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棵树高过了禅院中大雄宝殿,三人选择的位置,又十分恰当,寺院中每一处都在三人的目视之下。
这时,天上星光闪烁,居高临下,再加上三人过人的目力,寺院中任何变化,都无法逃过三人目光。
高万成道:“现在距离他们来人还有一段时间,两位可以借此机会,休息一会了。”
玉娘子、王宜中都依言闭上双目,依靠在树上养神。
不知道过去了多少时间,突然一声厉啸传了过来。
高万成转身看去,只见四个黑衣人,并肩站在大殿前面。
这时,东方已然泛起了鱼肚白色,天已破晓,寺院中的景物,清明可见。
玉娘子望着并肩站在大殿前的四个黑衣人,低声说道:“高兄,认出那四个黑衣人吗?”
高万成仔细瞧了一阵,道:“他们戴有面具,掩去了本来的面目。”
玉娘子道:“但他无法掩去身上的兵刃,四人都是用罕见的专门兵刃,所以,我一眼就瞧了了他们是谁。”
高万成道:“是什么人?”
王娘子道:“四人是横行在川鄂道的四大凶人,江湖上称他们川东四魔,他们自号四骑士。”
高万成道:“听说过,这四人武功十分高强,武当派曾经派遗七位高手,追剿过他们一次,却被他们破围而出。”
玉娘子道:“不错,那是五年前的事了?”
高万成道:“玉姑娘认识他们吗?”
玉娘子道:“在四川唐家一次的宴会之上,和他们见过一次,但他们是否还记得我,小妹就不知道了。”
高万成道:“玉姑娘既和他们认识,自然知道他们的武功了。”
玉娘子还未来及答话,站在最左首那黑衣人已高声说道:“龟儿子,快给我滚出来,等我上了火,就烧光你这座寺院。”
只听一声佛号,大雄宝殿内,缓步行出了一个身着淡黄袈裟的僧人,他步履从容,缓缓走到殿前五尺处,停了下来,合掌问道:“四位施主……”
左手大汉一抬手腕,取出一把铁伞,撑了起来道:“你就是这里的住持?”
黄衣僧人道:“不错。”
左首黑衣人道:“你使得一手好暗器。”
黄衣僧人道:“钢刀虽快,不杀无罪之人,贫僧的暗器,从不伤害无辜。”
左首黑衣人道:“好大的口气,你认得我们兄弟是什么人?”
黄衣僧人道:“贫僧不识。”
左首黑衣人道:“格老子是专门收拾暗器的人。”
黄衣僧人道:“贫道和四位施主,素昧生平,更无恩怨。”
左首第二十黑衣人接道:“老大,不用和他闲磕牙了,咱们上吧!”
黄衣僧人冷然一笑,道:“出家人不理饥俗恩怨,但也不容别人欺侮。”
左首黑衣人扬声大笑,道:“龟儿子,你是不到黄河不死心,不见棺材不掉泪,你有什么特殊的手法,施出来给老子见识一下。”
黄衣僧人道:“阿弥陀佛,施主的自角最好干净一些。”
左首黑衣人冷笑一声,道:“你连性命就快要丢了,还在乎别人骂几句吗?”
黄衣僧人双目神光一闪,重又闭上,不再理会四人。
在首黑衣人怒声喝道:“听说你一身暗器,独步天下,怎么还不出手?”
黄衣僧人闭目而立,恍如未闻。
站在最右边的黑衣人怒声喝道:“老大,这龟儿子装死,我出手把他宰了。”
王宜中等居高临下,把几人对答之言,听得清清楚楚。
玉娘子低声说道:“高兄,听说那丁大侠的脾气暴躁得很,嫉恶如仇,昔年在江湖上走动时,一言不合出手就要杀人,今日一见,才知传言不真。”
高万成摇摇头,道:“过去他虽然如此,但这二十年向佛的生活,使他有了改变。”
但闻那黑衣人道:“老四,不许出手,这老小子手辣得很,咱们不能大意。”他表面上十分暴躁,但骨子里,却是老谋深算。
黄衣僧人突然轻轻叹息一声;道:“老衲不愿轻易和人动手,诸位如是要找什么,尽管搜查吧!”
