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好色的痴傻模样着实有趣,那女子顿了顿,笑道:“小兄弟,告诉我…她们在哪里?”她的声音依然寒如玄冰,却透着无尽的魅惑…
“她们…”博古尔正开口,重伤在身的格尔沁一把将他推开,马刀掠起一道冷光直击女子的胸口,“别告诉她!博古尔,快去叫人,快!”
“啊?”博古尔还来不及反应,女子月白的袖中突然飞出一条金鞭,如一条张着血口的毒蛇缠住格尔沁的脖子,她下手极为狠辣,微一用力,格尔沁痛苦地抓着脖子,开始吐血…
“放开他!”博古尔顿时目眦裂,朝着女子挥刀砍去,却突然胸口一窒,那女子竟一掌拍在了他的心口,尖锐的指尖套径直嵌进了他的身体,血肉模糊…
“博古尔!”格尔沁眼睁睁看着方才还生龙活虎的少年倒了下去,他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女子的面纱随风掀开,露出了一张死神般苍白的脸。
“她在哪里?说!她在哪里!”
女教王疯狂而失控地厉喝着,回疆勇士格尔沁跪在地上,冷冷嘲笑:“呵,堂堂昆仑教教王…果然是被一个女子抛弃了,仓雪薇…你活该!”
“哗——”的一声,暴怒的仓雪薇挥剑而起,一颗人头随着剑光飞出,划开一道血色的弧线,方才还吐出讥嘲字眼的嘴,霎时吻上了满地黄沙…
许多年以后,人们依然会想起那场血染大漠的牧民暴动,由两个回疆少年兵的死拉开了帷幕…
仓雪薇坐在马上,冷冷地审视着一切。楼兰部族长努尔丹和兰夏公主率领牧民和军队,将女教王的五千骑兵团团围困。无论男女老幼,两万双血红的眼睛怒视着敌国的闯入者,每个人都恨不得扑上去,将传说中的女魔头碎尸万段!
烈焰滚滚的火把和箭矢飞来,绿洲的草滩起火,卷起漫天砂风,宛如燃烧在地狱的红莲烈火…
十三个银色面具的青袍男子腾身而起,在夜色深处里劈开万千光影,筑成一道守护的屏障。十三个神魔般剑技惊人的男子列阵而攻,凛冽的剑风将熊熊烈火吹熄了大半,满地沙石乱土纵贯飞扬,疯狂扑来的牧民们猝不及防,被那砂风吹得睁不开眼…
仓雪薇却仿佛突然失了神,忘记下达任何指令,两眼目不暇接地快速扫过一张张狂怒的脸…喊杀声,叱骂声、兵器相接声、惨叫声交织一片,整个库姆塔格沙漠都在怒吼…她只想找到那人的影子,哪怕只是一个乱战中逃生的背影,她都能第一时间认出来!
情况越来越危急,柳无影不等仓雪薇下令,便带领十三冰翼杀开一条血路。被围困的五千骑兵开始突围,第一轮屠杀开始了…楼兰部本就是回疆八部里最弱的一脉,纵使兵力相差如此之大,却完全不是虎狼般昆仑教徒的对手…很快,努尔丹头人亲自挥刀上阵,族长的怒吼从此起彼伏的惨叫声中传来:
“仓雪薇!你挑起回疆内乱分裂还不够,竟狂妄到亲自上门送死!我努尔丹誓死将你斩杀在这片土地,现在滚回你的昆仑老家,还来得及!”
仓雪薇杀意渐起,却只是冷笑:“我无心踏平你的老巢,只想追回我教叛逃的圣使而已。挡我者…死!”
“哈哈哈!”努尔丹在烈风中狂笑,“她已经死了,被我们大卸八块扔在沙漠里,你不如去挖挖看啊!”
仓雪薇脸色大变,足尖一点从马背上跃起,那袭特制的绫绡白纱衣在半空中突然绽开,深藏的毒器从翻飞的袍袖和衣裾中射出…死亡在一瞬间倏忽而来,她连发七十二枚暗箭射杀努尔丹身边的护卫…赤月剑凄白的电光穿透重重烈火,直逼努尔丹的胸腔,横空一削…
“爹爹!”剑离对手仅几丈距离时,一个红衣女子突然扑了过来。被激起强烈杀意的女教王完全收不住剑,剑尖在风中剧烈震颤,光芒吞吐如雷鸣闪电,仿佛整个旷野都霎时染上了惨烈的鲜血…她一剑刺穿兰夏公主的身体,剑尖直扎努尔丹的心脏!
