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这么没看头?你真的不要我转过身吗?也许可以加分?”
她眨眨眼,脸庞浮起淡淡的红晕。“好好好!你一百分!这样行不行?”
“你真是敷衍。”他一哂,简单的套上还未完全干透的裤子,却刻意遗漏她的衣服。“我去找食物。”
“钦,我也要去!”兰颐紧揪着披肩,一脸期待的看着他。
“你啊,就光着屁股在床上等我吧!”他撇撇唇,笑得不怀好意。
“老色鬼!”她低啐一声,却换得他朗声大笑。
“你也不差啊!”单槐一边大笑,一边走远。
兰颐则是一直站在原地,看着单槐的身影消失在眼前为止。
不知道为什么,她隐隐约约有种不祥的预感。
好像两个人这样的惬意生活就快要画下句点似的,让她莫名的不安起来。
她若有所思的盯着雨后转晴的天空,却怎么也摆脱不了心中的忧虑。
第八章
单槐和兰颐心中都隐约有着不安,但谁也没有先告诉对方自己的忧虑,只是若无其事的维持着现状,珍惜着相处的时间。
午后,两人槐吃过午餐,清理过木屋前后一些被昨晚的大雷雨打落的残枝散叶后,就像平常的每一天一样,牵着手走向海滩。
“昨晚刚好是大涨潮,再加上大雨,水位变得比较高了。”他的语气中有淡淡的忧虑。
“这样贝壳会不会比较多?”兰颐已在这段时间养成搜集贝壳的嗜好,看着那颜色还有些浑浊的海水,却是双眼发亮。
“你呀,就只想着要拣贝壳。”单槐笑觑着她。
“是啊,总比某个人光想着那档事好吧!”忽然发现沙滩上似乎有什么,她松开他的手,走了过去。
当她弯下身子时,那只那天他刻意套入她手中,却显得过大的蓝碧玺戒指,被她以皮绳串起戴在颈子上,随着她的姿势从衣服里溜了出来,在她的胸前摆荡着。
属于他的东西那么亲密的留在她身上,而她终于属于他的事实,也看得他心中一阵满足。
“你小心你的脚,别再被贝壳刮伤了!”见她欣喜的拣拾着贝壳,他忍不住叮咛道。
“放心啦!我会小心的。”兰颐敷衍似的对他挥了挥手,沿着海滩继续寻宝去了。
单槐则是习惯性的开始清除飘流上岸的一些树枝。自从他们刚到岛上那一天,兰颐弄伤脚之后,他就总是顺手清除沙滩上的垃圾,生怕她会再一个不小心又受伤。
从小就生活在都市中的兰颐,对于海洋怀抱着无限憧憬,也对海洋没有丝毫警觉心,这让单槐的视线怎么也离不开她。
他一边清除垃圾,一边用眼角余光注意着越定越远的兰颐,一刻也下敢放松。
兰颐原本是小心翼翼的沿着海岸走,没有步入水中,但海水中似乎有个闪闪发亮的东西吸引了她的目光。
她回头看了一眼远处的单槐,发现他正低头清理着那些被海水冲到沙滩上的树枝跟垃圾,无暇注意她。满心好奇的她没有犹豫太久,就一脚踏进了混浊的海水里。
她很想知道那到底是什么,为什么海水明明还没有澄静,却能反射出光芒来?
