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奴婢……”墨菊一惊,咕咚一声跪在地上,似乎还没有清醒过来!
“你在这里做什么?”缘亦问道。
“奴婢!奴婢!”墨菊不知该如何回答,有些语无伦次。
缘亦伸手拉她起来,微笑道:“我们都是奴才,何必这么多礼!”
“姑姑是六品采女,奴婢只是一个小宫女!”墨菊不敢抬头看缘亦。
缘亦拉了她在石凳上坐下,指着远处的芬芳亭,笑道:“芬芳亭里的两位主子你可认识?”
“回姑姑,奴婢认得!”墨菊看了看,点了点头。
缘亦打量了她,淡淡道:“你是不是上次差点被兰妃娘娘打死的丫头?”
“是!”墨菊红着脸低下了头,扯弄着自己的衣角。
“我是听秋棠说的,你在浣衣局有个好姐妹是不是?你那次用的金疮药就是我让人拿给你的。”缘亦微笑道。
“姑姑!”墨菊感激地看着缘亦,眼泪流了下来,哽咽道,“谢谢姑姑!”
缘亦笑道:“没什么!”
“姑姑!”墨菊欲言又止的样子。
“什么?”缘亦应着但不去追问,只是微笑打开手上的手绢包,里面放的是刚才茜宇夹给真悠儿吃的凤梨酥,说道,“你尝尝!”
“啊!”墨菊惊讶地看着这几块精致的点心,平时这种主子吃的点心自己只有看得分,连闻都闻不得!
“吃吧!不碍的!”缘亦将点心递到她面前。
墨菊颤颤巍巍地伸手拿了一块,小小地咬了一口,清甜的味道让她的味蕾释放开来。她不舍得再吃,伸手接过手绢包,把那块咬了一口的点心放进去,仔细地包好揣在怀里,羞怯地对缘亦道:“姑姑,我想留着慢慢吃!”
缘亦看了不免有些辛酸,妃嫔宫里的奴才向来都比别处的要精贵些,除了主子时不时地打赏外,平时主子吃剩的,或者不吃的珍馐点心,都会分给大家。没想到这普通的一块酥饼,墨菊竟然视作珍宝,可见兰妃刻薄下人的传言并非造谣。缘亦淡淡道:“你尽管吃吧!以后想吃了,告诉你的小姐妹一声,秋棠姐姐知道了,就会给你送去!”
“别!”墨菊跪了下来,央求道:“姑姑千万不要让秋棠姐姐给奴婢送来,如果……如果让我家主子知道了!”墨菊不敢再往下说,只是恳求地眼神看着缘亦。
“我知道了!”缘亦微微一笑,扶她起来,说道,“不要害怕,有什么事情,就告诉你嫣梅姑姑。”
“姑姑!”墨菊哭了起来,“姑姑你对墨菊这么好!墨菊实在……”
“好孩子,刚才你把茶笼和食盒完完整整地还给我,我就知道你是个坏心眼地丫头!”缘亦看着芬芳亭里的两位主子,眼神中露出安心。
“姑姑我……”墨菊的眼泪如断线的珍珠,刷刷地落下来,“我没有在襄王福晋的杯子里……。
“好了!”缘亦微微一证,随即安慰道,“你我心照不宣了,你且放心,恬嫔娘娘最是心善了,不会让你难做的。”
“姑姑!”墨菊感激地看着缘亦,她很清楚今天自己违背了兰妃的命令,早晚兰妃会发现的,自己不知道还有多就能活,没想到缘亦现在竟然给自己送来了定心丸。
“你回去,好好地做功夫,兰妃娘娘也不会太为难你!”缘亦顿了顿道,“我不过问问你,如果将来恬嫔娘娘要你帮忙,肯能会吃些皮肉之苦,你是否愿意……”
“愿意!奴婢愿意!”不等缘亦把话说完,墨菊就一连声地点头表示赞成。
缘亦点了点头,凑到墨菊的耳边,说了几句,墨菊点了点头,把手绢包还给缘亦,说道:“奴婢不方便带回去,以后再找姑姑来吃!”说着便蹦蹦跳跳地走了,一扫先前惨淡的面容。
缘亦微微一笑,起身拍了拍尘土,往芬芳亭走去。
晚上,太后在传召了真悠儿后,便派人把若晴公主也接了进来,请了几位宫嫔一起在慈宁宫用晚膳,除三位贵妃和三位正妃外,茜宇、蕰蕴也在其中,琪淑容因为有孕在身所以也被邀请,兰妃及其余人一皆不在。兰妃不在邀请之列,在外人看来,这个侧妃还不如一个充容,不知道她又要如何发泄心中的不平了。
