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晗倒也听话,强打起精神,梳洗打扮了一番。正好泰罗回来,端云笑着说:“今天天好,荣郡主不如带子晗出去散散心,她窝了这么多天,没病也要闷出病来了。”
泰罗问子晗:“去吗?”
子晗点了点头,泰罗带着她出去散心,子晗的精神好了些,这日两人去戏楼。子晗再一次遇到了崇宁。戏快开场时,崇宁带着周琪来了,坐在不远的地方。因为戏快开场了,泰罗只远远的打了个招呼,没过去。而子晗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崇宁,至于台上演什么,泰罗又说了什么。子晗一点也没听到。她看到崇宁握着周琪的手,入神的听着戏。子晗熟悉那目光。以前子晗每一次登台,崇宁都会坐在台下这样看着她。那目光让子晗觉得安心又紧张。
戏演了没多一会儿,崇宁起身去净手。子晗想都没想也起身跟过去了。在夹道里,子晗追上了崇宁,轻轻唤了一声:“殿下。”
崇宁回过头来看到是子晗,笑着说:“原来是你,近来还好吗?”
子晗眼里已经含了眼泪,她怔怔的看着崇宁摇了摇头。
崇宁:“怎么了?”
“我……想你。”子晗的眼泪扑簌簌的落下来,说话都已经哽咽了。她往前走了两步靠近了崇宁,希望崇宁会抱她。崇宁没有动,说道:“对不起,子晗,我现在……”
还没等崇宁说完,子晗扑进她怀里,记忆中崇宁身上那淡淡的花草香味,一点都没有变。子晗说:“我懂……我不是不懂,你有妻子,我明白。我只是想再见你一面,我唯一期盼的就是能再见到你。”
崇宁叹了口气,怕夹道里再来人,把子晗带到一旁的单间。掏出手绢递给了子晗。若是以前,崇宁一定会亲手帮子晗擦,一定会吻子晗。
子晗看了看崇宁,将手绢接了过来,虽然子晗心里明白,但崇宁真的这样冷淡的对待子晗时,子晗心颤的厉害。她紧紧攥着崇宁的衣角,泣不成声。崇宁便在一旁,默默的陪着她。
泰罗等子晗等了许久都不见她回来,泰罗怕她有事,也起身去找,无意中看见崇宁的位子也空着,周琪一个人在听戏。泰罗正瞧着崇宁的位置时,忽然听到一阵冷笑。泰罗回头一看,是个漂亮的女子,看着很是眼熟,好一会儿泰罗才认出来,这人是湘君。泰罗头一次去花满楼时遇到的头牌,在子晗之前,泰罗一直跟她在一起。有了子晗之后,泰罗便把她抛到了脑后。
湘君上下瞧了瞧泰罗,笑着说:“找子晗吗?我刚看见她跟崇宁公主在一起呢。”
“崇宁公主?”泰罗一愣。
湘君:“怎么?你应该知道啊,子晗的初夜是崇宁公主买下的,一万两白银呢。”说玩,湘君灿然一笑,转身走了。
泰罗听了这话感觉有些蒙,她知道子晗初夜卖了一万两,但是卖与的是谁,泰罗不想知道。她不介意子晗的过去,所以也从不打听子晗都有哪些恩客。崇宁也是子晗的恩客,而且是子晗的第一个客人。这让泰罗觉得有些别扭,仅仅是有些别扭而已。
泰罗不理湘军,径直去找子晗,在夹道里瞧见子晗从休息室里出来,泰罗赶紧过去,却看见子晗双眼红着,似乎是刚哭过。泰罗忙问:“怎么了?”话还没说完,泰罗就瞧见崇宁站在子晗身后。就在这一瞬间,泰罗似乎明白些什么。
☆、婚事
泰罗把子晗搂进怀里,戒备的看着崇宁。恩人转眼间变成了情敌,。崇宁有些尴尬,想要过来解释。泰罗伸手拦住她,把子晗挡在身后,不让崇宁靠近。泰罗感觉像是被崇宁骗了,以前对崇宁有多敬重,此刻就有多愤怒,她恶狠狠的瞪了崇宁一眼,拉着子晗走了。
出了夹道,泰罗也无心再听戏,上了马车回花满楼。路上,子晗爬在窗边望着外面出神。泰罗坐在一旁心乱如麻,不知该如何是好,只一声不吭的坐在车里,到了花满楼她也没有察觉。直到子晗下了车,泰罗才反应过来,跳下车紧紧攥住子晗的手说:“子晗,你愿不愿意嫁给我?”