兰颐一边弯身摸索着位置,不知不觉越走越深,在还没有发现时,海水已经淹过了她的膝盖。
她顺利找到了那个东西。
“什么嘛,居然是玻璃!”她喃喃抱怨了几句,却没有将玻璃碎片丢回海里。
这段日子以来,她也常常陪着单槐清理海边的垃圾,这明明是个没有人定居的小岛,沙滩上会出现的垃圾却是千奇百怪。
她曾经看过玻璃瓶、饮料罐,也看过各种奇形怪状的飘流木,还有不知道到底在海水里泡了多久,都已经腐朽的木箱和木桶。
所以会出现玻璃碎片,也就没有什么好奇怪的了。
正当兰颐侵吞吞的想离开时,脚踝好像被什么东西甜过一下,让她一顿。
“不会吧?”好不容易她脚底的伤才愈合,可别又受伤了啊。
要是再受伤,单槐大概又会把她绑在床上,让她哪儿也去下得吧。
兰颐不敢粗心大意,她快步走离水中,低头仔细打量起自己的脚。这次,她只有脚踝上多了个淡淡的红痕,并没有其他外伤,当然也没有流血。
应该是被其他的玻璃碎片划到吧。兰颐心里暗忖。
之后,她便拿着那块不小的玻璃碎片,一边揣着刚才一路所拣的贝壳,沿着来时路散步回去。
“你拣完贝壳了?”奋力将一截枯木拖到距离岸边有一小段晅离的上堆上,单槐擦了擦额上的汗,对于她今天这么早就“收手”有些诧异。
“嗯!我没有看到太多漂亮的贝壳,倒是发现了这个。”她献宝似的将手中的玻璃碎片递给他。
那一块玻璃碎片足足有兰颐的手掌那么大,有些边缘都已经因为海水的冲刷而显得有些钝了。
“你捡到好东西了。”单槐笑着接过那块玻璃碎片。“有割到手吗?”
“没有,我没有受伤。”她举高双手,证明自己没事,却忘记了自己的脚踝有一抹淡淡的红痕。
“那就好。要回去了吗?”一阵海风吹来,吹乱了她的长发,单槐温柔地为她拂开。“我昨天蓄了不少雨水,应该可以让你洗一个真正的热水澡。”
“哇,真的吗?”一听到可以洗热水澡,兰颐就双眼发亮。
过去这两个星期以来,因为一方面要节省饮用水,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就算想要蒸馏海水来使用,也太过耗时耗力,所以他们大多是到海里泡泡水,当作洗澡而已,从来没有好好的、正式的洗过澡。
在这个没水没电,就连一口井都没有,完全远离文明的岛上,洗澡是多么奢侈的一件事情啊!这可是几个星期以前的兰颐想像不到的。
“嗯!”没想到只不过是洗一个澡就可以让她这么高兴,这让单槐忍不住笑眯了眼。
“那我们赶快回去吧!”兰颐掩不住雀跃,拉着他就往木屋走。
当晚,当兰颐心满意足的泡完热水澡后,两人坐在屋外,就着月光吃晚餐。
“呼……”吃完饭后,她满足的吁了一口气,放下手中的碗,懒洋洋地靠在单槐肩上。
这是她这阵子刚养成的习惯,她觉得她可以就这样慵懒地靠在他身旁,哪儿也不去,什么也不想的度过一天。
“我都忘记有多久没有洗一场真正的热水澡了,好舒服啊!”她幸福的眯起双眼,笑容美丽得宛若少女。
听了她的话,单槐只是淡淡的笑着。
如同过去两周来的每一天一样平静,谁也没有发现她的脸色逐渐苍白,腿上那处红痕正慢慢的扩大。
晚风徐徐吹来,总是在吃完饭后就困得几乎睡去的兰颐,今天也依然昏昏沉沉的。
“要不要进去休息了?”
“嗯,也好。”兰颐这阵子已习惯日落而息,没有太过考虑就点点头,准备站起来走进屋内。
只是她才站起身,就有一阵不太自然的眩晕袭来,让她才刚站起来就一阵腿软。
“兰,怎么了?”察觉她的异状,单槐马上跳起来抱住她,“怎么了?你哪里不舒服吗?”
“我……我也不知道……”兰颐困惑地眨眨眼,不晓得自己为什么会突然这样。“我头有点晕,可能是感冒了吧?”
“是吗?”单槐空出一只手来摸摸她的额头,就着微弱的光线,这才发现她的脸色有些苍白,不复平时的红润。“没有发烧啊?”