仓雪薇目光一凛,她突然意识到自己竟出了“天问”剑法中的最后一式——“覆水难收”…
四年来没有一个人能逼她出这最狂烈的一剑,剑技到了巅峰,爱恨到了极点,便再也收不回来了…
“哈…你信了?你竟然信了?”兰夏公主的嘴角淌血,回疆公主大红色的舞衣被鲜血浸润得更加妖冶,她嘶声冷笑:“你很爱那个圣使吗?可她和你的圣女在一起…多开心啊!”
“她没有死,她们已经启程去敦煌了,你永远…都追不上了!”
“哈…女魔头,你够狠!难怪…她都不要你!”
“住口!你住口!”仓雪薇暴喝着,宝剑狠狠抽离了那对父女的身体,顿时,鲜血如沙漠里涌出的泉,无止境地,染红了绽放于烈焰中的一袭华衣…
楚云汐…你究竟为何负我?!
那一夜,仓雪薇不再是自己,她被一个疯狂的心魔控制着,吞噬了所有的正常理智。回疆暴民一波波地涌上来,然后一一惨死在了她血色的剑芒下。
她分不清自己究竟是成疯成魔了,还是这本就是真正的自己,那样残暴,那样嗜杀;这破碎的灵魂早已被无数鲜血浇灌过,再也洗不干净了…
她的世界,已在楚云汐离开的那一刻轰然坍塌。她失控的时候没有人能把她拉回来,她脆弱的痛苦只能被无尽的追逐和杀戮覆盖…赤月剑饮尽了无数人的血,她却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心底某处,有什么东西铮然碎裂。
黎明的朝阳映红了大漠,天与地之间,流不尽的鲜血渐渐被风沙掩盖,在夜风里冻结,在烈日下蒸腾…一个部族在一夜间倾覆了,导火索只是族长那句故意激怒仓雪薇的谎言:她死了,被我们大卸八块,杀死了!
楚云汐果然不知所踪,因为满地的尸首里,连她的气息都不曾残留一丝一毫。仓雪薇持剑走在大漠旷野,已经收兵的昆仑教骑兵远远伫立着,谁都不敢惊扰这个昨夜被死神附体的女人,难道她真的要成为人们口中的女魔头了么,行过之处生灵涂炭,惹其怒者血流成河…
即使是同样欠下无数血债的柳无影也无法想象,这条路再追下去,还会发生什么惊天轰烈的事情…他看着杀意溃散的仓雪薇,朝着不知名的方向走远,纵然有着惊世绝美的容颜,有着清绝天下的剑技,但她依然是天地间最深远的寂寞,亲近她的人,若不能让她沉沦,便只有死亡…
“云汐…”仓雪薇注视着东方那一抹血红的朝阳,她的心跳终于宁静,却宁静得几乎静止。昨夜杀人无数,却感觉死的分明是自己。手中的赤月剑在低吟颤抖,女教王的脸沐浴着霞影万千,忽然变得柔和而妖冶,脱口喃喃:“楚云汐,我曾答应你不滥杀无辜,如今我失信了…你…可会回来阻止我?”
