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蛊(g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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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蛊(gl)-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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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子该起了。”
  方无舛一翻身坐起来,直勾勾盯着来人:“你昨日怎么没发作!”
  惠香微微一笑:“担心主子无人服侍,浦主已经特意提前赐了解药来的。说是把素儿那份给……”
  “够了。”方无舛扶住额头,“把药放下你就下去吧。”
  惠香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为免素儿多受痛苦,主子还是尽快吧。只需用您头上的簪子刺出一滴血,任务就完了。”
  方无舛两边受煎熬。
  时间拖得越久,素儿会受更多的苦,谁又知道浦主的耐心底线是怎样呢。可是对于杜若飞,她真的下不了手。
  晚上她好奇地问杜若飞为何背部畏寒,杜若飞淡淡一句“苗战银蛊”。这种蛊用的人极少,想必是受苗人王族所伤。虽然不如寒蛊那般钻心剜骨,但是一旦太阳开始减退热度,比如在傍晚之后,受蛊之人背部便一直阴冷难耐。
  方无舛听了忽然说:“我去趟厨房。”不久便拿了一个小碗回来,里面装着微微泛红的汤水。
  “若飞,把这个喝了。”杜若飞虽然不解,依然乖乖喝下。
  “雄黄和姜。”杜若飞皱着眉,“谁的血?”
  方无舛微笑不语。杜若飞伸手握了她的手,也不再说话。
  于是日子就这样波澜不惊地一天天过着,方无舛毫无进展,惠香每日除了送进汤汁药水什么的,也不再说什么,只是眼神中那混沌愈深,叫方无舛好不心烦。
  杜若飞已经无须再盖与时令不符的锦衾入睡,方无舛望着她安然入睡的容颜,心里暗涛翻涌,赵妫宁那满是泪水的脸又在眼前。方无舛此刻深深地知道,自己已经变成了一个杀手,只是不用刀剑,本质哪有一点不同。
  或许赵妫宁是幸福的,因为她已经去跟心爱的人相见。忘川河旁,奈何桥边,赵妤宁一定是在等的。
  如果说赵妫宁的死,自己还能找出这么个牵强的理由来释怀,那么杜若飞呢,杜若飞为何要成自己的手下冤魂?当自己的手上,沾着越来越多的鲜血,是否梦中,也开始飘着血腥?
  不,你忘了素儿。你忘了那些约定。又一个声音在方无舛耳边响起。是你说要带素儿远走高飞离开这芙蓉浦,也是你今天在这里动摇心志,想东想西。世上的人都逃不过一个“死”字,包括你自己。如今你要继续活下去,素儿要继续活下去,不得已就是牺牲别的生命为代价。这是芙蓉浦的交易,其实也很公平。
  想着想着,方无舛就睡着了,再次睁眼时,天已大亮。奇怪的是,杜若飞却没有去营场,此刻在卧房窗前的小椅上坐着,一身闲散的打扮,手中一本书,几上一碗茶。哦,原来今日是她打猎休息的日子。这么算来,自己在这将军府,已经待了十三天了。方无舛抬手轻轻拍了下额头,撑起身来。
  “醒了。”杜若飞的眼睛从书上转移到方无舛的身上,“小红,茶。”
  “小红”不一会儿便端了茶进屋,方无舛端来喝了。又由了她伺候自己梳洗。插好发簪,“小红”退了下去。
  方无舛依然愣愣地望着镜中的自己发呆,这真的是自己么。镜中的女人身姿曼妙,青丝由发簪松松绾起,明眸若空,唇若撄瓣,肤白胜雪。探手捏住发簪,轻轻一拔,发簪便离了黑发,霎时墨黑顺滑的长发如瀑布般泄下。直到杜若飞走到她身后,她依然紧紧捏着发簪。
  “许是嫌小红梳得不满意?不如我来梳吧。”说着杜若飞便欲为她梳头,方无舛制止了她:“今日且散发吧。”
  杜若飞望着镜中人:“上次你伤未愈,今日你陪我去打猎,你是答应了的。散发多有不便。”
  镜中人微微一笑:“打猎的是你,我只是个陪衬罢了。”
  杜若飞捧了她的脸,在青丝间落了一个吻。
  
