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晓凯站在李秋平身后,他将杯子举得高高的,托着她的头。
“大海,低一点。”
“不行呀,秋平,我人就这么高。”
李秋平笑着不得不仰起头张开嘴,陆晓凯托着李秋平光滑的脖子慢慢地给她倒了一口水,但是,水撒了出来,溢在李秋平的脖子和胸口上。
“大海,呛着我了,你真坏,是故意的。”
陆晓凯没说话,他用手帮李秋平抹着腮边和脖子上的水珠。但李秋平觉得脖子痒痒的,她用肩头抵着下额、脖子并缩着身子咯咯地笑。当他将杯子放在土台子上时,他和她的身体已靠在一起,他从她的侧后自然地轻轻地抱住了她。她一动不动、一声没吭;他吻她的头发。
“大海,别,不要。”终于,李秋平缩着脖子低下头哼哼着,“大海,你停下。”她两手沾着肥皂泡软软地揪着盆里的衣物,水花花地在边上的木盆中流淌着。
“大海,我是老太婆,不要这样。”
他不听,双手抱着她,下额抵着她的头,静静地闻她的气息。
“大海,不要,孩子过来了。”
而这话在他听来倒像是她的默许,他撩起她的小褂,伸进她的衣内,温柔地抚摸着。
李秋平抽出手,企图阻止他的行为。“大海,不要这样。”
他什么也没听见,这时,他一手使劲挟住她,一手努力着。
“不要这样。不要这样。我求你了。大海兄弟!孩子,”李秋平双脚在地上无力地蹬踏着。
陆晓凯停止了,但他仍然抱着李秋平。也许他正感受她光滑的肌肤,也许他挣扎在痛苦之中。
李秋平双脚落地后又软软地靠在他的身上,她急急地喘着气仰头望着繁星闪烁的夜空。“大海,不要这样。”李秋平拉出陆晓凯的手,她转过身子看着他。“去坐,洗完衣服我给你添水,陪你讲话。”
陆晓凯恋恋不舍地放开李秋平,他穿过堂屋依着门框在门槛上坐了下来,突然,他看见小勇猛地立了起来。
“大海哥,黑灯瞎火的,干什么呢?”是段德贵,未上土坪便大声叫喊着。
“是小段,你好,有事吗?进来坐。”
“怎么,灯坏了?”
“节约用电。”陆晓凯开了堂屋的灯,拉出一条长凳。
“大海哥,这几天我都在田畈,没什么事,过来和你老哥聊天儿。没事吧?”段德贵看着陆晓凯木讷的神情。
“坐。”陆晓凯对屋后大声喊。“秋平,给小段泡杯茶。”
“别泡了,大海哥,我买了花生米、香肠,还有猪头肉,咱们兄弟喝一杯。”段德贵背对着门坐了下来,他指了指放在桌上的菜和酒。
“这酒不错。你坐,我去拿碗筷。”
李秋平闷着脸把陆晓凯推回堂屋。
“哎哟,嫂子,哪儿的水,真缺德,弄你胸前一大片。是哪个嫩头青、莽撞汉,要不就是个半年没见过婆娘的饿死鬼!”段德贵指了指李秋平胸部哈哈地笑着说。
李秋平看了看段德贵的双手,没作声,转身进了厨房。
“他是说着笑的,没事。”陆晓凯有些惊慌。
“无赖。”李秋平骂了一句。
“大海哥,在家喝酒吗?”段德贵一边开酒一边说。
“喝得不多。你呢?”