子晗被这突如其来的求婚弄得一愣,泰罗说:“不用担心钱的事,你赎身的钱我快凑齐了。好不好?”
说着,泰罗抱紧了子晗,像是生怕她跑掉。
子晗摇摇头:“这不行。”
泰罗心里有些慌了,问道:“为什么?”
子晗:“我不能骗你,我心里有别人。”
泰罗猛然间听见这句话,受不了刺激怒道:“你不是一直在骗我吗!?”
子晗被泰罗吓得身子一颤,没敢说话。泰罗眼泪扑簌簌的落下来:“我把心都掏给了你,可你却只把我当作客人而已。”说着泰罗凄然一笑,转身上了车。此时刚好端云从外面回来,下了车笑着跟泰罗打招呼。泰罗却没理她,催着马车径直走了,留下子晗一个人站在门口。
端云赶忙来问子晗:“你跟荣郡主这是怎么了?吵架了?荣郡主可从没跟你吵过啊。”
子晗:“不是,刚刚泰罗说要娶我。”
端云:“什么!?荣郡主要娶你?!做妻吗?”
子晗点点头。端云刚想要替子晗高兴,猛然想起泰罗的脸色不对,于是问子晗:“那你答应了?”
子晗:“没有,我不能嫁她。”
端云听了恨不得抽她两下,怎么能有人这么傻。放着大好的前途不要,端云耐着性子问:“为什么?”
子晗:“我忘不了崇宁,怎么能做她的妾呢?”
端云实在忍不住了:“你!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崇宁她不要你!你还不明白吗?”
子晗:“我明白,今天她亲口跟我说了。”
端云听子晗这么说,反倒有些不忍心了,刚想说些劝慰的话。子晗忽然说:“她平安无事的从南疆回来了,不是已经很好了吗?我曾经想,只要她能平安回来,不论怎么样我都愿意。现在她平安回来了,其他的都不算什么。”
端云半晌无语,子晗又说:“她跟她妻子,感情也很好。她笑起来轻松多了,以前我总觉的她笑容里有太多的心事。”
端云:“先想想你自己吧,小姑奶奶,等贤嬷嬷问起荣郡主的事来你怎么说?看贤嬷嬷不打死你。你不嫁给泰罗的话,你还打算继续卖身接客?”
子晗:“我放不下崇宁,所以我不能嫁给泰罗,泰罗对我这么好,我不能对不起她。”
端云:“不管怎么样,我们进门再说吧,别再这门口站着。”
端云和子晗进了花满楼,端云没敢声张,只私下里劝子晗。另一边泰罗回到家里,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只觉得心里煎熬的难受,一整晚都没睡踏实。第二天一早泰罗醒了见是在自己家里,习惯性的想要去花满楼找子晗。起了床才猛然想起昨晚的事,泰罗实在忍不住了,把仆人都遣出去,一个人在屋里大哭了一场。哭完,泰罗还是舍不得子晗,于是穿戴好了,出门骑上马直奔崇宁府上。进门时,崇宁正在院子里晨练。泰罗冲进去,拉住崇宁说:“我只问你一句,你要不要子晗?”
崇宁放下晨练用的剑:“你这是什么意思?”
泰罗:“我就问你,要不要子晗,你若是要,那就把她赎出花满楼,娶了她。赎身的钱我可以给你。你要是不要,就早说明白,别反悔。”
崇宁:“原来你是为了这件事,我很想给她找个好归宿,但我无法娶她。”
泰罗:“你说的是真的?”
“真的。”
“你不反悔?”
“不反悔。”
泰罗:“好,记着你说的话。”
说完,泰罗转身走了,骑马狂奔到花满楼,到了子晗的房间,子晗刚起,贤嬷嬷刚巧也在,泰罗也不管贤嬷嬷,径直过去抱住子晗颤着声说:“子晗,嫁给我吧,她不能娶你,我娶你。你心里有别人我不在乎,我有耐心,我愿意用一辈子的时间爱你,等你回心转意。好不好?”
