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已,不跟你认真’这类的狠话,将她甩得远远的,她……好像在等你这么说。”火燎原有些不好意思,挠挠脸,不管手指有烟熏的油腻,他本来只想逗逗这对小情侣,没想到会变成这样。
蓝冬青恍然大悟。
明白了她之所以每次说喜欢他时,眼中产生的迷蒙泪光。
明白了为什么当他明示爱意时,她会迷惑地说:这不是你的台词。
明白了当她听到他求婚时,是抱持著怎样的心情说好,又是抱持著怎样的心情哭泣。
她以为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玩弄她而设的局,她心甘情愿陪他一块演,她在等他伤害她;等他出完气,觉得够了,无情地将她踢到一边去。
她并不享受他的付出,她以为他所说所做的都是假的,他的爱情,他的心意,都没有传达给她,难怪她好几回都像在等待他说些什么。
蓝,我喜欢你。
好,我们结婚……
当一个人说出喜欢,说出结婚时,预料到对方会给的答案将是嗤笑,那是一件多么恐怖的事情,她一直待在他身边,在他以为自己给的是疼爱时,她感受到的又是什么?!
该死的他竟然还曾和范老太爷嘲笑过她的演技差,结果连她这些心事都看不出来!
悠悠、悠悠……念著这个傻女孩的名字,他几乎都要替她觉得难受起来。
笨女人!呆子!傻瓜!蠢蛋!无可救药的大猪头!
蓝冬青像阵旋风似的扫出尹夜家,他再也没有办法待在这里,放任她一个人在家胡思乱想,以为他的求婚是另一种报复她的手段!
可恶!他一定要马上告诉她,他对她是真心的,没有半点虚假,什么报复游戏全是她自己想的,他没有这种下流无耻的想法,他想保护她都来不及,又怎么会想伤害她?!
她把他当成小人,这一点他一定会好好教训教训她。
她怀疑他的情意,这一点他也不会跟她客气。
然后,再认真地跟她求一次婚,这一次,他希望再听到她说“好,我们结婚”,但是搭配上的是漂亮的笑容而非眼泪……
范悠悠从蓝冬青的手机里听见了元司晨的笑声。
“双宿双飞,过得很幸福吧?已经直接和蓝冬青同居起来?你让他碰你吗?他嫌不嫌弃你的性冷感?你在床上该不会像根木头一动也不动吧?”
“你为什么知道蓝的电话……”元司晨的粗声劣语她不想多听。
“哼哼哼,你的手机电话簿里只有储存五个号码,蓝冬青的电话就在里头。”最可恨的是他的手机号码并不在里头,她竟然忽视他到这种地步!
“你找他做什么?”
“他抢走我的未婚妻,我不该打电话问候问候他吗?哼哼哼……”
“我不是你的未婚妻,他也没有抢走你的任何人,请你不要再打扰他!”
“好呀,你出来陪我喝杯咖啡、吃顿饭,我保证不再打给他。”
“我不要。”她又不是白痴,在发生楼梯间事件后还单独和他出去,想都别想!
“我现在正在蓝冬青的家门外,我等你,悠悠。”他不理会她的拒绝,迳自冷笑道。
“我不会去。”
“你想不想知道我手上带了一罐什么?你让我一直在门外等,等到很烦躁的时候,我不保证蓝冬青回来,一下车之后,我会忍得住不将那东西泼到他脸上……啧啧啧,他应该很自豪他的外貌吧,他在赌场里也就是靠那张脸在骗吃骗喝,要是毁掉了,一定很精辨……”
“你不要乱来!”
