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家三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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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家三小姐- 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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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雨菲声音低低的,说道:“在下朝不念夏花,夕不念冬雪。又何来悲秋伤春之说?”
  “君子慎独,不欺暗室。你想要我,怎么做?”洛雨菲要什么,荣瑾瑜明白。可她想要怎么谋算,即便是出力,荣瑾瑜却不打算插手谋算之事。
  “我要的,也与你有利。”洛雨菲平静的望着来时的路,心里的算计让人看不清楚:“前朝两广总督李安年,他有一个儿子。虽不惹是生非,却是个好吃懒做的废物。”
  李安年可是荣瑾瑜手刃的,那场余孽谋反的事情,也是据实出了告示的。
  洛雨菲也不担心荣瑾瑜的思维跟不上她的脚步,突然话锋一转,又道:“想那日,鬼见愁等人虽是以多欺少,可温弘致败的太快,竟被我的一席话气的当场吐血。”
  荣瑾瑜眉头一挑,不屑道:“鬼见愁?哼,怕是他没有这个本事。有本事的,是在背后替他捉刀之人。”
  洛雨菲点了点头,道:“依我看来,他是早就被人下了药的。所以,鬼见愁等人才会那么不费气力就能将他重伤。”要说是谁能近了温弘致的身,又能给其下毒者,必然是他所亲近熟悉的人了。
  “如此说来,你果然是和鬼见愁联手了?”荣瑾瑜嘴上问着,可脸上的笑意,却是明了的很。
  “原是要出手的,可鬼见愁自己送上门来,我便顺水推舟了。白得的便宜,哪能不要?”洛雨菲眼中,隐隐透着狡黠的光,她也毫不遮掩。
  荣瑾瑜又使出那一脸悲天悯人的表情,叹道:“罪不及父母,祸不及妻儿,那都是白说的空话。”
  “温正初其心可恶,其行可耻,其罪当诛!”洛雨菲斜睨了他一眼,眼见着荣瑾瑜一脸的哀怜悲痛,却从不认为荣瑾瑜真是个良善之人。
  有些无趣似的收起那虚假的情绪,荣瑾瑜突然,问道:“我很是好奇,你是如何算计的凌诗凝?想你这般谋算,必是费尽心机啊。”
  碧幽宫内斗,竟连我们顾府和药王谷都一起算计了,这场赌注,筹码可真大!
  “谋算?哼,谈不上。只是了解罢了。了解凌诗凝,了解唐染,就足够了。只要了解了布局之人,便能一眼看透她的棋路招数。如此,破解之法,自然了然于心。”夺权容易,守权难。凌诗凝她们虽然狠毒,但不够城府。就这么点算计的小伎俩,就想杀我,岂不是太过愚蠢?
  的确,想当初凌诗凝存的什么心思,洛雨菲打从不着痕迹的对绿碧下手之前,就清楚的很。只不过,洛雨菲先是利用并囚禁绿碧,而后,竟是连同凌诗凝一并算计了。知她是怕敌不过自己,不敢明着对自己下手,便暗中防着她。
  她算尽了凌诗凝会用的一切毒药,最终,还是猜对了,是七夜相思。因为只有七夜相思,是这世上无人能解之毒。
  医圣曾经发誓,此生绝不解七夜相思之毒,如有背誓,人神共诛。医仙紫阳真人四海云游,行踪游走不定,莫说他是否能解此毒,即便是要找到他,那也是难于上青天的。
  只不过,凌诗凝千算万算,终是少算了一样,那就是尚且安然于世的荣瑾瑜。
  想唐染被暗算那时,云之确实是凑巧路过。可那苏可,确是因为洛雨菲清楚唐染的性子,吩咐她从鹤城开始跟着唐染的。
  所以那时,洛雨菲在等,等唐染回来,等唐染回来半夏带自己走。
  再后来,众人到了药王谷,一切都在意料之中。只不过,唐染等人是要到药王谷求医,而洛雨菲到药王谷的真正目的,是要通过药王谷找到荣瑾瑜。
  武林大会时,得知荣瑾瑜没死,那与她来说,找到荣瑾瑜,可比找到紫阳真人快的多呢。可这一路的千辛万险,要找到荣瑾瑜的重任,洛雨菲还是把她交给了唐染。
  那时,她的命,不在别处,只在唐染手中。
  “了解?在这人世间,最难看透的,便是人心。”荣瑾瑜眼眸一转,又问道:“若你输了呢?”
