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雪薇的脸霎时一白，目光死死地盯在那本书上，咬紧了唇。
云汐看着她，平静地开口道：“西凉国的最后一个皇帝拓跋珺烨，应该是你的祖父吧！”
仓雪薇霍然抬头，眼神冷如寒冰：“你知道多少？”
“我全看了。”云汐毫无所谓，浅浅笑道， “原来，你还藏着这么有趣的秘密啊！”
仓雪薇大怒，忽然失去控制地抽出赤月剑，她是那样骄傲的女子，眼神中有着某种可怕的决绝，亦有着被拆穿一切的痛苦，锋利的剑尖颤抖着，女教王慢慢逼近：“你知道得太多了！”
“喂！”云汐没料到这女人翻脸翻得这么快，她急急后退着，慌乱中口不择言起来：“你要杀我灭口吗？一夜夫妻百夜恩，怎能这般无情无义！”
“谁跟你一夜夫妻啊！”仓雪薇被她气得满脸涨红，“你还敢提…楚云汐，你别跑啊！”
天风阁内顿时杀机四起，剑光交错，桌椅皆翻。云汐慌不择路地推开了书阁的小窗纵身跳下，重重地跌在了阁外那一片花海之中。仓雪薇心头一绞，也从小窗飞跃而下追向云汐，生怕她已经摔伤。不料云汐在花丛里挣扎着站起，见仓雪薇追来，再次拔腿就跑…
仓雪薇见她踉踉跄跄地不肯屈服，眉头渐渐舒展开来，唇角浮现出了诡谲的笑意。她足尖点地起身，身体轻盈如同御风，广袖绽开如洁白的双翼，一步步踏着脚下飞花零落，挥剑朝云汐追来。
云汐惊愕地看着她从天而降，惊鸿掠影不似凡人所有。云汐手中无剑，便在她变幻莫测的剑势里抓住每个空隙躲避，十几招下来终于明白，仓雪薇是在借机教她赤手防御。
跟随仓雪薇而来的侍卫们都瞪大了双眼，见那两人的清影凌跃在一片花海之上，犹如缠绕进了永远不醒的梦境…
“你祖宗是鲜卑人，姬氏统一中原前的南北分裂时期…鲜卑人的北魏王朝，正是北方的霸主！”
“给我住口！”
云汐偏不住口，边躲着她的进攻，边出言打击：“可惜这血脉流到了你们党项人身上，没落百年，连区区一个西凉国都守不住了。”
“楚云汐！”仓雪薇厉喝着，宝剑直抵云汐的喉咙，却被云汐单手截住，她死死地攥着那寒玉般冰冷的剑尖，面不改色地笑道：“所以你的野心——就是复国！”
第十八章 共浴春宵
没有人，可以像此刻的楚云汐这般，如此近距离地洞彻她的内心！
仓雪薇霍然抬头，她墨黑的双瞳如同幽深的古泉，泛着令人心悸的波光，那隐喻其中的力量，仿佛连天上的星辰都会被吸引，在那双眸子里沉沉坠落…
“你说对了！”她直视着云汐坦然承认，声音冷凝成霜，“五十年前我祖父带领族人逃往昆仑山，在那样极端恶劣的条件下游牧、流亡，片刻不歇地躲避回疆的赶尽杀绝，忍受那种自尊被践踏的日子…直到我爹长大成人，我们有了自己的隐秘部落，西凉的遗民在这片土地上扎根生息，他们便是昆仑教的第一批虔诚信众。你说的没错，我要复国，我要灭亡回疆统一西域，将他们驱逐到天山脚下，也让他们尝尝那种逼入绝境的亡国之痛！”
云汐被她这番话震慑得无法言语，眼前的仓雪薇决绝、狂烈，如一团燃起的烈焰想要吞噬所有…那样强烈的王者信念真的是与生俱来，流淌在血液里代代相传，任何阻挠，都无法泯灭。
相视静默了半晌，仓雪薇澎湃的情绪似乎平息了许多，她赤月剑的剑尖仍被云汐攥在手心，“把手放开！”女教王冷冷道。
“你不会杀我的。”云汐柔声道，她知道只要仓雪薇轻挪一寸，她的手心就会鲜血淋漓。
“我宠你信你，你却暗中窥探我的秘密！”仓雪薇狠狠道，“我不教训你一下，是不是要无法无天了啊！”
