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到底是打算把他们两个困在这里多久?
“单槐?”听不清楚单槐的话,也无法看清楚地窖里的情况,兰颐有点担心,忍不住轻唤着他。
“我马上上去。”单槐扬声,眼角却瞄到一张被钉在墙上的纸。
他不动声色的将纸取下,果然在上头看见熟悉的字迹。
单:
你们的礼物游戏,我们已经玩腻了,为了不再液费大家的时间,就请你们好好在岛上度个假吧!
时间到了,我们会派直升机过去接你们。
记住!别想要自己绑个竹筏离开,这座岛你也探勘过,应该知道四周都是暗礁,我可不想直接升官,也不想换老阎,三思!
韩
PS:加油!不要再拖十二年了!
“这小子!”单槐哭笑不得的顺手把纸揉成一团往旁边扔。
真是败给他了!作梦也没想到他居然暗暗策画这样的绑架行动,单槐真不知道自己该是赞许,还是埋怨。
不过,韩所谓的“时间到了”是什么时候?这些存粮够吗?他摸着下巴,默默盘算着。
“单槐,怎么了吗?你怎么还不上来?”在上头担心不已的兰颐掩饰不了漫过心头的担忧,有些犹豫自己该不该下去看看。
她忍不住揣想着,他在那黑暗的地窖里到底看见了什么,为什么一点声息部没有?
担忧单槐的情绪压过了她心中那一丝被藏得很深的恐惧,她环顾眼前仍然陌生的环境,再看看那个显得深幽,单槐却置身其中的地窖。
她咽了咽口水,决定爬下去看看他。“单槐,我下去了喔!”
她小心翼翼地踩在木梯上,一步一步的往下走,一边好奇地张望着。
这个地窖看起来并没有她想像中那么深。
真正下来之后才发现,除了地窖口之外,好像还有其他通风处,也有些微光源,毫无霉味,似乎既宽敞又干净,并没有那么可怕。
那么,单槐为什么一直拖延着不爬上去呢?
他又在哪里?
兰颐东张西望着,一直没能看见单槐的身影,反倒是心不在焉的她不小心踩空了一阶,整个人往下坠,她反应不及,只能惊呼出声。
她原本以为自己会摔到冰冷的地面上,没想到却意外跌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突然,一个软软的东西擦过她的耳朵,更是让她吓得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过了好一会儿,兰颐才慢慢意识过来,是单愧接住了她。
“单……单槐,我没事了,你……你可以放开我了。”咽了咽口水,兰颐试图向身后抱住她的男人说。
她可以感觉到他急促的心跳与热烫的体温,他交抱在她腋下的手臂仿佛是一块烙铁,让她的脸颊倏然嫣红。
“单槐……”感觉到背后的男人并没有放开她的意思,兰颐更窘了。
他为什么还不放开她呢?
她是很感谢他救了她,免除地摔疼身子,但是……他要抱着她抱到什么时候啊?兰颐心中暗暗叫苦。
“呼,你吓死我了。”薄唇轻压在她柔细的发上,单愧忍不住轻叹。
刚才要不是他及时冲过来接住了她,她可能就要跌疼了。
她这样纤弱的身子,怎么承受得了那样的疼痛呢!
“我……”这种出乎意料的亲近让兰颐吓得一动也不敢动,她心里同时胡乱猜想着,他的叹息是因为担心她吗?
过了好一会儿,单槐才缓缓地开口:“你能站得稳吗?”
他的胸膛因为讲话而微微震动着,胸膛传来的热气仿佛透过她的背,传人她软弱的心底,她仿佛每一根神经都感觉得到他胸膛的震动与起伏。兰颐脸一热,平素所表现出的淡然优雅,在单槐面前竟然完全不管用了。
她只感觉到,被他牢牢抱着的自己,仿佛回到十八岁那时,脸红心跳,羞赧不已。
“可、可以。”兰颐动了动双腿,确定自己已稳稳地站在地面上后,这才将小手覆上他交叠在她胸下的手掌。“你……你可以放开我了。”
单槐先是顿了顿,最后确定她真的站稳了,这才愿意松手。
这么多年来,他已不知有多久没有如此亲近她了。
她身上仍有着当年那淡淡的兰花香气。兰颐、兰颐,人如其名,总是散发着淡淡的兰花香气,她美得纯净而高雅,就算是已经过了十二年,当年盖蔻年华的少女,也不过是头发长了点,五官成熟了些,透出成熟的韵致。
她依然美得让他动容,美得让他心碎。
他还能再拥有她吗?