左首尾衣人冷笑一声,道:“你的算盘打错了,那几个朋友,离开此地口然两个时辰,就算你这小寺院里,有上十个人个人,也早已走的没了影儿。”
黄衣僧人道:“这么说来,诸位施主非要贫僧之命不可了?”
左首尾衣人道:“你如不想死,还有一条路走。”
黄衣僧人道:“请教高明。”
左首黑衣人道:“跟我们一起走。”
黄衣僧人道:“到哪里去?”
左首黑衣人道:“那你就不用问了,反正你只有这两条路,一条是跟我们走,一条是死。”
黄衣僧人道:“贫僧已二十年未离开这座小禅院,而且,贫僧在此剃度出家之时,曾在我佛之前,许下心愿,今生决不离开这寺院一步,诸位强迫贫僧离开,那岂不是要我背弃誓言吗?”
左首黑衣人道:“看来只有如此了。”伞一抖道:“你既不愿跟我们走,看样子又不想自绝一死,只有拼命自保了。”
口中说话,右手一按伞柄机簧,寒芒闪动,数缕银芒,直对那黄衣僧人射了过去。敢情他这把铁伞,既是用来对付暗器,而且本身又满是暗器机关。
黄衣憎人施出铁板桥的工夫,向后一仰,后脑几乎贴地,才险险把那两枚银芒避开,身子一翻,挺身而起,道:“四位施主,不要逼人太甚。”
那排在左首第二名的,早已等得不耐,厉声喝道:“你龟儿子真能磨蹭。”
右手一探腰间,挥撒出一道冷电般的寒芒。
原来,那川东四魔中的老二,用的是把软铁缅刀,松开腰间扣把,扫出一刀。
这一刀去势极快,迫的那黄衣僧人倒退七八尺外,才算把一刀避开。
川东四魔一向合手拒敌,彼此之间,心意相通,有着很严密的默契。老二一刀扫出,老三、老四立时散布开去。
黄衣老僧心中已知晓高万成离开了禅院,所以,涵养也特别好些。
川东四魔两度出手相迫,但那黄衣僧人,均未发作。轻轻叹息一声,道:“诸位施主,希望能给老僧留一步退路。”
四魔之中,以那老二的脾气最为暴急,冷冷说道:“你不必哀求了,杀了头,也不过碗大一个疤痕,这等苦苦求告,和娘儿们一般,也不怕替男子汉丢脸。”
这几句激起了那黄衣僧人的怒火道:“诸位一定要老僧出手吗?”
川东四魔中老四哈哈一笑,道:“老和尚,发疯不当死,任你舌翻莲花,也躲不过这次劫数。”
黄衣老僧突然冲天大笑三声,道:“药医不死病,佛度有缘人,看来我丁杰不是佛门中人!”双臂一抖,身上披的黄色袈裟,突然化成碎片脱落一地。
高万成微微一笑,低声说道:“丁杰是真的火了,这一次脱下袈裟,只怕已决心脱离空门了。”
玉娘子笑道:“江湖中人,就是江湖中人,出什么家,当什么和尚?”
只听那左首黑衣人高声叫道:“你们给我闪开。”
他喝声未绝,场中已起了极大的变化。只见丁杰右手一挥,突然之间,寒芒迸射,数十道寒芒,由他身上散发出来,分向四周射出。
只听一阵低吼闷哼,川东四魔,除了老大手中的铁伞疾出轮转,有如一朵乌云,挡住射来的暗器之外,其余三人,都已中了暗器。
此时,天色已然大亮,玉娘子看得十分真切,不禁发出了一声轻呼,道:“好手法,果不愧世间第一位暗器能手。”
她失声而叫,以川东四魔耳之灵,应该听得出来,所幸三魔均为暗器所伤,呼唤之声,不绝于耳,掩遮去了玉娘子的呼叫之声。高万成低声道:“玉姑娘,小心一些。”
玉娘子低声道:“小妹见过了不少暗器名家,但却从未见过这么奇妙的手法,似乎是他全身都会射出暗器来。”
高万成道:“江湖上称他为一代暗器名家,被誉为前无古人,无后来者的奇才,自然是非同小可了。”
玉娘子道:“当真是不可思议了。
凝目望去,日见川东四暗,已经躺下了二十,只余下那左首的执伞大汉,还站在原地未动。
丁杰目光转到那大汉的脸上,冷冷他说道:“阁下还准备动手吗?”
