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的身后,是人群,每一个人都急匆匆的行走着,有着他们自己的目的地。林沫沫双手放在栏杆上,说:“倾城,你想好了吗?要嫁给我四哥吗?”
李倾城不想提这个人,面色一沉:“当然。”
“我曾经喜欢上六点钟散的雾,北京的冬天冷的死人,还不偿命,那时候年纪小,喜欢什么就兴致高昂。从不觉得冷,大院里来了一个人,我那天起的早,出门的时候就看到他已经堆好了雪人,转过身来,在阳光下,叫我的名字。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他,她也是第一次见到我,他就叫出了我的名字……倾城,我一直把那一刻,就像记着历史意义的记在脑海里。直到他有了喜欢的人,直到他结婚,生子……我一直没有走出来过。”
“那……个人?”李倾城不可思议的看着她。
这噪声奇大的场景里,林沫沫就像飘逸的仙子一样,注定与众不同,她的眼睛没有焦点,仿佛透过了遥远的距离,看到了她心里的东西:“我看着他悲,看着他喜。他说,他把我当成妹妹。那个时候我还不到二十岁,我大哥抱着她的未婚妻一尸两命的身体,在一个清盆大雨里离家而去,直到今天再也没有出现过。我的二哥,为了他的爱人和家里翻脸,扬言要和大哥一样。纪腾腾,我的表姐,也就是四哥的亲姐姐,她亲手表演了一场爆破,死在自己的舞馆里。这个圈子里的每一个人都有他自己的无奈与悲哀……我患上了抑郁症……”她伸出自己的左手来,慢慢的解开了自己的手表,一条并不模糊的疤痕留在手腕上,看得李倾城触目惊心过:“失恋,失去,失望……当我们穷的时候,只想要有钱。当我们有钱的时候,就要买车子,买房子,就要爱情。可是在这 个世界上,有一种人,他们注定离爱情很远,比起很多人,注定要多一份失去。”
“沫沫!”李倾城看着她泪流满面,急急的擦去她脸上的泪水,拉着她往下去。林沫沫对这里无比熟悉,指着十字路口:“看到没有,凌辰国际的少东,就是排名四哥之下的凌飞扬,这个传说中的五少爷,当年也为他的爱人出过严重的车祸。这些只有圈子里知道的事情,外界并没有任何消息,他在心脏停止前都还叫着那个人的名字……”她又指着另一个方向的大楼:“这里就是程潇的设计团队总办公楼,你们的报道铺天盖地,没有人知道,他其实已经结过婚。他爱的那个人已经不在了,但是他还是举行了婚礼……”
她看着李倾城:“我一直觉得,这个圈子被下了诅咒,所有的人都不开心,都得不到。这里的人都有两面,他们放纵狂欢,挥金如土,游戏人间。可是却都是一表人才,深情如厮,越是想到得到,越是得不到,越是得不到,越是不罢休……倾城,你也是属于这个圈子里的。你是注定要属于这里的,可是……”
“沫沫,别说了……”
她摇头:“我过的很平静,很安宁。你也看到了,常默非对我很好,我们早就在国外注册结婚了,只是我一直没有告诉过你。我现在告诉你所有的这一切,是因为我知道,你已经是我最最要好的朋友,而且,”她哽咽的不像话:“我对不起你,倾城……四哥只是想要保护我,和常默非的心情是一样的,你不知道,从我进学校开始,就有不少人接触我,包括海棠你知道吧,她就是因为我才有了今天,有些时候,我就是一块踏脚石,你懂吗?”
她高高的仰起头,泪水滚落,仰得那么的高,直直的看着这座高楼的楼顶,李倾城也仰头看,头瞬间爆炸,这里就是玻璃房!倒蹋!怎么又到了世纪集团!她还来不及说走,林沫沫的手就伸了过来,牵着她的手:“你不是要嫁给他吗?我们上去,我帮你!”
