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而知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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困而知之- 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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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的笑里藏刀已形成共识。
陆晓凯看着复印件笑了起来。这是副市长焦音之在一次会议上的讲话记录:我认为,卢东的主要问题在陆晓凯,这个人说他桀骜不驯、刚愎自用算是客气的,其实他妄自尊大、目无法纪。我曾经几次找他谈话,可他既目无领导又不听教诲,而且出尔反尔、我行我素。我早就预料这个人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现在我的话得到了验证,事实果真如此,丢下一大堆问题,一走了之。
“我完全相信,他若不这样说,他就不是我认得的焦音之。”陆晓凯对来人说。
“晓凯,当初,你当众说的一段酷似对领导不尊的话,被现在的人们认为是客观的、正确的。你还记得吗?‘焦音之是什么东西,就是一张硕士文凭加一只没有扁担长的身子。在海西任职二年,碰上具体问题不是理不清头绪、缩手缩脚就干脆将别人推上一线,抢功邀赏也就算了,可他却诿过于人。其实焦音之心里没底,即便他的那张文凭货真价实,许多问题也不是他能解决的。这种时候,他平常靠不苟言笑装出来的自信哪去了!这个反复无常的家伙!’陆区长,当初,有人说你借故发牢骚。”这位来人是焦音之身边的人,他见陆晓凯镇定、微笑,便继续说:“不满你说,本人也这样认为。晓凯,即便现在,我认为你当初大可不必,这不明摆着伤了自己吗。”
陆晓凯笑笑说:“没关系,我不在乎。知道他为什么要装出一幅不苟言笑的样子吗?因为他认为随心所欲、为所欲为一定与失败连在一起,因此,他必须装模作样,他认为他这副模样会叫人们认为他是位成功人士。我相信不但卢东甚至海西的许多人在我陆晓凯的提示下,通过焦音之的实际工作和工作结果都可以看出他的矫揉造作因而认清他的本来面目,这一点,你老兄非常清楚,心知肚明。可你当初就是不以为然,你甚至认为我没有组织观念、没有修养。”
陆晓凯想象着如果不出走的话也许听不到肺腑之言;如果现在还在副区长任上而且能听到肺腑之言的话,那么,一定一如既往。
面对自己出走后的众说纷纭,陆晓凯非常理解。一晚,他在草坪上思想着当初他自称的刍议。一阵和风过后,草坪中冒出了一个朗朗的声音。
“同志们,海西和卢东的市民们,如果陆晓凯算得上海西的历史人物的话,由于海西的大多数人并未与陆晓凯其人、其事直接接触,更由于他的真实言行、本来面目只有极少数人知晓,而且,这其中又有许多鲜为人知的也许是永远不为人知的秘密,因此,以严谨的手法定陆晓凯的历史形象便不可想象。若非,则特定的陆晓凯的历史形象与他的真实面目肯定存在相当的距离,而且,它一定是不严谨、不全面、不真实的,因此,特定的陆晓凯的历史形象无论如何在他个人看来不仅是滑稽的、可笑的,也是荒唐的、无所谓的。同志们,这样的黑白照片你们是看不到了;当然了,毕竟有些人对陆晓凯有相当的认识,而且,他的性格、作风又难以掩饰他的真实思想并常常陪伴他的日常行为,因此,如果以掌握中的陆晓凯的确凿材料以及一部分人对他的直接印象为骨架,填充大量的评价、猜测、想象而形成一个陆晓凯的文学形象的可能性则完全存在。然而,谁又能排除确凿材料、直接印象和评价、猜测、想象中没有大量的褒奖以及制做文学形象的作者个人没有喜怒哀乐呢,难道这一切不在情理之中吗!同志们,我认为这样的油画作品多多亦善;再者,海西特别是卢东的市民、百姓们,你们又能知道、目睹陆晓凯什么呢!难道你们知道和目睹的不是陆晓凯艰苦卓绝的奋斗历程,风流倜傥的高大身影和光辉灿烂的成功业绩吗!难道这不是他陆晓凯趋之若骛的陆晓凯之民间形象吗!那么,亲爱的同志们,最好将它广为流传。”
难道这是陆晓凯主动出走所追求的目标之一吗!