“以前在家从不喝酒。出事以后,就像掉进酒坛似的,真的,大海哥,真有这感觉。”
“那好呀,酒能消愁。”
“大海哥,你说对了。我先敬你。我烦呢。”
“你还年轻,天生我才必有用,要卧薪尝胆,争取调回大队去。”
“这事没啥好烦的。不为这事。”
“大海,我晾衣服去了。”李秋平拎着篮子出去了。
“那为什么?小段,说出来听听,也许我能帮你拿个主意。”陆晓凯看着李秋平的背影坐着没动。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上次山庄那事刚过,我省城的老舅又动手术,我妈急得要命,几次打电话。其实就是一个字,钱。这事要落在你头上,你烦不烦?所以我干脆就住在田畈,回家更烦。”
“小段,烦归烦,但事情避不开,总得一步一步做。”
“你老哥见的世面多,熟人也多,如有办法,是不是帮我借点,我用房产抵压,决不叫你老哥在朋友面前失信、丢脸。”
“原来这样。”陆晓凯略思片刻。“小段,这玩意儿我倒是有一点,反正现在也不急用,不过我的卡让老婆带走了,给我几天时间。”
“大海哥,谢谢你。说实话,我也是来试试看,你真肯帮忙,够兄弟义气,够哥们。大海哥,以后用得着小弟的地方尽管开口,小弟我一定万难不辞。”
李秋平乘加水的机会瞪了陆晓凯一眼。陆晓凯没事似的笑了笑。
“小段,我听说你在别的村,不讲理,欺负老乡?”
“大哥,鸡毛蒜皮的小事,让他们说好了。真搞不懂!”
“小段,有没有?”
“我算是善的,还有蛮的,我看了也过意不去,以前我与他们接触少,我还骂他们,现在我才知道,他们就这个样,没文化。”
“难以琢磨。”陆晓凯说。
“哎,大海哥。田畈这地方虽然山穷水尽,但好水好山还养出几个够味的少妇,白白的,嫩嫩的。你说她懂吧其实她一点都不懂,你说她不懂吧她又知道这事,发疯抵挡的样子既天真又原始,特别是制服她们的过程本身就味道不错,相当刺激。大海哥。你有这种感觉吗。过几天再去,她就原形毕露了,那种骚模骚样的眼光,来劲,销魂。哈,哈,哈,哈。”
“小段,你年纪轻轻,挺会吹。这不是与没文化的人一样!”
“你说我没文化,我不跟你争。我真的不算什么,还有更神的。一个多月前,来了位神秘人物,是县局介绍来调查通缉犯的。他看上去堂堂正正,大高个子,其实就是一个警校毕业的下三流角色,绣花枕头腹中空。他凭自己是海西警察,趾高气扬,不可一世,不过,没几下就被我蒙得没了主见。大哥,你知道他后来怎样了吗?哼,我估计是跟哪个村姑或是山庄的小姐在野外瞎搞被人逮住了,小子又不肯拿钱,结果弄得全身是伤,鞋子都不知丢哪儿了。我说他是性变态,他气得要死。真是狼狈不堪。他与我争吵了几句灰溜溜地回去了,啥也没干成。我偷看了他包中的相片,他老婆那才是大美人,性感。大海哥,那样的女人,你绝对忍不住。”段德贵一直看着陆晓凯,他觉得陆晓凯的脸部表情有些变化。最后他说:“人呀,谁都说不清楚。”
“有这样的事?”陆晓凯警觉地问。
“这事又不是国家机密,要用密码本一字一句地译!我骗你大海哥干吗。真的。不信,你可以问段局,还是他指派我协助工作的呢。大海哥,钱的事你可记在心上,有了就通知我,我住在山庄。”
“小段,你不是在石泉乡派出所工作吗?”
“那个温州佬,看到我怕得要死,要跟我交朋友,我顺水推舟,反正都是工作,住哪儿都一样,异曲同工。哎,大海哥,这不是我诈他,是他主动给我打的电话,又给我安排了一个房间。管它呢,有吃有睡,何乐而不为。”
关于海西警察的事,虽然是段德贵偶尔说及,但陆晓凯相当重视,联想到前阵子段德良对他的异常举措,他高度警惕。现在,他必须立即考虑这个迫在眉睫的问题。如果真是海西市局派专人到田畈来调查,那肯定是有的放矢。那么谷小保对此应该有所知晓,应该知情,但是那天电话中似乎听不出他发出存在危险的一丝信号,这是为什么?难道因为他受到了怀疑?可悲可叹!如果说谷小保主动保护自己是出于个人私情,那么,段德良是出于什么原因和动机,难道段德良的所作所为纯属巧合陆晓凯不知多少次侥幸这一巧合,这种极小的巧合概率真让自己碰上了。也许是主动转移的时候了!要不,难道,他猛地敲脑袋。
当晚,陆晓凯又用手机打陈小寒的手机。他已记不清这是第几次给陈小寒打电话,他要知道陈小寒是否平安到达成都以及在成都安顿的情况。第一次是他从段德良家回来的那个晚上,那次,陈小寒没接电话。第二天他又打了一次,陈小寒关机。后来,他又打了几次,陈小寒同样关机。
“我是小四,你好。”
“噢,又来烦我了,说吧,我听着。”谷小保的声音传了过来。
“没什么事。你好就好。”
“小四,天气怎样?”
