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
司徒修剑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华陀婆婆淡笑帮腔道:“日子每天都一样,日升日落,有何不对?”
小竟茫然地看着迷蒙窗外道:“我总觉得自己像个行尸走肉,毫不知觉自己在干什么?
每一苏醒,就已天黑,这难道不是件怪事?”
司徒修剑干咳笑道:“你还好意思说?看你年纪轻轻,身强体壮,却每一沉睡,即是整整一天,怪不得你觉得日子过得特别快!”
“是我睡过头了?”
小竟若有所悟:“若真如此,明日起,我倒要小心,别再睡过头,否则对青春实在是桩浪费之事。”
华陀婆婆轻嚼茶叶,笑意甚浓道:“话是这么说,还望你能身体力行!”
“那是必然。”小竟道。
司徒修剑似乎想起什么,他故做关怀:“小竟,昨夜你可玩得尽兴?”
小竟抿抿嘴,咋舌道:“怪事临头,搞得我根本无法和小被闲谈。”
“哦?”
华陀婆婆故做不知:“小竟,究竟发生什么怪事?”
小竟记忆犹新地轻抚头上一肿包道:“没想到和小被回到忠义分舵后,帮内兄弟却频频骂我是恶魔,正搞得我莫名其妙,突然一记当头棒喝,打得我不省人事,再次醒来,人已在原先胡同里。”
司徒修剑皱眉道:“有这种事?丐帮竟敢拿棒子敲你脑袋?这未免太目中无人,得好好惩戒才是!”
小竟见师父动气,他急忙解释道:“师父,这其中可能有误会,反正我并不急着澄清,总有一天事情会真相大白。”
华陀婆婆见小竞一脸憨厚,她淡笑道:“小竟,你师父可是为你打抱不平呢!”
小竟感激谢道:“徒儿知道,师父好意,徒儿心领便是!”
过了一会儿,小竟欲言又止,语气诺诺,“师父,徒儿想……”
“你想做什么?”
司徒修剑双眼犀利地盯着他,“但说无妨!”
小竟舔舔略干唇边道:“我想到梦愁湖找一位新交朋友。”
司徒修剑斟酌片刻,若有所思笑道:“小竟真不简单,几天而已,便己应验交友满天下这句话……好,你去吧!闷在家里,要是闷出病就坏了。”
“多谢师父!那徒儿这就告辞了!”
说着。
小竟有若急惊风般,忙不迭地拜别两老,快步夺门而去……
又是风起时。
偌大梦愁湖上画舫争相靠岸。
此刻。
仅剩一孤寂豪华画舫,亦若无他,悠闲地摇曳湖心,随风轻轻飘荡着。
画舫上随着琮琮琴音,正传来黄莺般悦耳美妙歌声。
飘雨独自扶琴孤寂伤感清唱……
“相思亿,常是泪沾衣。恨满西风,情随逝水,闲恨带清闲,何日终极。伤心眼前无限景,一勾星海,上……愁……眉……”
伴着些杨柳轻烟,飘雨清亮却带点孤伶落寞声音,让人听了更难忘怀。
此刻。
她忘情地抚弄琴弦,柔荑轻戏、轻捺、天成音籁源源传出。指法突又急切、骤点、速挑,每当琴声震劲,必定扣人心弦,震憾人心。
飘雨弹琴之中,己宣泄心中悲亢、激昂情绪。听这起伏变化,忽柔忽亢忽悲忽喜的琴声,让人直觉,她在倾诉一段悲凄的血泪故事。
“唰!”飘雨突然急转,琴音犹若突响闷雷散记,轰得船身抖动,随即一片沉寂,涟漪可闻。
飘雨静静默坐于该处,久久不语。
她身着一袭宽松白衫,举手投足之间,飘逸如仙女,两条垂肩麻花辫子,油亮乌黑地静躺双肩,耳畔还插朵刚从枝叶摘下,仍带有香味的栀子花,那股清新、脱俗模样,简直像煞凌波仙子,让人一见便慑于她高贵洁雅气质而大为倾心。
她轻轻站起,莲步轻移,孤站船缘,以多情双眼,瞧着并不怎么有情的梦愁湖。
想到小被、小竟这两位年轻小伙子,她不禁嫣然一笑。那笑,宛若冰冻封结的大地里,第一朵璨放春意的花朵,短暂而美丽。
“他们不知怎么了?”
