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木倾城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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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木倾城殊-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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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有的线索,都断裂了。
  
  我还在原地一无所获。将旧时的照片放进房间里空白已久的相框,其余的东西小心翼翼的放回原处,把重要的照片放在床头柜子之上,这样每天早上醒来,就会看到那些美好的光阴。
  即使有一天我忘记了,但是时光会替我记住你们。
  
  晚上睡觉的时候梦魇成为一张大网,将我紧紧的裹住,永不得翻身。但是梦中的内容,不管是好的还是不好的事情,碰触到清晨的阳光就消失殆尽了。早上起床时已经过了七点,头脑昏沉,顶着黑眼圈,连赶去学校避免迟到都提不起劲儿。
  不管发生什么,生活都是必须这样一成不变的继续下去的。
  匆忙的到了学校已经是8点之后的事情了,我走进校园,正准备上教学楼,看到何青木坐在楼梯口的地方咬着面包。
  
  上楼的路程那么窄,相遇的时候就不能只是简单的擦肩而过,还必须加入很多的修辞说。我看着她脸上醒目的一条痕迹,依旧没有消失的意思,完全的说不出话来。
  我不知道怎么去补偿她,因为我自己现在差不多是一无所有。我并非故意冷漠,只是在所有不知所措的时候,就只好沉默。
  
  她没有太大的反应,波澜不惊的跟我打着招呼,“你迟到了。”
  谁路过谁的生命之中,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记呢。
  我走过去和她并排的坐下,点点头,又局促的不知道如何是好了。其实我想问的有很多,比如你的伤疤好不了了吗,或者你为什么在这里没上课,还有你上次究竟为什么缺考了,你跟于曳是不是真的很熟阿,疑问太多,却说不出口。
  
  其实我最大的疑问是,你还能原谅我吗。
  
  我总是一而再再而三的这么幼稚不成熟,难怪当初她会讨厌我。这样的我,连自己都无法欣赏。
  
  “吃不下,你要不要?”她把手头完好的一块面包递了过来。
  这时我才想起,早上的匆忙之中,没有来得及吃早饭,肚子正在被我虐待着。她对我说着这些话的时候,完全没有一点帮助她人的意思,好像真的只是顺便的问一问而已。
  “我早上。。吃过了。。”这份好意来的太突然,一时半会不知道该怎么接受。
  “噢,那我扔掉了。”说着她真的站了起来,我急忙的拉住她,挽留道,“也没吃多少啦,扔了多可惜。。”
  
  无数的断定,她绝对不是关心。这不是关心一个人的表情,她怎么会知道怎么关心一个人呢?她只是顺便的施舍一下我这个可怜人而已。我总是将无意当作真心,造成被爱和被需要的假象安慰自己。
  
  “你。。怎么缺考了?”面包的味道真的是怀念的味道。
  “没什么,以前觉得考试有点意思,现在觉得没什么意思。”她没有注意我狼吞虎咽的摸样,甚至都没有看我一眼,能容于她眼睛里的,只有遥远的远方。
  “我从来都不觉得有意思。”也许优等生和后进生的感觉是不一样的吧。
  “考试没意思,但是每次考试前后,看到大家勾心斗角似地各种理由接近我向打探学习秘诀的嘴脸,还是有点意思。”
  
  原来她还有这种恶趣味。
  
  “你真的没有弹吉他了?”
  “没有。”
  “那个真的是。。你的梦想吗?对不起我。。”脱口而出的话被打断了,她对我摇摇头,“人如果没有梦想,活着也便死去。不过梦想有很多种形态,并不是只有你想的那一种。”
  
  “我看到了于曳的信,发现我误会你了。真的非常对不起。我愿意做任何事情补偿你!”忍不住就这么说出来了。我站起身来,在这空旷无人的楼梯走道,非常诚恳的跪下去,“希望你能原谅我。”
  