“前几天下了一场暴雨,风像是从东面刮过来的。”
“噢,暴雨。据我所知暴雨过去了,没给你造成任何损失。我说得对不对?”谷小保说得很清楚。
“目前是没有,不知将来怎样?”
“将来的事不太好预测,谁都不知哪个行业挣钱。你说呢。”
“我讨厌灾难天气的预报不准确,甚至没有预报。”
“当然,卫星遥感技术停滞不前,我想能有这样的预报就不错了。要不,你直接到太空去生活,那样,只有黑洞对你有危险,不过,你必须带上足够多的氧气,也很麻烦的。哎,你不是有太空旅游的船票吗。哈哈。”谷小保若无其事地说。
“别笑我了,我对到太空去不感兴趣,如果说以前买了票的话,那么,票已经撕了。我只想得到及时的预报,将灾难降到最小程度。”
“我想气象部门一定会尽最大努力。而且,你有一段由德才兼备的人才修筑的基础牢固的良堤高坝,估计问题不是太大,但你要在主观、客观、硬件、软件等方面做充分准备。”
“我会注意。你多保重。哎,你发现了吗,钱多了没什么用。”
“我忘了告诉你,去年的计划现在实施了,生意上的事基本上不用我去管。我现在总管后勤、打杂之类的事,基本在家不外出,离权力近了,我认为这不是坏事。另外,伯父、伯母身体还行;其他的也都行,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通了这个电话,陆晓凯心里踏实了一些。没过几天,陆晓凯便给段德贵一万元现金。
二十三
关心陆晓凯的人还真不少,他们通过各种各样的方式表达他们各自的情感。如果陆晓凯真的蹲进了监狱,肯定会有不少人冒天下之大不韪或是奔着朋友的情感去探监。
吴义林觉得陆晓凯非同寻常,是一位了不起的人,是一个值得他结交的朋友。正因为此,吴义林从法国回来,首先去看陆晓凯,他给陆晓凯送去的礼物是一块瑞士手表。
陆晓凯看了看手表说:“义林,你真笨,到法国怎么买瑞士手表,应该买法国特产。”
“法国特产?是的,陆老师,我是想买法国特产,可你知道法国特产是什么吗?在我眼里是高卢雄鸡和金发女郎。高卢雄鸡飞机肯定不让带;再则,拐卖女郎无异将触犯法国法律。陆老师,犯法的事我吴义林不做,我想你也不愿看到我犯法。”
“没有祖籍的家伙,我怀疑你爷爷是犹太人。如果皇帝招见你,你也这样讲话吗!”
“陆老师,我愿再回到中学,当你的学生。请问陆老师,你眼里的法国特产是什么?卢浮宫、埃菲尔铁塔?”
“法国特产是什么,中学生,我告诉你,香水。”
“小弟真笨,老是丢三落四。我跑遍巴黎所有的街道,未见一瓶香水。不过,在加纳的一个旮旯窝里我还真的找到一瓶,反正是法国香水。”吴义林装出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拿出香水。“陆老师,不知你,”他递过瓶子。
陆晓凯看不懂那上面的洋文。“义林,它应该有个名字,或许是个东方名字。”
“是的。还真的让你讲到了。它有个中国名字。法国香水配中国名字,你说这是不是新鲜事。”
“叫什么?不会是‘我行我素’吧。”
“差不多。”
“差不多?”
“是的。‘大巧若拙’。”
陆晓凯是个愣子,他找来《法汉字典》,运用优选法拼译半天,他给吴义林打电话。“义林,你知道那瓶子上印的是什么吗?”
“是什么?不会是‘巴黎的茶花女’吧。”
“不,不,不。我告诉你,‘东方之如夫人’。”
“‘如夫人’?闻所未闻,有没有搞错?”