若晴公主也怀孕数月,只是发现的晚一些,如今和茜宇一样肚子微微隆起。太后看着大腹便便的琪淑容,已显身形的茜宇和若晴,以及才怀孕两个多月的真悠儿,心中十分地高兴,哈哈笑道:“今天皇帝不在,我们娘儿几个就好好地说说笑笑,你们都不要拘着,不然就是不给哀家面子。”众人听说欢笑不已。
瑾贵妃坐在一边不言不语,暗淡无光。彰榕与蕰蕴一同坐着,逗着怀里的小臻云,小婴儿才半岁大点儿,却长得有模有样地十分招人疼!彰榕抱在怀里爱不释手。
茜宇笑着看若晴,虽然脸颊浮肿,身体略略胖了些,却透出了妇女的风韵,妩媚动人。若晴公主看到茜宇,以微笑报之。
众人说笑玩乐,小若珣虽然大了一岁,但依旧天真顽皮,惹得太后哈哈大笑,众人也十分地开心。
皇后笑道:“算上小阿哥,明年的这个时候呀,宫里可就热闹了。四代同堂,老佛爷可就要做老祖宗了!”
“是啊!又见一代人!哀家老啦!”太后说得时候,眼角中闪着泪花,茜宇挨着太后坐着,看在了眼里。
茜宇转头看着懿贵妃从容泰然、有说有笑的神态,眉心一挑,转身对太后说道:“老佛爷,襄福晋腹中胎儿可是精贵呢!”
“噢!”太后笑道:“怎么说呢!”
茜宇笑着看了一眼懿贵妃,见她也笑着看着自己,立刻转过来对太后笑道:“嫡子嫡孙,长子长孙。”说着对皇后笑道:“娘娘实在是好福气!”
彰榕抱着臻云,惊讶地看着茜宇不明就理,随即与蕰蕴对视不语。皇后显然明白了茜宇这句话意味着什么,只是如此敏感的问题,谁也不方便堂而皇之地大肆讨论,只是笑道:“恬妹妹的嘴越来越甜了,将来也生出的小滑头来!”
茜宇下意识地用手托住了肚子,浅浅笑起来,微微瞥了瞥懿贵妃,分明看到她脸上的笑容有些僵持。茜宇突然收起笑容,双手捂着肚子,紧咬双唇,蹙起了眉头!
太后见了大惊!韩嬷嬷连忙过来搀扶,太后急急地问道:“怎么了?怎么了?”
“臣妾,臣妾觉得不适!”说着茜宇便双目一合,软软地靠在了韩嬷嬷的手上,没了知觉。
慈宁宫里一阵慌乱,酒宴不欢而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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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不厌诈
太后急急地宣来太医,太医为茜宇把脉后,说并无大碍,恐怕是吃了凉的东西,动了胎气,要卧床静养。
太后把缘亦叫来责怪她没好好照顾主子,训斥了一顿。缘亦磕头请罪,自减半年俸禄。
太后怪道:“那点钱能陪回孩子吗?日后你可要小心了!”缘亦连连称是。
真悠儿见四下除皇后、皇贵妃和若晴公主外在无别人,于是缓缓走道太后身边,柔声道:“皇阿奶,孙儿觉得您委屈了缘亦了!”
“噢?”太后疑道,“怎么说?”
“今天孙儿和恬嫔娘娘一起用的下午茶,孙儿与娘娘同吃同喝,不见得娘娘的身体就这般经不起吧?”真悠儿看似无意却有意强调了同吃同喝,又蹲下身子道:“是孙儿不好,还请皇阿奶降罪!”
太后连忙拉起来,嗔道:“你这孩子,有了身子了,怎么还动不动下跪?不怕闪失了?”又道:“什么降罪不降罪的?你倒说清楚!”
“孙儿因为忌讳‘金’,所以娘娘为了照顾孙儿,今天就让孙儿使了皇阿奶钦赐的‘龙凤呈祥’银杯,娘娘用了孙儿手中的杯子。不知道……不知道……”真悠儿欲言又止,试探地看着太后。
太后勃然大怒,对缘亦道:“今天这食物是谁预备的?”
