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中的她,虽然看起来有些憔悴,但面上却散发着一种从内心透露出的光彩,就像是……新少妇。欲语还羞,娇艳妩媚。
「小姐,这些日子王爷真的变了很多!我看得出来,王爷是真心的想找小姐回去!您和王爷有着两年的夫妻情分,不是说断就能断得了的!」采音看着镜中的人。「王爷固然有错,但他已经知道补救,您就真的不能再给王爷一次机会?」
慕青曦放下铜镜,道:「他这样能补救回什么?被救回来对我的信任还是补救对孩子生命的亏欠?他想补救,我就一定得接受么?采音,他犯下的错,补救是没用的!」
「您耿耿于怀的还是王爷对您的怀疑和害死小世子的事情?」
「采音,有些事情你不经历过,永远不会知道我的感受!」不仅仅是这些,因为她不想再回去过着表面风光,实则痛苦的生活。她不想再去担心她的夫君何时要纳妾,要纳多少小妾。她也不想她的生命,只围着一片天转。
采音无话可说,因为她确实无法体会到小姐的感受。她只能以旁观者的角度持待这一切,却不知旁观者的看法或许客观,但却忽略了当局者的相法和感受。
慕青曦坐在马车里,轻风吹起帘子,她看到他端坐在马上挺拔的身姿。
可是,他真的是那么的不可原谅么?如果真的是,为什么她见到他没有强烈的恨意?
从永都到松溪郡,他们不疾不徐的行了大约七日左右。一路上,投宿客栈的时候,不管她如何抗议,他始终是坚持与她同床共枕,且夜晚把她牢牢的锁在怀里。
几日下来,她从夜夜难眠,睡眠不足到难以抵挡睡意,在他怀里一夜无梦,熟睡至天亮。若非他每次清早唤她起床,她根本醒不过来。
她告诉自己,不是他的怀里太舒服了。而是她睡眠不足,支撑不住才呼呼大睡的。
第七日的时候,马车终于经过了标有松溪郡边办的石碑。经过去时几日的长途跋涉,他们终地在正午的时候到了松溪郡内。
如她所控听到的一样,松溪郡风光明媚,山水环绕,幽静而富足。幸好松溪郡里南来北往的人很多,才不至于对外来定居的人有所排斥。
到了松溪郡的一家客栈门口,玉颢宸付给了车夫银子,打发了车夫离开。
「这里看起来真好!」采音在客栈门口看着宽阔的青石板路,热闹的街上人来人往。客栈的一层,也是人声鼎沸。
慕青曦的心思却在玉颢宸身上,见他跟掌柜的开了两间上房,不禁羞恼,到他身边低声咬牙道:「王爷,我们已经到了松溪郡!以后的事情,不敢再劳您大驾,你还是回永都城吧!」
他淡淡瞥她正好,不理会她的咬牙切齿。
面对一桌的菜,慕青曦毫无食欲。她不时的看一眼对面细嚼慢咽的玉颢宸,暗自懊恼他的好胃口。他到底什么时候离开?恨恨的想着,心底升起一抹怪异的感觉。
她想知道他什么时候离开,起码让她有个心理准备。内心深处,她其实是怕他离开。
「小姐,你怎么不吃?」采音给她夹着菜,关心的询问。
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她又发现自己一直在盯着他。赶忙别开眼,闷闷的说道:「没胃口!」
玉颢宸抬眸看向她,慢吞吞的宣布:「如果是因为我的存在而使你没胃口的话,那么今儿个晚上你的胃口该很好!」
他什么意思?