  提到生死,洛雨菲也只是平静的垂了垂眼眸:“若万一我输了,那我便要真真正正的最后再自私一次,独自抛下这红尘三千,死在唐染怀里,也是好的。”
  洛雨菲在世间,唐染的心是她的,她不在世间,唐染的心依然是她的。于她来说,已是胜了。
  可洛雨菲堵的这么大,又费劲了心机的兜着圈子。无非是因为以一己之力,找寻不到荣瑾瑜。于是,她便用自己性命,来赌下半生的幸福。
  利用唐门的关系网,来找寻荣瑾瑜。如此一来,逼得凌诗凝等不及的现了形,还借唐门之手,找到了荣瑾瑜,又用自己的命,拴住了唐染的心。
  她想要逼得唐染反抗唐门,只可惜,功败垂成。不过,这也是意料之内的事情。找到了荣瑾瑜,要对付唐门,那就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了。
  所以说,洛雨菲是利用凌诗凝,是用自己的命,来算计唐染,来找寻对抗唐门的依靠。
  “你是从武林大会时,就开始算计了么?”荣瑾瑜忽然想起,与她们唯一的一次交集,是在武林大会上救了她们。
  “那时只是知道你们还活着。后来,又知道了些不该知道的事情。”洛雨菲坦然,这话,确是真的。那时,她还没有想到这么长远的事情。
  “哈哈哈,磨刀霍霍向爹娘,你可真是好大的手笔啊!”听到此处,荣瑾瑜不仅大笑起来。
  用尽心思,刻意经营。你这算计,和顾思敏的手段,有何不同?
  “爹娘?染儿的爹娘俱已不在。她那所谓的家人,真心有几分?深情又有几分?”这种家族,有名无实,洛雨菲不屑。
  “罢了。这事,我记下了。”言语道断,心行处灭。荣瑾瑜摆摆手,该说的,洛雨菲也都说完了。还是如妍初雪那时的对话一样,让人云里雾里的,可荣瑾瑜到底是当事人,洛雨菲如此隐晦的话意,他到底全都懂了。
  哎,人在世上人哄人,鬼在阴间鬼倒鬼。李安年这种有野心的余孽,又如何能容忍自己的儿子,是个如此放浪的废物?想当年的楼语凝,可是他这师父一手抚养成人的呢。
  洛雨菲说自己出手,与自己有利,可自己一直谋求的,却从来都是因为顾思敏呢。
  许久之后,收敛起心思情绪,荣瑾瑜看了眼渐黑的天色,畅然大笑,道:“你真是不毒枉为女子呀!”
  洛雨菲毫不示弱的看了他一眼,道:“你家那个,难道不是?”
  洛雨菲这话,噎的荣瑾瑜一愣,他唇角抽了抽,楞了三秒之后,无奈的扯了扯已经有些僵硬的唇角,改口长叹:“你们真是不毒枉为女子啊。”
  洛雨菲却轻勾唇角,眼里有丝笑意滑出,不以为然,道:“不论手段,我但求朝朝暮暮。你求的,不也是如此吗?”
  洛雨菲这一句,也确是真的。荣瑾瑜把心思,可明目张胆的写在了房间的匾额上了呢。那院落,就随着那匾额,叫了朝暮。
  有时候,只一眼,就能将心,沦陷了一世。
  “慧极必伤,情深不寿。”洛雨菲那自信到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表情,看的荣瑾瑜心里噎的慌。让他不由得觉得,自己当年在顾思敏面前,是多么的无知和幼稚啊。荣瑾瑜心里想着,嘴上说着,就不由得有些悲戚之意了:“我只怕,你算尽了人心,却算不尽天意。终落得个劳燕分飞、凤鸾离散的下场,岂不是可惜了这副心思和皮囊?”