陆晓凯挺喜欢吴义林,讲他聪明也好,说他狡猾也罢,陆晓凯总觉得他是一个旗帜鲜明的人,在一些方面与自己十分相似。但陆晓凯不喜欢他那份对数字的特别敏感。
有一次,陆晓凯说:“义林,你能不能做到二十四小时不想数字。”
“我数学系毕业,不想数字不可能。但是二种情况下我可以做到。一是我死了,二是朋友一定要我这样做。凯哥,你真要我这样做?如果是,我就立即死在你面前。破腕割脉而死,悲壮,惨烈。我肯定你不想看到这样的场面。”
“但你讲的二种情况没有经过实践的检验,我们不是常讲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吗。”
“虽然我承认这个标准,但是,我希望永远不要有检验真理的实践过程,那很痛苦。我建议你看一番叔本华的哲学。你陆晓凯充其量就是胡林翼,我吴义林也只不过是胡雪岩。不同的是你为皇上捐躯,无暇它顾;而我则为生意忙碌,娱乐人生。”
尽管如此,吴义林却从未在陆晓凯面前有过任何猥亵的言行,他觉得陆晓凯是一颗正在腾腾上升的星星,不屑与有失大雅擦肩。他对陆晓凯说:“也许你应该当老师,这样的话,每当我站在你面前时,我便会产生负罪感,这对我的灵魂有帮助;要不,你就下定决心,不顾一切、不择手段追逐权力,玩弄权力,努力拚搏,力争做一名称职的皇帝。皇帝喜欢钱,钱不但能决定国家的经济,还能决定其他许多方面的事情。这样,你也没白交我这个朋友,因为我有钱,我能帮你,能帮你很大的忙。”
陆晓凯又不是愣子。天底下所有的人物,他偏偏跟他交上了朋友。很久以后,陆晓凯试探吴义林。“你是吝啬鬼,对此,你有何辩解。”
“不需要辩解。你不知道解放时斗地主分田地的事?我问问你,这里头有几个是恶霸地主!大部分地主的田地是祖上几辈子积攒下来的,是他们省吃俭用的结果。我是得了不义之财,可我,我,”
“我什么我,讲下去。”
“凯哥,不能讲。”
“为什么,是机密还是个人隐私?如果是,那就别讲了,我知道你有难处,请你不要产生我逼你的感觉。”
“讲就讲,了不起我这个处男不当了。”
“什么话,别讲了。”
“凯哥,我供给了五十六个孩子,不是五十六个民族吗,一个民族一个,我要体现各民族平等。最大的一个孩子是贵州的,今年已经大三,凯哥,这孩子与我相差不到十岁,每次叫我叔叔。怎么样。凯哥,你是第一个知道这事的人,十一年了,没人知晓。你管教育,你算算这帐。我想,总不能我没给你凯哥送钱送物或者是你没敲成我的杠子还要你讲我吴义林慈善、仁爱。我吴义林到目前为止无子无女,无兄弟姐妹,我无牵无挂,只要是我认准的朋友,我就与他朋到底友到终;我看不惯的人,我才不管他在我面前是趾高气扬还是低三下四,要钱是不是,好吧,我会把一分钱锯成两半分二次给他。哎,凯哥,你什么神态,我变了?”
“这算你的另一面?”
“无论你怎么看,反正,我就是这样的人。有本事自己挣钱。”
“义林,还记得我们的第一次见面吗?”
“凯哥。六中的女生确实诱人,我不得不移情其中。”
“义林,那女孩现在怎么样了?还有联系吗?”
“凯哥,本来我可以让她成为名人,现在,我估计她可能给孩子喂奶或者在法院打离婚官司。是你的一时冲动毁了我的人生,我的爱情,也毁了女孩美好的未来,而且,她的家长不会感谢你。我的陆区长,你不是护花使者,即便你老婆也不会理解你当时的冲动行为。”
“我不能让我的学生受到禽兽的蹂躏。”
“这要比她受到你的残暴统治强百倍!”吴义林的声音也响了起来。“只有而且必须这样才能让她更早获得精神上的新生。这个道理你这样的人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