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茜宇携着两位充容往坤宁宫请安,太后为了皇帝诵经祁福,自中秋节后就再也没有出过慈宁宫。
茜宇三人才到,就觉得众人看自己的目光十分地异样,还没开口说话,琪淑容便过来挽着钱虢容笑道:“原来钱姐姐有身孕了?怪不得觉得姐姐有些发福呢!”
钱虢容尴尬地看着她,又看茜宇,唯独不敢抬眼去看皇后!茜宇才知道大家看得原来不是自己,也一时不知所措。
“本宫也是昨晚才知道的,钱虢容你也是的,难道都不会有不舒服吗?贵嫔,你也不知道吧?”皇后喝着茶,悠悠地说道。
茜宇一愣,随即附和道:“是!臣妾也……不清楚!”说着转过来对钱虢容笑道:“钱虢容,你这样子,皇后娘娘可是要怪罪本宫的。你瞧瞧,都怪本宫自己有了身孕,疏忽你了!”
钱虢容尴尬地笑了笑,被琪淑容搀扶着缓缓坐了下来,不言不语,但脸上似乎有些释然。
几日后,秋风刷刷地吹起,皇宫中星点儿的绿色都会让茜宇感到惊喜,赫臻依旧没有消息,为了稳固朝纲,阿玛和大哥倒是提前回来了,可是自己派人问了几次,两人就是不开口,或极力回避,让茜宇很是莫名!
这日外出散步,路过延庆宫,只见宫门紧闭,一片萧索!远远看到徐婉仪缓缓过来,即便换了秋衣,还是一样的朴素。
“贵嫔娘娘有礼!”徐婉仪缓缓跪在地上施礼,眼神茫然。
“徐婉仪这是来看兰妃娘娘吗?”茜宇言语间竟有一些内疚!
徐婉仪神色淡然,低声道:“是!一个侧妃,即便再不得宠,也该有她的尊贵!请安,探视,也是臣妾的本分。”
茜宇微微一震,分明听出话中敌视的味道,随即道:“不如本宫也进去向娘娘请安如何?”说着欲往宫门走。
徐婉仪一步栏在茜宇面前,跪在她脚下,语气生硬,“或许在贵嫔娘娘眼里,延庆宫不是个吉祥的地儿,娘娘还是不要进去的好!”
“徐婉仪你……”茜宇道,“你怎么总是……”
“嘎……”没等茜宇把话说完,延庆宫的宫门徐徐地打开了,嫣梅站了出来,福了福身子,道:“兰妃娘娘请贵嫔娘娘进去说话,婉仪娘娘还是晚些再来吧!”
徐婉仪不解地看着嫣梅,又看茜宇。
茜宇冷冷地扫了一眼徐婉仪,对嫣梅道:“告诉兰妃娘娘!本宫身体不适,今日就不见了!改天有空,让娘娘也去本宫那里坐坐。”
徐婉仪听了茜宇这番话,脸上的神情僵硬而冷凝,五指紧紧地攥成了拳头。茜宇不理会她,扬长而去!
茜宇回到馨祥宫后,便觉得不舒服,招来太医察看,才知道是胎动得厉害。太医嘱咐一定要卧床静养,茜宇只得无奈听从。
钱虢容的有身孕的事情自从被众人知道后,待遇也有了不同,整个人都神清气爽起来,只是这并不茜宇想要的结果,虽然不知道皇后如何得知钱虢容怀孕的,心中的猜想却也有几分道理。
这日茜宇觉得烦闷,定要出去走走,缘亦拗不过,只好叫小春子等准备了软轿,众人一同跟了出来!
软轿行至南园附近,一行内禁卫匆匆而来,至轿边跪地请安!
“大人们都免礼吧!”茜宇撩开轿帘,看着窗外齐刷刷跪着的内禁卫官兵,突然觉得那个红衣玄带,腰佩蓝宝石长剑的武官有些眼熟,于是轻轻唤道:“大人何处任职?”
“微臣是御林军总督尉秦沐芩珥成骏!”那红衣武官回道。
茜宇听他自报家门,知道是懿贵妃的哥哥,可是如此熟悉的身影,不免有些疑惑,问道:“内禁卫何时交给御林军统管了,更何况大人不是应该在皇上身边吗?”