“悠悠,打扮漂亮点,我不喜欢你今天逛超市的穿著,看起来真邋遢,我还是喜欢你穿著名牌黑洋装,长发飘逸,化些淡妆,配上钻石首饰,那才够资格成为坐在我身旁的名媛,快点,我等你。”
“……”报警捉他,她应该赶快挂掉电话,报警来捉走他,不然万一蓝回来了,元司晨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他笑得那么得意,若不是胸有成竹,他不敢这么嚣张。
“想报警吗?哼哼哼……那正好,顺便跟警察说蓝冬青他们在经营赌场好了,看他们是觉得聚赌严重呢,还是一个男人痴心守在心爱女人的家门口期待和她吃一顿饭严重——”
“给我十五分钟!”说完,范悠悠就挂掉电话。
不能报警,一追查起来会带给蓝他们麻烦的……
她脱掉T恤和短裤,换上真丝的黑洋装,单颗的钻石耳环穿过细如发丝的耳洞,扑上蜜粉,画上浅红色的唇蜜,拿下发际的鲨鱼夹,将长发放下,坐在梳妆台前与自己对望发呆。
虽然蓝交代过她别单独出去,但她更害怕元司晨的威胁,若让他和蓝冬青打照面……她不敢想下去。
她挺直腰杆,调匀呼吸,打开大门,隔著小庭院外的矮墙看到元司晨。
他笑,朝她伸手。“来,悠悠。”
她防备地看著他,一步一步走近,将庭院的矮铁门打开。元司晨一手扶在打开副驾驶座车门的车顶,一手背在腰后,看不出是否藏有东西。
“把我的手机还我。”之前还抱著手机不还也无所谓的心态,但他竟然用她的手机骚扰蓝冬青,下回不知道又要用她的手机做什么,不拿回来不行!
“喏。”元司晨大方的连同她遗忘在车上的皮包都递给她,她紧紧握住皮包提带,有股想转身就跑的冲动,但她强忍下来,他催促道:“上车吧。”
她迟疑很久没动,他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
“想拖时间呀?进去。”他直接动手要押她。
叽——
蓝冬青的车子一记旋转,停在元司晨的车头前十几公分。
“悠悠!元司晨,你想干什么?!”蓝冬青下车喊住她。
元司晨迅速挡在他与范悠悠之间,出声喝止:“你别过来!我只不过是邀请我的未婚妻吃个饭,你这个第三者少出来破坏!”
“他手上有盐酸!”范悠悠警告蓝冬青,两人视线交会时,她向他摇了摇头,要他别靠近。
“悠悠说了不嫁给你,少将未婚妻挂在嘴边。”未婚妻这三字由另一个男人口中听见,蓝冬青老大不爽。
“如果不是你挡路,她当然会嫁我!悠悠,你说是不是?!”元司晨拉起范悠悠问,范悠悠不回答他,因为他想听的答案,不是她的本意,但元司晨却当她是默认,“悠悠跟著我,才会像朵花越来越美丽,你只会搞得她变丑,不用半个月她就变成黄脸婆,而我不一样,我喜欢她漂漂亮亮的,我也会让她打扮成众人眼中最精致的娃娃,你只会毁掉她!”
“你是笨蛋吗?”蓝冬青不想跟元司晨废话,但听见他发表的豪语,他嗤之以鼻,“你要她一天二十四小时都用这副模样面对你?晚上睡觉不能卸妆,浮现第一条皱纹时就去拉皮,变胖就去抽脂,等到老到无法再靠人工手术恢复她的美貌,你就换一个能取代她的‘范悠悠’继续爱?”
“这样有错吗?!”元司晨吼他。
“你他妈的干嘛不干脆去找个充气娃娃一辈子不老不变不死还不用吃不用喝不会外遇跟别的男人跑!”真是让人火大的扭曲价值观!将范悠悠打扮成最精致的娃娃?!她总有一天会变老,再怎么美的花朵都会结束盛开期,如果元司晨的爱只能保持那么短暂,就给他滚离范悠悠远远的!
“你自己还不是迷恋她的美!”元司晨不甘被骂,反驳他,男人都是美色至上的视觉系动物,他是,蓝冬青也一定是!
“你没有见过她刚睡醒,嘴也不遮就大大打哈欠的模样;也没有见过她吃到不新鲜海产而全身过敏的模样;更没见过她哭得五官全扭曲起来,跟梨花带泪半点也扯不上关系的丑模样,那些对你来说绝对归类在‘不美’上头,但我都喜欢。她穿洋装或是套件我的衣服,长发到发廊去精心设计或是随便用夹子夹起来,脚上穿著五、六千块的长靴或是夹脚拖鞋,对我而言都没什么不一样,对我而言都很美。”
蓝冬青边说边笑了,范悠悠觉得他在取笑她而微微脸红,但听见他这么说,不管是不是为了气死元司晨,都令她很开心。
“肉麻话谁不会说!”元司晨无法理解那些丑模丑样有什么让人喜欢,又有什么资格叫美,蓝冬青的审美观异于常人才会说出那些屁话!