缘亦正色道:“是奴婢。”
“缘亦啊!缘亦!”太后道:“哀家看你谨慎,没想到你也糊涂!”
缘亦道:“奴婢该死,不该假手他人!”
“假手他人?”太后很生气,大声训道:“缘亦,你好大的胆子,恬嫔的食物你竟然敢叫别人来做?”
“太后冤枉!”缘亦伏地道:“娘娘!奴婢冤枉!奴婢不敢让别人来碰主子的食物,今天,今天实在是出于无奈!”
皇后见太后怒气冲天,怕气坏了身子,连连为太后抚胸顺气,大声对缘亦道:“什么出于无奈,还不快些说清楚?”
缘亦俯身道:“今天奴婢取食物回来的路上,遇到兰妃娘娘受了伤,于是忙着搀扶兰妃娘娘,就匆忙把食盒与茶笼给了兰妃身边的小宫女!所以……”
皇后不等缘亦把话说完,喝道:“好了,下去吧!”缘亦磕了头,匆匆退了下去!
太后脸色十分难看,对皇后道:“这件事情就交给你了,尽快给哀家一个答复。”又对若晴和真悠儿道:“连夜回去吧!这里不适合你们,悠儿!好好保重自己!”
真悠儿微微福身,看着皇后和皇贵妃将太后送出去,自己也携着若晴出来,准备出宫去了!
缘亦待众人走后,自己又回到寝宫,坐到茜宇的床边,轻声唤道:“主子,主子!”
茜宇安然自若地闭着眼睛,红唇微启,道:“缘亦,我饿了!”
缘亦“噗嗤”一下笑出来,茜宇一下坐起来,笑道:“你还笑呢!刚才我真担心太后罚你!”
“老佛爷要罚我,也得等主子生下小阿哥了再罚呀!”缘亦笑道,“主子且等等,奴婢去准备些食物来!”
馨祥宫里主仆二人不知葫芦里卖得什么药!景阳宫里蕰蕴却忧虑地看着正抱着臻云的懿贵妃。
懿贵妃逗着臻云,对蕰蕴道:“良嫔,你果然会生养,看看这小模样,竟比麟儿小时候来的讨人喜欢!”
蕰蕴卑微地口吻道:“三阿哥天赋异禀,聪明伶俐,乃东海真龙,臻云不过是水中蛟龙,岂敢和三阿哥相提并论!”
懿贵妃“呵呵”一笑,将臻云交给奶娘,站起来走到蕰蕴身边,闲闲道:“话是不错,母凭子贵,良嫔娘娘如今很会说话啊!”
“臣妾不敢!”蕰蕴微微福身。
“敬妃是不是知道了你我之事?”懿贵妃坐了下来,目光锐利,厉声道:“那么巫蛊一事怎么会闹到你头上来?”
“娘娘!”蕰蕴跪了下来,说道:“臣妾不敢欺瞒娘娘,敬妃和恬嫔依旧将臣妾当作好姐妹!从没有怀疑过臣妾是否和娘娘您有这层关系!”
懿贵妃“哼”了一声,狠狠道:“量你也不敢欺瞒本宫!不要以为你阿玛的事情就这么结束了,你们全家的脑袋可都还悬着呢!”
蕰蕴连连称是,不敢多言。
懿贵妃又道:“带着你的儿子回去吧!最近只要把恬嫔的身体状况随时向我报告就可以了!”
“是!”蕰蕴向奶娘使了个眼色,两人便匆匆离开!蕰蕴走出景阳宫,深深抒了口气,一回头恨恨地看了景阳宫三个字,随即转身快步离去!
茜宇才吃完东西,彰榕就匆匆赶了过来,“刚才太后让我们都回去,我想晚些才来看你!”
茜宇笑道:“害姐姐担心了!妹妹的身体不碍的!”说着摸了摸自己圆滚滚地肚子,笑道:“姐姐的小外甥好好地躺在里头呢!”
“刚才我听说懿贵妃又把蕴姐姐叫去了,不知道又要怎样为难她!”彰榕说道。
“蕴姐姐也是聪明人,姐姐不用太担心的。”茜宇安慰道。
“你也是!今天吓死我了!”彰榕满脸的关切,说道,“孩子真的不要紧吗?”