子晗看着泰罗,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贤嬷嬷在一旁虽然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但精明老练的她也猜了个□不离十,她见子晗犹豫,忙说:“你这是作死呦,荣郡主肯替你赎身,这是你几辈子的福气哦,还想什么。”说着,贤嬷嬷又跟泰罗说:“你要想给子晗赎身,只管说一声就是了,我们把子晗打扮好了,送到您府上。”
泰罗没理贤嬷嬷,只看着子晗,等她亲口说出来。可子晗始终没说,就算泰罗不在乎她心里有别人,子晗自己也过意不去。做泰罗的情妇还行,如果是做泰罗的妻子,那绝对不合适。泰罗:“你什么也不用顾虑,只管嫁给我,让我宠着,疼着。如果你再不说话,那我就当你同意了。”
说着泰罗吻上她,不让她再说话。吻过了许久,泰罗才松开她,笑了着说:“你瞧,半天不说话,看来是同意喽?我回去准备准备,就来迎娶你。”
贤嬷嬷生怕子晗再闹事,赶忙叫人进来,说:“瞧瞧,我们家子晗有主儿了,咱们可有的忙了,得把我的姑娘风风光光的嫁出去。”
许多人一起哄,子晗便没再说什么,就这么跟泰罗定下了婚事。
泰罗终于放了心,兴高采烈的回去跟家里说想要纳妾。按常理娶妻之前不会纳妾,但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个妾而已,对身份也没那么高的要求。泰罗的母亲思量着泰罗年龄也不小了,纳个妾总好过她跑出去胡混,所以很痛快的答应了,让管家去张罗。
管家把婚事的准备安排好了之后,泰罗哪里有耐心在家里干等,一早又溜去花满楼瞧子晗。贤嬷嬷正一边指挥着给子晗收拾东西,一边跟端云感叹,她这辈子头一回见,恩客求着给烟花女子赎身的,就算是历任花满楼的头牌花魁,那也是使尽浑身解数,勾着恩客掏钱赎身的。像子晗这样,让一个郡主低声下气求半天的,还真没有。
端云说:“咱们算是在子晗身上开眼了,这个小祖宗有一回让人省心的吗?这回得好好看着她直到把她嫁出去才能放心。”
两人聊着,泰罗进来了,两人赶忙给她让座看茶。泰罗问:“子晗呢?”
端云:“去徐记了,这孩子这个时候了还没忘了吃糖果子。”
泰罗笑笑:“那我去找她。”
泰罗从花满楼出来,骑着马去了徐记糖果子铺,这家买糖果的店铺还是泰罗初遇子晗的地方,就是那么一次偶然的相遇,泰罗再也没有忘了子晗。渐渐的溶到了泰罗血里。泰罗进了铺子里,见子晗站在柜台前发呆。泰罗没有惊动她,只在一旁等着。过了快要半个时辰,子晗才叹了一口气,给店里的伙计说:“算了,我还是不要了。”说完转身出了店,根本没有看见一旁的泰罗。泰罗叫了她一声,她这才发现泰罗。泰罗问她怎么了,她只笑笑说没事。
晚上,泰罗留在花满楼,在子晗那里过夜。两人像往常一样亲热,可泰罗却总觉得与以往不同了,似乎中间隔了什么。完事之后,子晗一直翻来覆去,像是没睡着。泰罗问她怎么了,她只眉头紧皱也没有反应。似乎是做噩梦了。泰罗一碰她,她尖叫了一声:“崇宁。”猛的醒了过来。两个人相顾无言,子晗:“对不起。”
泰罗给她掖了掖被子,说:“没事,睡吧。”
第二天,是观世音菩萨的生日,京城里的达官贵人都去城外的天龙寺进香,泰罗也带子晗去了,泰罗怕遇到崇宁尴尬,特意没有声张,一早携着子晗进香。两个人一路拜到送子观音的殿前,烟花女子是最忌讳这位神灵的,子晗也不例外,她本要绕过去,泰罗笑着拽住她,拉她进去。
子晗没动:“泰罗?”
泰罗:“怕什么,有了孩子,我养。再说你马上要嫁我了,有孩子不好么?”