疑惑的看向他,心底悸动着,她仿佛猜到他将要说什么。
「我午后就回永都城!」他平静的说道。
眼眸微震了一下,她不知该如何反应。「是么?」无意训的拿起手边的筷子,往嘴里送菜。
见状,玉颢宸的眼里不禁闪过一抹无奈和苦楚。她还真是厌烦他到极点了!听到他要走,立刻就有了食欲。
尽管如此,见她肯吃东西,他便不住的往她的碗里夹菜。
慕青曦只垂首吃饭,不管他夹什么,她都送进嘴里。
采音左右看着两个人,好胃口离开全消,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
「王爷舟车劳顿了多日,不如再歇息几日回永都?采音鼓起勇气说道。
慕青曦夹菜的手顿了一下,抬眸看向他,心揪紧了几分。
「不了!你们在这里万事小心,有困难的话就拿着这块令牌去找松溪郡令!「他掏出一块腰牌递给采音。「这是雪鸢代我转交你们的!」
慕青曦的眼眸闪过一丝疑惑。她走之前才见过雪鸢,若这是雪鸢给她的,为什么不亲手交给她?
如他所言,吃完了午饭,他没有片刻的逗留便驾马离开了松溪郡。
在门口望着他绝尘而去的背影,他的心里仿佛被掏空了一块。他就这么走了,把她丢在了全然陌生的松溪郡。
心里空荡荡的回到了房间,尽管不想承认,她其实不想他离开的。
103
吹熄了灯盏,她慢慢踱回床边,静静的躺在床上,清澈的眼眸却是一眨不眨的看着床顶。习惯真是一种可怕的东西,现在身边没有了他,她反而觉得好像少了点什么,想睡却偏偏睡不着了。
视线有些空茫,她回想着。两个人紧拥躺在一起的感觉很奇妙,很舒服。她甚至有些想念那种感觉,肌肤相亲,体温互传,让人安心的亲密感。似乎,正是她一直想象中想要的感觉。
为什么睡不着?也许是因为陌生的环境,或者是床太大了,也太硬了!
她翻身侧躺,强迫自己入睡。明白还要熟悉这里的环境,再找房子住,还有一堆的事情等着她去做。不能再想他了……再想也没用。
他已经走了,会离她越来越远。先是回永都,不知何时,他就要回塍国。他会一步一步远离她,直到两人再无交集。
心口一阵揪紧,她难受的轻喟,再次翻身。
「你这样,叫我怎么走得开?」伴随着他的声音,她落入一个强劲的怀抱。「青曦,我该拿你怎么办?」
「你……没走?」说清心中闪过的是惊还是喜。
玉颢宸紧拥着她。「和你一样,晚上没有抱着你,我睡不着!」他没有走,整个下午的时间,他都在松溪郡为她找合适的住所。之所以会那么说,只是想让她安心。他没打算再出现在她的面前,但是到了晚上,他怎么也控制不住自己要来看她的欲望。站在她的房门外,听着她翻身覆去的声音和不时的轻叹,他欣喜若狂。猜测,她是否是因为他的离开而夜不能寐,是否因为想念他,而阵阵叹息。
「为什么?」她低喃,没有反抗,却是柔顺的把脸埋在他的胸口。
玉颢宸喟叹。「为什么?青曦,到现在你还不明白为什么?」
「我不该想你念你的!你为什么还要再出现,为什么还要来打扰我平静的生活?我是上辈子欠你了么?」她无助且寂寥的低语着,有着无法抗命运的悲凉。「王爷,为什么你不肯放过我?」
「别哭!」他抬起她的脸,一个个吻落在她泪痕满布的俏脸上。「是我不好,原谅我!」脸颊、额头、鼻梁一一吻过,吻去她为他流下的泪水,最后他吻上渴望已久的红唇。
她的心里很难再拒绝他,因为她不想再拒绝。下行他的离开,给她的不只是落寞的心,还有震撼的恍然。不管她如何拒绝,如何冷言相对,可是她的内心深处总有另一种期盼和呼唤。在抵触他出现同时,也总有暗隐着期待他到来的心理。
她的不反抗让气氛升温,由一个轻吻变成了无边的缠绵和旖旎风光。在她不及拒绝更深层的接触时,他已经用亲密的肢体活动打成了她的心神和理智,剩下的只有无边的火热。
清早醒来,她瞠大双眸回想起昨夜的一切,顿时羞窘的涨红了脸,一路从脸颊红到了脖颈,就连耳根也是滚烫的红了,浑身一阵燥麻热烫。
老天,她做了什么?肌肤相贴的光滑温热触感让她知道,此刻薄下的她和他都是一丝不挂。他的衣服和她的内里单衣散落了一床,凌乱不堪。
「醒了?」他搂紧她,低哑的笑问。「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昨夜的他犹如出匣的猛虎,就怕她吃不消,伤到她了。
「让我起来!」她的声音低的不能再低,带着赧然和羞窘,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知道她一时难以面对和羞愧,不能逼她太紧,于是他松开她,体贴的说道:「你躺着,我让店家送热水进来!」他帮她盖好被子,穿上衣服。
慕青曦翻过身背对着他,鸵鸟似的把头埋在被子里,脸上的红潮久久褪不下去。她怎么会如此轻浮。做下这种荒唐事?