“沫沫,”她停下来,看着她:“你别这样。其实,就算纪典优对我提出这件事情,我也会答应的。放了我哥,这件事情很严重,我无以为报,我可以因为这件事情做出任何牺牲。只是我没有想到,你把我看得这么重要……”
林沫沫仰头望天,眼泪汹涌而落:“倾城,你真好,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抱歉……”
“沫沫,我明白你的用意。你告诉我这些是想让我知道,你们这个圈子里有多么的复杂,虽然我并不知道你曾经到底经历过怎样的伤痛,但是我庆幸你已经走出来了。常默非很好,长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而你也知道珍惜眼前人。你知道我有多羡慕你吗?可是今天,看到你手腕上的这条疤,我却心疼你……你看,大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群,每个人的身上都有故事。我们也只是这大千世界里的一个小故事,我说要嫁给他,要他娶我,其实我知道这是不可能的。我不是属于这个圈子里的人,我当初只是气急败坏,只想用最狠的招来惩罚纪典优。”李倾城看着她,露出来一个凄美的笑,这个笑里面含有着太多的感动与欣慰,让她觉得心一瞬间就柔软了下去。
这个林沫沫,这个维护着她的人,此时此刻,已经胜过了她的家人,她拉着她的手:“只是我没有想到,他是你的哥哥,你却这样维护我。但是沫沫,别再为我的事情伤心了,今天,我帮你把眼泪擦干净。从下一刻开始,我与纪典优之间的种种,你不要再介入了。你的性格温顺善良,就算只是一个言情故事,悲剧结尾都会让自己哭上好几天,你只能过常默非保护室里的林沫沫,知道自己适合什么,就让自己做,这样人生才能得到想要的平静与安宁。我终于知道,为什么你会说《蒲公英的春天》跳完之后,你就回归平静了,原来,你所有想要的一切都曾经得到过。就算有遗憾,你得到的也比失去的多……我不同,我明白自己知道什么,也明白自己没有保护室,更不适合保护,所以……我们回去吧,沫沫,我们都不小了,这件事情现在不是处理的最佳时机。”
“那?”
“《蒲公英的春天》这才是我目前要做的事情!所有的一切都将被我抛开脑后,我已经浪费了太多太多的时间了,我不能再放弃这最后的机会。我们回去排练吧沫沫,只有在舞台上,我就可以真正的抛开所有,什么都不去想,没有眼泪,没有伤害,什么都没有……”
她说的无限向往,眼睛里面渐渐的流露出一种璨然的光,林沫沫很熟悉这抹光,当年的她在舞台上时,也有这种光芒,灿烂得无人能抵过,绚丽夺目。
她终究什么也没有说,任李倾城拉着她往回走,永不停息的车流像时间一样,慢慢的滑过。转角处的一家高档专卖店里,一男一女走了出来,李倾城和林沫沫就站在那里,看着对面的他们走出去,男人的身形高大熟悉,提着一堆满载归来的货品,与身旁打扮入时,架着能掩面的大太阳镜,过了马路。
“走啊,你怎么了?我车停在那边!”林沫沫及时的拉住了李倾城冲红灯的举动,喇叭的喧嚣中,她看着那对人越走越远。
当晚回到家中,直接冲进了李倾国的房间,然后四翻五找,什么痕迹也没有。走出去,问妈妈:“妈,家里还有钱吗?”
“钱?你要钱干嘛?”妈妈正在喂水给爸爸喝,听到她的话,赶紧问。“没有,我只是问问你,家里还有没有钱。”
“哦,你哥前两天有拿些钱给我。”妈妈继续喂水,表情不波不澜。
“他又没有工作,哪来的钱啊。”李倾城眼珠子一转,装作毫不注意的问。
妈妈站起来,把碗拿去厨房洗:“他说是以前攒的点,又说要跟朋友一起合伙做些什么小生意,就给了点一万块。”
“一万块?!”李倾城大惊。
妈妈点头:“怎么了?”
