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画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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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画流年-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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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禁不止狠狠拍了茶几站起来:“你休想对我妈做什么。”
  
  男人呵呵笑着又点了根烟:“你倒是说说你要怎么保护她?”
  
  并不是没有路可走。“我可以申请推掉出国深造资格。”
  
  季晨扯了扯我衣角:“姐,你别这样,月姨那么喜欢你画画,肯定不希望你这么做的。”
  
  这些年来,母亲看着我画画的时候神情最专注笑得最多。
  
  我当然知道母亲不希望我这样做。
  
  但是面对这个问题我没有办法。
  
  “季氏交给你,并不违背你学美术的初衷不是么。”男人手指熟练地弹掉烟灰,“你何不把在美术馆打工的时候来我这儿管管事呢。”
  
  连美术馆的事也知道。
  
  季宏啊季宏。还真是深谋远虑,老早就料到会有这样一天才安排的这一切么。
  
  “如果你不打算接手季氏,我会以你成绩优异为理由,以市长的身份提前送你出国。就在十月份,你好好想清楚。”男人说着将没抽完的烟摁灭了,颇有深意地忘了我一眼,负手走出了办公室。

☆、第二十六章

  天色渐晚,从路万大厦出来之后在大街上晃荡了好久才回家,手机是关机的,给母亲打完电话之后就没开机。我走进黑漆漆的楼道,埋着头蹬了一脚,声控灯照亮了楼道,半层楼的墙边上靠着一个人,我抬头,见着那熟悉的栗色卷发,心口狠狠一缩。
  
  “嗒,嗒,嗒……”清脆的细高跟敲击着地面,她一步一步地走下楼梯,缓缓向我走近来。我不自主地屏住了呼吸,看着她最终站在了我面前。
  
  我细细端详着她。我真是很久没见着她了,她似乎气质上成熟了不少,脸上还化着淡淡的职业妆。她头顶已经长出一小截新发,原本因成天画画被炭灰抹黑的手也恢复了白皙。我惨兮兮地笑了下,听到她用抱歉的语气说话:“对不起,我前段时间太忙了,没来看你。”
  
  不是所有的对不起都能换来没关系。
  
  你在一个地方钉上了一颗钉子,难道再j□j就能当别人的伤没发生过么。
  
  我们就那么相对站着,盛夏的晚风从楼道口呼呼吹过,掀起她眼底阵阵波澜。
  
  “苏然……你说过你想见我。”
  
  “啊,是啊。”我双手揣进了裤袋,无所谓般扭开了头。
  
  “最近发生了什么?怎么都搬家了?……要不是我打到妈的电话,我现在都见不到你。”
  
  她似乎还有些怨我没有把搬家的事告诉她。
  
  “什么也没发生。很平淡。就是我舅舅做生意赚了点钱,硬是叫我们搬过来的。”
  
  我真的做不到说狠话。尽管我多想开口狠狠刺伤她一番。
  
  可是面对着这样的安锦,我只能无言。
  
  我本来还错怪着她不是么。
  
  一想到季宏离开之前那颇有意味的一眼,我不禁狠狠咬了牙。
  
  “苏然,”安锦双手捧起了我的脸,额头轻轻靠了过来,“你不想告诉我么?”
  
  我往后退了两步,拿下了安锦的手。趁着昏黄的灯光望进她眼里,浅薄的慌张转瞬即逝,我的影子映在她瞳仁里,异常清晰。
  
  “没什么不想告诉你的。因为已经跟你没关系了吧。”我转过头,冷下了声音,“安大小姐的生活圈子可不适合结交我这样的人。”
  
  安锦沉默了好一会儿,突然间笑起来,从喉咙深处发出了沉沉的笑:“呵……”她一步一步走近,逼得我一步一步地后退,声控灯蓦地暗了,一只手按上我肩膀,背后接触到凉凉的墙壁,我才猛然发觉自己已经退到了无路可走。“不适合的话,两年前我就不会跟你有任何接触。苏然,你真是够了。这个时候了,还说着这样的话,就真的只有我一个人会难受么?”
  