“不是说了吗?他好好地躺着呢!”茜宇用笑容安抚彰榕。
彰榕嗔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茜宇摇了摇头,说道:“没什么,姐姐日后就会知道了!”说着笑道:“姐姐你放心好了,妹妹不会再这么莽撞了,这个孩子,我一定要保下来的。倒是姐姐你呀!怎么还没有好消息呢?”
彰榕啐了一口,嗔道:“坏丫头,操心我做什么?”说着脸红了起来!
茜宇笑道:“姐姐难道不想吗?姐姐,皇上也着急了吧?”
彰榕拍了茜宇的脑袋,骂道:“小蹄子,不理你了!好好歇着!”说着要走。
“姐姐慢慢走,皇上明天就回来了!”茜宇坏坏地笑看着彰榕,彰榕一跺脚,转身走了!
茜宇摸着自己地肚子,看着彰榕离去,浅浅地笑了起来!
第二日赫臻回到皇宫,却不急于到后宫来。原来阅兵大典的喜悦还未淡去,边疆却传来虺秣扰内的战报,于是赫臻不得不在聆政殿与一班大臣商议战事!由于对于虺秣的军情龚郡王最为了解,最终决定由他带兵出征,这一决策满朝文武皆举双手赞成,然而后宫却因此风起云涌!
赫臻的无奈,茜宇和彰榕都能谅解,毕竟把别人的亲爹送到战场上去了,如果依旧对兰妃冷若冰霜也实在太不近人情了。只是太后因此急上了火,毕竟赫臻日日去延庆宫,自己和皇后都显得无从下手了!
兰妃以为自己时来运转了,虽然嘴上对赫臻说担忧父亲的安慰,心中却希望父亲能够晚一些回来!在懿贵妃面前也渐渐有了脸面,看人的神态更是比从前更为嚣张,徐婉仪劝她要懂得卑微,要为长远打算。
她却厉声道:“难道我卑微得还不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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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不厌诈2
徐婉仪无话可说,只是隐隐约约感到了些许地不祥。
这日茜宇想吃梅果露,缘亦折腾了半天做好,茜宇便叫两位充容一起过来品尝。
钱虢容这几日精神一直都不大振作,脸色也差。李泽容倒是面容光鲜,神采奕奕。茜宇心中暗暗思忖,这些日子来赫臻对她们两个倒有过一两次的恩宠,自己却有大半个月没见到皇帝了。虽然知道赫臻是碍于兰妃的情面,但是心中的思念和醋意依旧与日俱增。但自己身为六嫔之首,大事没有,但平日里的一些小事也已经够自己操劳了,两位充容倒是时常和自己下棋解闷。茜宇见钱虢容脸色苍白,于是关心道:
“钱姐姐的精神确实不如从前,为什么不叫太医瞧瞧?”
钱虢容微笑道:“多谢娘娘关心,臣妾只是日来觉得身体困乏,懒怠挪动,让娘娘操心了!”
缘亦端了桃酥、杏仁酥酪、桂花碗糕等上来,茜宇端了碗酥酪给钱虢容道:“钱姐姐尝尝,妹妹自从怀孕以来,比以前嘴馋了许多,这酥酪缘亦做的好吃。”
钱虢容笑了笑,便拿起汤匙想吃,才凑到嘴边便犯了恶心,手一松汤匙也砸到了地上。李泽容也连忙为她捶背顺气,茜宇觉得有些奇怪,问道:“姐姐最近都吃不下东西吗?”
钱虢容微微点了点头,尴尬道:“刚才娘娘赐的梅果露酸酸凉凉的,臣妾吃得还好。”
茜宇似乎意识到什么,点了点头,对缘亦道:“去御医馆宣吴太医来,只说我叫的。”缘亦会意,匆匆去了。
片刻后,吴太医跟着回来了,到了寝宫,却看到竹帘高挂,隐约看到茜宇端坐在里头。
“本宫今日脸颊浮肿不便见人,烦请大人为本宫悬丝诊脉。”竹帘后面传来茜宇的声音。
吴太医不敢抬头,垂首应诺。缘亦将一切安排妥当后,吴太医便谨慎地将双指搭在红线上开始诊脉。
一盏茶的功夫,茜宇问道:“大人,本宫的胎儿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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