“微臣并没有统管内禁卫,娘娘说的没错,臣确实在皇上身边,如今只是奉皇上的旨意,进宫向皇后娘娘递交书函。”成骏依旧低头回答道。
茜宇要小春子放下轿子,自己走了出来,站在那武官面前,道:“大人请起!本宫有件事情想问一问。”
“是!”红衣武官慢慢地站起来,但是依旧不敢抬头。
茜宇微笑道:“大人不必拘束,我朝并非如前朝般迂腐讲究男女之别,何况你我是君臣的身份,不必拘礼!”
成骏听了缓缓抬起头,看着茜宇,眼神中却放出异样的光芒。
“果然是陈大哥!”茜宇的脸上露出欣喜。
“请娘娘恕罪,微臣当时虚报姓名之罪。”成骏抱拳道,心中的喜悦却不是一点半点。
微笑从茜宇的脸上流走,淡淡道:“这么说来,大人当初知道本宫的身份了?”
成骏的声音有些颤抖,回答道:“不是……臣是直到娘娘……”说这两边张望了一下,示意茜宇这里不便说话。
茜宇点了点头,说道:“大人且忙去吧!有机会本宫愿意再与大人叙旧。”说着坐回到轿子上,慢慢离去。
望着远去的轿子,成骏惆怅万分,对身边的内禁卫道,“领路去坤宁宫吧!”
成骏送回的信函,内容大致说皇帝将在一个月后回宫,皇后将此事公布后,后宫之内立刻掀起波涛。茜宇却暗自神伤,只是不知是为了什么。
几日后,茜宇的身体状况每况愈下,太医私下告诉彰榕说若不进行催产,恐怕有滑胎的危险。但是催产是宫中禁忌,从前后宫为了争夺皇子的长幼,通常采取催产的方法,却大大伤害了后嗣的健康,因此催产成为了后宫的禁忌。彰榕不敢与茜宇讲明,但却明确地交待太医,如果不行就必须采取催产以确保茜宇和孩子的万全。
其实茜宇早就发现自己的身体出现了异样,胎儿在腹内十分地不安稳,很久都不得睡上一个好觉,心中十分担心!可是赫臻不日就要归朝了,那件事情却因为钱虢容的事情被众人知道后,迟迟没找到机会动手,于是更加地让茜宇不安。
景阳宫的院子里,成骏正在为臻麟教习剑术,四岁的臻麟拿着小木剑挥舞地很是有模有样,懿贵妃看了欢喜不已。
“三阿哥还是交给哥哥,我才放心些。”懿贵妃递了一杯茶给成骏。
“这孩子很聪明啊!看来娘娘你费了很多心血啊?”成骏接过茶杯,一饮而尽。
“哥哥!没人的时候,你好是叫我妹妹吧!”懿贵妃笑道,“成天被人唤作娘娘!好没意思。”
“可你似乎已经习惯了啊!”成骏分明觉得眼前的妹妹,早已经变了一个人,几年前,自己或许还能从她的脸上看到善意,但是自从有了儿子后,眼神中越来越多的便是杀气!习武之人,最能解读他人的眼神了。
“哥哥!”懿贵妃果然变了颜色,问道:“去年三月,哥哥突然离家一月,阿玛和额娘均不知你的去向?你回来后,也不曾说明!不论妹妹当时如何问你,你也不愿透露半个字。”说着嘴角扬起冷冷的笑意,“不过,哥哥前几日在南园遇到恬贵嫔,两人一见如故,倒是让妹妹恍然大悟!哥哥,如果妹妹没有猜错,旧年三月,你是去了醐州对不对?”
成骏毅然道:“娘娘猜错了,没有这回事情!”
懿贵妃站了起来,示意老嬷嬷把三阿哥带出去,自己转而对成骏道:“从前哥哥说要以事业、国家为重,所以迟迟不愿意娶妻,妹妹可以理解。可是去年皇上把你从镶蓝旗调入御林军,提到为你指婚一事,这不管对于你的前程,还是对于我们家族都是莫大的光荣,但你还是拒绝了。”懿贵妃坐下来,诡异地对成骏道,“难道哥哥你……心里想着……”
“娘娘!”成骏倏地站了起来,愤怒地对懿贵妃道,“如今你的眼里,还有谁是好人?”