  最后发现说出口需要的勇气,似乎没有我想的那么多。我不是低声下去,我只是非常诚恳的想跟她道歉而已。
  
  “没什么。”她握住了我的手,指尖传来一片冰凉。毫不费力的将我扶起来,“看到你这个样子,于曳会难受的。”
  “你为什么不生气?”
  “没必要,不是你的错。”
  
  那么,是谁的过错呢。导致这些不可挽回的后果。是无知的借口,还是宽容的守候。
  人生还可以继续,却不知道这些故事该有怎样的结果。每个人都是他人生命的旅者,相聚不过是为了下一次的别离。




当初多情不肯离(四)

  我不了解何青木这个人。不是因为我太粗心太大意太笨拙,恰恰相反的是,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我不能看到一个眼神便明白她的心理,观察到一个动作便能揣测出她的意图。我只能感觉到,她和于曳是同一类人。她没有那些生而有之的光环,没有倾国倾城的外貌,她只是在经历了所有的挫折之后,坚强了那么一点罢了。
  
  我和那个世界的距离,总是差距一毫米的。
  
  放学的时候林可希提议去酒吧喝一杯,我看了看剩下不多的钱,对她摇了摇头。虽然是不太注意的东西,模糊中还是有一个昂贵的概念。不到万不得已山穷水尽,我不太想回去开口要钱。不想把金钱看成是一个维系的枢纽,产生些无谓的负担。
  “知道你对酒吧那地有阴影,这次就陪我在门口见个人怎么样?”林可希不死心的对我循循善诱。
  “关我什么事阿。”
  “关心les圈内发生的重大流行新闻,人人有责。”她摆出了一个一本正经的表情。
  
  于是还是到了学校附近熟悉的酒吧门口,霓虹灯闪烁下的夜生活已然开始,我们则像地下党接头似地在一个角落里缩着。
  “你说我们这个位置是不是太过于猥琐?”林可希紧张兮兮的问道。
  “你什么时候不猥琐阿,你这种平胸T已经过时了,一边凉快去。”
  “你可以羡慕嫉妒恨再明显一些,话说你长那么娘的一张脸哪有女人喜欢阿,你丫就是一被压的命。”
  
  正当我们相互拆台的时候,一位年纪35;6上下,戴着眼镜,穿着办公室正装的女人打断了我们,“来的这么早?”
  林可希迅速的收起嬉皮笑脸的摸样,恭恭敬敬的打着招呼,“李老师好。”
  
  一旁的我完全搞不清楚情况,礼貌性的问候了一声,便退至一边默不作声。林可希似乎很尊敬崇拜她,溢美之词浮于言表,“李老师是研究法律的,是圈内超级厉害的人物,一直致力于推动同性恋婚姻立法。。”
  “你太抬举我了,这些在目前趋于保守的中国社会中,立法是一个几乎不可能实现的东西。但是争取社会宽容,谋求同性恋的地位平等,这点微薄之力还是可以出的。”她推了推鼻梁之上的眼镜,优雅从容的说道。
  
  我从来没有想过这方面的事情。我总是以为恋爱是一种双方且私人的事情,这种恋爱承受的社会压力,也只是从父母那大概的得到一些,却没有真正的去面对过。开始一场恋爱,原来是一件从一开始就需要去努力战斗的事情。
  林可希没有我想的那么无所事事,她一直在参与的都是这些事情。在她不正经的背后,还存在着心存信念的一面。大概是因为自己的经历,所以萌发了想让更多人有情人终成眷属的想法了吧。我无从揣测她的心情,只直觉到她应该是十分开心的去做这些事情的。
  
  推动同性恋法制建设,还需要多少年呢?也许我一辈子都等不到的。但是她们真心去做一件事情的心情,让她们全身都泛出光亮来。
  
  这边还在热烈的交谈中,我的目光已经被吸引到了别处。一个女孩醉醺醺的模样从酒吧里出来,浑身颤抖,蓬头散发,眼神混沌,摇晃着手中的黑色的小挎包。刚走出酒吧没几步,就一个踉跄的跌倒在台阶上。
  
