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杀咱们。”
赵一绝道:“我老赵的看法,和你有些不同,就算平辽王没有杀咱们的用心,但情势已逼得他非杀咱们不可,唉!咱们武功不如人,就算被人杀了,那也不算什么。老赵最不服气的,就是小素喜那个丫头,咱们三个人加起来一百多岁,竟然上了那个十几岁黄毛丫头的当。”
一直很少说话的李闻天,突然开口说道:“其实那丫头一直带咱们找到平辽王府中来,显然有些可疑,只可惜咱们没有留心罢了。”
赵一如道:“进入平辽王府中,一点阻碍没有,也是一件很可疑的事,老赵被鬼迷了心窍,竟然想不到这件事,一直被她送到牢笼中来。”
张岚低声说道:“怎么,赵兄又改变了主意?”
“事已至此,咱们如若能生离此地,再找那丫头算帐不迟。”
赵一绝道:“臭丫头不但把咱们送入牢笼之中,而且还骗去了我的墨玉、铜镜。”
突然转头望着李闻天,一拍桌子,接道:“李兄!”
李闻天怔了一怔,道:“什么事?”
赵一绝道:“这个当咱们从高半仙那里算起,要不是到他那里卜一卦,咱们也不会到素喜班去,这一路下来,咱们都在人家的圈套之中。”
张岚道:“不错,那高半仙也确然有些问想。”轻轻咳了一声,接道:“赵兄,目下只要咱们能够想个法子,把消息传出去,平辽王就不敢对咱们施下毒手。”
李闻天摇摇头,道:“两位不用多费心机,平辽王府防守十分森严,咱们生离此地的机会不大。”
赵一绝道:“既然死定了,烧了他这书房,也可稍出一口鸟气。”
李闻天道:“这座书房,全用青砖砌成,你纵然要烧,也引不起大火,就算他们任咱们放火去烧,也不过烧去一些室中的存书。”
赵一绝四下打量了一眼,道:“李兄话是说的不错,但不知李兄有何高见?”
李闻天播摇头,道:“脱身之策么,兄弟还未想到,而且,照兄弟的看法,对方决不会轻易的放走咱们,如是咱们不降服,自然是死定了。”
赵一绝啊了一声,道:“李兄可是很怕死?”
李闻天摇摇头,道:“不是兄弟怕死,而是我感觉到今夜中所见的事有些奇怪。”
张岚和赵一绝,似乎是都被他用的奇怪二字吸引,同时转过脸去,望着李闻天,问:
“奇怪什么?”
李闻天低声说道:“平辽王不但权重位高,极得当今宠爱,而且和当今皇上,还是叔侄至亲,除非他想造反,怎会作出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
张岚点点头,道:“李兄这么一提,兄弟也想起来一件事了,不久之前,敝上和在下谈过平辽王,还说他是国之栋梁,当年率军北征,十二年未返京畿,一口气削平北辽诸夷,是一个大大的忠臣,但咱们又明明在平辽王的府中,难道还会是假的不成?”
李闻天道:“两位之中,那一位见过平辽王?”
赵一绝道:“老赵虽然在京里混了几十年,但我见过的官员,算是以张兄最大。”
张岚苦笑一下,道:“兄弟见过,但只是远远目睹,未能仔细瞧过。”
李闻天道:“那么,张兄是否能确定咱们见到的那位紫袍人是真正的平辽王呢?”