  我拧紧了手,指尖掐紧了掌心,扭开了头。“我有什么好难受的,有什么东西是不可以失去的。”
  
  从来就没什么是属于我的,又有何失去可谈。
  
  肩被按得有些发疼,我眯眼无意义地笑了下,看到安锦紧紧蹙起的眉头,胸口仿若被什么狠狠划了一下,开始汩汩流血。
  
  并不是很喜欢这样强势着的安锦呢,当初那样吵吵闹闹多好。
  
  可惜,又提到了当初。都过去了还把自己锁在里面干什么呢。
  
  我缓缓伸手,摸到了她按在我肩上的手,借着楼道外的光,才看到她眼里闪烁着的光。“你真是够冷血。”
  
  我死死掐住自己拥住她的念头,硬是别开了眼没有看她。
  
  “你心虚了。”
  
  我心里一颤,悠悠调转视线。她脸上遍布着交错的泪痕,眼泪沾湿了长睫毛,却冷静地叙述着事实。
  
  “我不过,想让你承认一个事实。就那么一句话,有那么难承认么。或者……只用你说句是也算好了啊。”
  
  我真的容易心软不是么。
  
  哪怕前一秒还是多强硬,可我面前是安锦。
  
  我脑子反应钝钝地,伸手环住她的腰身,上前一步将她搂入了怀里。
  
  我可以忍受一切冲我而来的煎熬,但我受不了看到她有一丝困扰。我不能忍受看着她就站在我面前掉眼泪。
  
  她靠在我肩膀上,闷着声音低低开了口。“苏然,你果然是爱我的。”
  
  我沉吟着,低着头说不出话来。
  
  “啪”地一声拍掌,楼道通亮了起来,伏在我肩头的安锦猝不及防地抬起了头,眼睛红得像只兔子。楼道口站着四楼的邻居阿姨,手里牵着小女儿呆愣着看着抱着安锦的我。
  
  女孩扯了扯她母亲的衣摆,抬起头,声音稚嫩:“妈妈,那个姐姐哭了。”
  
  邻居阿姨这才反应过来,低头拉了拉女孩的手,没有说话,只埋着头将小女孩带着走上了楼梯。
  
  我心里沉了沉,看着安锦泪痕未干的脸,不由去抚上她的脸,抹了抹。
  
  我没有清嗓子,说话只觉得像卡了什么东西在里面,发出的声音粗噶难听。
  
  “安锦,回家了。”

☆、第二十七章

  盛夏的假期过得飞快,心中惶惶不安的担忧着的季宏没有再叫季晨来找我。这天去美术馆的路上又遇上了无聊闲逛着的夏川。他现在在他朋友开的一个美术培训班当老师,培训班离峮兰小区很近,陪母亲去买菜的时候,有时候会经过那个稍微带些年代感的小平房,能看到在里面认真指导着小孩子画画的夏川,温和地笑着告诉他哪里哪里线条不匀称。
  
  夏川似乎也是没料到会这时候遇到我,愣了一下之后无赖般拉着我一定要请我喝咖啡。我回想了想,从夏天来了到现在也是挺久没见着他了,看了下表离去美术馆还有些时间便随了他去了。
  
  他倒是钟爱这种无处不散发优雅的气氛的地方。选了一个安静的小角落坐着,一人叫了一杯拿铁。
  
  我环视着整个店面装潢,打心里喜欢这种纯色系带来的视觉感,舒适地靠在了座椅上。
  
  夏川撑着下巴稍稍挑起眉头,眼里含着笑:“你又剪头发了呀。”
  
  我随手抓了抓简单打理了一下的短发嘿嘿笑了声:“天气热,长头发多麻烦。”
  
  他端起咖啡小小撮了一口,放远了目光,语气颇有另外一番意味:“女孩子,还是留着长发好。以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我下意识想到常笑笑通红的小脸,不自然地移开了视线。
  
