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画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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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画流年- 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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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我没有多不甘,我更怕的是你生气。
  
  是这样想着,又听到她语气愤愤起来:“你这个傻子,被利用了都不知道。”
  
  “……啊?”
  
  我开始强烈感觉到自己脑子运转不够快。
  
  她瞪我一眼,拿起一张图稿在手上把玩起来:“参加这个比赛,模特儿是自带的,你仔细看看你证上模特儿那一栏写的谁。”
  
  模特儿。
  
  不用说,自然是Amber。
  
  我低头看了看,果不其然模特儿那一栏只写着Amber的名字。
  
  “依我看,就你这个新颖的主题,比赛出来排名就不会低于前三,这么一个全国性质的大比赛,我想她的意图,你应该也猜得差不多了。”安锦手中转动着笔,话音一落便“啪”得将笔拍在了书桌上。
  
  她能有什么意图。
  
  虽然她的名字确实不算多么出名,但她的那张脸,大概是没人不知道。她总不至于到这种程度,想借助于我这样没底的人出名起来。
  
  我毕竟还是很相信Amber的。
  
  “你想多了安锦,Amber不会有这种意思的啦。”我强笑着道。
  
  “不会?你太相信你的直觉了,苏然。”
  
  她站起了身缓缓走近我,“你太容易被表相迷惑了。可现实是残酷的。”
  
  我僵硬地挂着勾起的嘴角,虽然心里是有些这样的意思了,但还是极力想为Amber开脱。“安锦,别这样,其实我跟安东尼也有说过改变战略走营销了,这样如果比赛得奖了,好歹对我们工作室有点用吧……”
  
  “可你有没有想过到底谁得利比较多?”
  
  “……那比赛也会有奖项的嘛……好像还有钱,我也不算多亏不是嘛……”
  
  自己说这样的话都觉得心虚。
  
  但Amber是朋友,自己来法国让她费了不少心,如果这件事情能帮到她,不是挺好么。
  
  安锦沉默了一会儿,似是丧气般说道:“早知道是这样,我想她也不会让我来跟你说了。”
  
  我一下子转不来话题,呆呆应了声:“啊?”
  
  她拨了拨头发,放下了手中的画稿,似笑非笑瞄了我一眼:“啊,她怕你生气,叫我一定好好劝你去参加比赛。”
  
  我脑子懵懵的:“那你那么生气……”
  
  “哈哈,”她突地一下站起身走到了我面前,就着我后退的脚步双手一推将我压到了床上:“还不是气你瞒着我一个人这么久而别的不管谁谁重要不重要都知道内情么,偏偏瞒着我这个主角?”
  
  我脑子有些发热:“你要不是主角我还不乐意瞒着你呢。”
  
  “我要不是主角我还不乐意跟你在一起呢。”她嗔了声,不知想到什么脸腾地红了,眼神也开始到处张望起来。
  
  “怎么啦?”我察觉到她的异样,伸手摸了摸她的脸。
  
  真烫。
  
  “你该不会感冒了吧?”我小心问道。
  
  “你才感冒了!”她红着小脸朝我肩膀拍了一下,轻轻趴在我肩窝朝我脖子吹气,“苏然,我……我大姨妈走了……”
  
  我忍不住爆发一声了然的大笑,被她狠狠瞪着眼捂住了嘴,我抓下她的手放到嘴边轻轻亲了一口:“亲爱的,夜黑风高时,咱们做点应景的事儿吧~”
  