“把她还给我。”蓝冬青懒得多说,直接讨人。
“她是我的!”元司晨这辈子还没有抢输过人,这次也不会退让!
“把她还给我。”蓝冬青的声音越来越低沉,耐心也越来越少。
“她、是、我、的!”元司晨眼一红,五官狰狞起来,从身后拿出一个瓶罐,使劲将瓶里的东西全朝蓝冬青泼过去,动作快速得在一瞬之间——
范悠悠早在元司晨脸色大变时就有了警觉,她一个箭步上前,想用身体将元司晨的手撞开,却正面迎向大把哗啦而来的液体。
灼热感在脸上热热辣辣地扩散开来,她双手捂住脸,发出尖叫,痛得只能将自己蜷成虾米,瑟缩在地。
好痛!好痛!身上沾到液体的部分像燃烧起来一样!好痛——
“悠悠!”
“范克谦是故意的!他不让我见她——”后头紧接著一连串的粗话。
蓝冬青气得一拳一拳往台桌上招呼,将满腹火气发泄出来。
“你又输了?”赌场开工之前还有一顿下午茶时间,今天是85度C的招牌咖啡和蓝莓大理石蛋糕、德式黑森林蛋糕、天使樱桃蛋糕,孟虎虽然没有很爱吃甜,不过最近时常陪老婆吃,也越来越好养不挑食,甜滋滋的东西照样吃得快快乐乐,一个三角形的蓝莓大理石蛋糕只花了两口就消失在他嘴里,他咀嚼著,边问出大家用眼睛都能看见的事实。
就是输了才会一脸大便呀!
“也就是望著范家大铁门却进不去。”尹夜不是有心说风凉话,只是陈述实情。
“范克谦代替看门的人守著第一道关卡,鬼才进得去!”蓝冬青咬牙切齿,那感觉就像在角色扮演的游戏里,在等级一时就遇到游戏中的最后大魔王,只有被大魔王秒杀的下场,还能有什么奇迹发生?!
“哦……他挡在大门口哦?那没办法帮你。”孟虎马上放弃,继续喝他的冰咖啡。
别怪他毫无兄弟道义,他和范克谦交过手,清楚范克谦是什么样的狠角色,他这辈子也只不过赢范克谦那么一次罢了,蓝冬青,好自为之吧。
“大门进不去,就翻墙吧。”火燎原提议。
“最好别,”孟虎出声阻止,“我老婆说范家的围墙上除了铁栅加铁网,她的一干变态表哥表弟还在铁网上涂麻药或是什么神经毒的来玩,爬过去不用几秒就昏过去。”至于有没有机会清醒过来,就得看个人体质和运气。
“啧!”蓝冬青已经无计可施,范家的诡异家规在此时变成最大的障碍,以赌为胜负,赢了才能有办法要姓范的人乖乖听话。
他见不到她,心浮气躁,爬墙这种事他老早就试过了,还用得著火燎原建议吗?!他被铁丝网刮得小腿全是伤,铁丝网上头涂的不是什么麻药或神经毒,而是让人发痒难耐的怪东西,只要接触到皮肤就会发红起泡,越捉越痒,在你还没搔到破皮出血之前,十几只的狼犬已经龇牙咧嘴把你团团围住,挥拳打退第一只,其他九只像要复仇一样跟你拚了——
“冬青,别太担心,范克谦一定是气你没好好保护范悠悠,他好好的一个妹妹待在你身边,结果却是横著抬回去的,换成你是当哥哥的人,你会轻易放过这种家伙吗?等范克谦气消一点,应该就比较好商量吧,到时再拜托虎嫂帮忙,又或者范悠悠主动吵著要见你,说不定最后还会是范克谦亲自来邀请你进范家——”尹夜递上咖啡要蓝冬青消消火。
“屁啦,姓范的才不会咧。”孟虎马上吐槽。
“老虎,我是在骗冬青让他安心一点。”
他听到了啦,这种事讲小声一点。
现在任何言语上的刺激都不会让他有感觉,随便他们爱笑就笑,他满脑子只存在著想见她想见她想见她的念头,从那天元司晨拿不明液体泼他而她跳出来挡算起,到现在已经迈进第十八天,她送进医院之后,范克谦就不准他见她,她出院也立刻被范克谦塞进宾士车里带走。
“这种事讲出来有什么好安心的?我讲的比较能让冬青安心啦——我老婆向范老家伙探过口风,范悠悠没毁容,那张能看的脸保住啦。”孟虎很自豪。
“这件事冬青已经知道了,你讲几百次啦。”火燎原不给面子,“我讲的才会让冬青叫好,元司晨那个孬种呀,敢泼不敢当,那天连夜想逃到国外,我和老虎半途把他拦下来,他吓得跪下来直道歉,说这辈子都不敢再招惹范悠悠,保证永远离范悠悠十公里远,我们还没挥拳打他哩,另一组人马就跳出来,十个人十把枪抵住他的头,一句‘以后敢再动我家大小姐就把你打成蜂窝’!我想元司晨应该没胆再踏上台湾这块土地。”爽吧,以后不会见到那讨厌的家伙。
“拜托,你说的这件事冬青也听烂了好不好!”没比他孟虎讲得好到哪里去呀!
