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明跟阿泽来家里好几次,我都亲自煮咖啡请他们喝,搭配的自然是波士顿派。小明起初还是很愧疚,话说着说着就眼眶红,「喜儿说你们班上的同学有人在背后笑妳。」
「哎哟管他们去死啦,总是有人会羡慕我么戏剧性的人生啦!」我哈哈笑着,然后吞下一块波士顿派。
阿泽看起来真的很喜欢波士顿派,秀气地拿着叉子切下一小块抿进嘴里,甜得眼睛弯弯'起来好满足。
其实难怪小明会爱他,看到这样漂亮好性情的男生,连我都恨不得像咬水蜜桃那样狠狠咬他一口。后来慢慢可以理解为什么小明会说我老爸跟阿泽像,他们都有一种很聪明的傻气。
哎其实如果没小明,阿泽给我我也要啦。偏偏他们两个都是喜欢男的。我看我干脆去变性好了。
「你真的要去波士顿?」我问小明。
「对呀,我爸已经表明跟我断绝父子关系了,」小明看起来有点难过,但更多的是如释重负,「我妈偷偷给我钱,现在先申请学校。」
「A,」我坐近他们一些,脸上带着谄媚的笑,「问你们一个问题好不好?」
「好啊。」小明说,阿泽喝了一口咖啡也笑着点头。
「人家不是说男同性恋情侣会有一个比较阳刚,一个比较阴柔吗?你们怎么……?」
「喔。」小明和阿泽对视而笑。
阿泽说:「很多是这样没错,但各种组合的可能也是有的。」
小明牵起阿泽的手低头玩他的指甲,若有所思,然后说:「我也会喜欢阳刚的男生的,我跟阿泽忏悔过,之前我曾经喜欢过阿光。」
噗嗤一声,我嘴里的咖啡喷到对面沙发上去了,幸好阿泽坐得偏了一点,没承受到我的雨露披泽。我弹起来冲到厨房拿抹布抢救那我老妈心爱的全新米白布沙发,阿泽也抽了面纸来帮忙,动作大约比我细致150万倍左右,很快那些棕色点点逐渐变淡,只留下一些可疑的微弱痕迹。
「我跟喜儿说过。」
「啊?」我抬头看小明。
「那天在医院妳昏倒时,我跟喜儿守着妳,全都跟喜儿说了。」
「喜儿有没有抓狂?」我把抹布远远朝厨房里一掷,顾不上洗手赶回座位。
「没有,喜儿真是冰雪聪明的人物,早就看出来了,只是她希望妳快乐,就算是迷迷糊糊不清不楚的快乐也好。」
喜儿……。突然很想念她。
「对呀,他还跟着阿光去澎湖耶。」阿泽洗了手出来,捏起小明一只耳朵嘲笑他。
「哇塞真的假的?啊,那次!」
小明点点头,「那时候非常寂寞,阿光又是我们两个以前就很喜欢看他打篮球的大帅哥,听说他要自己去澎湖,我一冲动就要求让我跟,想找机会多多,多聊一些东西。」
「他怎么没跟我们说?」
「他大概以为我跟他一样,是想摆脱一些什么吧。」小明停一停,偷看了我一眼,不懂他干嘛这样。「我有拜托他不要跟你们提,后来他跟我谈到喜儿堕胎给他很大的压力。」
「他妈的他有什么压力啊?」我重重一拍桌子,三个咖啡杯喀喀弹跳。
「我猜想喔,就是猜猜看,」阿泽说:「会不会是那种使不上力、永远都不切身的无奈感?」
「什么?」
「这样说好了,」阿泽挪挪身体,「喜儿是一个有生育能力的女人,她可以把做爱这件事转化成一种真实的物质,就是怀孕有一个小孩,那血肉是在她身体之中与她相连,即使她做爱的对象的阿光,也不能完全感同身受。男性这一方说起来是轻松愉快,但那是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
「你们讲话都很深喔。」
阿泽哈哈笑。
「在澎湖的那几天很快发现阿光有问题,」小明说,「大只的那个女朋友叫Cindy的,怎么说,是个生命力很旺盛,但道德感或所有规范感都很轻,整个都豁出去的那一型的女孩子。」
「简单地说就是个贱货吧。」我脸上那道抓痕还没褪干净勒。
「Cindy根本是公然的,火力十足地向阿光进攻,之大胆的,叹为观止。」