不管怎样,回海西后他接受了大量的卫星影象,以至于他得已深入分析直至最后基本了解风暴从形成到消失的全过程。
初一,吴义林告诉陆晓凯。“你虽然是义林学院的股东和董事,但董事会决定三年之内不分红。我特意通知你,请你理解。”
“我能理解,义林学院完全靠你的毅力。我为学生们感到骄傲,我也为你感到骄傲。义林,有一点我必须提醒你,尽管素质教育是纸上谈兵、遥遥无期,”
“我们谈高兴的事,谈什么工作。去年我的情况相当好。”
“义林,这事,你已经说三遍。我恭喜你。我预祝你不断努力,事业有成,兴隆红火。”
“你看这些花草,不容易。我是有的放矢,做一行、爱一行、懂一行需要锲而不舍,仅凭这一点,你值得人们敬佩。”
“你要做也不难。”
“凯哥,义林之外的方面你也是有股份的。”
“你到底想说什么?义林,我们之间还需要这样的铺垫?”
“凯哥,正因为我了解你所以我不太好讲。”
“讲。年初一,总不至于骂我一通。”
“我给你带来十万。”
“义林,给我发‘压岁钱’?陈小寒那里你不是替我垫支了吗,再说,我哪有时间消费。”
“凯哥,垫支部分我已扣除。你知道,我们之间没有发生过这档子事。因此,”
“义林,我们之间的事就是我们之间的事,不能证明什么,你明白吗。”
“我明白,我想你可能有需要。”
“你知道欧阳文吗?一个因工殉职的公安。”
“我不认识,但是要做什么,你告诉我,没我办不成的事。”
“他因为我的事,”
“这事我办不了,我请你忘了它。”
“哎,义林,如果我说现在有人给我送钱,你相信吗。”
“相信,狡兔三窟。”
“与这没关系。我一个电话,他们会送到指定地点,而且他们非常客气,甚至问寒问暖。”
“什么事都可能发生。我还知道,被敲诈的一定是大人物。”
“敲诈?吴义林,我请你去翻翻辞典。”
年初二,谷小保过来带给陆晓凯的有他意想不到的东西。譬如说,父母亲、陆晓洁和第三代最近的相片和他们的近况。然而,谷小保却不太回答陆晓凯提出的问题,他采取的方式不是避而不谈就是扯出过去不知重复了多次的话题;谷小保主要的目的是陪陆晓凯高兴高兴,大年初二,总算有老同学在一起,他拖着陆晓凯一起围着案板转了一个上午,然后正正经经在餐桌上对坐,津津有味地品尝二位男人做的菜肴;最后,被陆晓凯逼急了,他干脆全盘道出他的实情:在王一凡面前自己已经失宠,当了不到二个月的办公室主任就被拎到政策研究室。他感慨地对陆晓凯说:“我不知是怎么了,但是我毕竟是六二年的,你知道,那个地方又不是国务院政策研究室。”言下之意既清楚又直接。然而,陆晓凯却装作不予理解。“小保,你比我强多了。我现在是个实习花匠,最多冠以‘园艺员’或是‘助理园艺师’,高级职称我是拿不到了。而且我只能自学。”还有一个让陆晓凯犯疑的是谷小保始终未谈及陈小寒的情况,对此,谷小保缄默不语。事实上,这段时间谷小保已三飞成都。
“晓凯,今晚我要值班。明天再联系。”
“小保,我送送你。”
“不用了。”谷小保看了看他说。“现在,还没进入陆晓凯的活动时间。”
“小保,建华现在何处?”
“在,”谷小保突然一个转身。“你想干什么!”
“看你,想开个玩笑。”
“我郑重警告你,有的玩笑不能开,有的不值得开!晓凯,听我的,养你的花,当你的花匠。”
“养花!我不养花还能干什么呢!难道我陆晓凯能指挥中国人民解放军解放台湾!”一提花匠陆晓凯也有些激动。
“晓凯,冷静些。”
“对不起,我是激动了些。哎,小保,你拿来的都是些上好的东西,怎么没有年糕和活蹦乱跳的红鲤鱼?”