  未时一到,杜若飞的马已经出了将军府。此次马上坐了两人,也就是传说中的将军和将军夫人了。马勤仍然骑了马驮了包袱,不远不近跟着。
  杜若飞一手拉着缰绳,一手扶着方无舛的腰,二人一路无话就来到了彼时那片树林。没有目的地闲走了会儿,杜若飞还是驱马去了五年前见着斯琴的那个地方。方无舛也没有话,只是安静地依在她怀里。
  到了地方,二人下得马来,马勤在不远处候着。杜若飞拉了方无舛的手,欲向林子深处走去。却突然轻呼一声,松开来一看,掌心竟是一滴血。方无舛脸上失了颜色:“若飞……”
  杜若飞却淡淡一笑,拿嘴吮了那伤口,一会儿便止住了血:“一点儿小伤。”仍然拖了她的手,向林子深处走去。只是越走头越重,越走心越慌,眼前时而迷糊,时而清醒。走过一棵古树旁,杜若飞背靠着古树停了脚步。
  方无舛没有看她,杜若飞忽然兀自说起话来:“原知道一切都是虚假,却还要往里钻。我是不是活该这结局。”方无舛猛地抬头,看见她惨白如纸的唇和脸,“因为三十一年的孤单,不知坚持着谁的坚持,到今天也是倦了。”
  温度从她的指尖一点点褪去,方无舛不禁握紧了那手。杜若飞淡淡笑了:“人为情字亡。倒也乐哉。”
  可是身体所有的温度都急切地从掌心的伤口逸散出去,无论怎么紧握都没有用处。世界忽然无比安静起来,只听得如泣如诉的鸟鸣声,婉转悠长,一丝丝渗入心里,于是最后一点执念也被抚灭,杜若飞微笑着闭上了眼。闭眼前那如流光般的美丽,成了黄泉路上的伴侣。
  最后的最后,她终得与斯琴再见。
  
  
作者有话要说:我写得很崩溃。有点脱离了预计。于是深刻怀疑是否还有人看ing。
遁走。 
                  风有香
  
  “我所害怕的,不是嫉妒和疏远,而是被遗忘。我选择在这关山苦寒之地一待就是十一年。我替她省去一块心病,所以终究不会被她遗忘吧。”
  迷迷糊糊中,方无舛又觉得杜若飞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时远时近,她看见一身戎装的杜若飞站在一条幽深的小径上,肩头竟然停着一只斯琴。斯琴优雅地昂着头,五色的彩羽发出朦胧的光。杜若飞朝她微微一笑,转身踏上了那条小径,斯琴飞起来,发出一声凄厉的叫声,五彩流光划过天际,凝成了一颗星子。杜若飞的身边、脚下俱是大片大片的彼岸花开,而她今世的下一个春天,却永不再来。
  方无舛看得模糊了,心里蓄着大片大片的凄楚,已经积成了一个泪湖。她睁不开眼,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只知道自己在漂泊,随波,只知道心里的凄楚就要溃逸,她把手攥得好紧,紧到连自己的骨头都似乎要被捏碎。于是全身的每一处,都在感受痛苦和谴责。她绷紧的全身开始挣扎,却又像被紧紧束缚住一般无法动弹,好难过……最后心中的湖终于溃了,冰凉的水浸湿了她的全身。她闻见一股清香,心里竟然觉得安定,于是停止了挣扎,终于安静地睡过去了。
  
  清凉带着薄荷甘草的香气钻入鼻孔,大脑似乎清醒了一些,却拒绝着醒来。身旁似乎站了好些人,她觉得,浦主也是在其中的。不多时一个声音印证了她的直觉。
  “就让她先歇着吧。放素儿回来照顾她。”如此慵懒而不失威严的声调,只有一个人。可是自己今儿也不至于连浦主的大驾都给惊动了吧。不过听着“素儿”两个字,方无舛还是在心里笑了一下。
  不多时周遭的人似乎是退散尽了,一双冰凉的手握住了她的。
  “主子……”
  方无舛的心抖了一下,她想张口应她,可是启不了唇,唇似有千斤。她亦想张眼瞧她,看她受了多少苦,可也办不到。唯一能做的,只有眼泪。
  眼泪终于还是濡湿了睫毛,又顺着腮边滑落下来。握她手的那双手抖得厉害,却还是抬起来擦去了她不断落下的泪水。
  “主子,你受苦了……”
  是呵,我受苦了。我抛弃了老迈的父亲,年幼的妹妹,落到这芙蓉浦中,从此就堕入了万劫不复的轮回。在这里,没人关心你受苦与否,没人关心你冷暖衣食,她们只要你用看似最温柔的方式去杀人,只要你替她们背下万劫不复的债!哦,素儿,欠债是要还的,那我今生,还能带你逃离这芙蓉劫吗?
  大滴大滴的泪水沿着腮边滚下,素儿也哭倒在她身旁。
  
