的魅力,仅仅凭着美貌,像伍德这样的男人,她是抓不牢他的,比她更年轻、更漂亮的女人,伍德不可能没有遇到过,她比那样的女人多的是一份不同寻常的经历,是对男人的理解和宽容,也更知道婚姻中的男人,面对情人需要的是什么,所以她告诉自己一定要乐观、达观,不要把一纸婚约挂记在心。
就因为她有这样的心境,她和伍德才有了这么三年快乐温馨的时光,她不计较名分,不计划未来,尽量把复杂问题简单化,伍德说什么她信什么,她已经习惯了这么单纯快乐的日子。
变故又是一刹那降临的,简单快乐的日子没有了。伍德跟她说完以后,她有些懵,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办,在北京,除了伍德,她两眼一抹黑,谁也不认识,再象以往那样依靠伍德,等他的帮助,接受他的照顾,是万万不能的了,因为伍德有家庭,有妻子,他有他应尽的责任和义务,而她和雨梦是什么,就是伍德额外的负担,尽管他跟她们在一起也快乐,但这种快乐已经随着单云的撞破而不再了,时光不会倒流,不知不觉,她又是麻烦缠身了。
李真旭留下的遗产总有用完的时候,她跟雨梦的生存都会有问题,带着雨梦回老家吧,可是一想到林翘家人她就会不寒而慄,况且父亲因此卧病在床,家里人已经为她操碎了心,她回去后,只能是徒然增加家人的痛苦,留在这儿,对她和家人都有种眼不见心不烦的暂时解脱,如今,碰到了这样的事情,她该怎么办呢?菲菲从来都没意识到自已竟然面临着如此严峻的问题,她有些害怕。
看着睡在身旁的雨梦,她的责任、牵挂和寄托,都在这个三岁的孩子身上,可是孩子才三岁,她什么时候才能长大成人,人生路漫漫,她们这对苦命的孤儿寡母什么时候能走到尽头?
以前,有伍德,是她的依靠,她的盼望,她的快乐,让她觉得自己和其他的女人没有什么两样,伍德那么优秀,对她和雨梦那么好,她甚至认为,她已经苦尽甘来,可是这一切原来都是水月镜花,以后再也抓不住摸不着了。
早晨七点不到,伍德打电话过来说单云生病住院了,菲菲本能地意识到,单云的病可能与自己有关,当年她听说李真旭和林翘的事儿时那种感觉袭击了她,设身处地地想想单云,她能体会到那种苦,忧郁成疾。
胡菲菲心乱如麻,坐在床上不知道干什么好。
雨梦醒来后说饿了,问菲菲爸爸去哪了?菲菲告诉她说爸爸上班去了,雨梦失望地说出国刚回来也不休息两天。
菲菲问雨梦想吃什么,雨梦说,吃什么都行。
胡菲菲去厨房给雨梦热牛奶、煮鸡蛋,有些心不在焉。她呆呆地看着雨梦把早餐吃完,自己一口没吃。然后到电梯去拿报纸,电梯小姐给了她当天的晨报,说还有一个包裹,菲菲一看笔迹和落款是妈妈寄来的,心里暖了一下。
回屋后,她对雨梦说姥姥寄好东西来了,雨梦迫不及待地让菲菲拆包,菲菲打开包裹一看,是给她和雨梦各钩的一件镂空开衫,她的那件是鹅黄色的,雨梦那件是荷粉色的,里面还有一个玩具盒子,雨梦打开一看,是一个眼睛会动的芭比娃娃,就乐不可支地抱着娃娃进了自已的房间。菲菲则拿了自己那件衣服到镜前比试,还没等穿上,就听见雨梦的屋里先是一声闷响,后是雨梦万分惊恐的哭声,推开门一看,雨梦满手是血,芭比娃娃已经成了碎片,满屋子的硫磺味儿,菲菲不顾一切地抱起雨梦就跑。
“谁是李雨梦的家长?去办理住院手续吧。”医生冲着菲菲和郝欣茹这边说。
“要住多长时间?”胡菲菲担心地问。
“不会很长,拆了线就可以出院了。”医生说。
“菲菲,你先去照顾雨梦,我去办手续。”郝欣茹看着脸色惨白的菲菲说:“别着急,有我哪。”
“谢谢你,欣茹。”菲菲兜里根本没带钱,只好让欣茹代劳。
躺在病床上的雨梦,右手缠着绷带,中指和无名指那出了一个明显的豁口,两边的食指和小拇指孤零零地翘着,菲菲见状,眼泪又扑簌簌地掉下来,医生安慰她说:
“你不用太着急,等她再长大些,可以做活体移植,影响不会太大。”
雨梦还在抽抽嗒嗒地啜泣着,小脸蜡黄,因为麻药劲还没过,处在昏睡状态。
《所谓婚姻》十五(1)
这会儿的欣茹除了内疚还是内疚,如果自己不是那么心无城府,遇事能够冷静一些,多转几个弯,事情何至于到这个地步?她想以伍德的聪明,终究能够摆平这件事,至少单云和菲菲都还能暂时陶醉在幸福之中。她的一个不经意的发现,把三个人都推向了痛苦的深渊,没有了退路,自已也陷入了两难的困境。
郝欣茹在电梯口遇到胡菲菲的一刹那,来不及多想什么,本能地跟着她冲了出去,在去医院的车上,雨梦声嘶力竭地哭,她和胡菲菲都被折腾得满头是汗,捂着雨梦的伤手,不停地哄着她,也顾不上多想。
可是现在,在排队给雨梦办理住院手续的时候,郝欣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模样很漂亮的女人,三、四岁的小女孩儿——单云和林楚曾经向她描述过的,胡菲菲和雨梦跟伍德有牵连?胡菲菲肯定是从滨海而来,伍德是从滨海回京,胡菲菲今天见到她好象没有多少惊讶的样子,难道伍德金屋藏娇的是胡菲菲?会有这么巧的事?天哪,郝欣茹禁不住打了个激冷,头皮发麻,头发根都竖了起来。不可能,她小声嘟囔了一句,像是安慰自己,前后都有人用异样的眼光看她。
郝欣茹否定了自己的猜测,可还是紧张得手心出汗,她低头看了看手上的住院手续,上面的名字是李雨梦,心稍微宽了一下,孩子毕竟不姓伍,是自己想多了。转念一想,还是不对劲儿,胡菲菲绝不是游客,也不像是临时来京办事的,她和雨梦都是一副居家打扮,常居于此是肯定的了。她跟胡菲菲是同班同学,胡菲菲来北京,她怎么一无所知,也从来没听其他同学提起过,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郝欣茹这样一想,心突突地跳个不停。完了,她想,自己可能惹大麻烦了。
上高中时,她跟胡菲菲交往不是太密切,但由于两个人在班里一个是相貌出众,一个是成绩骄人,都是明星人物,加之两人不是竞争对手,所以彼此和平共处,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