“对不起。”云汐一脸无辜，但也深知自己这次真的触痛了她，也知道这个秘密是多么事关重大。她向她郑重道歉：“我是很无意中发现那本书的，我只想了解你，了解你爹，了解仓楚两家上一代发生过什么…”
“你那先把手放开，要割破了。”仓雪薇语气放缓，眼神移向别处。
云汐这才小心翼翼地松开了手，又道：“你的手不也割破了吗，大不了我也给你割破一次，还你个人情！”
仓雪薇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右手也还包着纱布，上次在午宴上捏酒杯留下的伤口，似乎早已不痛了。仓雪薇收回宝剑走到云汐面前，脸颊有些泛红，关切地问道：“方才摔伤了没有？”
云汐连连摇头，仓雪薇这才放心。她缓缓靠近，两人的身体近乎相贴地挨紧，仓雪薇露出温和的笑意，她挑起秀眉，鼻息间有醉人的白芷花香：
“你…想怎样了解我？”
云汐只觉得心头有种奇妙的冲动，随着心跳的波动散遍每寸肌肤…她情不自禁地揽过仓雪薇的肩，将她搂进了自己怀中…
仓雪薇的身子起初是僵硬的，但她很快沉溺在了这个拥抱里，放任自己靠在了云汐肩头，毫无保留地将自己的重量，柔软地贴进那人的身体里去。
“其实…你完全可以做一个普通人，安安分分地过一辈子。”云汐的指尖绕进了她乌黑流溢的长发里，轻轻叹息。
“我没有选择。”仓雪薇哽咽着回答，“这是我的宿命，也是我的梦想…”
察觉到她情绪的波动，云汐与她轻轻分开了一隙，仓雪薇抬起头来，她的脸庞在月光下美如冰雕成的幻影，她的眼里泛起一层水雾，然后有晶莹的泪滴冲破了所有隐忍的坚强，一直滑落到唇角，无声无息…
没有任何预兆地，云汐倾身上前，吻去了她唇角的泪滴，任凭那冰凉的苦涩化在了云汐心里，莫名心疼…
她的主动让仓雪薇惊颤，她忽然托起云汐的下颚，深深吻了下去…唇舌在瞬间交缠如火，如此深沉，而又如此宠溺地吸吮着对方的唇瓣，仿佛要把对方揉成粉末，占为己有！仓雪薇有些疯狂地动作着，手一路抚摸着云汐的脸颊，肩头，背脊，连宝剑掉在地上都浑然不知…
不知吻了多久，云汐从那狂热的吻里抽离，她大口喘息着，仓雪薇笑着捧住了她的脸，眼中尽是撩人的情念：
“我想要你！”
“云汐…云汐…”她苍白的唇瓣如枯萎的百合花，虚弱地开合着，呼唤那个触不到的心上人…
窗棂清霜如雪，帘幕低垂的床榻上，苏弥娅病体奄奄地昏睡，脸色苍白如纸，额头高烫不退。她身边人来人往，师姐妹们轮流看护，个个心急如焚。那场惊心动魄的比剑之后，女教王遵守承诺派来最好的医官，圣女们的伤都逐渐好转，唯独苏弥娅身心皆受创，再也无法振作…
苏弥娅一直在做梦，过往的所有美好画面包围着她，让她在梦中快乐如一只自由飞翔的小鸟。她回到了五年前，十六岁的少女有着纯真无暇的笑靥和天不怕地不怕的勇气。
京郊的皇家猎场，群峦叠嶂，万山松翠。十三位意气风发的女侠在茫茫原野尽头伫立，身后有浪潮般的欢呼和祝颂。姐妹们齐齐回首，那些消逝在岁月奔流中的故人奇迹般地走来…仙风傲骨的恩师龙行天，丰神俊朗的皇帝师兄姬天皓，高贵迷人的太上皇姬月，和俊美清逸的亲王殿下若离。所有人都是五年前的模样，师傅冷峻深邃的眸子里满是慈爱，向着钟爱的徒儿们含笑祝福…
“师傅！”她们一齐奔向龙行天，随后有人递上烈酒，每人一碗端在手里。她们每个人都热泪盈眶，将那碗烈酒顺喉倒下，然后狠狠地摔碗致意。
“徒儿拜别师傅！”她们辞行叩首，青衫老者将爱徒们一一扶起，笑意慈爱而坚定：“去吧，我的孩子们！但求生快意，不问有归途。志当存高远，拔剑为苍生！”