☆、第六十章

  季晨那边很快给我回过了电话,简明扼要地给我说了母亲的情况,我这才知道为什么打家里电话没人接。
  
  因为不想让我担心,所以连没钱续租房子只能搬过去舅妈那里跟着凑合着住的事情都没跟我讲。
  
  我胸口闷得一阵阵痛,本是下课走在路上一下子都只能蹲下身来缓缓那噎得难受的呼吸。
  
  我回想了下舅妈住的那个小地下室,这之前唯一去过一次仅仅在里面呆了不过十分钟便被那潮湿的味道憋得出不来气。那环境简直比我们搬家之前还差。
  
  “那有办法没。”我问季晨。我没法让母亲住在那样的地方。
  
  季晨说她去看望过母亲,母亲只是一个劲叫他不要跟我讲,对生活苦不苦累不累方面只字不提。
  
  要是我去劝,照母亲那性格,顶多只是“好啦好啦我知道啦”这样子敷衍一下过去了吧。
  
  我纠结了好久,最终只能取最可靠的方法。
  
  季宏这个人,虽然过去了那么多年,但应该还是母亲为数不多的弱点。
  
  我咬了咬牙,还是给季宏打了个电话过去。
  
  季宏接起我电话的时候还满是惊讶,大概是没想到我有一天会带电话给他。等我说明白我的意思,他倒是爽快答应了尽快给母亲和舅妈安排个地方接她们过去,并答应我在我回国以前由他负责照顾她们的生活。
  
  我没有过问他怎样打算过他现在的妻子这一关,听到他满口生怕我反悔的应好声,我也就挂了电话。
  
  我只想母亲过得好。季宏不会由着母亲过这样的生活。
  
  第二天,母亲便打过来电话,一开始怎么都不说话,开口便是“然然你干什么叫他来找我”,我就知道季宏已经把母亲安置好了,也不多说,特地嘱咐了母亲好好照顾自己跟舅妈要等我回去。她沉默了许久才沉沉叹口气:“罢了,事情已经这样了,我也没退路走,他更由不得我有退路。从那时候起,就是他一直主张我们做事啊。”
  
  我哄了哄她,不敢提起太多,便一直听她说。最后正要挂电话的时候,她却突然语气不确定地问起了安锦。
  
  我听着她那句“跟安锦怎么样了”一下子有些懵,反应了好几秒才像没听清一般反问道:“啊?”
  
  母亲声音很小,想问又不敢问:“我听说你们关系很好……”
  
  我“啧”了一声:“妈这你不是知道的嘛。”
  
  情况倏地突变,气氛就那么不知觉掺进了不和谐的因素。
  
  好像录音带放到一半突然卡带的尴尬。
  
  “搬出来之前,听到四楼的邻居跟我说起你……”
  
  四楼的邻居阿姨。嗯。“嗯,怎么了。”
  
  我果然还是在强装镇定。
  
  安锦就坐在我身边,咬着颗棒棒糖抱着画册在细细描摹我打电话的样子,看到我不知何时皱起来的眉头,笔下顿了顿,往那画上我的眉间小心加了几道褶。
  
  “你跟安锦……是那种关系么?”
  
  耳朵里几乎是与这话同时地一声雷鸣,把我击得晕头转向。心下重重一沉,仿佛有块石头狠狠砸了上去。
  
  我像是失了一切能力,不管怎么攥紧手指甲是怎样掐手心也不会痛,听不见说不出话脑子跟着一片空白。
  
  “苏然,苏然?”安锦察觉到我的异样,伸手过来摸了摸我的额头,又推了推我,“怎么了?突然就满头大汗了。”
  
  安锦面上那些焦急。
  
  “然然,不管你给我的结果是不是真的是那样,但我希望你想清楚。安锦那孩子我是很喜欢,但是……”
  
  母亲的话像是适可而止地打住在这里,不再说下去了。
  
  我狠狠咽下堵在喉口的那口水,艰难地开口:“妈,我自己的感情,我有自己的想法。我并不是个荒唐的人,你知道的。”
  
  就像说保证书上写着的话一样,向她做出种种保证。
  
  然后,直到这通电话结束,我都没有再说一句话。
  
  因为没有料到过母亲会这么早知道我跟安锦的事情,所以连对策什么全都没有好好想过。
  
  安锦看我的表情大概也猜到了是什么事情,担忧地拉住了我的手。我朝她笑了笑,更像是想让自己宽心一般对她说道:“没关系的,这种事请总有一天会遇到的,庆幸我母亲不像有些人家一样又打又骂还不认女的那样坏啊。”
  
