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画流年- 第16部分

　　
　　我颇无奈地抬头看了看天，走出到阳台吹风。“妈，你想多了。”
　　
　　天很暗，一颗星星也难找到。
　　
　　母亲继续说道：“不是呐，那天你走后，我跟着你舅妈去买菜路上遇着那孩子，他跟我们说了好多呐，还叫我们不用担心你在那边的生活。我听着他说话那语气，对你是很上心呢！”
　　
　　不管什么时候只要妈一提到有关以后对象有关男朋友的事情，我都会避而不谈。我幽幽叹了口气。“妈，我跟他真的只是普通朋友。我跟他八杆子打不到一块儿，您就别凑合了。”
　　
　　“我这也是为你以后幸福着想呐。”母亲语气稍带埋怨，“这不是看你跟沈之泽分手之后再没找了么。”
　　
　　一提到沈之泽我又头疼了，忙说几句敷衍过去了叫她不用担心我等一切安排好了再给她打电话就挂断了。我捏了捏眉心抬头看着天，这样下去事可就越来越多了。
　　
　　整理了情绪翻到安锦的号码打出去，听着安锦的声音，一瞬间心就那么静了下来。
　　
　　其实是只需要她一个声音，就能让我世界所有尘埃落定啊。
　　
　　“早上好，苏然。”我似乎看得到她嘴角的笑。
　　
　　“我这可不是早上。”我望着黑黑的天，“可也没有星星。”
　　
　　她咯咯笑起来：“我不就是一颗星星么？”
　　
　　我一早知道我嘴笨，说不出粘人的甜言蜜语，听着她在那边说着，便合着接道：“是是是，你是最亮的一颗星星。”
　　
　　“那可得保护好了，我这颗星星要是暗了，你这黑夜可就真是黯淡无光了。”
　　
　　我想着俩人唠嗑起来可不得了，话费得当流水了，便告诉了她我现在这边的情况，表示过几天会去到学校，叫她不用担心。她应好，而后突然沉默起来。我迟疑着问道：“怎么了？”
　　
　　她幽幽回道：“我争取过去陪你过圣诞。”
　　
　　我拿下手机看了看日期，十一月一号了。
　　
　　两个月之期的话，至少也是到明年才能过来。
　　
　　我勉强笑了笑，想要哄她。“没关系啦，我们一起过新年也可以的。”
　　
　　“这是我们在一起第一个圣诞节。”
　　
　　我哑然。
　　
　　“我想我们一起过。”
　　
　　天真黑啊，看着让人心口生闷。
　　
　　我背过身靠着栏杆，凉风好像要吹进人的骨子里，一阵阵渗人的冷。
　　
　　“那，你要很努力争取啊。”
　　
　　思念平白生出爪牙，抓得心口鲜血淋漓。
　　
　　“乖乖等我就是了。”她手里方向盘一打，“我在去公司的路上，回头再说吧。”
　　
　　我靠着栏杆，回头看了眼那窒人的天，远眺看着对面桥上的灯火，桥后高楼的霓虹，眼睛失了焦。
　　
　　我是变了的吧。
　　
　　渐渐没了棱角，渐渐失了戾气。
　　
　　因为一旦接受了光，就再也抗拒不了啊。