昆仑雪夜,这是立秋后第一场雪,冰风呼啸。凝香宫内,却是满屋馥郁媚的香气…
紫罗纱帐内,两个一丝/不挂的女子相拥着喘息,犹如两条交缠的水蛇,紧紧拧成了一体。柔软宽大的床榻剧烈震颤,黑暗一片的寝宫内,只有窗外的月光流泻在那曼妙妖娆的胴体上…
苍白的肌肤笼上了一层迷幻的水雾,那压在上面的女子背脊拉成了一张弓,她卖力地厮磨着身下那人湿热柔软的花心,两个女子的私密之处紧紧贴合着、摩擦着,掀起阵阵狂热的火,从身下一直蔓延开来,如同浸湿在一池沸水里,烫的发抖…
“啊…啊…哦!”被压在下面的女子连绵不绝地娇喘着,一只手托住了对方的臀部,那在上的女子突然直起身,银白色的发凌乱地拂动,在夜的黑暗里分外突兀…她的身子很瘦,腰肢纤细却坚实,臂膀光洁如玉石,隐隐可见的暗红伤痕衬得她更像暗夜里的妖魅,拥有邪异的神秘,透着难以望穿的美…
“冰焰!”身下的那人娇声呼唤,恍惚失神的女子伸出双手,一下抓住了冰焰胸房上娇挺的凸起,疯狂地揉捏。
“主人,主人!”冰焰被她撩拨得不能自持,整个人都快融在仓琉烟一声比一声狂浪的呻/吟里,她的手已情不自禁地掠下她的小腹,冰凉凉的唇吻向那片深山幽谷,那涓涓细流…
手指挺进去的时候,她听见仓琉烟哭泣般地喃喃:“姐姐,姐姐…”
自从女教王那日绝尘而去,独揽了教权的仓琉烟就像受了深重的刺激,她不问政务,夜夜宿醉乱情。冰焰不是她唯一的侍宠,却是她目前最爱的床伴。这个妖媚如水的女人,亲手将石头般不谙情事的冰焰调/教起来,整夜翻云覆雨。有几次仓琉烟起了邪性,竟用鞭子抽打冰焰,她一见血兴致更浓,打完之后紧紧地抱住冰焰,亲吻她的伤痕,状若疯狂…
任凭仓琉烟如何翻新花样折磨,冰焰从来都是咬着牙忍受。时间渐久,她竟慢慢地享受,慢慢沉沦这危险的夜夜春情里。她狠狠吻住仓琉烟的唇,堵住她没完没了地唤着另一个人的名字…冰焰渐渐混淆了,自己在仓琉烟身边辗转承欢,究竟有几分阿谀,几分同情,几分真意?
“好寂寞啊…她们都走了,都走了…”仓琉烟似笑非笑地说着,随着冰焰的动作律动腰肢,“呵呵呵…我真恨,真恨!我做了这么多,到最后…从小到大,她还是第一次抛下我…”
是啊,千算万算,她看透了楚云汐,看透了苏弥娅,却唯独没有看透她的亲生姐姐。竟然会抛下一切,也要决然地追去。
“主人。”冰焰沉声,“都怪冰焰上次在将军谷失手,请主人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去把楚云汐…”
“不!”仓琉烟打断,忽然将她搂得更紧。眼波盈盈,缠绵如丝:“她仇家那么多,何须我们动手。我…也不会放你走!”
“是!”冰焰利落地应允,俯下身叩开仓琉烟的唇齿,索取她的甜腻,“冰焰不会离开主人,我…只忠于你!”
“恩…”仓琉烟与她碧色的眸子深深对视,那仿佛是一池碧绿的幽潭,投进了仓琉烟的影子。从此后,进入她深不见底的世界,搅乱所有涌动的不安!
“还是你好啊,冰焰,还是你最好!”
月光下女子交缠的胴体如同翻滚的海浪,被褥和枕衾也都染上一片湿透,两人猛然一个翻身,动作太大,竟夹着一床被褥跌在了地上。
仓琉烟伏贴在冰焰身上,用口中的蜜液滋润冰焰胸房的小蓓蕾,两人极致快乐地叫喊、快要窒息。“说你爱我!”仓琉烟命令着,声音却是让人浑身酥麻的娇嗔:“我要听你说…说你爱我!”
“我…我爱你!”冰焰觉得自己疯了,疯在那人烈火般的诱惑里,此刻别说是一句话,哪怕是为她立刻去死,冰焰都在所不惜!
“好…好冰焰,我也爱你!我也爱你!”
仓琉烟玉腿叉开,冰焰用右腿抵着手臂,缠绕在她两腿间的幽幽密林里轻轻摩挲她的滚烫,指尖再次狠狠挺了进去…
第二十九章 情思如梦
雁落平沙关山月,孤城遥望玉门关。
离开库姆塔格沙漠第三日,云汐和十三圣女已抵达敦煌城。策马东归,黄尘飞卷,云汐的目光在朝阳的清辉下渐渐聚拢,远远望见了黄沙漫天中的一座城池,傲然兀立在戈壁荒漠的尽头。
十三圣女在城关下马,环视四周。十几年前,年幼的她们在这里被昆仑教第一次掳走,又被中原剑客龙行天救回。随师傅闯荡江湖,随师兄征战天下…三年前重归敦煌时,却又在戈壁郊野被仓雪薇抓走。如今终于回到了这里,一切缘劫的起点,又一次转折的开始…
“来者何人!”城头上传来一声厉叱,探出几张黝黑的脸。城门紧闭不开,昔日商贾云集的西北重镇因为丝绸商路的关闭,西域局势的紧张,已有半个月封城拒入了。
大家都把目光投向大师姐苏冷,素雅温婉的女子微微一笑,苏冷不紧不慢地上前,将手中的长剑高举头顶,凛然一斜…剑华在瞬间四耀旷野,强烈的反光晃得城头的兵卒们睁不开眼…
“苏冷求见漠西节度使将军,御赐之剑,还望将军亲眼辨认身份,放我等入关!”