他一走出房门,她便立刻起身要穿衣,不意年自己雪白肌肤上的斑斑红痕,面上又是一红,赶忙别开眼不再去看,快速的穿上了单衣,屋内还回荡着几丝缠绵的气息,她又走到窗边推开窗户,让清新的空气吹散满室的暧昧。
「小姐,你起档了么?」采音在门外唤道,说着就要推门进来。
昨夜的事让她无颜以对任何人,她忙道:「采音,我想多睡会,你不用管我了!」
「小姐,我就在房间,有什么事你就唤我一声!」
听着采音离去,她走开门边挂上门闩,靠的门板上一阵长吁短叹。昨夜的一幕幕又出现在脑中,她蹙着眉头,不让自己去想。
这时,门上突然传来敲门声,吓了她一跳。
「青曦!」他的声音隔着薄薄的门板传了过来,就在她身边很近很近,近的让她心惊肉跳。「开开门!」
慕青曦触电般的离开门板,羞愤欲死。站在桌边瞪着门板,对于昨夜的事无法释怀。
门边半晌没有回音,她揪紧的心松了下来,身子倚在桌边,心中五味陈杂。
「原来你想来了!」忽的,她被人从背后抱住。「你真是无情,怎么忍心就这样把我拒之门外!」
她花容失色。「你……」他怎么进来的!
玉颢宸低笑起来。「你关上了门,却打开窗子,是觉着这样比较有趣么?」
「放开我!」她才没有,那是给屋里换空所的。她真是糊涂了,怎么总是在做一些糊涂事。「放开我!」
「不放!」他有力的双臂更收紧了几分。「青曦,你还不肯答应跟我回去么?你心里一直是有我的,否则昨夜你就不会……」
「不要再说了!」她想尖叫。昨夜的事已经让她懊悔万分了,他偏偏提起昨晚的事。「别再提起昨夜的事!」
「我知道要你立刻原谅我很难,可是你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恨我,不是么?」他的俊脸向前贴在她柔嫩的脸颊。「不要再留在这里了,上京才是你的家,跟我回去,再重新给我们一次机会,好么?别那么快否定我的改变!」
他的语气沉柔,带着些许恳求的意味。
她咬下唇。「我不会跟你回去的!你走吧!」意识到自己竟有些心软,再加上昨夜对她的冲击,她赌气的狠下心肠。「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不会再相信你!」
「你在撒谎!」他的大手竟覆到她的左胸上。「我知道你心里不是这么想的!你只是害羞的无所适从,所以才跟我发脾气的!从前你不会跟我发脾气,是不是我在欠心里已经跟从前不一样了?」他笃定的笑道。「我在心里已经不一样了,是不是?」
「你胡说!」她使劲挣扎的推开他。「我不想再看见到你了!你出去!」一见到他,昨夜的事情便不受她控制的跳出来。
见她美目含泪,眼中犹带羞窘,他顿时了然,心疼的把她搂进怀里。「这没有什么不好意思和难为情的,我们是夫妻,行周公之礼也是无可厚非的!」
「我们早就不是夫妻 了!」她哽咽。
玉颢宸扳起她的梨花带雨的俏脸。「我们是!你生是玉亲王妃,死也是以玉亲王妃之名下葬的!我没有写休书给你,我们就永远都是夫妻!」
是这样么?