张岚道:“就兄弟一眼之下的记忆,那人十分神似。”
李闻天道:“如是找一个长得很像平辽王的人,冒充平辽王,只怕张兄是无法辨认。”
张岚道:“如是有人冒充,又长的极似平辽王,兄弟就无法认出来了。”
李闻天道:“事情怪的就在此处,平辽王位极大臣,功在国家,算他年岁,已近花甲,似乎是没有造反的理由,怎会甘冒大不违,掳来新科状元,这中间只怕是别有原因。”语声一顿,接道:“赵兄虽然在京畿地面上徒众极多,但对武林中事却是知晓不多。”
赵一绝道:“这话不错,除了北京城这方圆数十里外,兄弟未在江湖上走动过。”
李闻天道:“绿林道上的人物,也许张兄比兄弟知道的还多一些。”
张岚道:“提督府中,搜集了很多绿林巨盗的资料,使用的兵刃,暗器,甚至形貌、特征,都有着图形记载,所以兄弟一见之下,就能叫出他们姓名来历,但如讲江湖上的行走经验,兄弟就不如李兄了。”
李闻天笑一笑,道:“张兄客气了。”
张岚道:“兄弟言出衷诚。”
李闻天道:“今夜中咱们所遇的人,包括那位混迹风尘的小素喜在内,都算是江湖上一等一的高手,兄弟常年在江湖上走镖,但也不常见到这等高手,所以,赵兄也不用心里难过,咱们败得应该。”
赵一绝接道:“照李兄的说法,咱们是虽败犹荣了。”
李闻天道:“至少不算太丢人的事。”
赵一绝嗯了声,不再多言。
李闻天接道:“京畿地面上,在张兄十余年的苦心治理之下,算得是十分安静,江湖上的恩怨、纠纷,很少在京里发生,这一次,不但齐集了不少江湖上第一流的高手在京里做案,而且还牵扯到平辽王府。”
赵一绝道:“李兄说了半天,还没有说出目的。”
李闻天道:“兄弟的意思是,咱们既然无法冲出去,那就不如守在这里,坐以待变。”
赵一绝道:“老赵一向最不喜欢听人摆布,坐以待变,比败在那小子的凌厉剑招之下,还要难过。”
李闻天道:“所以,在下劝赵兄忍耐一下,那位高半仙卜的卦象不错,咱们都见了。”
赵一绝接道:“嗨!李兄还在相信那位高半仙……”
李闻天道:“兄弟亲身经验,那高半仙的卦……”
张岚接着:“灵得很,是吗?”
赵一绝道:“他们是一丘之貉,事先早已预谋,那还会不灵吗?”
李闻天摇摇头,道:“刚才兄弟也有这等想法……”
赵一绝接道:“现在怎么变了?”
李闻天道:“兄弟冷静的想了一阵之后,觉着此事和那高半仙并无关系。”沉吟了一阵,接道:“如是赵兄忘性不大,应该还记得那小素喜说过了一句话。”
赵一绝道:“说的什么?”
李闻天道:“咱们提到那高半仙时,那小素喜曾经说过,原来是那老怪物在作祟……”
赵一绝嗯了一声,道:“不错,有这么一句话。”
李闻天道:“小素喜那句话,可证明一件事。”
张岚道:“什么事?”
李闻天道:“证明高半仙不是他们的同路人,至于那小素喜,在下不敢妄作断语,但就在下的看法,这件事也似是一个巧合。”
赵一绝道:“巧合?这个老赵不敢苟同。”
李闻天道:“兄弟只是就经过之情而言,但如那小素喜善做,作,不但骗过了兄弟,而且也把赵兄和张兄蒙在鼓里,那就另当别论了。”
张岚皱皱眉,道:“李兄之言,倒也有理,细想咱们在素喜班中经过,小素喜倒是有些不依和这些人早有勾结。”
赵一绝道:“看他们摆下的阵势,分明是咱们一进入平辽王府,就被他们发觉,早已蓄势相待,何以偏偏放走了那位小素喜,才出手拦住了咱们,难道这也是巧合?”
李闻天道:“这自然不是巧合,他们是有意的故走小素喜。”
赵一绝道:“为什么?”
李闻天道:“很难说,也许是那小素有的武功太高强,也许是那小素喜有着很大的背景力量,使得他们不敢动她。”
赵一绝道:“嗨嗨,听起来倒似乎有一点道理。”
李闻天道:“所以,咱们要多多忍耐一些。”
赵一绝道:“李兄,我老赵又要给你拾杠子了。”
李闻天道:“抬什么?”
赵一绝道:“你要咱们忍耐什么?”
李闻天道:“目下情况还未明朗,咱们能忍多久,就忍它多久。”
赵一绝道:“最多是半个时辰,如是他们要杀咱们,难道咱们还忍着被杀不成?”
