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了指身上的夹袄和毛毯。
“大海,爽快些,喝不喝?”夏冰不耐烦地说。
“好。大过年的,总不能叫美丽的而且有酒瘾的女孩不高兴。但是,话讲在前头,我是不忍心看你一个人喝闷酒。”
“大海,谢谢你。”他刚起身,她就拎起毛毯快速叠好。“你真好。”她笑了,她真想搀扶他一起到餐厅。
“大海,你坐这里。我坐那边。”夏冰帮陆晓凯挪椅子。
“为什么?这工作应该我来。”
“因为这是我俩第一次吃饭时坐的位子。”夏冰笑了笑。
“记性不错。那天,我让你说得不清不白。”
“我没说错。嗨,说那些干吗。大海,酒不错,五粮液,不喝白不喝,再说小磊绝对不会介意。我们一起四年,我最了解她。”
“小磊能介意吗。”
“什么?你说什么?”
“我说我相信。”
夏冰找出二只玻璃杯,手臂弯得高高的,一边倒一边笑着看他。
陆晓凯心里想:还真喝,加吧,我看你加多少。小东西,当心我把你摆平,放倒了拉倒。
然而,夏冰却突然停了下来,她略带激将的口吻说:“大海,干脆你来,我再去热二个菜。你真傻,真的来陪我喝酒。”夏冰聪明极了,她只是做了个样子就将皮球踢给他。
陆晓凯接过酒瓶慢慢地倒着酒。“小夏。”
“什么?”她看出了他的意思。“加。”
他继续倒,可速度却越来越慢。“小夏。”
“没事,继续。”夏冰似乎毫不在意。
一玻璃杯满了。“小夏,怪怪,一杯有半斤多,杯子真大。你不是要过酒瘾吗,这杯满的给你。”陆晓凯故意将“满”字说响亮些。
夏冰看着杯子笑着没吭声。
“小夏,你说话,够,还是不够?”
“大海,你呢,你喝多少?”
陆晓凯一听心里咯噔一下,不得了,看来碰上巾帼英雄了。“小夏,这样,这瓶酒分二杯,你挑,女士优先。”
“就这样。”夏冰越笑越开心。“总算找到陪我喝酒的爽快人了。好在初三就出来,在家真没意思。”
夏冰故意不太灵活地在陆晓凯跟前的二只盘子中挟菜;他一看便将盘子向前挪过去,可他被她制止了,然而,她却继续伸手挟菜,有时还略微站了起来;他见状便将菜挟一些在她碟子中,然后,他静静地看她吃菜。他发现她非常高兴,一副满意的神态,而且,眼前的她确实蛮不错,蛮文雅,绝对不像说小白脸的夏冰。
“大海,捧大盆子吃饭是摆给人看的?”
“什么?”
“那天,为什么不像现在这样?”
“怎样?”
“挪挪菜盘子,帮我挟挟菜,看我开心的笑呀。”
“那天我没挪?”
“绝对没有。我知道你为什么?”
“嘿,真厉害。”
“你怕小磊。我没说错吧,大海。”
“我不知道。”
“大海,我一看你用汤盆吃饭的样子就想笑。”
“山野人家都这样,有什么可笑。”
“你不是山野之人,我从你这一个小时表现就看得出来。不要以为穿件旧棉袄,这只是表象,蒙不过我这关。”
“小夏,什么山里山外,喝酒。”
两人边聊边喝。这当中,陆晓凯的杯中酒始终比夏冰的多,而且她不时举杯又不时地像小妹妹似的为他挟菜,此时,一丝暖意涌上他的心头,他也就猛喝了几口。
就在陆晓凯快要追上夏冰时,她笑笑说:“大海,谢谢你热了那么多菜,小妹敬大哥。”说着她一口将半杯酒喝了下去。
陆晓凯明显感到夏冰的挑战,但是,他试探说:“小夏,你的意思,我也一口?”
“随意。我比你年青,我不敢。”
“小夏,你真美。为你的美丽,为新春的快乐气氛。”陆晓凯一口也干了。
不到一刻钟两人将酒喝完了。夏冰取了张餐巾纸给陆晓凯,之后,她擦了擦白里微红的脸。她坐了大半天火车,挺累的,她本想说:大海,不喝了吧。但当她看见他似乎意犹未尽的表情时,她却不由自主地问了一声。“大哥,还喝吗?”
