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眼看着就要到外宅了,忽然看到几个官兵在围殴两个人,打的惨不忍睹。周围一圈锁着的犯人吓得不敢出声。
子晗让吴柯停了车,差一个护院过去看看,护院去看了看,回来说:“她们是押运犯人去北疆的,有两个犯人不听话,所以打她们。”
子晗听到是流放的犯人,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子晗本来就心肠软,再加上崇宁当年也是被流放的,想到崇宁一路上也是被这么粗暴的对待,更是不忍心,于是给了护院一点儿碎银子,让她去找押运的官兵通融一下。官兵见了银子倒是很高兴,揪着两个挨打的犯人到子晗的马车旁,给子晗磕头。
两个人被架到近处后子晗才看到,一个是上了年纪,有些发福的女人,另一个披头散发,脸上带着血污,目光里透着寒意,子晗本不想受她们的大礼,但一看到这冰冷的目光,不由得觉得好熟悉,仔细一看,立马打了个寒颤,这不是赵丹阳吗?
赵丹阳被关进天牢后,家产尽被查抄。平时的酒肉朋友也都落井下石,差点掉了脑袋。万幸的是赵丹阳去世的母亲有几个知己好友,救了赵丹阳一命,最后只判了个流放。赵家在北疆还算有根基,于是赵丹阳就被流放到了北疆。这一天赵丹阳跟着这些要犯一起上路,路上官兵们不给她们吃,也不给她们喝,只一味的赶路。那个年纪大的发福女人受不了了,跪下求官兵给点水喝。官兵不给,还肆意的打骂她:“别他妈这么多毛病,赶快给老子赶路。别看你以前风光,现在就是条狗,哦,不,连狗都不如。老子高兴了给你口水喝,不高兴了,你就喝泥汤去吧。”
说着她还指了指所有的犯人:“还当自己是大人啊?醒醒吧,你们现在就是畜生!”
赵丹阳在一旁听着直冒火,上前拿手上的镣铐圈住那官兵的脖子,狠命一勒,说:“你说谁是畜生?你这个杂种。”
那个官兵被勒的直吐白沫,周围的官兵一看,纷纷拎着棍棒过来照着赵丹阳就抡,赵丹阳抓着着被勒的人左右招架,无奈赵丹阳手脚都被锁的,施展不开,被一棍打在腿上,一个趔趄,周围的官兵趁机一拥而上,乱棍打下。连赵丹阳和那个胖女人一起照死里打。就在这个时候,子晗过来了,救下了她们。
赵丹阳被按着跪在子晗的车前,子晗坐在车里看到被锁着的赵丹阳,还是忍不住有些害怕,往车里面坐了坐。
胖女人给子晗连连磕头,说:“谢谢救命之恩。”而赵丹阳直直的看着子晗,跪着没动。周围的官兵推了一把赵丹阳,说:“赶快磕头,不然再让你尝尝这棍子。”
赵丹阳还是没动,官兵这就又要抡棍子再打,子晗忙说:“算了。”
赵丹阳冷笑一声:“怎么?发善心可怜我吗?不恨我了吗?”
子晗直了直身子,说:“对,我是可怜你。你遭这通打,也算是曾经打过我的报应了。”
官兵不知道来龙去脉,在一旁笑着说:“姑娘心忒善了。这种人用不着可怜。”
赵丹阳忍不住哈哈一笑,觉得子晗可爱极了,她刚才语气听上去强硬,但她害怕赵丹阳,声音还有发颤。赵丹阳一笑,周围的官兵又打了她一下,把她拖走了,临走赵丹阳回头颇有意味的看了一眼子晗。子晗被看的打了个寒颤,忙放下车帘,催吴柯赶车走了。
赵丹阳回到犯人的队伍里,周围的官兵凑在一起分子晗的银子,突然几个黑影窜过去,按住几个官兵用刀抹了脖子。剩下的官兵见了无不大惊,或跑,或拔剑,但很快都被黑衣人杀了。犯人一见官兵都被杀了,也害怕。顿时没了主意。倒是赵丹阳坐的稳当,黑衣人摘了面罩,都是些皮肤黝黑的鞑靼人,为首的正是昆于,昆于过去砍断了赵丹阳的枷锁,笑着说:“侯爷怎么落魄到这副模样?”