她的脸色让他莫名有点担心,忧心仲仲地直盯着她瞧。
“没关系……我先到床上躺躺,也许明天就好了。”来势汹汹的头晕让她口气有些虚弱,只能顺从的让他抱起,但她怕他太过担忧,于是对他挤出一个笑容。“不要担心,我没事的。”
“好吧,我先抱你回床上。”现下也没有别的办法,单槐点点头,将她抱进屋里。
“嗯……”兰颐安心的在他怀中闭上眼睛,乖顺地任他将她抱上床。
“你躺一下,我把外面的东西收拾好就进来。”单槐小心翼翼地摸摸她有些冰凉的面颊,轻声对她说。
“好……”她努力挤出了个笑容。“别担心,我睡一下就好。”
“好吧,真的不行就喊我一声,我马上就进来。”不晓得为什么,单槐一直没有办法放下心。
他知道她心脏不好,却不记得她有晕眩之类的问题,这是多年旧疾,还是只是感冒呢?带着一丝疑惑,单愧快步定出木屋,手脚俐落的清理起外头的锅碗瓢盆和火堆,一边竖起耳朵仔细听苦屋内的声响。
虽然他有理由相信兰颐只是突发性的头晕或是感冒而已,但他的心中却莫名的警铃大作。
希望她真的只是小感冒,毕竟有很多疾病的首发症状都是不起眼的头晕,他没有办法放下心来。
果不其然,当单槐收拾得差下多时,屋内忽然传来一道呕吐声。他一悚,当下将手中的东西随手往地上一扔,心急如焚地冲进屋内。
就着窗外透进的月光,他可以看到兰颐伏在床边呕吐。
“兰,你哪里不舒服?怎么会吐?”
“我……我不晓得……”兰颐鼻音浓重,感觉到自己几乎快把胃阳里所有东西都吐出来了。她的头还是很晕,那一波一波袭来的呕吐感,让她才抬头看了单槐一眼,又忍不住低下头呕了几口酸水。
单槐的手一碰到兰颐的皮肤,就发现她的肌肤不仅冰凉,甚至泛起薄薄的冷汗。
而当单槐碰触她的脸颊,掌下不自然的热烫就告诉他,她正在发高烧。
“你在发烧!”他语气僵凝,近乎恐惧。
兰颐的唇动了动,说了些话。
“你说什么?”单槐倾身靠近她嘴边,想听清楚她刚才到底说了什么。
“单……我好难过……”又冷又热的感受让她忍不住泛起泪光。
她好难过,全身上下都好不舒服,她不仅头晕,甚至压不住一直涌上的反胃,让她几乎连胆汁都快吐出来了,整个喉咙与口腔都充满嗯心的感觉。
“好!我知道!你等等,我去帮你拿点盐水过来!”单槐心急如焚地冲到屋外去,先是翻找出之前为了节省而几乎没有用过的煤油灯,又急忙准备盐水,想拿进屋让她漱口。
他从来没有这么慌张过,不仅点火柴时下断折断,甚至好几次打翻水,笨拙得让他都想甩自己一巴掌,气自己不能冷静。
如果连他都冷静不了,那兰颐怎么办!
一思及此,单槐反覆深呼吸好几次,好不容易镇定些,他这才拿着油灯和盐水进入屋内。
屋内弥漫着酸臭的呕吐气味,在火光中,兰颐双眼紧闭,靠在床边下住喘气,任谁都看得出她难过得快要死去。
但她又为什么会突然把这样的急病呢?
“来,先漱漱口。”单槐小心翼翼地将水杯凑往她嘴边。
“嗯……等等!嗯……”还来不及抬头对他露出一个感激的笑,兰颐又低头吐了。
不过,这次她什么东西也没有吐出来,只勉强吐出几口酸水。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勉强抬起头来,颤抖着手接过那杯盐水漱了漱口。
“慢慢来,不要急。”单槐皱着眉,一边帮她扶着水杯,一边举高煤油灯,藉着灯光打量着她。
一定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一定有,不然她下可能平白无故出现这些症状。
他们都已经来到岛上半个月了,就算是水土不服,也不可能这个时候才出现,一定是另外发生了些什么他下知道的事,像是受伤,或是被什么有毒的东西咬到。
但是她今天一整天下来并没有跟他说过任何这样的事。
除非……
“兰,你今天去海边时真的没有受伤吗?”