“你怎么这么说?”懿贵妃显然被激怒了。
“你以为今天是我要来看你吗?是阿玛,是他一定要我来!”成骏怒道,“也好,今天就把话对你讲清楚了。成洁,哥哥我不可能成为你的左膀右臂,哥哥效忠的是皇帝,是你的夫君。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做这些会伤害你丈夫的事情呢?我也不会明白阿玛口中的精忠报国究竟是什么意思。”
“愚蠢!”懿贵妃站了起来,愤怒地看着自己的兄长,“你这是愚忠!我做什么伤害皇帝的事情了?我到底做什么了?”
“难道那些后宫的孩子不是你扼杀的?那些冤死的妃嫔不是你下的毒手?”成骏大声地质问道,义愤填膺。
“哥哥!你疯了?”懿贵妃喝斥道,“你知不知道,这些话可以让我死?可以让我们的家族遭受灭顶之灾?可以……可以让三阿哥从此都无法抬头做人?”说到儿子,懿贵妃的眼神出现了异样。
“这些都是实事!”成骏愤怒道,“早晚会被发现的,如果你还不收手的话。”
懿贵妃恨道:“那我也把话说明了,如果皇上知道了,就是哥哥你说的!就是你陷妹妹我于不义!你就是迫害我们家族的逆子!如果朝廷因此掀起波澜,你就是首当其冲的逆臣!哥哥,难道你要为了那些所谓的仁义道德而成为一个不忠不孝不义的人吗?”
“你……”成骏难以想象自己的妹妹变成了一个如此野心勃勃的人,难道这就是阿玛日夜期盼的家族兴旺和飞黄腾达吗?想着便要拂袖而去。
懿贵妃在身后唤道:“哥哥!如果你不按我和阿玛的话去做,那么恬贵嫔的安危就……”
成骏回头看着懿贵妃,严重仿佛就要喷出火来,却依然选择了离开!
“额娘!”臻麟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抱着懿贵妃的腿道,“舅舅怎么走了,儿臣还要学剑呢!”
“麟儿乖!”懿贵妃立刻收住了怒容,笑嘻嘻地对儿子道:“额娘一定给你找更好的师傅!你快去换了衣服,该去书房读书了。”
傍晚时分,懿贵妃正在宫里等候儿子从书房回来,却等来了语无伦次的娟儿。
“娘娘!”娟儿哭喊道:“三阿哥,三阿哥落水了!找……找不到了……”
“什么?”懿贵妃一下气血攻心,昏死过去!
馨祥宫里,成骏抱着茜宇飞奔回来,缘亦和小春子很快叫来了太医,皇后等得到消息,纷纷赶了过来,太医回报,恬嫔可能要早产!如若孩子的生命力不够顽强,就很难保住!恬嫔的生命也会受到威胁!皇后听说紧张不已,又听闻三阿哥落水失踪,心想搞不好就是三条人命,个个都是赫臻心爱的,一时觉得天旋地转,昏厥过去。
懿贵妃失子不省人事,恬贵嫔早产母子安危尚无定数,皇后心力交瘁,太后年高不敢随意惊动。一时间,后宫乱作一团!彰榕有心力挽狂澜,却碍于身份不敢擅自出头。
关键时刻,同样怀着身孕的真悠儿却以监国夫人的身份站了出来,指挥全局。
“内禁卫全力搜索三阿哥的下落,就算把湖水抽干了,也要找到三阿哥!李院士带领妇科御医为恬贵嫔接生,大人和孩子统统都要保住!皇母妃,劳烦您照顾皇额娘!这里的事情,就交给儿臣好了!”真悠儿神色镇定,丝毫不像一个年轻的福晋。皇贵妃镇定下来,表示赞许,便派人送皇后回到坤宁宫。
真悠儿又对瑾贵妃道:“母妃,烦请您带领后宫往崇德殿为皇额娘、懿母妃、恬嫔娘娘以及她腹中的胎儿祁福。”
瑾贵妃本担心茜宇的安危,有些不知所措,真悠儿这么一说,自己也有了方向,便带着众宫嫔离去!彰榕本不愿离开,但又不好开口,不料悠儿却留意了这点,对彰榕道:“敬母妃还是留下来陪儿臣一起等待吧!”彰榕自然愿意,众人也不计较什么,纷纷跟着瑾贵妃走了。
茜宇的情况很不乐观,已在挣扎中昏死过去两次,太医禀报说,如果再不把孩子生出来,大人和孩子的生命都会受到威胁。
彰榕听说后脸色似乎比茜宇还要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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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眼还眼2
“夫人!”彰榕一下子跪到了悠儿面前,“夫人!臣妾恳求您!”