那为首大汉神情肃然,缓缓说道:“你出手吧!”
丁杰道:“如是图下不愿动手,现在你可以走了。”
那黑衣大汉道:“我三个受伤的师弟,可以让我带走吗?”
丁杰道:“可以。”
川东首魔收了铁伞,道:“阁下这份情意,兄弟牢记心中。”
粑一个扛在肩上,两个挟在助下,转身疾奔而去。
丁杰目注那大汉去远,仰天冷笑一声,道:“高万成,你可以出来了。”
玉娘子世了一行,道:“他怎么知道咱们还在此地?”
高万成道:“你那失声一叫,二十年禅定坐息,他的内功进境不少。”口中说话,人却飘然下树,纵身几个飞跃,到了大殿之前,抱拳一礼,道:“丁兄!咱们久违了。”
丁杰冷冷说道:“你是冤魂缠腿,不让我有一处安身立命之地。”
高万成笑一笑,道:“丁兄,言重了。”
丁杰道:“你在金剑门中很得意吗?”
高万成道:“托丁兄之福,新任门主对小弟信任有加。”
了杰道:“那很好,你亮出文昌笔吧!”
高万成道:“干什么?”
了杰道:“我要见识你文昌笔法,是否比过去更进步了。”
高万成道:“小弟几招笔法,如何能挂得了兄的暗器?”
丁杰道:“你不亮兵刃也行,但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高万成道:“丁兄,小弟无不从命。”
丁杰一字一句地说道:“从此之后,不许再和我见面。”
高万成道:“这个么,咱们义结金兰,情同骨肉,丁兄怎能这样决绝。再说,你已经……”
丁杰厉声接道:“不用再说了,咱们不划地绝交,割袍断义,我一辈子不得安静。”
高万成笑一笑道:“丁兄请暂息无名之火,小弟只要说完几句话,如是丁兄不能见容,小弟也只有从命绝交了。”
丁杰的神情似乎也冷静了下来,嗯了一声,道:“好!你说吧!”
高万成道:“金剑门息隐近二十年……”
丁杰接道:“那和我无关,我不是金剑门中的人,也用不着,替朱门主报仇。”
第十九回强敌迭至
这时,王宜中和玉娘子也行了过来。
两人静静地站在高万成的身后。
玉娘子两道清澈的目光,藉初升太阳发出的金色光芒,打量着丁杰。
那是充满着敬佩的目光。
玉娘子在武林中走动了不少的时间,经历了不少的风浪,但她从未见过一个人能把暗器施用到像丁杰这等出神入化的境界。
但那丁杰,却头不转顾,望也不望两人一眼。
高万成缓缓说道:“朱门主虽然被害,但金剑门实力并未受损,念念不忘的是为门主复仇,继承朱门主的遗志,使江湖上道长邪消,人间清静。”
丁杰道:“这些事我早知道了。”转过身即欲离去。
高万成急道:“丁兄留步,小弟还有最重要的事情奉告。”
丁杰缓缓说道:“我知道你口才很好,但你不要想存着说服我的用心。”
高万成道:“丁兄,咱们义结金兰,小弟为人如何,你应早已明白,丁兄一心向佛,小弟虽然思念心切,但我却一直忍耐着未来打扰。”
丁杰接道:“佛门中人,讲究的四大皆空,无我无嗔,无喜无忧。”
高万成道:“但你并没有把一身暗器放下,而且手法、速度也比昔年快速。”
丁杰道:“我昔年结仇太多,不得不防人暗袭,再说我也不屈比技……”他似是自知说溜了嘴,顿然住口不言。
高万成淡然一笑,道:“江湖是非沾惹上,就很难平安罢手。何况,你惹上了目前江湖上最难缠的一个神秘组织。”
最后两句话,大约是引起丁杰的兴趣。啊了一声,道:“最难缠的神秘组织,那是什么组织?”