当年,在那个纵情的夜晚之后,他几次途经台湾,总刻意前去看看她。
看着她带着甜美的笑颜,穿梭在咖啡馆中,为那一个个明显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客人服务,看着她总是那样笑盈盈,总是那样专心一意的等待着他。
每当他强抑下心中澎湃的情绪,走进咖啡馆时,总是能见到她的美眸进射出灿亮的光芒。
当时正和家族的人斗得昏天暗地的他,只有在兰颐身边时,才能享受到真正的安稳,就像是回到真正的家一样。
她稚嫩而美丽的小小躯体,竟然拥有那样庞大而纯净的爱。
她从不问他的过去,不问他来自哪里,只是那样专注的,一心一意的等待着他。
就是那双纯粹又美丽的双眼让他失去了理智,
单槐一向不是重色欲的人,也总是冷静而沉稳得有些阴郁,但他却抵挡下了她那双痴痴凝望着他的美眸。
还记得那个晚上,他踏出晚宴会场,来到游泳池畔,就着昏黄的灯光抽着烟时,兰颐忽然像天使般悄然出现。
虽然她手上捧着两盆不知从何而来的花,显得行色匆匆,但一看见他后,那美丽得令人心醉的脸庞立即写满诧异与惊喜。
从来没有人像她这样,只对他绽出那么美、那么纯粹的笑容,也从来没有人像她一样,只是那样别无所求的,好专注、好专注的看着他。
于是,他不顾一切的拥抱了她。
之后的日子,在短短的几次见面中,在那短短的、不到一季的美丽回忆里,当她娇弱的身子依偎在他怀中时,他总觉得自己已抛开了纠缠他一辈子的黑暗,忘记了现实中的种种艰难,眼里、心里只有她妍丽的笑容,只有她那早已溢于言表的爱。
直到他那个庶出的兄弟发现了她的存在,将她掳走,以此威胁他,只为了夺得继承权。
最丑陋的斗争都发生在家里,从门里闹出了门外,甚至将她牵扯进来。
单槐永远记得,当兰颐被削落的青丝送到他手里时,他的心中的震惊与不舍。
震惊的是,他居然会让她陷入这样的危险,不舍的是,他竟然无法飞奔去救她。当时的他腹背受敌,只能维持冷淡的表相,佯装自己根本不在意她。
他也只能安排人暗地里前去救她,因为若是他真的应庶出的兄弟要求,只身前往,若一个不慎,他们俩都无法全身而退,代价太大了。
他背在身上的性命太多,没有办法随便行动。
最后,他们在枪口下抢回了兰颐一条命,却在将她送回单家的岛上时,发现她已有三个月的身孕。
那个孩子无庸置疑是他的。
从那天起,她被软禁在单家的岛上,被有心想要单槐继承,也盼望着孙子的老太爷紧扣住。
从孩子生下来,一直到孩子满五岁,兰颐和单槐没有再见过任何一面。
正确来说,是兰颐不曾再见过他。
单槐总是会在回到岛上时,趁着深夜潜入她的房间,看着她与儿子沉静的睡颜。
他认为当年的决定并没有错,为了顾全大局,他没有办法,也不能为了一己的私心抛下一切去救她,也没有办法眼睁睁看着怀有身孕的她一个人孤单单地过生活,甚至还要担心着下一次还会有谁来威胁她的生命,让她住在岛上,应该是最好的选择。
他一直是这样认为的。
直到有一个晚上,儿子睡着了,兰颐却伏在案前,边哭边写日记,直到睡去。
那个晚上,单槐温柔地为她拭去泪珠,将她抱回床上。
原本是想要帮她将日记收起来的,最后他仍抵挡不住自己的好奇心。
他看见了她的眼泪,她的心酸,还有她的痛苦。
她恨他,他知道。
她爱他,他也知道。
可是,他没有办法回应她。
他没有办法让她知道,他们之间的感情是双向的;也没有办法让她知道,她为他生了这么优秀的一个孩子,他有多么骄傲。
她是这么的美好,这么的坚强!
她努力的活着,坚韧得连老太爷都忍不住认同。
但是,她也这么痛苦。
单槐在有着她淡淡香气的桌前坐了一整晚,坐在她常坐的椅子上,一页一页翻着她的日记,一页一页地触碰着她的血泪。
那一刻,他知道了她是多么痛苦,多么挣扎,也知道她再也无法跟儿子在这座岛上待下去了。
后来,不到两个月,有回岛上的医生离岛,儿子又莫名的发起高烧时,老太爷因为疼惜孙子,特准兰颐带儿子离岛就医后,她就带着儿子彻底消失了。
没有人知道他们母子去了哪儿,也没有人找得到他们。
一直到兰颐以同名珠宝品牌扬名国际,甚至登上世界知名拍卖会的殿堂,三年前,他终于能够出现在她的面前。
而现在,他在地窖接住了踩空楼梯的她,与她靠得这么近……
恍如隔世的感受,让单槐虽然盼望可以拥她入怀,尽情嗅闻她的发香,但又有些迟疑。
他亏欠她太多,现在,是偿还的时候了吧?
也许,这也可以是他们重新开始的一个契机。
也许,他还可以任性地将她拥入怀中……
“单槐?”兰颐有些羞窘,不懂他为什么明明知道她已经站稳了,却还不放开她。
他的怀抱一如记忆中的温暖,她总是在梦里反覆温习着,要不是有了儿子,她总是会恍惚地觉得,单槐也许只是她的一个幻觉,一个短暂的梦境而已。
他纯然阳刚的气息太过接近,几乎让她软弱了。
“啊!抱歉。”心思飘得太远的单槐这才回过神来,惊觉自己竟然仍抱着她不放,他连忙松手。
那环绕着自己的热度陡然消失,让兰颐一顿。她小心掩饰着心里的失望,不让那种失落的感觉表现出来。
天!她明明不想再为了他而情绪起伏,明明不想再在意他了,为什么还要在意那遗失的温暖呢?