「譬如说?」阿泽也是个好奇宝宝。
「譬如要阿光帮她全身涂防晒油,阿光一面涂她还嗯嗯哼哼地叫。」
「哈!」阿泽听得挺乐。
「有什么好叫的,恶心。」
「这你就不懂了。」阿泽耐心为我解释,「男性或多或少都是有支配欲的,不说男生,女生也会有,在以上案例中,阿光的手指代表一种男性的支配能力,Cindy的身体处于被支配状态,这样的互动进行时,Cindy的呻吟成为催化剂,赞美、鼓励了阿光的支配权力,哪个男生受得了?」
厚!这招要给他学起来。
「对呀,冷眼旁观的话,男人其实蠢得不可思议,你说他是台大电机系应该很聪明是吧,偏偏你就看他又乖又顺一步步被牵着鼻子走进女人精心制造的陷阱里。」
「喂!你这个死gay!歧视女性喔。」阿泽奶声奶气软绵绵地斥责小明。
小明张着嘴傻笑,「可是我也很羡慕那个Cindy呀,有一晚看见他们两个在吉贝沙滩上做爱,真是美极了,在月光底下,像海豚的背会发亮。」
「可是你听到这些都不生气吗?小明去找另一个男生耶!」我问阿泽。
「做为男同性恋者,我猜大部分的人都跟我一样,会先给自己洗脑一番。」阿泽喝空了咖啡,开始吃第二块波士顿派,我站起来帮他把咖啡杯倒满。
「很少有电影电视小说教导我们山盟海誓的同性恋情,我们一直是处于相对异性恋者比较地下的、比较黑暗的状况,很少会像异性恋者那样去想有一天走入礼堂从此过着幸福快乐的生活,」阿泽喝了一口咖啡,点头表示感谢,「我们比较会为了爱而爱,较少为了情感上的安全而爱。
如果小明和阿光真的爱了,我会很痛苦,但不会很惊讶,因为我们因爱而存在,没有了爱的同时,也就没有了形式,这是我们或许可以说是比较自由的部分。」阿泽说完又'眼一笑,甜蜜蜜。
「从澎湖回来之后心灰意冷,回台中我爸又逼问女朋友的事,所以一咬牙就决定了,只是这个决定很自私,伤害了妳。」
「没啦没啦!」我赶紧摆摆手,「我也是有幸福到啦!」
「我很欣赏喜儿,回来后一直很想告诉她阿光的状况,但反过来想,我也打过阿光的主意,哪里有资格去论断甚至揭露别人什么?」
「耶稣说,」阿泽笑,「你们中间谁是没有罪的,谁就可以先拿石头打她。」
小明也笑。
第六章
?第二十一章 可是事情真的就是从那天开始,完全变了
Jolin:大头,我未婚夫是gay。
Countryman:嗯。
Jolin:……,就这样?
Countryman:暴龙跟长颈龙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在一起吧,即使长颈龙保证一定不会在性行为时踩断暴龙的脊椎,牠们也还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Jolin:好吧,那大头我问你一件事。
Countryman:好。
Jolin:我真的很丑吗?
大头半天没打字。
Jolin:我没有要怪小明的意思啦,可是他真的说过,我长得嫁不掉的样子。
死大头,还不赶快说我很漂亮,还不赶快安慰我!
Countryman:他讲得蛮中肯的。
Jolin:什……嘛……!!!
不想活了吧你,不要让你祖母我在路上遇到,保证让你尝尝被踩断脊椎的滋味!
Countryman:妳是长得不好看呀。
Jolin:对啦对啦!我不好看啦!小倩最好看啦!
Countryman:小倩长得还可以。
Jolin:她可以我不可以就对了,是不是!
Countryman:别生气,我只是陈述事实,有人第一眼看到妳就说妳漂亮吗?
马的马的他马的!这个大头去死好了!最好被恐龙一口咬掉他的头!
Jolin:绝交!
Countryman:啊?
Jolin:再也不想看到你了!!!