往年,谷小保总在年前到老家走一趟,挑选上好的晚米,一番磨、蒸之后与小伙子一块举起木锤在石臼旁甩上一二天,最高兴的是捏一团刚出锅的、汤手的糕团沾着晶莹的白糖,津津有味一番。回海西后,谷小保便将年糕、红鲤鱼、千张皮等土产分好,然后,看着这些要好的朋友到他指定的地点取这喻意吉祥的年货。此时,他淡淡地说:“怎么,还想吃。”
“怎么不想吃,今年搞了吗?”
“搞了。但你现在不需要了!晓凯,我想你要改改胃口,这样,明天我再送些莲藕灌糯米、八宝菜、龙须面来。”
“算了,你还是在家陪陪伯父伯母,走,我送你。”
从姑娘变成女人也许能使女性的思想发生深刻变化,反正夏冰是这样,她正处在变化之中。在工作和待人接物等方面她牢记陆晓凯的教诲,她衣着入时却从不化妆,在电算中心她给人的印象是可望不可及,她摩登、风情、高傲,甚至有人为她冠以概念极为不同的冷若冰霜和笑美人之名。看着人们投来的目光,她的自尊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她在精神上的收获远远超出她对物质的追求。此时,早先的没有对陆晓凯具体说出口的房子、汽车以及后来陆晓凯编织的“快速致富绝招”早已被她抛到九霄云外。
当陆晓凯说:“小夏,明天你想吃什么?”
她立即说:“你睡懒觉吧,我去买,你想吃什么?”
每晚,她要问他一大堆问题。有时,他像父亲对女儿般耐心解答;有时,他像教父时不时下着命令。有一次,她提了一个问题。“大哥,我看见门口的牌子上写着‘是求事宝’,是不是碰上麻烦、困难就求‘百搭’?”
陆晓凯破口大笑。“我回答不了。最好问问做牌子的人。”
“不可能。看你笑的样子就知道你懂。”
这时,他正抽烟,于是,她指指烟说:“大哥,你打老婆,就因为她不让你抽烟。有这事吗?”
“我像打老婆的人吗?小磊的话不能全信,当然,我的话也不能全信。哎,赵磊能不能看懂牌子上写的字?”
“她没我聪明。”
“凭什么?”
“她亲口告诉我她父亲经过一番周折,才把她弄到安徽去读大学。大哥,我要是不碰上你,我准备考研。”
“这么说,我害你了。”
“我喜欢你害我。我知道你不会害我。你不会害夏冰,是吗?大哥,我怀疑你没真心爱我。”
“何以见得?”
“有天晚上你好像在做梦,突然,反正,我被你撞到墙上,我疼得要命,我当时大声喊叫,而你却呼呼大睡。根本不管我。”
“有这事?撞伤了吗?对不起,你看,我真的不知道。”
“大哥,你爱我吗?你说,你说你爱我,你非常爱我!你不可能不爱我。是吗?”
“有的事你不懂,我的意思是,你太年轻,在情感方面,你没经历过大起大落。”
“大哥,不要找借口,你不爱我了!”
“不要逼我。”
“大哥,我会努力的,我一定要叫你爱我!”
“黄毛丫头。”
“走着瞧。”
赵磊和赵妈几乎同时回到别墅。当赵磊将每间屋子巡视一遍之后,她对陆晓凯和夏冰说:“女士们,先生们,很高兴又见到你们。从我初步掌握的情况看,你们配合默契。”然后,她用信任的目光看着陆晓凯。“盗花贼没伤着我家的花匠吧,护花使者!”
夏冰红着脸站在一旁。
“小磊,谢谢你的信任。要不要检查花房?”
“花房?大海,不到二个月怎么就改名了。不必,我相信你。告诉你,大海,我父亲可不觉得你是合格的花匠,不是我的袒护,你难保饭碗。无论如何,你必须感谢我。是我给你创造了难得的、绝佳的机会。”
这话让夏冰突然觉得自己十分可笑,赵磊确实找了个花匠。
“小磊,我已经努力了。可你父亲太专业。不过我一定继续努力,这一点,你知道。”
“在形式上是的,这从你花费的时间上就可以看得出来,但是,你的专业技术有待进一步提高,请原谅,我是想说你的专业或者是特长并不是养花,也许是,嗨,不说了,大海,反正赵磊没有冤枉你,对吧。”赵磊笑着看了看站在一旁的夏冰。她这次回来发觉陆晓凯还是老样子而夏冰似乎变了。
“小磊,我有件个人的事,想请你同意。”
“说吧。什么事?”