  但既然出现了这样的问题,我都没有开口问一下安锦家里面又会怎样。
  
  安锦的那种家庭,想想都觉得很难协调好吧,这样的情况,指不定哪天被发现了哪天安锦就被逐出家门了。
  
  “先忙比赛吧,其他的事情回去再说。”
  
  因为有些事情,必须是自己心里放得下,到时候心里做起来才有底啊。

☆、第六十一章

  这一场可谓是寄托了我,安锦,Amber,Lily,安东尼Sid和Katy的满怀期待的比赛终于在11月的尾巴结束了。经过一个多月的努力,我们拿出了所有我与安东尼精心商议过后由Sid亲自监督做好的二十套婚纱作为参赛作品。说是二十套,但实际是十组算的配套。Amber带来的模特儿们两两走台,不管有没有明眼人看得出这婚纱的主旨,我上台说获奖感言的时候也没有直接戳穿,但我想,我在乎的人知道,那就够了。
  
  对,没错,是一等奖。
  
  当晚我们一行人举着高脚杯在Amber家客厅放着音乐开小Party,正当大家聊得开心到处追追赶赶喝得差不多要醉了的时候,Amber家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她穿着大红镂空礼服,却打着赤脚,一手端着酒杯一边踏着走不稳的步子朝我们挥了挥手说你们玩吧我去接电话。我眼尖看到Lily蹙了蹙眉然后跟上了Amber的脚步,这时候像是酒意上来了,便凑过头去对着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喝酒的安锦“啵”了一个,手伸过去摸她的脸:“你说Lily是不是喜欢Amber呢~”
  
  安锦抬头瞄了眼那俩人走开的背影,从脸上抓下我的手,面上没什么表情说道:“谁知道。”
  
  啊啊,真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啊。
  
  我闷闷喝了口红酒,直接从沙发上滑坐到地上。Amber家的地毯可真是舒服,我满足地躺了下去,蜷成一团窝在安锦脚边眯了眯眼。
  
  “喂喂,安锦你怎么能让她睡地上呢,这大冷天的着凉了怎么办?”迷迷糊糊我听到June大笑的声音,然后感到有股劲儿把我拉起来坐到了沙发上。我脑子晕晕乎乎什么也没看得清便一头栽到了安锦怀里。
  
  比赛得的奖金我跟安东尼还有Sid都商量好了,本是想全部用在工作室上面,但安东尼和Sid坚持不肯要那么多,一百万的欧元他们说是顶多顶多用一半,我也拗不过他们两个,便由他们去了。
  
  Katy兴奋得要命,因为自从Amber出道以来这么长时间,她从一开始崇拜她喜欢她到现在,所以这聚会期间她是一直躲在角落呆呆望着Amber就算醉酒也都带着优雅的举止。
  
  Amber接完电话之后是飞奔回到客厅的,我们看着她满脸像是幸福得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表情,心中都明了,不约而同向她举起了酒杯。
  
  Amber一夜爆红,被高薪挖去法国最大的模特儿公司当牌面。
  
  我没失去什么,我这样告诉自己。
  
  可心里那么一些疙瘩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总卡得我这样那样难受。
  
  之后算是没有事情找他帮忙之外第一次打电话给了季晨,他听说我拿奖的事情,高兴得在那边像是要蹦起来。我没想让季宏知道这事,但也没有说要季晨刻意瞒着他。对于季宏,现在也只是想,就当那么一个不重要也不一定必要的存在,不管什么事,没牵扯到母亲,我什么都不管就好了。
  
  之后我揣着忐忑的心给母亲打了电话,本是想说听到我获奖这样的喜讯会不会稍微放松些心情我才好跟她坦白与安锦的事情,可她直到我说完得奖的事情都没表达出一些类似很开心的感情。我霎时慌得像失了主力的军队,乱了阵脚。
  