  再绝望的梦,还是有醒来的时候。
  方无舛还是醒了。身旁熟悉的温暖,让她心情终于好了些。
  伸手抚上素儿没有血色的脸颊和削尖的下巴。哦,素儿。你不能再瘦了。
  那人儿惊了一下,睁开了眼。眼里有惊恐,有畏惧,有哀求,最后安静下来,又回到如初的清澈。方无舛的心就那么被刺痛了。这些日子她受的苦,全在这双眸子里,那是怎样的煎熬,她不敢想,只是扯出了一抹微笑:“你醒了。”
  素儿垂下眼去:“素儿该罚,这就去为主子梳洗。”
  方无舛在她动身前飞快捏住了她的下巴,轻轻抬起来,两人四目相接,这一刻,不止是柔情似水,还有生死与共。
  也惟有这一刻,能那么真切地抓住她的真心。
  
  下一刻的她已经在她身后娴熟地梳起了她黑墨般的长发:“等下主子去芙蓉苑吧。任务完成了,浦主似乎非常高兴。”
  方无舛本想冷笑一声,又硬生生给吞了回去:“我知道了。”忽然又想起了什么,皱一皱眉,“那个惠香?”
  “她是二等的花魄。如果一等花魄魄散了,就由二等里的递补。”
  方无舛眼里流出一丝冰冷:“我不喜欢她。”
  素儿却冲着镜中的人说:“主子,可以去见浦主了。”
  镜中人听见“浦主”二字,竟然眼中露出凶光,素儿捉到这一丝杀机,心中咯噔一下。忽而那股清香又飘散而来,镜中的人眼神又变得温柔似水,素儿却是噙着泪跪倒在她旁边:“主子,您的香,生出来了……”
  方无舛愣住了,什么?那股香,原来是自己的?她忙抬起手腕,凑了鼻子上去猛闻,没有错,那幽幽的清香,果然是从自己身体里散逸出来的!闻起来,让人的心好安定。
  方无舛转眼也跪在了素儿对面:“素儿!你闻!”
  素儿将头埋在她颈窝里,深嗅那让人安宁的气息:“主子,我们有希望的。”
  “是,我们一定可以。所有的付出,是要有回报的。”
  方无舛悄悄伸出手,手指试探去抵触素儿的。素儿抖了一下,却没有躲开,任由她一指、两指……最后侵占全部,牢牢握得紧密。
  
  到了芙蓉苑,方无舛才觉得今次有些奇怪了。因为气氛似乎有点太不轻松,太严肃。
  抬脚跨进门内,转过大屏风,浦主的房间里已经站着天、时、地、利、人五位花体了。方无舛微微一愣,便带着微笑一一给姐姐们道了福。萧湘也一改往日热络的就要扑上来好一顿说笑的样子,只是对她挤了挤眼睛。
  “和字体来了,今儿也算是齐了。”不带一丝慵懒的声音从幽暗处传来,“我想今儿,咱们也正式点吧,你们先去正殿。我随后就来。”
  一行人没有说话,道了福退出房间。由天娇云率领着,沿着青石板路左转右拐地,就到了一个巨大的湖泊前。方无舛眼睛都直了,好美啊。蓝天白云绿湖,湖中几只白色鸥鹭。
  不敢太过流连,方无舛忙跟上大部队,踏上一座汉白玉铺就的桥,抬眼时,一座宫殿式的建筑就在眼前,刚好落于这湖之央。
  