“志当存高远，拔剑为苍生！”十六岁的苏弥娅兴奋地重复师傅的训诫，她蹦蹦跳跳地跑到了师姐姬月面前，已经退位的太上皇身着鸾鸟凤纹宫装，倾城绝丽的脸上挂着令人沉醉的笑意。她依然如此耀眼，如此美丽，像是盛放在天地间最美的牡丹花，那是任谁都无法超越的绝代风仪…
姬月轻轻搂住苏弥娅，她的拥抱是如此温暖与疼惜：“我最不放心的就是你这小丫头了，要好好照顾自己！”
“恩！”苏弥娅抹去眼角的泪痕，与师姐妹们跨上马背，若离笑着朝她挥手，大声喊道：“喂——苏弥娅，回来的时候记得带上你相公哦！”
众人闻言大笑，苏弥娅骑在马上大叫：“我不嫁不嫁不嫁！我要一辈子和姐妹们在一起！”
她们纵马驰骋，从此绝尘而去。身后的人影在泪眼中模糊，若离横笛吹奏为她们践行，笛声幽幽，弥漫天际…
那快意江湖的记忆还未结束，画面陡然一转，飞沙狼烟的大漠，苍黄砾白的沙丘随风挪动。她们的剑阵第一次被人击溃，苏弥娅只觉得眼前一片血色模糊，天地倒转，头痛欲裂地颓下身去…紧接着，一道灿烂的剑华破空而来，照亮了她混沌的视线，那人所释放的剑芒如从天而降的闪电，四周炙热的沙石陡然冻结成冰…
那是刚刚练成天问剑法的仓雪薇，她回眸露出一个邪魅的笑容。那是十三圣女从未见过的惊世武功，华丽无双，而又寂寞无情…
“不！”梦魇中的苏弥娅急声呼喊，眼前的画面再次时空转换。
寒风凛冽的天绝崖，皑皑白雪冻结着一地惨不忍睹的血腥，雪猿神兽在耳旁嘶吼，露出了怪诞诡异的微笑…苏弥娅茫然地望着远方的冰川，突然，一只手扯住了她的衣角。
那人的脸苍白得近乎透明，像是一触即碎的幻影，奇异的蓝色眼瞳涣散迷离，她伸出玉石般僵冷的手：“救我…救救我…”
“云汐！”苏弥娅躺在床上大声呼唤着，却还是沉浸在梦里醒不过来…守在她身旁的紫剑忙用冰冷的毛巾为她擦脸，苏弥娅的身子微微颤抖，大颗的泪滴从眼角滑落，濡湿了枕巾。
一个蛾眉皓齿，身形娇瘦的女子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切，她紧紧地咬着嘴唇，心如刀割，“我要杀了那负心薄幸的家伙！”女子厉喝着想要冲出门去，却被人慌忙拉住。
“碧天，你杀了她又有什么用！”墨影叹息着，将碧天师妹拽回屋里。
“可是…”碧天还想要争辩什么，大师姐苏冷的声音已传了出来：“罢了罢了，情爱之事，又怎能强人所难！”她的指尖轻轻抚摸着胞妹的脸颊，心疼而又无奈地叹息道：“让她痛着吧，痛到极致了，就能放下了…”
银汉迢迢夜未央，情思绵绵与梦长。
仓雪薇带着云汐一路回到西凉宫，然后带她径直走进最里间的一间内室。
只见粉色珠帘影影幢幢，笼罩着一个水汽氤氲的大浴池。热泉香汤，花瓣轻扬，五个规规矩矩的小侍女正往浴池里添加各类花药，有洗浴的皂角、养颜的白芷、和宁神的木沉香…池壁用光滑的白玉石砌成，壁沿镶金筑银极尽奢华，十八盏铜制宫灯环绕热池，犹临仙境。
“教王陛下…”侍女们躬身而候，仓雪薇淡笑着摆了摆手：“都退下吧！”
独剩两人伫立池边，云汐小心翼翼地脱去鞋袜站在玉石铺成的池边，迟疑而又紧张。仓雪薇幽幽地看着她，若有深意地笑道：“还愣着干嘛，脱衣服啊！”
云汐这才动作极为缓慢地解开外衫衣襟，不知是不是太过羞涩，蒸腾如云雾的水汽将她的身体笼罩，脸颊上透着醉人的红晕。
“还扭扭捏捏的，你浑身上下，不早就被我看遍了么！”仓雪薇露出得意而魅惑的笑，她突然上前猛推一把，还未脱光的云汐脚下一滑，“扑通”一声跌进浴池，溅起了惊人的水花…