李闻天道:“他们如是真有杀咱们的用心,只不过是举手之劳,似是用不着这样多费周折了。”目光转到张岚的脸上,接道:“如若是他们有所作为,张兄这京畿总捕的位置,实在太重要了。”
赵一绝道:“这话倒是不错,京畿总捕头,官位虽不大,但却权势不小。”轻轻咳了一声,接道:“李兄,老赵听你的了,你说咱们应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李闻天道:“兄弟只有一个字,忍,忍到无法再忍时,再作道理。”
只听一阵步履声传了过来,那黑衣人缓步而入。
张岚回顾了那黑衣人一眼,指指木案上放的三粒丹丸,道:“咱们不想死,所以,没有眼下毒药。”
黑衣人道:“那很好,诸位如是不愿死,那是愿意降服了。”
张岚道:“降服的事,咱们还得想想。”
黑衣人道:“没有人会想到诸位在平辽王府中,拖延时间对诸位也未必有利。”
赵一绝道:“至少有一个人知道。”
黑衣人道:“什么人?”
赵一绝道:“素喜班的小素喜,提督府的捕快,早知道张大人查案子到了素喜班,赵某人手下一般兄弟,也早知道我赵某人的去处,跑了和尚跑不了寺,他们找不到小素喜会找到素喜班,早晚会找到平辽王的府中来。”
黑衣人冷冷说道:“鸭子死了嘴巴硬,诸位如真是铁铮铮的汉子,早就该吃下了毒药自绝。”
张岚突然厉声喝道:“住口,咱们不服服毒,但也不服听凭宰割。”
黑衣人道:“这么说来,诸位是还想动手一战了。”
张岚一提气,道:“阁下尽管出手,咱们死于阁下之手,强过服毒自绝。”
黑衣人突然仰天大笑,道:“好!三位倒也算得是三条汉子,但咱们动手相搏,也该有点彩头,区区再给三位一个机会如何?”
赵一绝道:“说说看,什么机会?”
黑衣人道:“三位联手攻我,以保人二十招为限,二三得六,三位会攻我六十招,在下足不移步,封挡诸位的攻势,如是诸位能把区区逼的移动一下脚步,区区就当场认输。”
赵一绝道:“阁下输了,怎么样?”
黑衣人道:“在下担起担子,拚受王爷一顿责骂,放三位离此,而且让你们带走这一科的新状元。”
李闻天道:“如阁下练有金钟罩等武功,不畏拳脚……”
黑衣人笑一笑,道:“诸位如能击中区区一拳,在下也愿认输。”
张岚道:“丈夫一言。”
黑衣人道:“快马一鞭。不过,诸位如是六十招中未能打中在下,亦未能逼在下移动一下脚步,又将如何?”
赵一绝道:“果真如此,我们认栽就是。”
黑衣人道:“认栽之后呢?”
赵一绝道:“我赵某人任凭处置。”
黑衣人道,“张大人和李总镖头准备如何?”
张岚道:“阁下想要我张某人如何?”
黑衣人道:“要阁下降服王爷。”
张岚淡淡一笑,道:“兹事体大,在下无法立刻答复。”
黑衣人道:“如是三位联手向我攻袭,合攻六十招,既不能逼我移动一下脚步,又不能击中在下一拳一脚,那还有何颜立足江湖,降服更不足以言耻了。”
张岚脸现难色,沉吟不语。
黑衣人目光转到了赵一绝的身上,道:“你先决定,怎么样?”
赵一绝道:“在下说过,任凭处置。”
黑衣人道:“这么说来,你是答应了。”目光转到李闻天的脸上,道:“李总镖头的意思呢?”
李闻天道:“阁下武功之高,实为在下生平仅见,但如说我们三人联手合攻,阁下又不许还手,六十招不能把你逼的移动一下脚步,那未免有些神乎其说了。”
黑衣人道:“你常年在江湖上走动,见识广博,所言自然有理,既然如此,不知阁下何以不肯赌它一下?”
李闻天道:“在下自然要赌。”
黑衣人道:“彼此的条件,你都听到了?”