  人总是会变化的,而物品都是永恒的。她手中拿着的黑色小挎包十分的眼熟,上次张曼琳约我在咖啡馆谈判,就是拎着的这么的一个包包。大概是喝得太多,跌倒之后她一直坐在地上,挡住了大多数人的行走路线,周围已经有人不耐烦的在骂骂咧咧。
  
  还没细想,我已经对林可希打了个招呼,朝台阶走过去。
  
  她的容颜已经被浓重的妆遮盖住,露出苍白的唇色。我走到她的面前,发现她眼神涣散,完全没有认出我。伸出手扶她起来,结果她全身的力量都朝着我倒过来,事发突然险些一同跌倒。她似乎比上次见面更瘦了一些,骨头抵住我的身体硌的生疼。
  
  扶起她歪歪倒倒的走到林可希面前,她也吃了一惊,“你是看上这位小姐还是怎么了?欲求不满阿你。”
  “这是张曼琳。”我耐心的跟她解释道。
  “嗑药过后的反应,如果你们是朋友,就带她回去好好休息,明天应该就好了。如果还不清醒的话说明是嗑药过量,就必须去医院洗胃了。”一旁的李老师一眼就看出了症状。
  
  “那我先走了。”拖着一个神志不清的大活人不太容易以常规方式回到家中,最后只得打车。算下来,口袋里大概还有140的样子吧。我似乎能看到十年后的自己,在蔬菜集市上为一两角钱跟小贩讨价还价,在记账本上列举着房租水电生活费用,省吃俭用精打细算为孩子省学费。
  
  想起来就觉得十分的可怕,小时候那些天真的想法,至少是心怀着希望的。而如今我看到的,只是一个庸庸碌碌一事无成的失败人生。和一个适合的人结婚,凑合过的一辈子,却是自己最珍贵的一生。
  
  我开始羡慕林可希,这辈子的开端,至少是要为自己而活的吧。
  
  回到家中的时候指针刚过10点,这个时候通常母亲已经睡下。我蹑手蹑脚的扶着张曼琳跨过客厅,突然听到一声严厉的呵斥,“你先前出去干嘛了?”
  抬起头母亲正气势汹汹的站在我房间门口。
  想起来讽刺的是,小时候我常常期望哪怕责备的关注也好,希望得到和于曳同样的重视和表扬,现在竟然以这样的一种方式实现了。所以说爱也是需要竞争力的,优胜劣汰。
  
  我和张曼琳亲昵的姿态,尴尬的停在半空之中。她一副神神颠颠的状态,说不出完整的话,只能吐出一些破碎的模糊音符。
  
  “你从哪里带来的这么个女人!”
  “碰到的一个熟人,看她这样可怜就带了回来。”
  “你少跟这种看起来就不三不四的人来往!你爸还在审讯所里没出来,你怎么不会可怜下自己!”说到后来,似乎失了理智,撕心裂肺的吼起来。那些重压,终于要压垮她脆弱的神经。
  
  我没有办法反驳,或者再多说一个字。只能默默的走进房中,身后传来她哭泣的声音。
  
  将迷迷糊糊的张曼琳放在沙发之上,从衣柜里翻出换洗的衣服,搭在肩膀之上进入浴室洗澡。清凉的水流顺着胳膊一路往下扩散,放松的心情随着水流舒展开来,在闷热的夏日里,凉水澡总是能够驱散混沌的神经。
  