“没关系。”兰颐低着头,不自在地顺了顺头发,目光随意扫过整个地窖,随口问道:“地窖里食物跟水够吗?”
“嗯,他们准备了不少,不晓得要把我们困在这里多久。”单槐顿了顿,又说:“这里没水没电,虽然有饮用水,但是因为我们不晓得要待多久,所以可能还要另外蓄点雨水。”
“雨水?雨水能喝吗?”兰颐一愣。
“可以过滤后烧开,当饮用水,或是当淋浴用的水,总不能让你用海水洗澡吧……”单槐心不在焉地对他淡淡一笑,便神色严肃的摸着下巴不知神游到哪里去了。
见他像是在想些什么,兰颐觉得自己光是呆呆地瞪着他也不是办法,于是她走离他身边,就着外头透进来的些微光线仔细打量起这个地窖。
记忆深处的恐怖经验也跟着涌来,她不自觉的咬住下唇,强迫自己定神,也压抑住自己那巴不得可以马上逃离此处的懦弱想法。
她已经不是当年的小女孩,她不会再被这样的黑暗打倒,也不能有人再伤害她了!
兰颐缓缓吁了一口气,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经恢复了冷静。
她的腿不再发颤,人也平静得多。
总算,她能够好好的打量这地窖了。
果然如她所想的一样,这地窖有其他透气孔,因为这里空气虽然有点冰凉,却不至于让人闷得喘不过气来。
没有透气孔的地窖,不是这样的感觉。她垂下长睫,掩去记忆中那段不甚愉快的被俘经验,只是平静而好奇地伸手触摸土壁,一边默默打量着这虽然堆叠了几箱罐头与饮用水,但仍不显狭隘的地窖。
这里空气干燥,有透气孔,除了入口外,尚有其他地方透进光亮,所以明亮得多,跟她印象中的那个地窖一点都不一样,真的不一样。她心里喃喃地说服着自己。
兰颐一点也没有发觉,在她的背后,那个原本心不在焉思考着什么的单槐,正以一双饱含爱意与压抑的黑眸牢丰地锁住她的身影。
单槐还记得,当年她就是被关在一处潮湿阴暗的地窖里。
纵使不是亲自去救她,在亲信的协助下,他还是掌握了全盘的状况。
他知道,她在那暗无天日,潮湿又不透气的地窖待了三天,饱受许多小虫子咬,事后虽然身上的伤在医生的细心照料下平复,没有留下疤痕,却让她从此害怕起虫子。
他也知道,她有好多年的时间,都必须在夜里点亮所有的灯才能安然入睡。
看着她纤细的背影,他深幽的眼里并没有漏掉她任何一个细微的动作。
他太在意她了,在意得无法忽视她看似乎静的娇躯其实正微微颤抖着。
她隐藏得太好,他几乎要被她骗过了。
看着她纤弱的背影,单槐忍不住又是心疼,又是骄傲。
她怎么能同时这么柔弱,同时却又这么坚强而勇敢呢?
天知道他有多想再靠近她,多希望一切能够重来。
而他,又真的能够自私地再次伸手拥抱她吗?
他可以吗?
在还没有自觉以前,他已经一个迈步将她拉进怀中。
“单……单槐?”兰颐一窒,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抱住她。
他热切的气息吹拂在她的脑后,双手绕在她肩上,那动作太亲昵,也太令人无所适从。
她仿佛可以在他的拥抱中,感觉到他的不舍与心疼。
不舍?心疼?为什么呢?
她对他的拥抱茫然不解,人却站得直挺挺的,一动也不敢动。
“兰,对不起。”半晌,单槐沉重的声音透过胸膛的震动低低地传来。
第四章
这突如其来的道歉震摄了兰颐,也让她原本就站得挺直的娇躯更显僵硬。
她沉默了好久,久到单槐以为她再也不愿意说话了。
他的心不由得往下沉。他怎么会以为一切都还跟以前一样呢?怎么还会以为她不会拒绝他?他自嘲似的扯了扯嘴角,不一会儿便黯然松手,放开了她。
察觉到他松手的动作,一股来得突然的怒气忽地涌上兰颐的心房。
她忍不住冲口而出,“为什么要道歉?”
他为什么总是这样!
想抱她就抱,想松手就松手,为什么他从来不问问她,是不是愿意让他抱,是不是愿意离开他?
他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
十二年前如此,十二年后,他还是如此!
那股怒气持续冲撞着,兰颐咬着下唇,仍倔强的站得直挺挺的,下巴抬得高高的,怎么也不肯示弱。
“为什么要道歉?”她又重复了一次,语气僵硬。
她突如其来的怒气让单槐一愣。
“我……”他退了一步,以一种全新的目光打量着眼前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女人。
他的女人,正身以一种揉合了期待与些微怒气的眼神直勾勾地看着他。
那双曾盛满泪水的双眼,那双曾经带笑的美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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