我啪一下直接切掉计算机电源,才不管计算机会不会怎样。
冲到穿衣镜前,我吴可梅长得也算娇小可爱十分丰满,头发油光闪亮脸肉肉的很有人缘,就算眼睛小点鼻子塌点痘子多点又怎样?林忆莲一样是'缝眼人家李宗盛还不是爱得要死,孙燕姿满脸痘痘照样红遍亚洲,我哪里输给她们啦!!!
我可怜。
我真的很可怜。
只是谎称身高167,只是偶尔骗吃骗喝,就得到这么多报应,一下子被阿光移情别恋,被骂恐龙,还被拒绝下药,被小妖精攻击,最后被未婚夫拋弃,连大头都说我丑。
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坐在床上一直哭一直哭,拉开衣服看见胸前那两个刺青,又揉着自己哭得更伤心。
不相信,不相信没有人觉得我漂亮,我自己看自己都觉得超漂亮的。
哽咽着站起来走到计算机前,重新开机。
等待开机的时间我站上体重机,哇!70!我一定是伤心过头了,竟然瘦得这么不象话,呵呵呵呵。
心情愉快自然想唱歌,接着将为您播放的是吴可梅作词,吴可梅作曲,吴可梅主唱的「大奶小林之歌」。
我是大奶的小林,赫!哈!
我是大奶的小林,赫!哈!赫!哈!
一进入那色彩缤纷的色情聊天室,我的生命力立刻冲到1200%。Cindy?哼!小倩?哼!天下的大美女们?我呸!
看这些叮叮当当猴急着呼唤我的男人们,谁比我拥有更多的女性荷尔蒙?看我甩起大奶称霸天下,让世间男人都拜倒我日月二字底下,做鬼也风流。
我是大奶的小林,赫!哈!
脚踢玛丹娜,头撞饭岛爱,妮可基曼见了我,也要跪下来!
赫!哈!我是宇宙无敌天下无双大、奶、妹!
在享受武则天般男人用不完的爽快中,有个安静的、打字不快的家伙吸引了我的注意。他的代号叫「大医院小医师」,好象不是个常在网上泡的,打字打得结结巴巴,看他可怜地挤在众人之中企图跟我说话,爱护小动物的心情蓦然涌上,决定不理其它那些野兽,先跟他聊聊。
大奶小林:喂,打快一点。
大医院小医师:快不了,你们打字都好恐怖,比快的。
大奶小林:那你还敢来这边泡美眉。
大医院小医师:没办法,无聊。
大奶小林:你真的是医生喔?大医院小医师:嗯。
大奶小林:医生身边应该有一拖拉库的辣妹护士吧,还需要来这边?
大医院小医师:话也不能这么说,护士很漂亮没错,可是不见得会理我们这种小医师呀。
(这句话长了点,花了好久的时间,简直可以看见他打字打得气喘嘘嘘的模样,可怜的。)大奶小林:那妳泡到美眉没?
大医院小医师:我来了三个小时了,根本没人要理我,打太慢了。
大奶小林:那你到底来这边干嘛?
(这回等得更久,我去尿过尿了他还没打出来。)大奶小林:喂你在生蛋喔,也打得太慢了吧!
大医院小医师:没啦,有点难开口。
大奶小林:什么难开口?
大医院小医师:我问妳,妳有在援交吗?
大奶小林:啊?
大医院小医师:就是那种要付钱的。
大奶小林:干嘛你想付我钱喔?
大医院小医师:可以啊。
(真不愧是医生啊,口气真非一般小毛头可比。)大奶小林:你就是上来找援交的啊?
大医院小医师:对,这个聊天室的主题就是援交嘛。
(啊?我还真没注意到,只是挑一个人多的就进来了。好吧,援就援吧,有男生约又有钱拿,这种好事可不是天天都有的捏。)大奶小林:你又不知道我的条件,就要援我喔?
(我最爱挑起男人对我的想象啦!)大医院小医师:对呀妳是学生吗?大奶小林:当然啰,还是大学生勒,有学生证喔。
(听说大学生和学生证在援交这个行业里都很吃香。)大医院小医师:是喔。
(他一定开始兴奋了,再装乖呀!)大奶小林:而且,而且我胸部有刺青喔。
(喔厚厚厚厚……,凭这点,恐怕谁也挡不住吧,喔厚厚厚厚厚!)大医院小医师:不会吧,难道妳是被烙胸的那个女高中生?
大奶小林:什么?
