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如往常一般,掩上木屋,准备睡觉。然而,门外传来敲门声。
“谁?”我下意识问了一句。但随即一想,这里除了我跟南风,还有谁?
于是改口问:“有事么?”
“没事,我只是想告诉你,我要成亲了。”这声音甫一出口,我就惊了。因为——这是温言的声音。
“言儿!”我三步并作两步下床,一把将门拉开,见门外的人儿真的是最熟悉的温言,心中的狂喜顿时满溢而出,“真的是你!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我来告诉你,我要成亲了。”她的表情看不出喜忧,只是痴痴看着我。
这表情让我一时间有些魂魄飘荡。然,终究想起她此次来的目的:“你,你说,你要……成亲?”
我能感觉到自己声音的颤抖。
怎么这么快?不是说跟周文的婚期在明年么?况且,出了那样的事,周文那个斯文败类,她还要么?
“不!”我一把拉住她的手,有些激动,“你不可以嫁给周文!他是个混蛋啊你不明白?”
“嗯。”她点点头,依旧痴痴望着我。只是,她说,“所以我嫁的不是周文。”
我哑然:“那是谁?”
她的眼神飘向门的另一侧,一个男子缓缓走了出来,却是南风。
“女公子。”南风朝我点点头,算是打招呼。然后将温言搂在怀里,“言儿以后就由我照顾了。”
“不可以!”我几乎是吼了出来。这吼,不是对南风出来的震撼,而是对他搂着温言说“言儿以后就由我照顾”时的震撼。
“你们这些臭男人,知道怎么照顾她!”我大怒,“你知道她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么?你知道她大家闺秀外表下真实的样子么?你知道她到底是个怎样的女孩么?你照顾?你凭什么照顾!跑个更好的女人来,你们就都晕头转向了!”
“你们这些男人,凭什么说照顾言儿!”我愤怒地喊。是的,在我看来,此刻的南风跟其他男儿无二。
“你这个混蛋,没良心的白眼狼!早知道我就不救你了!我要杀了你!”我边骂边操起身边随手能操起东西,朝他身上砸去。
但我哪里是他的对手。只见他只一探手,就捏住了我的手腕,然后一拉一推,就将我整个人推到了地上。
“哎哟!”我痛呼着,惊醒。
揉揉眼睛。还是那个木屋,屋里却空无一人。而我,不知何时,摔到了床下。
原来,竟是一场梦。
看着四周空空的木屋,我恍惚了。
梦里的事还清晰得跟真的一样,心还在因为激动而“怦怦”跳呢。
可是,我恍惚:为什么,当他们两个相拥着站到我的面前时,我吃醋的原因不是南风,而是温言!
为什么,那一刻,我深切觉得不能失去的,是温言?而这种感觉,不是单纯的人与人之间的相熟,而是……其他的什么东西。
扶着额头,我不愿再想。
起来倒了口热水,喝下,然后继续躺上床睡觉。
迷迷糊糊间,一个人推门而入。
“谁?”我朝门口望去。
“倾城,是我。”清清淡淡的声音,不是温言是谁?
“言儿?”我惊,随即环顾四周,“这,还是在做梦么?”
她怔了怔,似乎不知道我在说什么。
是啊,她怎知我刚才做梦之事。
刚梦见,就真的见到了。上天待我不薄。
我抑制住心中的狂喜,起身,走到她面前,拉着她双手将她拉进屋:“这大冷的天,被站外外面了。”
她乖巧地随我进门。望我的眼神痴痴的,如刚才在梦中的一模一样。
我愣了神。半晌,才想起问:“对了,你来找我,是有何事?”
她只是望着我,痴痴的,并不说话。
我已经能感觉到自己的心又开始“怦怦”跳:“你,是来跟我说……你要成亲?”
这一刻,我以为梦里的一切就要重演了。
然而她急忙摆手:“不是啊。”
“那是?”我心中的石头落了地。
“我……”她支吾,“我来,是有些事想不通……”
“何事想不通?”我问。
“我想不通……”她支吾着,眼神却依旧痴痴的,如火般灼热我的脸,“我想不通,为何我会为一个女子魂牵梦萦?”
我的心瞬间失去了重量。
我无言望着她时,见她依旧那样望着我。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舔了舔唇,艰难地才问出来:“言儿,你怎么会突然有这种想法?”
“你没有么?”她愣了愣,继而苦笑,“是了,想来你是没有的。呵呵,果然,只是我一个人的单相思而已。”
话未完,人已泫然欲泣。
再不看我,低头转首,就要离开。神色间,尽是凄楚。
“言儿!”我一把将她拉住,一股莫名的冲动,顺手拉她入怀,“你不要走。”
怎舍得她走?
怎舍得她就这样委屈地走?
“君既无心,我便休。”她已然哽咽,不再看我。
想来她相府千金是从未受过被拒绝的委屈的,如今连续受周文与我的拒绝,如何能承受?更何况,这两次还都是因为我。于是再不管其他,我一把将她揽入怀中,紧紧抱住,激动地说:“谁说我无心?谁说我无心啊!我有啊!”