陆晓凯觉得夏冰确实美,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女孩,她也够爽的,他也从未见过这样喝酒女性;突然间,又听到一声大哥,这让他感觉甚好。他喜欢爽快的人,不觉之中,他来了精神,一甩手将破棉袄扒下,二把捞起袖子并扭开衬衣二只扣子。“喝,喝了好睡。小夏,你是名副其实的女中豪杰,够爽。我佩服。喝。继续喝。”
“我也想,大哥,那我再热热菜。”
“不用热,菜无所谓,关键是喝酒。”
“大哥,我就看见一瓶。没了。”
“没了,不可能。”陆晓凯记得吴义林提了一箱过来。
“大哥,真的。”
这时,陆晓凯仔细看了看愣着的夏冰,他发现她勇敢地迎着自己的目光,他觉得她的脸庞和双臂像是涂了胭脂似的泛着自然的红晖,而且,他还感到她似有勇直的精神;能单独与女士喝酒是荣幸的,能单独与美丽的姑娘喝酒更是催人兴奋让人陶醉的事情;不过,当他再一次仔细地看了看夏冰之后,仿佛觉得这酒不能再喝,她太年轻,让鲜花般的姑娘喝这么多酒实在是有失男人体面的事情。
“大哥,为什么这样看我?你想什么?如果,小磊在你里,你也这样看我?”
“噢,噢。”
“大哥,我喜欢,我喜欢你坦荡、直率的眼神。”
“我在想,我在想酒还喝不喝?”
“你在问我吗?大哥。”
“是的。小夏,你说,你说还喝吗?”
“大哥,我愿意与你在一起,与你在一起我就想喝。你呢,大哥,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你愿意和我喝酒吗?”
“什么?这还用问!”
“那么,喝,一定要喝。”
“喝,一定要喝。”
“可是,我们喝什么呢?”夏冰微笑着看着陆晓凯。
“这难不到我,我会变。小夏,你相信吗?”
“我信。”夏冰的笑声显然表露着怀疑。
“我喜欢你疑惑的神态。只有你不信,我才有意义。”
“不知道,反正我不信。”夏冰继续笑。
夏冰怎么可能知道这人是陆晓凯!五粮液对他意味着什么!当她肯定他有一种从未表露过的眼神时,她脑中掠过一丝惊意,若非,他不是一般的人!朦胧中,她觉得他刚才脱旧夹袄的动作恰恰表明他是位洒脱之人,而且现在,他穿羊毛衫的样子真是像模像样,特别是他刚才的几句话又叫自己产生了无法名状的意识。就在夏冰思考当中,就在她脸上的笑靥、疑惑还未退去之时,陆晓凯果真提着二瓶五粮液进了餐厅。
夏冰一看大吃一惊。“真的。”
“还能喝假的。小夏,本事怎么样,一人一瓶,不够的话,”陆晓凯看着夏冰惊呆的脸神。“不够的话,我再变。不过你必须再露一副怀疑的神态。”
夏冰确实惊鄂不已。“不,不,不。大哥。不喝了。”她摁住了他的手。“大哥,不喝了。不要开,我不喝了。”
“小夏,是不是不够。”
夏冰摇摇头,笑着,她双手摁在他手上。
“小夏,刚才是你强拉我来,我不喝,你偏要我喝;现在,我来了兴趣,你却偃旗息鼓。”
“不,大哥,不喝了。”
“那就算了,不能叫你不高兴,更不能欺负小姑娘、小丫头。”
“大哥,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别误解。”
“小夏,我估计是我吓着你了。”
夏冰摇着头,她看着他,微微地笑着。
“小夏,你放心,我不但不是坏人,而且,我有觉悟、讲文明,我还是懂艺术的花匠。”
“大哥,你报复性真强。”夏冰笑着不好意思地说:“大哥,我早就发现你不是一般的人,你绝对不是花匠。小磊真聪明。”
“小夏,能与爽快的女孩喝酒,我真高兴。喝醉了我也愿意。不过,今天太晚了,你又刚回来,挺累的。说心里话,我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突然,夏冰返身走到陆晓凯身边。“大海哥,我们再喝。”
这一声大海哥竟使陆晓凯心神荡漾,他任由夏冰推开他的手。
夏冰直愣愣地看着陆晓凯。“大海哥,你可不能喝醉。”
“小夏,如果有几支大蜡烛,再来段音乐,最好是节奏轻柔的钢琴曲,美美的,那就更妙了。”
“大哥,你挺有品味。我去找。”
“我只是说说而已。赵磊,我是说你同学为什么不工作?”