赵丹阳:“这不是托你的福么?明明来了却不出手,诚心要看我出丑是吗?”
昆于:“得罪得罪,我特意从鞑靼来接应侯爷,怎么可能束手不管呢?我是看有马车过来,没敢轻举妄动。”
昆于的手下给赵丹阳拿来更换的衣服,赵丹阳换了。旁边的犯人一见如此,都过来求昆于也帮她们一把,松了枷锁。昆于朝手下示意了一下,昆于手下上前就将这些犯人灭了口。然后牵来马给赵丹阳,昆于说:“此地不宜久留,快走吧。”
赵丹阳:“等一下,我还有件事要办。”
昆于:“什么事?”
赵丹阳:“我要带个人走。”
昆于:“带谁?”
赵丹阳:“刚刚马车里的人,走!”说着赵丹阳催马前行,追子晗去了。昆于在后面不知怎么回事,于是招呼手下,催马跟着。马车走的本就不快,再加上子晗怕颠坏了天叶云,让吴柯赶车慢些,赵丹阳很快就追上了马车,昆于挥了挥手,她的手下悄悄的分散到四周,围了上去。
☆、落空
昆于吹了一声呼哨,手下的人跃马而前,赶车的吴柯一见来着不善,忙停了马车,护院拿着哨棒围住马车,严阵以待。
子晗一见车停了,忙问怎么了。吴柯说:“可能是山贼,小姐不必担心,有我们在。您在车里千万不要出来。”子晗吓得动也不敢动,缩到角落里。
说话间昆于的手下骑马冲了过来,一阵乱砍。护院们的身手也不低,依托着马车挡住马匹冲锋,用哨棒还击。吴柯也抄了根棍子上前去助战。一时打得不可开交,为了能速战速决,赵丹阳和昆于也催马冲过来,昆于从马上跃下来,像狼入羊群般贴到护院近身,一矮身用弯刀勾到了一个护院,再上去补了一刀,利索的解决掉一个。僵持的局势瞬间偏向了昆于这边,倒下的护院留出了一个空隙,赵丹阳从这个空隙靠近了马车,一纵身上去,撩开了车帘。
子晗一见赵丹阳,吓得脸色都白了,赵丹阳伸手就想拉她出来,突然吴柯从后面一棍打过来,赵丹阳觉到风声,一闪身,吴柯扑了个空,赵丹阳抬膝直顶道吴柯肚子上,吴柯只是赶车的,根本不是赵丹阳的对手,她吃不住疼滚到车上,可手仍旧拉着赵丹阳裤脚不让她进去,赵丹阳怎么也甩不开她,回身揪起她,一通毒打。子晗看不下去了,顾不得害怕,从车里出来,拉着赵丹阳说:“别打她,你想要怎么?”
此时吴柯已经没了知觉,赵丹阳将她丢到一旁,对子晗说:“跟我去北疆吧。”
子晗摇摇头:“我不会跟你走的。”
赵丹阳笑笑,知道子晗不会轻易妥协,所幸也不跟她说了,直接上前抱起她,带她走。子晗尖叫一声,拼命的挣扎,捶打赵丹阳。但丝毫没有用。护院死的死,伤的伤,吴柯也没了知觉。
就在这个时候,车里咔嚓一声响,赵丹阳回头一看,竟有一个人从车里出来,这个人步态有些不稳,脸色也很差。她冲着赵丹阳说:“把子晗小姐放下。”
子晗听声音就知道是天叶云,不由得担心天叶云伤没好,打不过这么多人。赵丹阳不屑一顾的问:“你是谁?”
天叶云说:“子晗小姐不想跟你走。”
赵丹阳把子晗放下,推给昆于,昆于抓住子晗笑着说:“原来是你。”子晗拼命想甩开昆于,可怎么也甩不开。赵丹阳对天叶云说:“怎么?想要出头吗?”