大医院小医师:就是有一个被警察烙胸写夜猫的那个。
大奶小林:喔,哈哈哈哈哈哈,不是啦,我是自己刺的说。
大医院小医师:不然妳是刺什么?
大奶小林:先保密啰!
(当然是要大帅哥才看得到,喔喔。)大医院小医师:那我们约在哪?
站在华纳威秀门口望向新光三越前的人潮,有个穿低腰肥腿裤露出半条格子内裤的男生头发居然染成彩色的,还用了不知什么东西梳立起来像鸡冠,真希望不要是这种型的吧,我不是很中意这种样子,我喜欢的是干干净净又不失阳光气息的男生,如果这位大医院的小医师长得像王力
宏,那叫我当场脱衣服给他看刺青也甘愿。
他说他会穿著白衬衫跟西装裤,这种地方要找如此穿著的应该不难,并不会有人搞成这样来看电影,回想起来,我好象也很久没看到有人打扮成这样,该不会手里还拿一支水壶大小的大哥大吧。
有了有了!
比王力宏矮一点,不过比阿亮帅一点,看起来很年轻,理得那么短的头发又穿那么整齐,实在很像推销员,他该不会等一下走过来说,小姐担误妳几分钟,帮我们填一下问卷好吗吧。
我挪过去几步,再挪过去几步,看起来的确是在等人。
打了手机,他接起来,幸好手机还挺小的不算太老土,我说,我就在你后面呀!
他猛一回头看到我,明显的五味杂陈。
脸上紧张的线条还没松掉,想笑的肌肉却颤动不已,一双不算小的眼睛一只迷惑一只愤怒。
哇!这个人的表情好丰富呀,真可以去拍「他抓得住我」了。
「你是小林?」
「对呀。」我鼻音鼻音装可爱。
「妳,妳真的要援交?」
「对呀不行喔。」
「那,要多少钱?」
咦对厚,怎么这件事没想好。奇怪,别人都是多少钱啊?
「嗯……,」我想显得老练一点,「你长得还不错,算你……,十万就好了。」
我以前没看过推销员抱着肚子狂笑,现在总算看到了。
「妳!妳要十万!」这个人外表斯文,说话声音却不小,已经有人看过来了。
「喂,小声一点啦,不然你说多少?」
他伸出右手食指。
「一?一万喔?」
他摇摇头。「一千?」
他又摇头,破声笑说:「一百啦!一百块啦!」
「好啦一百就一百啦,我们快走啦!」
已经越来越多人在看我们了,实在很丢脸。
「好的小姐,妳因为援助交际被逮捕了,现在跟我到警察局去!」说完他打开皮夹亮出一张证件,然后紧紧揪住我的手臂,现在他脸上一点笑容都没有了,变得极为严厉。
「什么?」这两个字我只有嘴型说出却发不出声音,周围都是人,衣着时髦表情兴奋,我想喊救命,但谁会从警察手中救人呢?
救我!喜儿救我!爸!妈!
就是从那天开始,一切都不对劲了。
冒充成大医院小医师的警察(以下简称为『冒察』)拉着我坐上出租车。
出租车?!
这也太不象话了吧,好歹这也是我吴可梅第一次被捕,就算没有「Hero」里帅得要死的木村拓哉检察官来侦办我的案件,至少也得来辆喔咿作响神气兮兮随便闯红灯、逆向行驶外加红线大方停的警车吧。
一下把我气得完全不想跟他说话。
冒察也没时间跟我聊,一上车便兴奋地猛按手机。
「喂咿,李大记者还在睡喔,干嘛喔?要跟你报大条的啦!你不是说我都没新闻给你吗?现在照顾你一下啦,给你独家啦,不要说我们这种菜鸟警员都办不了可以上新闻的案子,恐龙级援交妹有没有兴趣啊?还是大学生喔!有兴趣?有兴趣就快带摄影记者到局里来啦!」
「干嘛还通知记者?」真的很没好气,吴可梅要红,还不需要用到这么低级的招术。
「妳不懂啦,」他看起来超兴奋,像喝醉了讲话声音高亢飘忽,「警察也讲究做行销啊,上上电视曝曝光,谁说有坏处啊?」
「为了出名就害我喔?」
「喂恐龙妹,讲话小心一点,我是警察OK?谁害妳了,是妳自己要援交的,怪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