“我……我不记得了。”兰颐无力的眨眨眼,推了推杯子示意够了,便虚弱的靠在床边,闭上眼睛。
她又晕又难过,根本没有办法思考。
轻轻的拨开她额前凌乱的发,单槐虽然心疼,但也心急的想尽快找出答案。
他举高煤油灯,仔仔细细的观察着兰颐裸露在洋装外的肌肤。
今天下午她将那块玻璃时拿给他看时,手上并没有任何伤口,所以至少可以确定她应该不是被那块玻璃割伤,但她又是在哪里捡到那块玻璃的呢?那上面干净得几乎没有砂粒,不太像是被海水冲上沙滩的……
“兰,你是在哪里捡到那块玻璃的?”
“嗯?”兰颐眼神迷蒙的看着他,像是有些迷惑,又像是难过得说下出话来。“海、海里……”
“你跑到海里去吗?昨晚下大雨,又涨潮,海里可能有什么东西你都不知道,怎么可以那么做!”一股又慌又气的感觉涌上单槐心口,他的语气忍不住焦躁了起来,低喊出声。
“单……”她泪眼蒙胧,伸手揪住他的衣摆。“我好难过喔……头好痛,又好想吐……”
看到她这无辜可怜的模样,饶是他再生气,也被担忧盖过了,更别说他原本就是因为担心她的安危才发这样的火。
“好,你可以躺下来吗?漱过口后有没有好一点?”他轻手轻脚的抉着她,让她躺下。
“嗯……”兰颐有些哽咽。
漱过盐水后,她的确好一点点了,虽然人还是虚弱无力,也依然发着烧,直冒冷汗,头也还好晕,但稍早那让她不适得连胆汁都快吐出来的恶心感觉已经稍减了些。
“来,你躺好。”他正要拉过睡袋为她盖上时,眼角余光却瞄到她腿上有几道红痕。
那几道红痕烙在她白皙的皮肤上,看起来格外显眼。
单槐一凛,连忙将煤油灯移过去,想要看清楚她腿上的伤痕。
他检查了好一会儿才发现,只有其中一道在脚踝处的红痕是真的有划破皮的痕迹,其他都像是淤青,不是外伤。
难道她真的在海里被什么东西刮伤?还是刮伤?
这种时节,又是涨潮过后,海里有什么东西没有人会知道!
这样的伤痕又不像是一般的小鱼造成的,也不像单纯被玻璃割伤。
难道是水母?
他知道有些有毒的水母总是会在夏季出现在热带海域,难道她会是被水母螫伤吗?
这项认知让单槐心一凛。
如果她真的是被有毒的水母螫伤,继续待在这个岛上,只会让她的病情更加严重。
但如果让她知道他其实一直有办法对外联络,有办法带她离开这座岛,那么她又会怎么想?会不会又以为他恶意欺瞒她?
可是,就算被误会,就算被她憎恨,都好过让她在这里等死,都好过他真正失去她!
这么一想,单槐不再犹豫,握紧拳头,低声对她允诺,“兰,你忍着点,我一定救你。”
“嗯?”兰颐茫茫然睁开眼,看着眼前那个神色复杂的男人,怎么也无法理解他到底在说些什么。“我……我没关系的……”
她没有发现自己的声音已经几近气音,虚弱得令人心疼。
“原谅我……”单愧颤抖着伸出手摸了摸她仍然热烫的额头,小心为她拭去汗珠,轻轻低喃,永远别生我的气,好吗?”
她已经闭上了眼睛,他无法确定她是否听见了他的话。
他贪恋地又摸了摸她的面颊,然后便提起油灯转身往地窖走去。
接下来发生的事,兰颐已不能清楚留下印象,她在高烧与越来越严重的头晕中意识模糊,只隐约感觉到仿佛有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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