天叶云:“你如果非要带走子晗小姐,那只有得罪了。”
赵丹阳冷哼一声:“口气不小。”说着上前,只取天叶云咽喉。昆于在一旁喊道:“侯爷,别小看了这个人,可能是个高手。”
天叶云一闪身躲开赵丹阳,伸脚一绊,赵丹阳一个趔趄差点摔倒,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心想这人看着病病歪歪,却能使出如此轻巧的闪避反击,绝不是一般的人。赵丹阳退后了几步,不敢轻易冒进。昆于让手下看着子晗,上前说:“还是我来吧。”
昆于也不敢轻敌,挥刀虚晃一招,天叶云一闪,昆于马上变招,斜砍下来,天叶云上前一步,用手肘一磕昆于手腕,昆于的刀竟然脱了手,昆于在战场上征战的时间也不短,被人一招夺了刀的,还从来没有过。一失神被天叶云一脚踢在肋骨上。幸亏天叶云有伤,否则这一下就踢废了昆于。昆于觉得肋骨疼痛难当,身形当即就乱了,多亏赵丹阳抢上前来虚晃一招,挡开了天叶云。
两个人一起对阵天叶云,天叶云有伤在身,一动就牵扯着伤口,疼的额头上渐渐冒了冷汗。即便是这样,赵丹阳和昆于仍旧打不过天叶云,天叶云的实力深不可测,她看上去没什么威胁,真动起手来却如同善战的修罗一般。昆于的手下也纷纷围过来,除了看着子晗的那人,其他人全部围攻天叶云。
天叶云夺了昆于的弯刀,左劈右砍,放倒了几个喽啰,直扑赵丹阳,几招下来,赵丹阳险些被砍死。昆于护着赵丹阳躲到一旁,说道:“侯爷,赶路重要,再这么耗下去,我们可能很难回北疆了。”
赵丹阳盯着天叶云看了许久,挥手说:“走。”赵丹阳上马,拨回马头又看了看子晗,冷笑一声,然后扬鞭打马,跟昆于疾驰而去。
她们一走,天叶云再也撑不住了,胸口直发麻,眼前发花,看着要坚持不住了。扑通一声摔倒在地上,子晗赶忙过去,看到天叶云的伤口又溢出血来了。子晗四处看看,周围没有一个能帮忙的人,找不着村,后不着店。天叶云吃力的说:“在往前走一点儿……就到了齐家庄园了……找小齐……帮忙。”
子晗牵过马匹,使出全力才扶起天叶云,趴上了马背。子晗也不会骑马,于是牵着马,扶着天叶云往前走。走了有三里多地,远远的看到一队人马过来,为首的是个穿着猎服的姑娘。天叶云一见到那姑娘,终于恢复了些精神,对子晗说:“就是她……小齐……”
子晗赶忙上前,说:“齐小姐吗?”
齐小姐勒住马,上下打量了下子晗,说:“我是,怎么了?”
子晗:“马上的是天叶云,受了重伤,您快看看吧。”
齐小姐一听是天叶云,想碰到瘟疫一样,忙说:“她是劫法场的通缉犯,跟我有什么关系。”
子晗一愣:“不是你让她去的吗?”
齐小姐:“不要胡说。”说着拨马就走,子晗站在马前还要拦她,小齐的马差点踢到子晗。
齐小姐快马加鞭往家赶,她对天叶云到不是一点感觉也没有。天叶云如此高的武功,又对她这么死心塌地,起初齐小姐有点虚荣,觉得有面子,便对天叶云挺好。但她压根就没想过要嫁给天叶云,更不想受割礼。天叶云却痴心不改的一心想要娶她,齐小姐对她就有点不耐烦了,后来有人给了齐小姐钱,想求天叶云帮忙救人,齐小姐一狠心,就真让天叶云去了。心想这一下就可以摆脱这个麻烦了。可是没想到天叶云逃出来了,还来找自己,她可不想沾上这样的事,慌忙跑了。
齐小姐走了之后。子晗有点不知该如何是好,回头看天叶云,天叶云低着头不说话,过了许久,一行清泪落了下来:“对不起……当初你说的对……是我……自作多情了。”
子晗也不知该说什么,此时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一点儿办法也没有。天叶云说:“扶我下来。”子晗扶着她下了马,依靠着路边的大树坐下,天叶云:“你骑着马快走吧,不要管我了。”
天叶云看子晗没有动,又催她:“你留在这里也做不了什么,还要连累你。”
子晗:“我留下来陪你一会儿吧。”
子晗掏出手帕,给天叶云擦了擦脸上的血迹,天叶云握住子晗的手,子晗脸有点红了,抽回了手。天叶云笑了笑:“谢谢。除了师父,只有你待我最好。”
正这个时候,吴柯一瘸一拐,过来了,四处找着子晗:“小姐!你在哪里?”