飘雨失神瞧着烟波湖面,心绪奔腾万千。
不知过了多久。
忽地!
飘雨船身一波不寻常的晃动,她立即提高警戒四下寻找,并无人踪,随又溜进舫内,果真有人,定睛一看,惊喜不已:“小被?是你?”
小被潇洒地跨坐椅子上,嘻笑道:“怎么样?想我不想?一日多一点点不见,你益发成熟妩媚,娇艳动人,看来英雄难过美人关了!”
飘雨霎时嫩脸飞红,娇嗔笑道:“你真是贫嘴,一日多不见,没想到你仍是这般油腔滑调!果然证明这古人所言——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小被哼哼贼笑,不怀好意道:“其实,飘雨你的饶舌功夫和我难分轩轾!”
飘雨投好气地瞪来:“算了!算了!咱别一见面就猛埋火药,到时候,炸得尸骨无存,我谁要回小命?还是嘴巴放干净点才好!”
小被少不了想模她,是极,是极,迷途知返的小羔羊,真是人见人爱!
想腻过去。
飘雨吓得惊笑,赶忙跑开,心头荡着甜蜜,笑斥道:“少不正经,这里可是我地头,小心我修理你!”
小被干笑几声:“什么都没捞着。”遂也恢复正经道:“我来此,是因为办正经事,路过此,顺道进来溜溜而已。”
“哦?”飘雨有股淡淡失落感。
她眨着双眸道:“你……去哪里办正事?”
小被极其神秘嗤笑着。
随又猛往下边指去:“就是这片梦愁湖!”
“这里?这里能办什么事?你想采莲子?”
“别老土了好不好?采莲子?这可是女人们的琐事,我没兴趣。”
“那……来这里的鱼?”
“钓姑娘还差不多!”
小被邪着眼神。
“你又不正经!”
飘雨窘斥道:“再不说,小心修理你!”
“是为了小竟之事!”
小被心知时间宝贵,不想多耍嘴皮,立即将小竟离奇遭遇一五一十重述一遍,又将丐医所说解药道出,好让飘雨有所了解。
飘雨听完,甚是诧异:“小竟怎会碰上这种事?才一日不见,他竟然已成人人厌恶的杀人魔?这未免太不可思议了!”
小被摊摊双手:“我也不信,但又能如何?现在只希望找到圆月冰血参,以救他一命。”
随后轻轻一叹:“可惜这血参还找不到,且又没时间寻得西施愁肠结,我只好空手一搏,和圆月冰血参斗斗智力。”
飘雨闻声,若有所思:“你说的西施愁肠结,可是昔日武林视为珍宝,以后又落入官方,从此不曾出现的东西?”
“正是。可惜没看过,不知它长的是啥样子。会不会跟肚肠一样?”
“哪有这么恶心?若真如此,西施看了还会想要吗?”
“我当然知道,那是战国时代,西施本要用来自杀的东西,后来自杀不成,倒留给后人当吉祥物呢。”
“你怎知那么清楚?”
小被不禁疑惑:“你爹也是做官的?”
“这不重要!”
飘雨随即往琴台下小柜子翻去,找出一口镶有珍禽异兽,手掌大小的木盒,笑的稍带得意。
“你拿这木盒干啥?”
小被倒想看看装什么。
“你猜?”
“胭脂、花粉对不对?”
飘雨将木盒藏于身后:“若是一猜就中的胭脂、花粉,我还拿它出来做什么?”
“别卖关子了,还叫我猜!”小被直往舫外奔去:“我还得认真找东西呢!”故意往湖面寻找冰血参行踪。
飘雨立即追出,似也想到时间不多,遂交出木盒道:“拿去吧,这正是你目前最需要的东西。”
“什么东西?”
小被接过盒子,打开它,一堆像何首乌般的东西卷在那儿,还传出腐味,敢情年代已久。
“这到底是什么?倒像烘干的牛屎片?”
“少用那形容词!”飘雨神秘一笑:“它就是西施愁肠结。”
原以为小被会大吃一惊,但他却毫无反应似的把那东西挑在手中,灰粉轻飞,愁肠节拉开,倒像挂在和尚胸前的佛珠项链。
“我看它倒像陈年鸡肠吧?”