“谁知道,也许她已经找到了一位能养她一辈子的先生。”
“我不相信,要真有一定是她的父亲。”
“大哥,你会养她一辈子吗?”
“我是个老头,再说,这要有相当的能力。”
“老头?又在笑我!我觉得你挺年青,而且,我相信你是有能力的人。大哥,我说得不错吧。”
夏冰将一瓶酒倒成二杯,然后用询问的目光说:“大哥,”
“没事。喝,我敬你。”
“大哥,我敬你。谢谢你给我一个意外的惊喜。”
陆晓凯喝了一口。“小夏,这酒真美。”他明显地感到年轻女性的魅力青春、活泼、诱人的笑声,还有浓浓的春意。“我保证,小夏,我有觉悟,我文明,我还有文化。谢谢你,很长时间没这么喝酒了。哎,抽烟吗?”
“以前抽过,小磊还是跟我学的。”
“现在想抽吗?”
“也行。”夏冰端坐在椅子中,双肘支着桌面。“大哥,以前我可没觉得烟有特别的味道。”
“一看就知道比小磊专业。小夏,不在家休息,享受新春快乐,这么早就出来?要上班了?”
“想到这事我就犯难。大哥,你有经验,你说我该怎么办。”
“相信我就说来听听,看看我能为你提什么建议。”
“家里给我介绍了一个男朋友,长相吗,怎么说呢,跟你差不多,个子也跟你一样高,气质就说不清了,反正我看了不舒服。”
“小夏,等等,你不要把我给牵连进去,我是局外人。要不,你就别说了。”
“气人的是他家里人既喜欢我又担心我。可我父母却偏偏看中他了,老是做我的思想工作。真是,烦死了。大哥,你有什么建议?”
“要我说,人这个东西赤条条来,赤条条走,名利乃身外之物,不能看得太重。关键还是你俩要合得来,脾气、个性不能冲,最好,你急他能缓,他主外你则能主内。”
“算了吧,大哥,你说的都是大道理,不管用。他主什么外,我一个月能拿二三千;我主外他主内这个家庭像样吗!我宁可不结婚,也不过这样的日子。大哥,你不知道,现在这个社会,没钱寸步难行,更不要说喝五粮液。”
“对,不结婚,为了五粮液,宁可不结婚,喝酒。喝了再开,”
“大哥,不喝了,再喝,你就要醉了。”
“喝,人生难得几回醉,醉酒当歌,喝醉了睡得香,这,我有经验,我懂,”
“大哥,如果小磊知道我俩晚上十二点在她家一人喝了一瓶酒会怎么想?”
“小夏,只要你我不说,谁也不知道。”
这时,陆晓凯的手机震动了,他一看是谷小保。“你好你想象不到,我正在喝太晚了,你不要过来,谢谢要不,明天再讲这样,到时候我给你打电话那就这样,你早点休息再见。”他说:“小夏,该休息了,那瓶不喝了。”
“大哥,你是海西人!”夏冰惊呆了。
这几天陆晓凯与谷小保,吴义林均讲海西话;现在,他一时没反应过来,竟与谷小保来了一段。“能说几句,怎么样,说得还有点海西的味道吧。”
“大哥,不仅味道特浓,而且酒后吐真言。大哥,你一定是海西人,你不是花匠,告诉我你到底是干什么的,我保证不说出去。就像今晚喝酒的事一样。”
“我是花匠。”
“我要告诉小磊,你是假花匠,你是海西人。”
“小夏,我怎么跟你说呢。这么说吧,以前,我是个赌徒,”陆晓凯撇了撇嘴,指了指破棉袄,摊开双手,耸耸肩头,努力装出一副万般无奈的神情。“现在,我已没了资本,穷光蛋一个,只能远远地看着赌场。”
“噢,真好。”
“真好?穷光蛋也好?”
“真好,太相符了,我相信你说的,绝对相信。大哥,你在哪里赌?”