「我向你保证,我今后我只要你!」见她的态度有所软化,他拥着她轻晃着。「王府里再不会有别的女人!你若是信不过我,我可以替你向皇上请一道圣旨,不准我纳妾纳妃!将来我有什么举动,你就拿圣旨来压我!」顿了一下,他道:「当然,你可能没机会这么做!」
他的话,正说中了她一直以来的隐忧。
可是,她能相信他么?
「我不要求你跟我回王府,你可以花些时间来观察我说的是真是假!」他柔声道:「你心里不会不想塍国!我也不想放你孤身一人在这异乡里,跟我回上京,你可以慢慢考量我话中的真假!」
她不言不语,没反对却也没同意。
「待会店家会让人送沐浴的热水进来,你洗个澡,再好好休息休息!」他给她时间去思考。「我在你对面的房间,有事的话就来找我!」
能再相信他么?就在她犹豫不决的时候,来到松溪郡的第十日,从塍国上京快马加鞭送来给玉颢宸一封加急信。
玉颢宸看完,脸色凝重起来。沉吟片刻,把信递给了她。信上只有短短几个字,慕亲王病危,速回。
慕青曦接过信看起来,信上的内容,让她一下子僵硬如石雕。
「事不宜迟,我们立刻启程回上京!」他坚定且沉静的看着她。「跟我回去,好么?」从上京东到永都,最快的马匹日夜兼程也要十日半月。信送到时,也许慕王爷已经过世。
尽管此时赶回去已许已经晚了,但一定是要回去的。
慌乱的点点头,她的表情变得忧伤。「我们回去!」她不敢相信,离娘亲去世不过一年多,爹爹竟然也……
她怨过,恨过,甚至立誓不再进慕王府大门。但这些怨恨,在生死离别之际,都已经显得不再重要。他到底是她的爹爹,除了娘亲,爹爹是最疼她的人。
由于采音不会骑马,玉颢宸决定先把采音留下,把她送到使臣馆交给另外两个塍国官员照顾,而他自己带着慕青曦乘马赶回塍国上京。
「为什么停下了?」行了两天两日,玉颢宸在一个镇上停了下来。「已经赶了两天路了,你需要休息!」
他把她抱下马,带着她往客栈门口走。
「我不累!我想早些回去!」她的脸色带着掩饰不住的疲累,在马背上颠簸了两日,全身的骨架都仿佛要散开了一般。
「这封信是在十几前从上京送来的,即使你再急着赶路,也已经晚了!」他以安定人心的语气对她说道。「何况,即使你不休息,这匹马带着两个人,体力已是极限!」
慕青曦看着马嘴边吐出的白沫子,知道他说的一点不假,只能随着他进了客栈。
沐浴后,他端着饭菜进来。未等她开口拒绝,他便道:「别说没胃口之类的傻话,我们还有大段路程要赶,若没有体力,你是撑不下去的!」
慕青曦听话的坐下,却是拿着筷子,半晌不动。
「快点吃!若是这碗白饭你没吃完,明日我不会带你上路!」他吃着饭,边提醒她。「信上只说慕王爷病危,并不有说他过世,是不是?」
她点点头,眸子里迸出一种态。「你是说……」
「你必须要吃饱才有力气赶路,这样我才能放心的快马加鞭赶回上京!」他隹她碗里夹菜。「不然的话,你的身子彼受得住?」
「谢谢你!」她看着他,喃喃的道。「谢谢你还在我身边!」此情此景,让她想起娘亲过世时他的陪伴与安慰。悲痛中,她的身边还有他。
「真要谢我的话,就让我放心,把这些都吃了!这里前面就没有城镇了,五日之内只能露宿荒郊野外,吃干粮!你会相信此时此刻的!」他微笑。
「嗯!」她点点头,夹起肉菜吃起来,即使她真的没有胃口。
第二日一早,带着准备好的足够的干粮和水,玉颢宸与慕青曦换了匹健马继续赶路。为了加快行程,她不坐较慢的马车,而单独乘一匹马,她的速度又跟不上他的,只好与他与乘一骑。
越近北边,气温便略低,尤其是昼夜温差极大。夜晚露宿野外,阵阵寒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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