子晗只觉得心里一颤,还没有回过神来,就被泰罗抱进了怀里吻了吻,然后带着她进了大殿。可偏偏这个时候,崇宁和周琪正在殿内,她们成婚多年,一直没有孩子,今天特意来拜送子观音。磕完头,崇宁扶起周琪,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要出大殿的时候,正跟泰罗她们两个遇到一起。
☆、未来
崇宁跟周琪要出大殿的时候,正跟泰罗和子晗遇到一起。四个人见面尴尬万分,还是周琪笑着跟泰罗打过招呼,然后跟崇宁离开了。子晗站在原地没有看崇宁,等崇宁走了,她仍是在那里站着,盯着地板。泰罗知道子晗在想崇宁,她装作不知,轻声说:“来,我们进香吧。”
子晗听话的跟着泰罗到佛像前叩首,但从这往后就没怎么说过话。泰罗心里很难受,但面上仍旧如往常一样。泰罗感觉到越临近婚期,子晗越是抑郁。从天龙寺回来,子晗就病了,脸上一点血色没有。
这一次,泰罗没陪在她身边,也不知去了哪里。一连三天都不见人。贤嬷嬷急得团团转,去镇南王府打听也没消息。贤嬷嬷愁坏了,恐怕是泰罗被子晗给折腾的厌烦,不肯见了。贤嬷嬷忍不住想去数落子晗,又怕子晗一病不起,所以只能跟端云抱怨:“你说我养子晗这些年,哪一件事让我省心了?终于熬到有人来赎她,我以为总算送走这瘟神了,没想到,闹这么一出。你说荣郡主多好的人,皇亲国戚,有钱有势。又对她死心塌地的。这样的人打着灯笼也找不到。还不赶紧的拴住她。你看子晗,今天这么样,明天那么样,非惦记着崇宁公主,崇宁公主可不是当年的公主殿下了,要钱没钱,要势没势,我还听说,皇上三天两头的找她晦气,这样的人能跟吗?就算能忍这苦日子,崇宁公主可半点心思都没留给她,当年疼她,现在人家回家跟妻子过日子,谁还惦记她。”
贤嬷嬷越说越气,声音也越来越大,端云怕子晗听到,赶忙拦住贤嬷嬷,贤嬷嬷叹口气:“别说别的了,现在荣郡主也不来了,还是赶快给子晗治病吧,趁着年轻,再找个恩客,攒点钱,将来好有个依靠。”
正当大家都以为泰罗不要子晗的时候,外面有个轿子来接子晗了。不过不是抬新娘红色八抬大轿。是普普通通的两台绿尼小轿。来的人就两个抬轿的,也不见乐队,执事。抬轿的人来说是替她们家主人来接子晗进府。
贤嬷嬷赶忙出来瞧了瞧,觉得有些蹊跷,不过转念一想心想镇南王府是豪门贵胄,娶个烟花女子自然不会大操大办,况且子晗只是做妾,也就是悄悄抬进去。贤嬷嬷当下放了心,总算是泰罗没有抛弃子晗,她赶忙招呼着给子晗打扮打扮,跟她们走。
花满楼一下子忙开了,都来给子晗送行,子晗的那些姐妹还有端云赶过来给她上妆。子晗病了这些天,气色很差,身子也虚。端云给她多施了点粉和胭脂,穿的厚些。端云,像是嫁女儿一般,又是高兴又是不舍得,嘱咐了又嘱咐。
子晗看了看自己的手,瘦的已是青筋毕现,她问端云:“我这个样子,怎么能嫁给她?”
端云:“这样不行,那就高兴一些,从今往后你就不再是这青楼的女子。好好的跟着荣郡主”
子晗摇摇头:“不行,我恐怕好不了了。”说着子晗伸手摘下了头上的发钗。盘好的头发全部散了下来。端云急了,忍不住伸手打了她一下。这是端云头一次动手打她,子晗被打的一怔。端云眼泪刷的下来了:“你这孩子,怎么就是不肯听话。”
子晗也哭了:“姐姐,对不起。”
两人在这里闹着,贤嬷嬷那边带着抬轿的人去交割卖身契。抬轿的人摇头说:“这个我们不知道,我们就是来抬人的。”
贤嬷嬷说:“不给子晗赎身?不给子晗赎身我怎么把人给你们?”
正说着,晏英的管家来了,笑着说:“嬷嬷,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