她刚才被赵丹阳打晕了,好半天才缓醒过来,一看子晗不见了,也顾不得伤,急火火的四处来找子晗。
子晗喊了她一声,她回头见着子晗,赶忙过来:“小姐,你没事吧?”
子晗摇摇头:“我没事。”她指了指天叶云:“她救了我,可是她伤的这么重,快不行了。”说着子晗就要哭,吴柯赶忙说:“不要紧,我家就在这附近,去我家吧。我去给她找大夫。”
天叶云:“谢谢,可我是朝廷钦犯……怕连累你。”
吴柯:“不妨,我那里偏僻,很少有人去。您救了小姐,我们怎么也不能放着您不管,我带路,跟我走吧。”
吴柯和子晗把天叶云扶上马,子晗扶着吴柯,三人一起去了吴柯那里,吴柯没有娶亲,家中只有一个老母亲。天叶云安置在了那里养伤。吴柯带着子晗回了花满楼。
吴柯伤的也很重,子晗回到花满楼,换了身干净衣服就赶忙去看吴柯,到了侧院仆人住的地方。发现端云早已在吴柯屋子里了,子晗在门口略站了站,转身走了,没有进去打扰她们。
端云在屋内给吴柯端了水,扶她喝了。两人默默无言的对着,很久,吴柯:“是我没用,没能保护好子晗,让你担心了。”
端云眼睛有点儿红了:“别这么说,我知道你肯定尽力了,谢谢。”
吴柯有点不好意思:“谢什么,这是我应该做的。”
端云:“你好好养伤,有什么事别逞强,找人帮你做。”
吴柯:“我没事,哪用那么麻烦。倒是你,坐车小心点儿,新来的没什么经验,别催她,慢点稳当,小心磕着。”
端云:“嗯,知道了。”
两人又不说话,即便没有太多的话,端云依旧不舍得走,直到傍晚要去应酬,端云不得不走了。临走吴柯还不放心的嘱咐她:“路上一定慢点,小心惊到马。”
端云:“嗯,知道了,放心吧。”
端云出来,正遇见子晗。子晗给端云说:“今晚上坐我的车去晏英大人哪儿吧,不然吴柯肯定不放心。”
端云听了这话连忙四处看了看,见周围没有人,这才放心,轻轻打了子晗一下:“少乱说。”
子晗笑着说:“我说什么了?”
这天晚上晏英邀请了一大帮人,包括新科状元孙维杰。前几天殿试成绩刚刚出来,这个孙维杰才思敏捷,又长的一表人才高中状元,成了朝廷里炙手可热的新人。
子晗在晏英身后坐着,好奇的望着,也想看看新科状元长什么样,晏英瞧见她探头探脑的摸样,说:“今天真是有惊无险,还好吴柯救了你,不然被赵丹阳抓去北疆可就麻烦了。”
子晗点点头:“是啊,好险。”
晏英:“你在瞧什么?新科状元吗?喏,那个,穿红衣服的人。”
子晗顺着晏英的手望过去,看见了穿着红色状元袍,头插燕翅的孙维杰,不由得一愣,这不是那个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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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维杰
子晗以前见过孙维杰,那时候子晗刚被晏英从牢里救出来,还没有当上花魁,那时的花魁还是端云。晏英在花满楼过夜多半是在端云那里。所以子晗平时很闲,常常坐着马车出去晃悠。这天子晗刚出了花满楼,走没多远就看着一群护院在追一个人,护院是别家青楼的,一边追一边喊:“站住!你跑不了!”
前面跑的那个人长得单薄,脸色白净,像是个读书人,这人就是孙维杰。她跑过来正遇到子晗的马车,躲闪不及被绊倒在地上。追赶她的护院一拥而上,摁住她结结实实的捆了。子晗探头看了看,问道:“这是怎么了?”
护院说:“她欠赌馆银两,被卖到了我们这儿。”
孙维杰冲到子晗跟前说道:“小姐,不要听她们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