“母妃,您这是做什么?快快起来!”真悠儿有些不知所措。
“您是监国夫人,您有权做出决定!”彰榕哭泣道,“不足月的孩子,贵嫔根本不可能自己生出来,如果不催产,贵嫔和孩子都会死的。”
“可是催产是违禁的!”真悠儿有些犹豫。
“法不外乎人情!相信这个情况下……”彰榕企图说服真悠儿下令太医为茜宇催产。
“监国夫人……敬妃娘娘……”李院士突然冲了出来,急急道:“贵嫔娘娘再次昏厥,如果不催产恐怕就……”
彰榕大惊,对真悠儿央求道:“夫人……”
真悠儿镇定了神情,对太医道:“去做吧!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吧!”
李院士领命匆匆而去,彰榕瘫坐在地上,心中哭泣道:赫臻!你在哪里?茜宇不行了,你在哪里?
寝宫内,太医再次弄醒了茜宇,产婆坐在床尾,一个劲地要茜宇吸气用力,太医为茜宇施银针、焚艾灸,忙忙碌碌了半个时辰,孩子终于露出小小的头颅!
产婆大喜,喊道:“头出来了,头出来了,胎位倒过来了!可以顺产了!娘娘!娘娘您吸气!用力!在使点儿劲!”
钻心的疼痛几乎让茜宇再次晕厥,孩子!我的孩子!茜宇努力着,赫臻!我说过要保护这个孩子!赫臻!你在哪里?孩子!孩子!
“啊……”撕心裂肺地疼痛,让茜宇再也无法忍受!一声惨叫之后,再次昏厥过去!
“出来啦!”产婆颤颤巍巍地托着一个弱小的婴儿,一个只有藕段般大小的婴儿!“啊呀!是个小阿哥呀!”
“快!吴太医!照顾恬嫔!梁太医,随我看护婴儿!”李院士沉着冷静,他知道现在不是高兴的时候,七个月的孩子,根本没有生存能力,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夭折!
“是!”众人应了,御医馆的医女忙前忙后,缘亦知道她们比自己有经验,自己既然插不上手,便退了出来。
“缘亦,怎么样了?”缘亦才出来,彰榕便扑上去抓着问道。
缘亦的笑容里带着泪水,哽咽道:“娘娘生了一个小阿哥!”
“阿弥陀佛!”彰榕合十呢喃道。
“娘娘怎么样了?”真悠儿也急着问道。
“娘娘落了水,身体受寒,加上用尽所有的力气生下孩子,现在正发着高烧,太医说……太医说未必能好……”缘亦说着便哭起来!
彰榕喝斥道:“哭什么?你家主子还好好的呢!”但是自己的眼泪也不由分说地落了下来。
真悠儿对身边的奴才们道:“往坤宁宫、慈宁宫报喜,不许说不吉祥的!再往崇德殿向瑾贵妃秉明事情,但是只许对瑾贵妃说!”那几个奴才应了,匆匆而去。
彰榕对真悠儿道:“夫人,臣妾也想去崇德殿,为……”
“娘娘去吧!这里有儿臣就行了!”真悠儿善解人意道。
“嗯!”彰榕应了一声,由紫莲搀扶着走了。
景阳宫里,懿贵妃缓缓醒过来,冷冷地问娟儿道:“三阿哥找到了吗?”
娟儿红肿着双眼,哽咽道:“娘娘您别急!舅少爷在找了,一定能找到的!”
“麟儿……麟儿啊……”懿贵妃欲哭无泪,愣愣地躺了半晌,不言不语,娟儿担心不已。
崇德殿里,瑾贵妃吩咐众人回去,但是自己并不离开,于是德妃、如妃、敬妃、良嫔等也离去,还有慧婉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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