☆、第四十四章

　　如果没有腿，就不能奔跑。
　　
　　如果没有手，就不能拥抱。
　　
　　如果没有耳朵，就不能倾听。
　　
　　如果没有眼睛，就看不到你。
　　
　　如果没有你。
　　
　　我宁愿听不到看不到，便不会朝你奔跑妄想与你拥抱。
　　
　　这一觉睡得很浅时间很短，凌晨两点躺到床上抱着被子很久都睡不着，醒来发现时间也才七点半。大概是之前在飞机上睡了太久，这会儿就算没睡多久也已经清醒了。之前母亲在家担心很久的倒时差问题睡上一觉就解决了，想想也好笑。拉开窗帘让初阳照进房间，打开窗，早晨的清新空气扑面而来，我深深吸了口气，抓了抓睡得有点翘的头发（我竟然想写呆毛…），大大伸了个懒腰，转身拿了衣服去洗手间舒舒服服洗了个澡。
　　
　　服务员推着推车送了早餐到门口，我正好洗完澡，穿着宽松的大t恤边擦着头发开了门。刚把面包牛奶拿进来放到桌上，突然听到阳台上似乎有人叫我的声音，迟疑着放了面包走了出去。
　　
　　太阳逐渐升起来，现在走到阳台阳光已经能照到我半个身子。我扭头向Lily她们房间看过去，只见这两人都一脸兴奋地朝我招手。“hey昨晚睡得怎么样？”
　　
　　我头上还盖着擦头发的毛巾，看着这精神充沛的俩人，突然有那么一瞬间的无力。头发上嗒嗒往下滴着水，一两滴打到颈窝，有些凉。我胡乱擦了几下头发：“啊，还不错。”
　　
　　想到她们有可能是为了安排我的事情方便而干脆这几天住我隔壁，我又感激又有些内疚。垂头正这么想着，又听到lily说道：“今天有什么计划？”
　　
　　对于我这样不以计划为计划的人来说，今天算是没有一点安排，计划纯粹空白了。不过先去学校看看倒是我比较想做的事了。我摸了摸还有些滴水的发梢，拿下了白毛巾擦了擦手：“恩，想去学校看一下。”
　　
　　Amber突然大笑着一把箍住了Lily的腰：“你看！我就说了吧！”
　　
　　Lily回头安静地看了她一眼，随意拿下了她的手：“我知道了，我开车回家。”
　　
　　我脑子里装满了好奇宝宝，却一个也没勇气戳破。
　　
　　我想，一定是我想多了。
　　
　　就好像很久以前我跟安锦在一起，我从来不会想到别的方面。
　　
　　但说到底那时候没想到还是我自己太迟钝。
　　
　　我朝俩人笑了笑：“那我去吃早餐了。”
　　
　　Amber挥手笑：“快去吃吧。”
　　
　　我坐回桌边咬了一口面包，喝了一口牛奶，有些恍惚。
　　
　　我到底还是到了法国。
　　
　　我到底还是来了。
　　
　　可我却像梦游一样，没有一点实在存在的感觉。就好像缺了什么……
　　
　　我猛然惊醒。
　　
　　缺了什么。
　　
　　是啊，我缺了安锦。
　　
　　要让这安锦不在的两个月像个游魂一样度过么。
　　
　　多惨不忍睹。
　　
　　匆忙吃过早餐跟着俩人带了个包就出门了。安锦的包被装进行李箱，虽是疑惑着里面装着什么，我却没有打开来看。
　　
　　与昨天很大差别的是，今天俩人都没有化妆，简简单单轻装出门了。我跟在她们身后，走出了酒店大门，正对着的大街不远处就是公交车站，Lily走在最前面带路，Amber走在我身边，我扭头看她，发现她不知什么时候戴上了墨镜，正想感叹这并非强烈的太阳光，一个抬头看到前面一座大厦的巨大电视上播放的广告，我惊讶地看着她，目瞪口呆。
　　
　　“你你你……”
　　
　　“我我我？”Amber嘴角弯起来，恶劣性质般问道：“干嘛了？”
　　
　　我一副被惊悚的样子看向Lily。
　　
　　Lily毫不在意地耸了耸肩。“对，你没看错，她是个模特儿，那广告上面就是她。”
　　
　　我觉得哪里堵了一口气，听到这个解释之后突然像气球被扎破洞一般泄了出来。
　　
　　“那夏川……”
　　
　　说出口，我才突然发现自己踩了地雷，闭嘴闭得措手不及。
　　
　　Amber倒没在意那么多，只表情颇有些回忆过去的意味。“我们都是那一起来法国留学的美术生，只不过一不小心我走岔路到了模特这边。”说着她顾自笑了：“我可没有放弃我的专业。”
　　
　　我心里暗暗咋舌，不小心走岔路那也走得挺顺，看着这巨幅广告，那也不是一般模特儿能弄的吧。
　　
　　我远远望着那大厦，感到身后有人轻轻推了推我。Lily抬了抬下巴：“别羡慕，你多的是她没有的。车来了。”
　　
　　我回头远远看着一辆电车缓缓驶来。Amber手扶了扶墨镜，凑近了我：“你是什么专业呢？”
　　
　　我勉强笑了笑：“确切的说应该是油画吧，毕竟还是为了学习油画才到这边。平时在学校，那涉及有点多，夏老师对我很上心的原因，他几乎传了我他毕生所学。”
　　
　　“包括设计方面么？”
　　
　　面对着她迫切的问话，我只得点了点头。
　　
　　“那是什么方面？室内设计？服装设计？或者园林设计？”
　　
　　我被她问得一愣一愣，脑子短路般有答案却开不了口告诉她。左肩被人搭住，Lily语气无奈催道：“好啦你们两个，快上车。”
　　
　　我像只无头苍蝇毫无主见又没见过世面般跟着Lily上了公交车，被提前告知了不需要繁琐的转车过程之后我便安心坐在了窗边看过路风景。这辆车在经过了繁华的街道，绕过了清新的小镇，过了一座不长不短的桥之后在一处林荫小道上的小站台停了车。
　　
　　下车之后我们边走边聊，穿过了这条蜿蜒小道便算是到了学校中心部分。建筑四周走廊边上都有着各个雕刻精致的名人，我看着这极具特色的宏伟哥特式风格的建筑，不由得专心驻足在这面前观赏起来。
　　
　　我确实是没见过世面呐。
　　
　　我屏住了呼吸，这时候我只想自己眼睛能够摄像，永远不要忘掉此时所见才行。
　　
　　“既然没有摄影器材，那就快用你手机拍照啊，虽然以后你都要在这所学院里学习了，但是第一次来给你的印象，千万要留住噢。”Amber好心提示，“拍完这里我们要去别的地方了，学校可大呢，这么仔细看一天可看不完。”
　　
　　受到提示我忙拿出手机来，选了些不错的视角拍下了我手机里存的第一批相片。
　　
　　似乎是看到我这么专注地拍照，本是在一边坐着休息看着我的Amber也摘下了墨镜细细看赏起来。等到我们差不多转完了整个学校，她才幽幽吐出一句话，仍是那般意义不明。
　　
　　“果然，苏然，你太可爱了。”
　　
　　我看着她恍惚着表情的脸，一瞬间像是看到了无尽悲伤。