  对面的夏川倒是笑起来:“那个小常笑笑的孩子,可喜欢你得紧呐。”
  
  我侧了头,不由仔细听起来。
  
  “从知道你在美术馆做事之后,可是比你都来得勤快,每次悄悄躲着又不让你发现,啧啧,真可怜。”他边说边摇着头,说完还撑着头眼也不眨就那么看着我。
  
  我垂眸端着杯子,有些晃神。
  
  我却才发现我也是有不想伤害的人的。
  
  母亲,安锦,季晨,常笑笑。
  
  我的圈子就那么大,不知觉中,就被不可控制的情绪占了大半。
  
  “如果你记性好点,你大概会记得我说过那样一句话吧。”夏川简单的米白色t恤衬得他还有些小懒散的气质,“在美术馆的时候,我对安锦说,你跟她不是一类人。”
  
  这叫什么,或者可以称之为旁观者清?
  
  我低着头,心里不知是什么情绪缓缓升腾起来。桌下的手握紧了下,嘴上不受控制地说了出来。“没有什么不是一类人的说法。”
  
  “可她喜欢你。”他微笑着冷不防说出这样一句话。
  
  我瞬时觉得全身发起冷来。
  
  我从来都喜欢笑着说出一些伤人的话,却从未料想到有那么一天也会有人以这种方式对我。
  
  安锦就是根刺,已经扎进去我心里很深,并生出了根。硬拔,她痛,我更痛。
  
  我似乎听到自己声音带些颤抖反问他。“那又怎样?”
  
  他讶然挑了挑眉头,轻咳了两声:“她跟你一样,是女生。”
  
  我深深吸了口气,感受到我肺部被空气撑得老大,好像那样自己就有了很足的底气回答他。“这跟性别没关系。”
  
  夏川的笑渐渐僵在了嘴角,终于回归了难得的严肃表情。“苏然,你知道你刚刚说了什么么?”
  
  我直视着他的双眼点了点头。
  
  他僵硬地抬了抬眼:“苏然,既然你听到那天我说的话,你肯定也听到我喜欢你。”
  
  我大方点头承认了。
  
  “所以你在人类自然规律面前偏偏就是选择了违背规律那一面么?”
  
  听着这话我本还没多少感觉的内心泛起了波涛,杯子搁上桌子发出一声响。“夏川,我真对你这般浅显的说法为你感到悲哀。”我双手撑着桌子站了起来,“并不是因为我是女生她喜欢我,只是她喜欢上我,而我刚好是个女生而已。”
  
  他慢慢抬起了头。“苏然,你这样争着她,莫非你喜欢她?”
  
  我瞬间哑口。
  
  气氛就那么冷了下来。
  
  大早上的空调吹的人头疼。
  
  “苏然,我真想不到……”
  
  我没让你想,夏川。
  
  就算你想了,你也早该知道我跟你保持的距离就是我们最近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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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事情多得让我只觉得脑容量小到无法接受。
  
  心情还未从与夏川告别前的沉闷中解放出来,面对着一脸和善的馆长,我不自觉蹙起了眉。
  
  “哎呦呦,小姑娘年纪轻轻,有什么烦心事也别皱眉头!”馆长打着哈哈指着他自己额头笑道:“这里多长一条纹,可是会减寿的!”
  
  我勉强拉了拉嘴角,点了点头。想到馆长与季宏有关系,心里没来由地升起一股怨气。
  
  “馆长,你似乎知道一些有关于我的事。”我开门见山问了出来。
  
  “急躁的小姑娘。”馆长呵呵笑着拉下窗帘遮住逐渐强烈的阳光,走回办公桌前坐了下来,取出了小巧的眼镜盒戴上了眼镜,慢条斯理回答:“我与你爷爷是兄弟,与你家算是世交。说起来,你还得叫我声爷爷。”
  