“在你想象得到的任何地方。小傻瓜。”
“那么,有没有经历过赌输的时候拔刀、开枪的惊险场面?”
“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也许以后会碰上。”
“大哥,你还赌?”
“为什么不!”
“大哥,我佩服你,有勇气。下次我跟你去,最好让我碰上那样的场面,一定很刺激。”
“那,那当然,我赌,就因为我输了,所以还要赌,一定要赌。要不然,没人看得起你。要有屡输屡赌的精神。”陆晓凯突然打住话题,清了清脑子说:“小夏,我是瞎说的,休息,时候不早了。”
“好吧,大哥。”夏冰走到陆晓凯身边,她一手拿着他的夹袄一手搀扶在他腋下用力向上提着。
陆晓凯接过夹袄,抬头看着夏冰慢慢地站起来。
夏冰笑着也看了看陆晓凯。“大哥,走吧,我扶着你。”
“小夏,我没事。”陆晓凯站在椅子边不愿走。“小夏,再叫一声大哥。”
“大海哥,新春愉快。”
“谢谢,我在家最小,我没听过你这样的女孩叫我大哥。”
两人相互搀扶着到了楼梯口。
陆晓凯停下步子说:“小夏,祝你睡个好觉。”
“大哥,你先睡,我收拾一下。”
“算了,明天再说,休息。我喝了酒会做梦。祝你做个好梦。明天见。”
“明天见。”
陆晓凯检查一遍大门,回到房间后他躺在床上捧着书看了起来,但他没看几页便倒头睡下了。
不知过了多久,朦胧中,他感到自己被一个软软的东西一步一步慢慢地顶到了墙上,当他想往外稍稍挪挪身体时,又似乎被什么给挡着了,而且这时,他隐约感到呼吸急促;当他倏然清醒过来后,他立即意识到是夏冰显然,这幢房子中只有她,而且,她紧紧地贴在自己身上,顿时,他血液沸腾,意识渐渐模糊。在不断的迟疑中,他触及了她的身体,烫热烫热;他又触摸她的脊背,仿佛蝉衣,光滑如丝,散发出特有的淡淡的幽香;渐渐地,这幽香充斥他的思想,他彻底失去自控。他弯着脖子拥着她亲吻她的头发,也许是他冰冷的大手刺激了她脉络,她将他拥得更紧。尽管这时他思想紊乱,但他却明确感到她的胸部正贴在自己胸前,仿佛中还有快速的心跳,这是久违了的无法言语的感觉。他试图将她的身体稍稍地向上托起,但她紧拥着一动不动,他穿过蝉衣抚摸她整个背部并向下滑去一直到她的小腿,她温顺地哼哼着偶尔掠过一阵痉挛。他下意识地试探着,他借着酒劲,他不顾一切。他拥抱她的裸体,她一动不动,她蹦蹦的心跳声回荡在空中。他在她身体上不停地移动,她发出阵阵颤栗并伴着轻微的喘息。一会儿他仿佛空中畅游,一会儿他又仿佛沙漠漫行,最后他停滞于沙漠与天空之间,他丧失思想,他忘却一切。她紧缩脖子不停蠕动,他替她掖好被子并抚摸她的脸颊,她转身仰起头抵着他的下颚,她抚捧他的面颊。后来,他感到窗外朦胧的光亮、流淌的泪水和她含羞的目光,他闭上双眼轻轻地抚摸她嫩嫩的脖子和肩头,他愉快地回忆。当他终于明白时,他说:“我要忏悔,是我的过错,是罪过。”
她慢慢睁开眼睛说:“大哥,告诉我,你是谁。”
他久久地看着她,没说话。
“大哥,你是真的大海,你有大海般宽阔的胸膛,我感觉到了。”
他出神地望着陌生的一切,还是没说话。
“为什么不说话,大哥,你真坏。”
他挪了挪枕头,将身子向上靠了靠,若有所思地看着天花板,也许他在猜测她说小白脸时的神情。
“大哥,我的电热毯坏了,我想你不但有热量,而且有灵性。”
“不,小夏,我绝对不是故意走错房间。可无论我走到哪都想着你的身影,我上了楼,我想与你说说话,仅此而已。你还没睡着,在看书,你放下书对我笑,你叫我大哥,问我喝得怎样。小夏,我没喝多,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