“你这女魔头，我衣服全湿了啊！”云汐大为懊恼，她的身子浮在池里，使劲扑腾着。仓雪薇看着她大笑，亦是衣衫不脱地跳下浴池，池内顿时飞花四溅，水汽更浓，两人打闹着如同鸳鸯戏水，好不热闹。
仓雪薇游到云汐身边，猝不及防地忽然抱住了她，云汐不再挣扎，静静地凝视着她的眼睛，仓雪薇的脸在水雾里美得令人恍惚，湿透的衣裳紧紧透出了玲珑曼妙的曲线，云汐的手不自觉地滑向她的腰际，爱抚着，越来越急切地想要穿透她的身体！
仓雪薇一把揽过她的脖颈，用力地吻住了云汐的唇，她狂热而放肆地索取着、霸占着属于自己的领地。云汐情难自禁地将她搂紧，两人的唇舌交缠搅动，爱/欲填满了身体的每寸缝隙…
仓雪薇挪开那窒息而快乐的拥吻，开始疯了般地吻向云汐的脸颊，敏感的耳后和纤细的脖子，两人在水中缠绕成一体，她一把扯开了云汐的内衫，将那雪白柔腻的胸膛袒/露在自己面前。
“雪薇…”云汐喃喃唤着她，幽蓝色的眼瞳迷离似梦，身体浸润在热水里，灼热得烫了起来。
“你叫我什么？”仓雪薇的心陡然狂乱，急切地问。
“教王陛下。”云汐坏笑着改口，仓雪薇怔怔看着她，一个无比认真而深切的吻落在了她的心口：“不要叫我教王陛下，我听腻了…”
她的身体突然向下，泼墨般凌乱飘荡的长发如同水藻，缠绕在云汐的胸口，她轻轻含住了云汐胸前那朵盛放在水中的花蕾，舌尖熟练地撩拨起颤栗的酥麻，云汐仰起头闭上了双眼，激荡的热流环抱着身体每一处，仓雪薇呻/吟般地叹息着，着迷地吻着那处娇嫩的敏感不愿松口…
过了许久，云汐将她的身子从水中拽起，她们注视着彼此意乱情迷的样子，发间濡湿的水珠晶莹透明，脸颊上一抹红霞，一直蔓延到了冰肌锁骨。
云汐捧着仓雪薇的脸颊，问道：“你…究竟把我当成什么呢？你的侍宠吗？”
仓雪薇露出神秘狡黠的笑，指尖轻勾云汐的鼻梁：“你希望我把你当成什么，便是什么…”
云汐只觉心中一阵颤动，她有些冲动地将仓雪薇的身体往池壁一推，将她柔软的身体轻轻贴上了池壁，四周静谧无声，唯有水珠的欢快跃动犹如天籁，附和着两人越来越急促的喘息…
云汐含吮着仓雪薇的唇瓣，然后将她湿透的衣裳件件剥去，手心抚捏上她坚/挺娇软的胸房，她们的身体随着水波浮动起伏，云汐学着仓雪薇的动作，用唇舌含住了那胸前湿润的花蕾，她动作轻盈温柔，让仓雪薇欲求而不满…
“啊…”仓雪薇娇声呢喃，云汐顺势将指尖滑下，掠过她光滑柔腻的小腹，绕过她的玉腿内侧，然后突如其来地抵住了那片湿滑的沼泽地。身体沉溺在芳香四溢的热水中，那神秘的地带像是刚刚经历了一场暴风雨的森林，散发着令人迷醉的诱人芳香…云汐的指尖极为轻松地滑了进去…
“唔…你又来了！”仓雪薇喘息着，随着那真实而炙热的存在感，那种极致快乐的酥/痒再次将她吞噬，云汐的动作很轻柔，再也不像第一次那般生涩和用力。
“疼吗？”云汐温柔地问道。
“不疼。”仓雪薇靠着池壁，露出极为享受的快乐表情，双臂缠绕着云汐的脖颈将她紧紧搂在怀里，“女人这一生，只会为一个人，疼一次！”
云汐似懂非懂地听着她的喃喃自语，手上的动作开始渐渐激烈，她感受到仓雪薇炙热的体温将她包得很紧，云汐又试探着问道：“你说…两根手指行不行啊？”
仓雪薇睁开眼眸，灿笑道：“那…你试试看吧！”
第十九章 形影不离
云汐缓缓将无名指贴近，摩挲那朵娇艳炙热的花蕊，她感受到指尖缠绕激荡的水流，都在她们忘我而沉溺的动作中变得滚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