  我垂下了头,打算静静听他讲。
  
  “你一直恨着你的父亲,你觉得他做人狠绝,但那只是你看到的那一面,你没见过的他的另一面,其实并不该这般笃定他就是这样的人不是么。”他端起小巧的印花瓷杯,浅浅酌了一口:”只有你认为重要的人,对你有伤害,你才会觉得这伤是那般丑陋不堪而不愿提及。你说你对他深恶痛疾,其实你一直就着你内心不愿承认的观点过了这么久。“
  
  不是这样的。
  
  我恨的原本就是他。
  
  不管他人前怎样人后怎样,我恨的他,是无良的狠心决绝的他。我有什么错。
  
  “你似乎也一直并不知道一些重要的背景。”馆长缓缓吐出一口气,“其实,你出生之前,你父母亲相爱的时候,你父亲的家人想让他借着自家经济优势从商,但那时候你父亲与你母亲的事不被他们同意,你父亲一气之下从政并与你母亲领了证。当年的市长选举,你父亲的深谋远虑年轻气盛深得市里长老喜爱,一举当上了市长。后来便有了你。原本你们可以过着很幸福的日子,但可惜好景不长,你们终究被你父亲的家人发现,他们不肯给你母亲与你名分并强硬要求政事与妻子只能二选一,你父亲想要是舍了政事留下你俩在家铁定会被欺凌,怕你们母子受委屈,只得悄悄在外面找了套房子经常去看看你们。直到两年后,你父亲另娶,再生,才有了后来的季晨。”
  
  所以我才成了私生女啊。
  
  呵呵。
  
  说实话,这样的故事并不是我喜欢的桥段。
  
  我倒是喜欢悲伤点要多悲情有多悲情而不是这般语气清淡地讲述别人的情感。
  
  “谁没伤害过几个人呢。”馆长一口喝掉杯里的茶,提着小水壶向我对面走过来。“有时候你并无心伤害别人,或者你觉得你说出的一些话做出的一些事完全不足以造成对别人的伤害,但你确确实实伤害到别人了。就像阿泽那孩子,你真觉得他只是因为你父亲安排他接近你完全对你没感觉么?”
  
  又扯到了沈之泽。
  
  我有点头疼。
  
  晃了晃发晕的脑袋,我摆了摆手:“馆长,别说他了好么。过去那么久了。”
  
  馆长悠闲地烧着开水,拿出一小包铁观音茶叶倒进了壶中。墨绿色的茶叶在水中泡散开了,随着加进来的水转着圈圈漂浮上升起来。“可有些事过了十几年,按道理伤口都应该结痂长出新肉了,你却总习惯去戳一下,每次还要戳得它鲜血淋漓,有意思么?”
  
  听着这话,我不自觉垂下了头。
  
  是,我好像比较喜欢虐自己。
  
  内心有种变态的感觉。走不出来的那个圈,就算是知道走不出来,我还是会一圈一圈的走。还总觉得是别人给自己的死路,只要自己不当是死路,还能一直走下去。
  
  “叮”的一声,水烧开了。馆长提着小水壶把瓷杯都浇了一遍,又倒出刚刚冲过茶叶的水,重新加了开水进去。我面前摆放着一只小瓷杯,浅黄绿色的清水倒入瓷杯,我闻到一股清香,一下子冲淡了我从咖啡厅出来还一直徘徊在鼻尖的咖啡香。
  
  “很久之前,我也叫你喝过一次茶,只不过那时你还没尝到过什么。”馆长手将瓷杯推了推,并没看我,语气平淡,“你再试试?”
  
  我垂着头没想什么就伸出了手去拿杯子,刚刚还沸腾着的开水倒进这小杯里,高温度热传递传递到我指尖,我不由猛地收回了手,心中狠狠惊吓了一跳。
  
  “烫到了吧?”馆长却还温文笑着,眼尾的皱纹深深地并向后延出去。“受到教训后,还会犯这样的错么?”
  
  我这才反应过来他意有所指。
  
  该说什么呢,算是老狐狸精打细算吧。
  
  我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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