  荣瑾瑜说着,心里又不由一叹:想当初,自己还不是如此过来的么?只是自己知道,顾思敏的命运,不在自己手中,不在天下人手中,只在她自己手中。如何选择,也是她自己一念之间的事情。他当初那场豪赌,赌的,就是自己在顾思敏心中的份量。
  可是唐染,显然她的命运,不在她自己手中呢。
  “天意?是什么天意?天意就是让人相逢、相知、相爱、相许,却不得相守么?如果你也信天意,那么如今,你会是在哪里?过着怎样的生活?可也会有这顾府,有那朝暮?”洛雨菲不屑的笑容中,有着满满的不甘与凄凉。
  自古多情多悲戚,从来天不遂人意。是了,天意,天意,就是天不遂人意。
  荣瑾瑜深深的一叹,微微点头,以示赞同。不去争取,又怎能扭转乾坤?不去争取,又怎能甘心一辈子悲凉凄惨,要靠这日日念想,夜夜思量度日如年。
  “惊觉相思不露,原来只因入骨。”沉默了许久,洛雨菲屏息间,只听得远处的一声弦断之音,心中更为惆怅起来。
  荣瑾瑜自然也没能错过那弦断之音,换了话题,微叹道:“已凉天气未寒时,围炉煮茗,谈天说地最是惬意了。”
  这种情爱间的话题,太过沉重了,就跟死了爹似的,一抽一泣间,悲伤到压抑,直让人喘不过来气呢。
  “我看,此时喝酒最好。”洛雨菲瞅了荣瑾瑜一眼,淡淡的说着。可她总觉得,荣瑾瑜这人,不似外表这般简单。
  终究不是敌人,也还算,谈得来。也许是没有异样的情份,还多了份同谋的关系,与聪明人说话,弯子绕的再多,也不觉累嘛。
  “我看,青梅煮酒最好。”荣瑾瑜突然有些怀念自己曾经在长乐公主府里的红豆树下,埋的梅子酒。那淡淡的酒香里夹带着酸涩的微甜,像最初的人心一样的青稚甜涩。
  虽然他每年还是会在红豆树下埋上几坛梅子酒,可是顾思敏却从没有告诉过他,那没被她浇愁完的几坛酒,早就被她带到顾府来了,重新找了颗红豆树埋下了。
  二人正说着,就见个女子自远处来,身姿绰约,形态飘逸,手中还提着个竹篮。
  待走至跟前,她将手中的竹篮放至桌上,里面竟是几壶酒呢。荣瑾瑜看了眼洛雨菲,又看了看夏优璇,道:“心有灵犀啊,这词语其实有时候一点也不显得暧昧。”
  “哪里不显得暧昧了?”夏优璇坐下头都未抬,自顾的点亮了红泥小炉,温上了酒。
  荣瑾瑜拿了瓶酒出来嗅了嗅,赞道:“是上好的梅子酒呢,优璇从哪里弄来的?”
  “偷着在你家的红豆树下挖的。”夏优璇面不改色,语气平和,荣瑾瑜表情痴呆,脑子打结。
  看了眼二人,洛雨菲倒是拿出酒盏,摆好了才对夏优璇,道:“久闻兰陵长公主大名,我倒觉得,还是峨眉女侠更为英姿飒爽些。”
  “洛宫主玩笑了,这里怎么会有什么兰陵长公主呢?我只是峨眉派的夏优璇。”夏优璇抬眼,脸上还是没有表情的表情,万年不变似的。
  “一曲游园惊梦,可惜转瞬成空。”荣瑾瑜也不再提起夏优璇那关于心有灵犀的问话,这时,低低的开了口,提起了夏优璇方才所奏的曲。
  “弦断,终是有人听见了,也不枉它今日断的生脆。”夏优璇轻轻的叹息,她的神情被面前桌上那红泥小炉里的隐隐火光,衬的有些鬼魅:“好歹,也算是相识一场。”
  荣瑾瑜却笑的开怀,伸手勾了勾旁边的一株未有花苞的紫丁香的叶子,轻轻的扯动着。他的神情,被漆黑的夜色遮的让旁人看不清楚表情。只是这笑,竟像是有些悲凉的颤抖:“是啊,好歹,也算是相识一场。”
  看着荣瑾瑜那动作,洛雨菲的眼前,就闪过了这样一个情景:暮春时节,正是在丁香花开的季节。丁香花那或白或紫的颜色,都不轻佻。有着丁香花气息的女子,带着份淡淡的伤春之情,在寂寥悠长的雨巷中,撑一把浅色迷蒙的油纸伞,竟凭添了一份漠凉凄清。
  “拈花一瞬,往事皆付笑谈中。”洛雨菲淡然,她终是明白了。这个园子,为何会叫做松梢月了。原来,是那个故人的栖息之所。
  果然,这里,是再适合不过对月惆怅时的饮酒之所了。
  夏优璇自顾的满了盏酒,一仰而尽,那份大气,竟似饮尽了爱恨情愁。
  洛雨菲也端起酒盏,荣瑾瑜看了眼二人,一杯又一杯。
  他终于是放下自己手中的酒盏,道:“喂,你们慢点喝,这酒虽然不烈,入口甘醇,后劲可是十足呢。”
  夏优璇不语,昏暗的月色中,眼神有些凄惶。
  洛雨菲竟笑了,像是唐染在身边的时候一样。
  她是想,放纵一次,醉上一次。她从来不曾如此过,每每放下了松弛的神经,就有生命危险一样。现下想软弱一次,哭一次,可眼泪却始终不争气,是坚强的久了么?