我紧紧抱着她,似说给她听,又似对我自己说:“我有,你知道吗。我有……只是,我不敢面对这份感情……言儿,我是个懦夫,我不敢说出来,可是我……我对你的牵挂……由来已久啊。”
一时间心神激荡,我不知如何组织我的词语。
好在她终究是听懂了,眼睛发亮:“当真?”
“当真。”我的下巴贴着她的背,说得字字铿锵。
“那……”她推开我,“你要如何证明?”
我怔。这,要如何证明?
她看我失了神,立刻撅嘴:“你是骗我的,对不对?我就知道……”
声音再度哽咽。
说罢又要走。
“没骗你啊。”我赶紧拉,“我真的没骗你啊。”
她不答话,依旧挣扎着要走。
我拉拽不住,急了,一时间不知哪来的勇气:“你要我如何证明?我证明给你看!”
言罢,已一吻吻到她唇瓣……
1、15朝凰
皎洁的月色。
如玉的红颜。
我和温言,在帐纬之间。
这一次,我们依然是同床而眠,意义却不同于以前……
我搂着她柔软温暖的小腹,将头靠在她的肩膀上,摩挲。
她“咯咯”笑,一如当年。
我伸出手,将她小腹上的衣衫渐渐褪下,她脸上飞红一片,有了当年不曾有过的内容。
我微笑,手顺势滑下……
她一紧。半晌,支吾:“别这样……”
“怎么了?”我微笑着问。当女人说不的时候,就是是。我母亲就这样。
“不是……都湿了……”她的脸红得犹如秋天的苹果。
我“扑哧”笑了,一口亲在她脸蛋上:“你真是太可*了!”
捧着她的脸,像捧着一个宝贝,然后,朝她的唇瓣再度吻下去……
唇齿相依,抵死缠绵。
动情处,我搂着她的脖子,一个翻身,将她压于身下……
突然,听到有人敲门的声音。
“咚咚咚!”敲门声越来越急促。
身下的温言慌了,推开我:“糟了,我爹派人来抓我了!”
“什么?”我大惊,继而下意识搂紧她,拍着她背安慰,“没事没事,有我在。”
“不行啊,我爹很凶的。”她脸上的慌张神色没有丝毫的减弱,“他要是知道我来跟一个女人做这种事,一定会杀了我的……”
“开门开门!快开门!”似乎配合着温言的话,外面的敲门声更急。
我也慌了神,急得满头是汗。
“开门开门!快开门!”
“咚咚咚!”
等我慌张醒过来,才发现:又是一场梦……
而门外,有人在“咚咚”敲着门。
听声音,分明是南风。
稳定心神,这才清了清嗓子,不耐烦地问:“何事啊?”
“女公子,有事。”外面的声音似乎在尽量做到不急不躁,但显然事情还是紧急的。
我站起身,走至门边,打开门,见南风正一脸焦急地站在门口。
见我开门,上下打量了我一番,似乎是在确定我完好无损,这才舒了口气,道:“我们要尽快离开这里。”
“为何?”我问。
然而,一串笑声,已经回答了我的问题。
“哈哈哈哈——”一长串的笑声,异常刺耳,让我心头莫名烦恶。
随着笑声飘然而下的,是一个同样身穿黑衣的人。
“哈哈哈哈——”他依然在笑着。而这笑声,显然不是因为高兴,而是因为刻意。
我皱眉,心中愈加烦恶,几乎有种想吐的感觉。
南风显然感受到了我的情绪,挺剑就刺。
眼前人影一闪,南风已经掠向了那人,“叮”的一声,对方也不知用什么东西,格挡住了南风的攻势。而那人的笑声,也戛然而止。
“嘿嘿。”来人看着南风,似乎很气愤,从鼻子里哼着气,“想不到,朝凰国第一杀手,居然还能耕田锄地!”
言语间的讽刺,没有丝毫的掩饰。
南风的脸色变了:“你跟踪我?”
原来,他在意的不是被人发现自己在耕田锄地,而是对方跟踪了自己。
“废话!”那人犹自愤愤,“你个不争气的东西!要不是你现在一门心思全在这个女人身上,我岂能跟踪得了你?”
听他的口气,应该跟南风认识呢。而且从口气和他的年龄上判断,他应该是南风的兄长类的角色。
果然,南风露出了只在亲近之人面前才露出的脸红:“你,休得胡说!我对女公子……绝无半点轻薄……”
“你敢说你不喜欢她?”来人打断,冷斥。随即,叹,“南风啊南风,你该知道,一个男人若是为情所困,基本就毁了,我们门多少这样的例子!本以为你是最聪明的,怎么连你也……”
“我不是已经毁了么?”南风也打断对方,冷斥回去。
那人一愣,继而若有所悟,道:“你是说你这次任务失败?你放心,门主已亲自向国主求情,说你是门中第一高手,且是门中唯一一个对中原皇宫熟悉如指掌的人,所以这个任务他日还少不得你的相助。国主深以为然,所以,这不让我来寻你嘛。”
门主?
国主?