“前二天有位老乡告诉我,我父母想我,要我回去一趟。我想请假,大约二周的时间。”
“二周?这也是你老乡的话?他是不是生活在白金汉宫。大海,最好请他来跟我说。本小姐要看看你老乡的英语水平如何。”
“小磊,我看见了。但听不懂他们讲什么。他老乡的样子,你看了绝对吃不下饭。”
陆晓凯看夏冰说谎的样子心里在笑。
“大海,如果不是嫌我的房子太破的话,我想一旬足够了。你说呢?”赵磊抬头若有所思地看了看房子。
“一旬?”陆晓凯发现赵磊出国一趟似乎长大了许多。
“儿子是名气,养儿子没什么用。”赵磊盯着陆晓凯。“大海,你赞同我的观点吗?”
“小磊,我看最多一周。”夏冰认真地说。
“要不我开车送你回去,快去快回。我没看过真正的山,我想见识庐山真面目。”赵磊这时才对夏冰说话,她黠笑着问夏冰。“小冰,你认为我的意见科学吗?反正我在家也没事。”
“去我家的路不好,是一条小山路。”陆晓凯立即说。
“噢,我想起来了,只能通小板车。电影上有,就是那种小毛驴拉的小板车,姑娘出嫁的时候,小板车上不仅有她的嫁妆,还有她的妹妹。小冰,是吗?反正歌中是这样唱的。”
三个女人同时笑起来。
“小磊,弗吉尼亚怎么样?”夏冰挽着赵磊问道。
“小冰,那个地方唯一值得海西人述说的就是文明和自由,有时还有一分悠悠的宁静。不知道大海的感觉是否跟我一样。”
“我没感觉。”
“小磊,在那里找工作不难吧?”
“Veryeasy。”
“那你为什么回来?”
“我的傻冰冰,因为我找遍全美也没有我想干的工作。”
“我不信,小磊,你要干什么工作?”
“一周收入十万美元。”
“赵妈,是不是小磊小时候被你摔了一下,脑袋进水了。”夏冰大笑着问赵妈。
“摔到是没摔,只是她经常躺在我怀里做梦。”赵妈也笑。
赵磊看一眼陆晓凯,对夏冰说:“摔了怎么样,进水并不是坏事。小冰,我要回来,我要撩开盖在他头上的面纱,我要一层层地剥去他的外衣,我要让他的真实面目日益清晰。他已经落入我的圈套之中,我会有惊人的发现。”
陆晓凯听后便笑一笑离开她们。
“什么圈套?”夏冰不解。
“小冰,我承认你比我精明,你有直觉,你反应灵敏,可是,这事你不懂,以后我告诉你。”赵磊看了看陆晓凯的背影自豪地说。
赵教授对一家四口住在郊区的三层楼房中感到很不踏实,特别是四人之中有三人是女性,因此,几年前他安装了一套他称之为“千里眼”的监控系统,但直到出国前他才将这幢房子中唯一的秘密告诉赵磊。所以赵磊在父亲的书房内可以掌握楼内外的一些情况,所以她才知道陆晓凯夜晚外出,所以她才对陆晓凯产生怀疑。她只是遗憾父亲没有足够的想象和远见在陆晓凯的卧房内和暖房也安装一二个摄像头。她常常坐在终端机前,但看到的只是空无一人的四个画面不是楼梯、通道就是客厅、餐厅抑或是楼前空旷的草坪,至于陆晓凯夜晚翻越栅栏的镜头也是朦朦胧胧;后来,她“引导”陆晓凯说:休息时可以到客厅看电视。她发现陆晓凯对海西新闻特感兴趣,他躺在沙发上,不时评头论足,激动之余还从沙发上跳起来,比手画脚。根据陆晓凯的动作举止,赵磊开始时给陆晓凯下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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