  一行人一句话也没有,默默进了殿。只有方无舛抬眼看了匾额“芙蓉殿”。
  殿内大理石铺地,光可鉴人。正中一个芙蓉花形的大台,台上一座芙蓉花形的白玉雕花座,座上是苏绣的芙蓉软枕。方无舛轻叹,这浦主在正式场合也是卧着的啊。不过那白玉可是好物,常年温润,不似血玉那般入水凉三分。正想着,眼睛一瞟,旁边不远处一把通体血红的椅子,正是血玉所雕。方无舛低下了头,浦主原来比她想象中还有钱啊。
  台下三级阶梯,然后是六把檀木透背雕花椅。右上第一把上雕了一个圆的形状,左上第一把雕着沙漏,右上第二把雕了一个方形,左上第二把雕了一把宝剑,右上第三把雕了一个美女,左上第三把雕了一颗心。方无舛忽然想起了什么,抬起手腕一看,是了,那左边第三把椅子就是该自己等下去坐了的。
  正想着,忽然闻见一阵奇异的香气,心就这样被刺痛了一下,几位花体闻见立刻跪拜下去,方无舛也跟着跪了下去。
  那香气散了,就见六个人抬着一顶步辇走进殿内,径直上了芙蓉台。等浦主叫她们就坐的时候,那六个人已经不见了影踪。殿门也关上了。
  
  方无舛忐忑不安地坐在了自己的椅子上,拿眼去瞧那台上之人。果不其然,浦主半卧于芙蓉座上,长发随意散着,一身轻纱薄如蝉翼,却又正好遮住春光。那双绿色的眸子似乎看着自己,方无舛心里惊了一下,想要移开眼神,却又发现那眸子里其实谁也没有。
  旁边的血玉椅上也坐了人。方无舛拿眼去看,正是上次黑纱罩面押着素儿的那个人!她心里顿时一股气窜了起来,看不清那人的面容,但是,如今这么仔细一看,竟然是有点熟悉。怎么会,许是因为上次素儿的事匆匆见过吧。
  正想着,却听浦主深吸了口气,然后幽幽地说:“和字体的香,大家觉得可曾熟悉?”
  方无舛这才警醒,原来自己如今还控制不了这香气,就跟它来临时是因着情绪波动太大一般,如今也是一有情绪波动,便是四溢开来。
  不一会儿,就见天娇云向着浦主的方向微微一欠身:“禀浦主,从未嗅过此香。”
  浦主微微颔首:“那么,和字体今番是通过了。”
  旋即从袖袋中拿出一支发簪递给黑纱罩面人:“菊楼,杜若飞已经死了。你,可以不用戴那面纱了吧。”然后就微微起身,探手过去想摘了那人的面纱。却被那人握住了手腕。
  “大事未了,还是留着吧。”
  这个声音!方无舛的手有些发抖,这个声音,明明就是康川的师傅!
  
  这么一小激动,整间大殿里都弥漫着幽幽的香气了。浦主重又卧好,饶有意味地品尝这气息。
  “此香令人安宁,前调若安息,沉香混橙花,中调若鸢尾混玫瑰,又兼百合,木兰与忍冬,尾调收以香根草,清清爽爽。嗯,若是再闻仔细点,好像还有点葡萄香气呢。”浦主眯眼望着方无舛,“真是清纯又不失顽皮可爱。”
  方无舛已经强迫自己平静下来,因为她早已总结出无论发生什么都要装作若无其事才是在芙蓉蒲生存的最基本要义。于是香气也是淡了。
  “今天召集大家来,也是正式将和字体介绍给大家。她的体香大家也都闻过了,至少我是没有闻过的,所以算是过了吧。”浦主一抬手,天娇云等人见手势都立马离座而立。方无舛也跟着站了起来。
  浦主跟天娇云使了个眼色,便把身子深深地埋进了她的宝座之中,指上的银戒微微闪着寒光。
  天娇云已经走到方无舛前面,微微一笑:“天字体娇云,恭喜妹妹。”
  方无舛忙回了个万安,就闻得一股浓烈的香气拂面而来,她愣住了。这股香便是天娇云的体香了。花开馥郁,锦簇秀美,无形妖冶胜有形。一个美字,香若其人。
  方无舛心志涣散之际,天娇云却收了香气,又是微微一笑,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
  
  第二个走来的,没有见过。来人一袭浅紫罗袍,修长的身姿丰盈窈窕。脂粉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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