  竟然,一滴眼泪都没有。
  这香醇的甜酒,微微的青涩,竟也是透出了浓重的酸苦之味。
  怪事天天有,今天不算多。劝了几句,见没人搭理自己,荣瑾瑜无奈的撇过脸,也自顾的饮酒不再说话。
  “风起吹花花不语,雨斜润叶叶有情。却不知,这千里明月为谁好?”夏优璇长长的一声叹息,手中酒盏里的酒,就被她尽数洒在了身侧的地上。
  “今日春来,明朝花谢。若能白头,何妨一醉?”洛雨菲收了笑意,恢复了神色。可这眼神,始终透着份凄凉。
  “哎呀,长醉酒沾衣,倚身慵无力。西风多少恨,吹不散眉弯。”夏优璇那优雅的动作,荣瑾瑜明白,他也举了酒盏,洒于地上,轻声叹着。
  叹夏优璇,叹逝去的故人,叹洛雨菲和唐染之间的情,叹自己将要面对的愁。
  荣瑾瑜才刚收起叹息,蓦地耳朵里就钻进了一个极烦躁又生冷的声音:“夜色正朦胧,花前月下单影成双,孤月冷遍了夜。夜里风寒,夜里风寒,更深露重。”
  话音才落,荣瑾瑜就见自己面前的一壶酒离了桌面。他侧目而视,看了身侧的荆若漓半响,脖子都酸了,最终还是放弃了仰视,送他了个白眼。
  荆若漓也不用酒盏,也不饮那温酒,只就着那酒瓶狠狠的喝了一大口酒。待那微凉的液体滑过喉咙漫自心口,又逐渐变热之后,他才一屁股坐下,愤愤的冲荣瑾瑜哼道:“你们喝酒,也不叫我!扔下我一人,独自在那花前月下惆怅叹息。真真是狠心。”
  荣瑾瑜听他这责怪,忍不住干笑了两声,问道:“你自己说,你对得起这美好的夜色月光么?你对得起那花前月下的流光美景么?人人都道是明月千里醉相思,你的单思,何时才能变成相思?”


☆、第八十九章 讳莫如深

  荣瑾瑜摇头晃脑;像是酒劲上来了似的,痴笑道:“话说,若漓呀,这千里寻妻的温情戏码,你可是没少上演呢。你要多使苦肉计啊;吃小亏就是占大便宜!”
  荆若漓听得那话;不由得心酸的很,他长叹一声,道:“事与愿违;更应该心性淡薄才是!”
  听到荆若漓说事与愿违;荣瑾瑜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对洛雨菲道:“你果然是命好,若是再早些时候;你必死无疑!”
  洛雨菲送到唇边的酒盏一顿,问道:“你指七夜相思?”
  “不对呀,你说,真人是为什么非要研究七夜相思的解毒之法呢?只因为是医仙药痴么?那同为医圣的药王也是药痴呢,她如何偏偏只是不医这七夜相思呢?”见荣瑾瑜点了头,荆若漓这一疑问,竟引得几人都看向了荣瑾瑜。
  荣瑾瑜蓦然一笑,徐徐讲道:“听说从前,有两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师兄妹。二人一起学医习武,感情甚笃,这小师妹爱慕了大师兄多年。在人人都称赞这对青梅竹马,感叹天作之合的时候,大师兄竟心许了她人。”
  “故事接下来的发展,便顺理成章的是大师兄和心爱之人结为夫妻,伉俪情深。小师妹则是黯然垂泪,独自神伤。谁知后来,大师兄成亲没几年,不知是为了什么,妻子竟中了天下第一奇毒,七夜相思。”
  “大师兄用尽了毕生所学,竟也解不了那毒,他便带着妻子去找小师妹。毕竟是爱了许多年的师兄相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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