  回到房间之中,张曼琳正蜷缩在沙发里,一个劲的发抖。汗水弄花了她精致的妆容,糊成不规则的形状。明明是燥热的夏天,明明全身大汗淋漓,却不停的在发抖。
  
  对于这些我无计可施,只能拿起毛巾帮她擦去满身的汗水,然后扶起她睡到床上。过了一会儿她的呼吸趋于平静,大概是在一番的折腾之后,终于的进入了梦乡。
  虽然床的尺寸足够,但是和曾经肌肤相亲的人同床共枕感觉难免不自在。我抱起枕头在沙发上窝着过了一晚。这一晚睡的比我想象的要安稳。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就感到不自在。张曼琳已经清醒了,她靠在床上,看着沙发的方向,若有所思。等到我睁开眼睛,她对我展开了一个温柔的笑容,“没有想到还会见到你。”
  此时她脸上的妆已经全部洗掉,带着稚气一般的露出额头。
  “我也没想到你会嗑药。”
  她的眼神暗了一下,低声说道,“谢谢你昨天收留我。”
  “没事,顺便路过而已。”我突然想起何青木曾经说过很多次路过,每次说起这两个字,她都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好像路过真的是一个漠不关心的名词。
  
  “喂。。你真的。。是一个好人。”
  
  在我生命的十八年里,这是第一个对我说这句话的人。我一时觉得十分窘迫,不知道该反应些什么。太多的自我否定和批评,让我都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表扬了。
  
  “你先前找我要钱是因为这个?”说不出反应话的我,只好笨拙的转移话题。
  “对不起。。不过我的人生就是这个样子了,我想不出来更好的活法。”
  “嗑药这他妈是什么好的活法?你是被洗脑了还是傻逼了?”情急之下,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
  她看着我的眼睛,无比认真的说,“你不懂那玩意阿。。能让人醉生梦死的沉迷。我的人生反正已经毁了,再变本加厉一点也没什么关系。”
  
  “放弃自己人生的人,没有资格说这种话。”
  
  我想苦口婆心的劝告,无论遭遇到什么,都是要坚强活下去,因为这是你自己仅此一次无比珍贵的人生。可是话说出口还是变成了责难。
  
  “你就是太天真。。不管是对人对事都是如此。”
  “我想不通真心去对待别人有什么不对,也不觉得相信别人是多么的艰难。阴谋论者每天猜来想去的,累不累。”
  
  这时她突然大笑了起来,像一个神经病患者一样,刺耳的笑声回荡在空荡的房间之中。她一边笑着一边对我说,“你相信不相信何青木?”
  




当初多情不肯离(五)

  你相不相信何青木?
  这句质问不停的在我的脑子里冲撞,激起阵阵的涟漪。其实谈不上相信与否,我们还没有熟到那个程度。我们只是比陌生人在亲近那么一点儿的关系罢了。
  
  起伏的笑声终于弱了下来,最后化成一抹苦涩的笑容。
  
  “她。。大概是个好人吧,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很不近人情的样子。”我不明白她询问的意图,只好小心斟酌着字句。
  “开什么玩笑,她就是一个不择手段的女人,跟她在一起,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你也看到了于曳的结局,怎么还没有得到一点教训?”她的口吻渐渐的变得尖锐起来,“我是在好心的忠告你。”
  “她做了什么事情天理不容了?”
  “你不相信?上次你看到寄到你家的照片没有觉得很奇怪么?”
  
  明明是和她的亲密合照,却莫名其妙的被替换成何青木的脸孔。而事后却再也没有看到以此要挟我的她了。有人从中作梗的原因,一想便知。
  
  看到我反应的张曼琳,继续娓娓道来,“上次我不过是想找你要点钱花罢了,那些照片也就是吓吓你,要是你没钱,我也不至于这么缺德把照片寄到你家里,再说了,要保护个人隐私我在我的脸上打个马赛克就行了,干嘛没事去招惹何青木?我跟她又不熟。”
  
  没有听众反应的演讲是难以满足始作俑者虚荣心的。我点点头,“那最后是怎么回事?”
  
  “当然是何青木不知道从哪里得到的消息,居然找上了我。我开始还以为她是要我收手不干这事,结果居然是换成顶着她的那张破脸的样子去寄照片。”
  “编故事也要有点水平吧,她干嘛没事要跟你背黑锅?完全不符合人类的逻辑思维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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