“没有,我只是想,他这么久没工作,还以为他在干什么呢,整天连个人影都看不到。家里的事情也不操心。”
“慢慢来吧,急不来的,毕竟你哥这事还没让他缓过来,前两天都跟我说怕呢,关了那些天,现在还有心里慌。”
李倾城努了努嘴,点头,回了房间。
想到在转角处过红灯的那两个人,明明就是李倾国和一个女孩子挽着啊,交女朋友了?!看那么亲密的状态就是!只是,那么高档的商店,她却没有忽略掉,有钱给家里,有钱送高档品给女孩子?还是钱是女孩子的?不对啊,老哥大男人主义,不会让女孩子付账的呀?!
想想还是不对,掏出手机来:“喂,哥,你在哪呢?”
李倾国的那边吵闹不休,听的都不大清楚:“倾城呐?我有事呢,哎呀我这里太吵了,一会给你打过去啊!”
啪!直接撂了电话,李倾城忿忿的握着手机,等着他说的一会打过来,不知不觉,闭上眼睛睡着了!
大夏天的感冒,还直咳嗽,沈日初进医院的时候,已经高烧到了39。8,四纪赶过去的时候她正在输液,赶紧的坐到旁边:“你怎么样?”
没有妆容的容颜上面尽显憔悴,那双平时看起来有着淡淡的自信与平静的眸子,此刻也是无神的。嘴唇上面没有什么血色,褪去了职业套装的沈日初,如林沫沫一样,让纪典优觉得像妹妹一样,想要呵护。
妹妹?脑子里闪过这个形容词的时候,愣了一下,才又探了她的温度:“医生怎么说?”
“是热感冒,你别这么近跟我说话。小心传染你,我咳嗽的有些厉害…怕转成肺炎,这几天就要请假了。”她一边说,一边咳嗽,一张尖尖的小脸上,全是胀红。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跟我在这说些乱七八糟的。”纪典优不耐烦。
“我只是觉得,A区那边的招标在即,我们已经被泄了几个案底了,公司的款项一直停在那里不运作怎么是好,这次可不能再大意了。”
“我知道!”纪典优拍拍她的背,扶她躺好:“病了就好好休息养病,其它的事情我来,公司没你还运作不下去了?”
说着无心,听者有意,沈日初呆了一下,才淡笑着,是啊, 公司里没有她也不会有什么变化。看看眼前这个人,最熟悉的一个人,他的身上有好闻的名牌香水味,长发凌乱而张扬又不失潇洒,连一件粉色的衬衣在他的身上穿起来尽也是风度翩翩……唉,这么好的男人,偏偏就像个孩子一样,爱玩世不恭,让她,想爱又不能爱,想恨又恨不起来……
电话响起来,纪典优接听,林沫沫在电话里面说:“《蒲公英的春天》明天晚上七点在学校大礼堂首演,我在你办公室里,送票来给你,你在哪?”
“哦,日初病了,我在医院。”
“日初姐?她怎么了?没事吧?”
“没事,感冒。要不要我回去?”
“不用了,我就给你送票来了,你陪日初姐吧,我把票放你办公桌上了。”
“那好。”
“记得别迟到啊!”
“知道了!”
挂上电话,看着沈日初:“是沫沫,说明天晚上七点她有演出。”
她病容里的笑容带着一种纯净的美好与柔弱:“我知道,前几天路过她们学校,有看到广告。听说这次很大型,和几个艺术学校一起比赛,到时候最好的可能就在某个公司直接订下了。”
“有这事?”纪典优不解。
“是啊,苡术学校的学生们盼的都是这样的机会,再说了,海棠不也是那里出来的吗?你看她现在的星途走的多好。欧阳彦的音乐剧还请她挪出档期来排个舞呢。沫沫现在要重新出道吗?”
纪典优摇头,看着她:“我也不知道。应该不会,这弯路走的太麻烦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想做什么直接做就是,从来没有绊脚石的人。日初……沫沫当初可以轻易的就退出舞台,放弃艺术事业,那,如果是别人呢?”
“别人?”沈日初看向他,纪典优有些不自在:“你说的是……李倾城?”她摇了摇头:“她不会!她身上的伤虽然不是你折腾的众多女孩子中最重的,但却是最坚强的。如果不是因为想要拿会光盘,你们也不会有玻璃房的故事……四纪,她对梦想很执着。对了,光盘你还给她了没有?”