皇宫?
这些词无一不暗示着惊天的秘密。完全不知所以的我茫然当场,且极度不安:不管南风他们到底是怎样的身份,这些秘密,都不应该让我一个外人听见吧?那人说起这些怎么一点都不避讳呢?
南风听完对方的话,怔了半晌,似乎没料到是这样的结果。
然,沉默半晌,他说:“太迟了。”
“迟?”来人面露不解。
“是的,太迟。”南风望着我,续道,“我已经决定的事,是不会改变的。所以,太迟了。”
来人脸上露出震撼之色,继而顿悟,大怒:“你是说你已决定跟这个女人隐居山林、男耕女织?”
“是。”没有片刻的犹豫,他回答。
这倒让我愣了。虽然我不懂他们的是是非非,但从来人的口气中,我也能隐约猜出那人所带来的消息其实是对南风有利的,而南风执意要为我归隐,显然浪费了这个“有利”。
其实我很想对他说,不必为我如此,因为我对他……没感觉的。但,这个时候,我一个外人,或许更应该做的是保持沉默。
“南风!”那人几乎是怒喊了出来,“你可知你辜负的是门主和国主的双重希望!”
“南风愧对国主和门主。”南风跪地低首。
“一句愧对就完了?”男人继续咄咄相逼,“国主和门主对你这些年的栽培,难道就只值一句‘愧对’?二十年,养条狗都知道看门呢,你呢?”
这样的比喻,有些过分了。我想。
果然,南风的拳头握了握。半晌,才稳下情绪,生硬道:“我南风,又何尝胜过一条狗?”
“什么?”来人张大嘴巴,似乎想不到对方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你是朝凰国第一杀手啊!”
“第一杀手又如何?还不是一个被毁了的男人!”南风似乎是终于忍不住,爆发,“你以为我刚刚说的毁了,是指计划的失败‘毁了’我的前途么?你错了!我说的,是我早早就被‘毁了’……在我被送进皇宫的那一天起,我就毁了。”
他闭上眼睛,脸上尽是痛苦之色:“一个被毁掉的男人,还……胜得过一条狗么?”
他言罢,已是哽咽。
这情形,让人莫名生出同情。
“南风……”我轻唤。原来,这个世上不是只有我一个人这么惨啊。原来,这世上,多的是可怜人……虽然不知道他说的“毁了”到底指什么,但他居然说得出不如一条狗这样的话,想必是心中着实凄苦吧?
来人似乎没料到南风会说出这样的话,也怔在当场。眼神里,难得也露出了一丝同情。
“所以,你走吧。”南风深吸一口气,“回去告诉国主和门主,就说,南风已毁,再不复然。”
一阵默然。
门依然开着,冷风自门口灌入,我冷得一个哆嗦。
来人的眼光转向我,却是跟他说话:“好,待我杀了她,就回朝凰。”
话音未落,已人随剑走,朝我刺来。
“啊——”我尖叫一声,闭上了眼睛。
1、16回京
南风用布蘸着水,一点一点擦拭着地上的血迹。
我在一旁抱臂看着。
终于,我忍不住开口:“好了,已经干净了完全看不出来。”
“你不明白。”他并没有停下手中的活,而是继续蹲着身子擦拭,“就算留一点气味,他们都是能找过来。”
他们?他们是谁?
这个南风,背后到底有怎样的秘密?
然而,我只是“哦”了一声,就抱着胳膊去床上找了个地方坐下,安静地看他擦拭着血渍。
他似乎没聊到我这么安静,回头时反而有些疑惑,支吾:“你……没有什么想问的么?”
“哦,没有。”我淡淡说。
为何要问?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过往与背景,有些人愿意说,有些人却不愿意说,我又何必好那个奇?他若想说,自然会说。他若不想说,我不问起,反而好相处。
果然,他见我不追问,眼里溢满感激。
我微笑,算是心领神会。
待他擦干净血渍,将一切都收拾好,天边已露出了鱼肚白。
我伸伸懒腰:“折腾了一晚,我都饿了。哈欠~~我要吃面。”
他笑笑:“好,我马上去做。”
“唔。”我支吾着,算是答应。其实,我记得下厨的应该是女人吧,所以我也曾要求过要下厨,但他似乎很乐意“伺候”我,并且对我的事必躬亲很不开心。渐渐,我也学会将这些琐事都推给他了。只是,心里终究有些疙瘩。毕竟,千年传统女主内的思想,我一时还转不过来。所以,他每次说去准备饭菜什么的,我都是支吾着答应。
其实别小看这些日常琐事,正因为它的繁琐,所以更缠人呢。自从南风负责了所有洗衣做饭劈柴之后,我能明显感觉到手细腻了不少。而且,自我感觉也更好了。当然,想心思的时间也更多了。
想心思自然是离不开温言。
别后月余,不知她如今怎样了?是否还在生我的气?可再找到良人?
一想到她是否再找到良人,人就坐不住了。
是的,我受不了她找未婚夫。
吃饭的时候,昨晚春梦的内容一直在我脑中回放,一遍又一遍……
“女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