城头上传来一阵惊诧的嘈杂声,过了半晌,城门大开,一个身着锦绣官袍的年轻男子踏着大步匆匆赶来。他仔细端详着苏冷的脸,苏冷依然笑意淡淡,一手将那宝剑递给了他。年轻的节度使这才发现,剑柄的精致暗纹中间,赫然刻着一个镶金的“龙”字!
“尊师乃护国公龙行天,我们的师兄…正是当今皇上!”苏冷不愿多谈,一语中的。
然而这敦煌的守将看起来资历尚浅,不曾是旧识,仅凭一语一剑,何以辨认真实身份?
漠西节度使的手猛然抖了抖,果然仍不放行。他转身对副将道:“拿画像来!”
副将返,递上画卷一册。漠西节度使狐疑地将画卷展开,稍一对照,神色大喜,立刻跪地俯拜:“微臣漠西节度使樊无盐参见郡主!皇上几年来一直探寻郡主下落,赐画卷至各边陲重镇,微臣迟误,恭迎郡主返回中原!”
“恭迎郡主返回中原!”城门大开,守城将士们跪候左右,呼声震天。
十三位白衣女子一跃上马,事到如今,苦难皆随身后尘,晴空万里映笑颜!
“那位是我们的朋友,随我们一起入城。”苏冷指了指云汐,又道,“我们姐妹借你府上暂歇几日,再议后事!”
樊无盐连连点头:“微臣遵旨!”
众人在漠西节度使府上歇了几个时辰,沐浴更衣,享用午膳。一路的奔波劳苦总算是缓解了不少。休息的差不多之后,苏冷便把大家召至中厅,商议接下来的行程安排…
云汐一直木然地听着苏冷和樊无盐攀谈,谈这些年的磨难,谈目下复杂而危险的处境。从昆仑教被囚禁的圣女到中原姬氏王朝的郡主,一瞬间转换中的屡屡辛酸,皆被苏冷宁静的笑颜一笔掠过…
大家都绝口不提那个人的名字,越是回避,那个人的名字就越像是厚重的阴云挥之不去。每一个人名字里都装着一个灵魂,它早已牢牢拥住了云汐彷徨不安的心,在每一次心跳的瞬间产生感应,让她恍惚,让她沉迷…
云汐不知自己是何时走神的,大家的说话声渐渐被一阵奇妙的旋律覆盖,夕阳的余晖从窗口倾洒下来,然后她看到了戈壁荒原,大漠浑厚的风沙吹湿了旅人的眼角。她听见一阵悠悠羌笛,连绵不绝的哀思笼罩了旷野…
她看见了那个横笛就唇的女子,她身下是嶙峋怪状的岩石,身后是一轮血色的夕阳,灿烂的霞光泼洒在那一袭沾了血的白衣之上,妖冶得令人惊颤,如荒漠里的荆棘花,如燃烧在地狱的红莲烈火…
“雪薇,雪薇…你怎么了?!”那是她的血吗,还是别人的?云汐挣扎着想要喊出声音,可是她的喉咙只能发出一阵含糊的喘息,而她,像是隔着一个时空的距离,同样无法听见…
天地之间,她在寂寞中独奏一曲离歌:
“夏之雪,云之光
飘飘如梦,辗转彷徨
长夜漫漫,思君成殇
何日缱倦,地老天荒…”羌笛婉转如水,而又低沉如咽。
“雪薇!是你吗?”云汐不顾一切地呼唤着、奔跑着,女子回眸的瞬间,她看到了一波离合而破碎的泪光…
“雪薇!”云汐突然叫出声来,她终于醒了,满屋子的人都用异样而幽怨的眼神看着她,苏弥娅脸色青白,咬着嘴唇偏过头去。原来自己竟然靠在椅子上睡着了,云汐尴尬地满脸通红,低头避着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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