  她幽幽叹了口气:“然然,我知道你得奖了。刚刚小晨跟我讲了。”
  
  对了,母亲现在被季宏安置着,能有什么不知道呢。
  
  我站在阳台吹着凉风,突然就觉得鼻头有些酸。
  
  “我只是愁着你跟安锦那孩子的事。”母亲说话声音很弱,我听起来,孱弱的病人也就这样的说话声了吧。
  
  可这件事上是绝对的没有转机的,咬了咬牙,还是说出了口:“妈,我知道你可能一时接受不了……”
  
  我仿佛看到母亲在那边走着路突地顿下脚步眼神蓦地呆滞了。“那就是说,你们是真的是那种关系了……”
  
  眼睛被寒风吹得刺痛,围着瞳孔涨得通红。
  
  我竟然说不出话来。
  
  “然然……你告诉妈,你怎么会变成这样……?以前,至少你和沈之泽在一起的时候,那时候还很正常不是么……”
  
  “我没有不正常,妈。”我生生忍住那即将爆发的咳嗽,一手抓紧了手机一手胡乱在脸上抹了一把,粘了一手黏湿。“安锦喜欢我,我也喜欢她,互相喜欢然后在一起,这没有错。”
  
  最痛苦,也不过是被自己依赖信任了二十几年的母亲说不正常了吧。
  
  冷风灌进脖子里,像要吹到骨子里去的冷。
  
  冬天就来了。我转身走进宿舍,关上了阳台门,抓着手机躺在了床上盯着那被我与安锦贴上星星壁纸的天花板。
  
  “我一直在想,是不是我给你成长的环境不对,不该让你跟着我这样一个单亲妈妈生活长大,没有给你相对的父爱,或者是我哪里教育不严了,让你到现在萌生出这样的想法……”母亲说着,话语间竟掺杂了些哽咽,“可我还是觉得,你从小就很懂事,压根不会存在这些问题。那就是从你遇到安锦起……”
  
  “妈!这不是谁的错!只是在谈恋爱的时期遇到喜欢的人在一起了这有什么是不可以的吗?我喜欢她我愿意跟她在一起,虽然我没想让你那么快接受我们的事情毕竟这是异性恋当主流的世界,但你反过来想一想如果这世界原本都是同性恋,我们原本都是喜欢同性的人,作为你女儿的我,突然有一天告诉你我喜欢的是男人,你会怎么想——你的心情会跟现在是一样的,妈。你不要在性别问题上纠结好吗?我都认为我除了跟安锦在一起再不管跟谁都不会幸福了。”
  
  心里话说出来了。
  
  心中一块重石落下了,却在那块重石上复加了一块。重得人喘不过气来。
  
  母亲没再说话,一通电话无果而终。
  
  再说到比赛颁奖完之后第二天,我照常登录邮箱收邮件,竟意外发现自己邮箱快被昨天今天发来的各种邮件挤爆了,我看得胆战心惊,手抖着随意打开其中一封邮件。
  
  “啊,因为这次比赛影响很大,很多公司都是想从这次比赛挖到人才呢,看来你……啧啧,不得了。”安锦端了杯热牛奶放到我桌上,凑过头来看着我电脑屏幕。
  
  因为曾在校园网上发表过一篇关于中国画鉴赏内容的论文,受到不少好评,当时为了方便多听取别人的意见便在那论文下面留了自己的邮箱,谁料到这会儿被人找出来了。
  
  对,全都是请我过去什么什么公司或者什么什么工作室工作的。
  
  已经脱离我的轨迹了。
  
  我是来学油画的啊。
  
  我扶额,眉心拧成了川。
  
  安锦突然在我耳边轻笑一声:“有什么,画设计不违背你的初衷啊,就好像你爸叫你来法国,也不违背他回去让你学金融的初衷嘛。多学会变通啊脑子才不会生锈呀。”
  
  我摇着头随手翻了几个邮件,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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