小被还闻其味道,腐臭味,不好受,颇为失望。
“它就是了,你拿去套冰血参就是,干嘛嫌东嫌西?”
飘雨闻言,陷入回忆,语气带着几许怀念道:“它就是十几年前,武林中人赠予家父之物,我一直保存着,未曾让它曝光,也猜不出它有何功用,现在才了解,它可以用来套东西,你用它便是。”
对于她父亲如何受赠之事,她并未说,不被似也觉得不比寻常,故未追问,听她这么说,这该真的是西施愁肠结了,真是无巧不巧,紧要关头,老是遇贵人。
他自嘲一笑,轻轻又把肠结勾在手中甩荡:“原以为它有多美,原来跟肠子差不多,好生失望啊!”
“能用就好。”
飘雨抬头,但见明月如洗,欣声道:“月亮己经够圆啦,快去找吧,再不行动,就得再等十年,小竟岂不惨了!”
小被瞄她一眼,“那还用你说,我早就非常注意湖面任何动静,梦愁湖这么大,又岂是说找就找得着?急个什么劲?”
“我帮你找!”
飘雨瞧向湖面,但见轻烟弥漫,视线不觉迷蒙起来,她不禁焦切道:“怎么办?视线被烟雾掩去,百丈开外,不易瞧清,咱得快想办法才行。”
“我是在想!”
小被越寻越着急,心想着圆月冰血参得在月圆时才出现,必定和月亮有关,说不定它也在吸食月亮光华,或跟月影有所关系。
想及月影,他不禁往湖中那倒影月亮瞧去,越瞧越有心得:“一定是,它一定会从月影中跳出来,月圆时分,月正当中,也就是湖心了,咱把船往那边移!”
说着就要撑舵。
飘雨半信半疑:“你确信圆月冰血参会从月影中窜出来?”
“总是要大胆假设,守着目标,总比四处乱转的好!”
小被还是把画舫移往湖心处,然后凝目盯死月影,不自觉抓出西施愁肠结,准备面临状况,立即派上用场。
他试试这结弹性,倒是挺僵,看不出奇特处,干脆弄个活结,用套的。
飘雨不禁疑惑:“这样就能套住圆月冰血参么?”
“没有它,我也抱着满腔信心,有了它,更具有信心,那玩意儿逃不掉的!”
正说着!
小被突地闭嘴,他示意飘雨注视着银白月影中,一丝不寻常之波动。
果然。
偌大月影里,轻波微荡中,有着轻轻类似蛙鸣,亦像蝉鸣声传出。声音渐渐清楚,月影中心亦轻轻绽开一朵血花。
这殷红如血花朵,随波渲染,渐渐张开,几乎将整个月影侵蚀成血般颜色,着实奇奥无比。
小被、飘雨两人深深被吸引,目不转睛地盯得紧。眼见殷红月影突然不寻常移动起来,那水底似有某种异物在拖着月影玩耍。
小被揪紧心结,揪紧愁肠结,像把待射强弩,只要时机成熟,必定全力窜杀过去。
突地!
月影再次晃动,中央突然出现拳头粗红蛇般东西,不停抖颤似地张着嘴,在吸食银月光华。
“是时候了!”
小被突然暗喝,西施愁肠结甩套出去,却不够长,他早算准此结,连人带身电射如箭冲去。
那冰血参已成形,自有灵性,但觉另有晃动东西射来,吱地一声轻叫,脑袋缩得比什么都快。
小被见状大喝那里走!西施愁肠结打手射出,直溅水花,似套中那家伙脑袋,却阻不了它脱逃。
小被喝斥,身形再快,猛地冲入水中,叭然打得水花冲高数丈。
小被没入水中,一手揪住西施愁肠结,谁知此结遇水后,脱去外表灰尘,变得像牛筋般韧性,且带点粘度,任冰血参如何挣扎,总套得死死不放。
他猛扯,那知冰血参根深蒂固,猛往地底钻去,迫得小被一手被拖入洞中,还反被缠得紧扣生疼。
“奶奶的,要命啊!”
小被右手始终不放,疼得没法闪,只好挥动左手,拚命喊着我挖我挖,一时左手捣如车轮猛挖湖底烂泥巴之后的硬泥土。
(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