高万成道:“没有人知道那神秘组织的首脑人物是谁,但他们却有办法使很多武林中高手为他们卖命,就小弟记忆,这是百年来,武林中从未有过的事情。”
丁杰似是动了强烈的好奇之心,缓缓说道:“诸位请入禅房用茶。”当先举步向前行去。
高万成、王宜中等鱼贯相随,行入方丈室中。
一个年约二十,眉目清秀的青衣人棒着木盘献上香茗。
禅院方丈室中,出现了这么一个带发的青衣人,实叫人有些不解。玉娘子虽是有着丰富经验的人,也瞧的微微一怔。
高万成却打量那青衣少年一眼,道:“这是你承继衣钵的弟子?”
丁杰道:“不错,他不是佛门中人,所以我未让他削发为僧。”
高万成道:“好一付练武的骨格,恐已得丁兄的真传了吧!”
丁杰道:“他七岁入寺,在这里住了一十三年,冲儿见过你高二叔。”
青衣少年一欠身,道:“晚辈周冲见过高二叔。”
撩衫跪倒,欲行大礼。高万成伸手拦阻,道:“不用行大礼,快些起来,我还有要事和你师父商量。”
周冲应了一声,站到丁杰的身后。
丁杰道:“你们金剑门二十年不同江湖中事了,怎会和那神秘组织结怨?”
高万成道:“金剑门休养了近二十年,原因要等一个人。”
丁杰道:“什么人这等重要?”
高万成道:“敝门中的新任门主。”
丁杰目光一掠王宜中,道:“就是这一位吗?”
高万成道:“正是本门朱门主指定的第二代门主。”
丁杰合掌道:“老僧失敬了。”
王宜中道:“不敢当,末学后进,还望高僧指教。”
丁杰微微一笑,道:“江山代有才人出,贫僧老朽了。”
玉娘子道:“丁大侠暗器手法,旷古绝今,小妹今日大开了一次眼界。”
丁杰道:“姑娘是……”
玉娘子接道:“小妹玉娘子,出道江湖时,丁大侠已经归隐。”
丁杰点点头,道:“姑娘也是金剑门中人?”
高万成道:“玉姑娘是金剑门的朋友。”
丁杰道:“现在,你们准备如何对付那神秘组织?”
高万成道:“本门已和他们成了难以两立之局,看来只有斗下去了。”
丁杰道:“为什么?”
高万成道:“人家掳去了敝门主的大夫人,此事是否该认?”
丁杰一怔,道:“有这等事。”
高万成道:“敌人来路不明,而且又无痕迹可寻,却偏又有很多武林高手为他们役用,那些人行事手段恶毒,计划又周密无比。所以,丁兄也要防着他们一些。”
丁杰点点头,道:“多谢指教,不过,我也要求你答应我一件事。”
高万成道:“你吩咐!”
丁杰道:“我这个徒儿,已然尽得我的真传,我已决定向佛,不问汇湖中事。现在,我把这个徒弟,交给你们金剑门。”
高万成接道:“丁兄呢?”
丁杰道:“我要改修苦行,从此之后,云游天下,直到老死为止,你也别再打扰我了。”
高万成叹道:“丁兄,你这……”
丁杰摇摇头,道:“别劝我,我已经决定的事,决不会更改。”
周冲一撩长衫,拜伏于地,道:“师父,弟子要追随身侧,侍候你老人家一辈子。”
丁杰微微一笑,道:“难得你有此一番孝心,也不枉我十几年的教养,为师的已经心如枯井死灰,不愿手沾血腥,卷入江湖恩怨之中。
金剑门是江湖中大门户,二十年前,剑士铁蹄,遍及天下,江湖上宵小敛迹,武林中一度风平浪静。你能人金剑门,为武林正义效力,也不负你一身所学了。”
周冲道:“弟子……”
丁杰冷哼一声,接道:“还不快去拜见门主。”
周冲不敢多言,站起身子,对着高万成拜了下去。
高万成闪身而起,回头对王宜中一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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