李闻天道:“听到了,我们如是真的败了,李某个人愿赁吩咐。”
黑衣人道:“张总捕头,你这两位同伴,都已答应,该当如何,要阁下一言决定了。”
张岚左右回顾,望望李闻天,又瞧瞧赵一绝,道:“两位都答应了?”
赵一绝道:“咱们三人合攻,人家又不还手,六十招不能逼人家移动一步,咱们活在世上,实也无颜见人,明知是刀山油锅,也该跳下去了,不过,话虽如此,我老赵心里可是不信这点邪气。”
张岚道:“好吧!两位都有必胜之心,咱们就赌一下吧!”
黑衣人微微一笑,道:“好!咱们一言为定,三位请出手吧!”
说话之间,赵一绝已和张岚、李闻天等布成了合击之势,大喝一声,一招“直捣黄龙”,攻了过去。
黑衣人右手疾点而出,指向了赵一绝的腕脉要穴。他取位奇准,手指不用点出,赵一绝如是拳势硬向前冲,自己一处穴道要先碰在那黑衣人的手指之上。
李闻天、张岚在赵一绝拳势攻出之后,也随着发动,分由两个方位,攻了过去。
但见那黑衣人双手连探,掌势绝伦的耐住了两人攻势。三人分由三个方位,展开了一轮快攻。一时间掌影纵横,分别向那黑衣人各大要穴攻去。
那黑衣人果有着非常的本领,双手不停的挥转,忽而点穴斩脉,忽然抢制先机,三人一轮猛功,不觉之间,已然各自攻出了十五招。
赵一绝大声喝道:“住手。”当先而退。
张岚、李闻天虽然听得了赵一绝喝叫之言,但因攻势太快,收招不住,各自多攻了一掌,才退了回去。
赵一绝收住了掌势,缓缓说道:“朋友,咱们攻了几招?”
黑衣人道:“阁下攻了十五招,他们二位每人多攻一招,合共四十七招,三位还可以攻一十三招。”
赵一绝点点头,道:“不错,朋友很诚实。”
黑衣人微微一笑,道:“咱们在江湖上走动的人,讲究是言出如山,不得反悔。”
赵一绝道:“阁下不用再拿话点我们,我们心中明白。”
黑衣人道:“明白人好商量,识时务为俊杰,三人请继续出手吧!”
赵一绝淡淡一笑,道:“别说还有十三招,就算我们每人再攻一百招,也是难操胜算。”
黑衣人微微一皱眉头,道:“三位不准备再打下去了?”
赵一绝道:“自然要打,不过我们要商量一个打法。”
黑衣人道:“好!三位尽管商量,但时间不能太长,要在一盏热茶工夫之内。”
李闻天突然接口说道:“朋友,在下会过的高人不多,但却听人谈过很多,阁下的身手,在江湖之上极为罕见,不知可否把姓名见告?”
黑衣人笑一笑,道:“等三位归降了王爷,咱们就算自己人了,那时,在下不但要奉告自己的姓名,而且还要替三位引见一批朋友。”语声一顿,接道:“三位可以研究一个合攻之法,一盏热茶工夫之后,在下再来。”说完,转身而去。
张岚目送那人去后,转眼望着赵一绝,道:“目下情势,已很明显,咱们三人合手,恐怕也难是此人之敌。”
赵一绝道:“如是要打完六十招,咱们败的应该是心服口服,那只有降服人家一条路了,如是要扯皮,就不能打完这一仗。”
张岚道:“如何一个扯皮之法?”
赵一绝道:“老赵觉着咱们只有两条路走。”
张岚道:“哪两条路?”
赵一绝道:“一条是依约行事,打完六十招,就规规矩矩的投降,一条是吞下毒药,早些死去,免得言而无信,受人讥讽,还要吃足苦头。”
张岚摇摇手,打断了赵一绝的话,接道:“提督大人待我情意很重,我不能背叛他,遇到这等节骨眼上,在下只有一死以报知遇了。至于两位,应该走哪条路,在下倒是不便强行做主,这是生死大事,你们一不吃公粮,二不拿公悼,是非之分,要二位拿主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