范悠悠没毁容。
不是盐酸会转弯,也不是元司晨手残泼歪了,而是瓶子里装的根本就不是腐蚀液体。该说幸好吗?被一大罐的辣椒水泼到眼睛,也够让范悠悠难受。
不知道有没有伤到她的视力?她那时痛得直流泪……
该死的恋妹狂范克谦,他到底还想阻挠多久才肯罢休?就算是气他没能好好保护悠悠,了不起让范克谦殴打到爽行不行?!打完至少拖著奄奄一息的他去看悠悠一面……不,就算只看一眼也可以呀!
“喂,冬青,手机响了啦。”孟虎伸出长腿,踹踹发呆叹气的蓝冬青。
“等—下它自己会断掉。”他没心情去应付路人甲乙丙丁的来电。
“冬青,你手机上显示著范悠悠的名字。”
“什么?!”蓝冬青立刻捉过手机,果然瞄见她的名字,快速掀盖,抵在耳边出声:“悠悠;:悠悠吗?!”还是范克谦拿范悠悠的手机打来戏耍他,如果是后者,他和范克谦的梁子就结大了!
“嗯……是我。”她的声音小小的,带点迟疑。
“悠悠!你怎么样了?还会痛吗?医生有没有再去你家看过?”他有一肚子的问题想问她,她好不好?有没有受其他的伤?在范家有好好休养?范家掌厨的人有没有特别替她熬些调养身体的药膳——
“我……蓝,我毁容了,脸……变得又皱又焦,没救了,所以……我想,你别再来了,是我求我哥别放你进来,我不想让你看到我现在的样子……你别再来范家,我想说的就是这样……那、那我不说再见……”
她在说谎,尤其他已经知道辣椒水是没有办法让人毁容,她的谎言薄弱得一戳就破。
“悠悠,你是在跟我谈分手?”她的用意真是让人一眼就看穿。
“对。”
“你觉得我会因为你毁容就不要你?”
“……你说过我全身上下只剩这张脸还可以骗人……”
“所以脸毁了,我就不要了?”
“……不是吗?”
“范悠悠,你最好是把我蓝冬青看得这么扁!”他生气地吼她,心里又急又怒。
从火燎原嘴里听见范悠悠对他的误解,他还找不到机会向她说清楚讲明白,她却又出招,想骗他毁容这种事,以为他会立刻很嫌恶地甩掉她——她错了!他可以在电话里吼出所有解释,但他不要,他非得当著她的面说,让她看清楚他脸上所有情绪,看清楚他对她的认真,还有对她的不放手。
“你听著,我马上要见到你!你让范克谦挡住我也没关系,我现在就要再杀到范家去,管你们范家祭出多少家规,我姓蓝不姓范!大门进不去我就翻墙过去,了不起再跟十只狼狗干架,咬出狂犬病我认了!”
“蓝!”范悠悠惊呼,被他的气势吓坏了,但紧接著就听见手机摔在桌上的巨响,她一直喊著「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