纪典优恍然大悟,一拍额头:“糟了!你给我的时候我放在车上,去公司的时候又放到了办公室。算了,反正明天她和沫沫不是有演出吗,到时候我还给她,说不定还是份大礼呢!”
沈日初淡淡一笑,点头:“估计她高兴坏了。”
纪典优哼了一声:“就算还给她了,也难逃我的五指山。”
命运有时候就是这样的凑巧,我们以为所有的一切都在开始有转机之时,它给予我们的却是一个毁灭性的伤害。那个万众瞩目,李倾城忍受一切的苦难都要进行的演出,颠覆了她生命里所有的一切,从此,也为她的演艺事业划上了一个巨大的、彻底的休止符。
30、一点红6 。。。
《蒲公英的春天》演出系列号在第三场,林沫沫和李倾城一直呆在化妆间里准备。常默非的花送来的最迅速,也是最大束的。在后台里的林沫沫看到花儿,笑得一脸明媚灿烂,堪称人比花娇。
李倾城看着她脸上的笑容,知道这是她最自于心底最真实的感触。当之前经过了那些之后,有些事情已经随着她们的剖析,把心里的那些情愫慢慢的潜移默化。
这一刻的李倾城不知道该用怎样的形容词来形容自己的感受,有些激动,有些紧张,有些欣喜,也有些……淡淡的惆怅。
曾经不管有些什么苦难,走到今天这一刻,她都是觉得那么的欣喜。因为苦尽甘来,因为成长,因为蜕变,她变成了自己期待的样子,走到了自己想要到达的目的,爬上了自己想要到达的高度。而另一方面,身体里面仿佛藏了一把刀,有时候会不小心就会刺刺的痛,提醒着她,身体里有些过往,是不可缺少的,是与她的血肉之躯成了不少分割的一部分。
她知道,那是一种失去。
只有当真正分割出来的时候,才会觉得疼痛,觉得可惜,也正是因为这种切切密密的疼,提醒着她那些不可言说的痛,是怎样的弥散在她的生命里。
前台的热闹已经成为了整个学校的焦点,林沫沫与她都是一身的雪纺长裙,淡淡的青草绿,呈袭了春天的气息,头顶上的妆在右眼角也是几片绿色的羽毛点缀。头饰上面更是突出了白绿相交饰物,飘逸出尘。
“紧张?”林沫沫握着她的手,问。
她的手心里面有汗水,有一种热热的潮湿后的汗水,瞪大了一双眼睛对着林沫沫点头如蒜。
林沫沫浅浅一笑,明眸皓齿,顾盼生辉,这样特定的妆容下面,她美的如此飘逸又如此的与众不同,李倾城一直都知道她的与众不同,但这一刻的眼里,林沫沫的形象,从此就固定在了她的大脑里。
“怕什么?”浑厚好的的嗓音,从她的身后传来。
李倾城转过身去:“程潇?”
他微笑着点头,像是从画中走出来的王子,咖啡色的衬衣,黑色的西裤,正式又得体。
“别害怕。这只是开始,将来你还有更多,更大的的舞台,让你站在上面。”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因为他的话,而慢慢的沉淀了下去。
也许是因为他的声音充满了磁性,也许是因为信任,也许是因为他的手浑厚有力,就让她的紧张,如同小鹿乱撞的心脏,慢慢慢慢的恢复到了平常。
“你来啦。”她笑着看着程潇。
他点头:“我来,看你的演出。看你紧张的,额头上全是汗。”他说着,伸出手来,轻轻的为她擦拭着额上泌出来细细的汗。
李倾城的脸有些红,害羞中却因为他的手掌传来了冰凉的触感,让自己原本紧张不已的心却慢慢的恢复了正常。
这话说得无比的正式,对于刚出道的人来说,是最重要的鼓励与赞赏。李倾城觉得自己已经成为了一个真正的舞蹈家,这就是她的个人演出,台下都是她的FANS,她就是万众瞩目的那个焦点,那抹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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