☆、第四十五章

　　当晚回到酒店时已经是晚上十点了。逛完了学校顺带就被拉去了一间门面看起来很冷的名叫June的酒吧。玻璃小旋转门以上的闪着五色的光的店名被这繁华大街的霓虹盖住，毫不起眼。
　　
　　跟着俩人进去之后却意外地发现这里的消费者全然不似店面看起来那么萧条。
　　
　　Lily边在前面带路边回头冲我眨眼睛：“想不到会有这么热闹吧。”
　　
　　我点了点头，环视了周围环境。作为一个不管是从地理位置还是做的广告都不起眼的清吧，能有这么多人，可真是让人惊讶。
　　
　　我们坐到吧台上，没多久便有个穿着黑衬衫打扮十分帅气的人朝我们走过来。Lily与Amber都站起来与他拥抱贴面。他摸了摸Lily的头发拍了拍Amber的背，轻声说了句“好久不见”。
　　
　　我慌忙之下也随着站了起来。那人见我有些窘迫的样子，好奇地挑起了眉看向Lily。
　　
　　Lily便就着介绍道：“这位是我从中国来的留学生师妹，苏然。”而后向我介绍道：“这是July，June的老板。”
　　
　　我心里好笑这店和人的名字一个六月一个七月是怎样的发展趋势，但介于礼貌问题还是忍忍也就朝他笑了笑。他朝我伸出了手来，礼貌地问好：“你好，苏然。”
　　
　　我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我颤幽幽伸手握住，回答有些心不在焉：“你好……叫我Sue就好。”
　　
　　他朝我明媚一笑，洁白的牙齿在灯光下反着奇异的光。“要喝点什么？我去安排。”
　　
　　“三杯清水吧，这小姑娘可喝不得酒。”Amber揽过浑身僵硬着的我的肩嬉笑。
　　
　　June也不以为然，只是含笑看了我一眼就转身离开了。我盯着他帅气的背影，狠狠咽了口口水。
　　
　　“他……她……”我支吾了半天。
　　
　　“是她。”Amber拍了拍我的头，“你应该见得不少。”
　　
　　是，我确实见过不少这样打扮的女人，可是，毕竟没有一个能以假乱真到June这样的程度。
　　
　　“毕竟她还是lily的前女友。”Amber怪里怪气地朝Lily送出个飞吻。
　　
　　这下我可实在地被惊吓到了。我扭头看向Lily，只见她也没什么表情就坐在那里把玩着手机，亮色的指甲油闪闪反光。“她身边并不缺女人。”她淡淡说着，竖起手指在灯下比对着看起来。
　　
　　但我却突然意识到，我惊讶的并非是她们的关系而竟然是分手之后还能这么平和地聊天说话介绍朋友。
　　
　　没爱过吧。
　　
　　“没爱过啊。”Amber趴在吧台上，指尖嗒嗒敲着台面。
　　
　　我慌忙回神，面前送上来三个插着吸管的玻璃杯，June一脸和气地笑道：“想着白开水太冷淡了，便临时给三位做了柠檬红茶。”
　　
　　Lily径先拿到嘴边直接喝了一口才说了句“谢谢”。June客气回道：“不客气。”
　　
　　我拿过来杯子，晃了晃看着里面的冰块打架，叼住吸管喝了一口。还未等嘴里的红茶咽下，眼前突然出现一张做着稀奇古怪表情的鬼脸，一口气堵在喉口红茶被囫囵吞下去呛出一些到气管。我匆忙放下杯子捂住嘴，一个劲咳嗽起来。June直起身子，好笑地瞧着我，笑道：“小师妹，这柠檬红茶可还对你味口？”
　　
　　我点头点得措手不及，咳嗽使我满脸通红，窘迫得无地自容。身后突然有只手在轻轻拍着我的背，我听到Lily稍带责备的语气说话：“你这样待客，小心客人都走光了。开玩笑也得有个度。”
　　
　　June吐了吐舌头，看嘴型对我说了句“不好意思”，耸了耸肩示意我们好好玩便走开了。
　　
　　中国有句老话叫做“三个女人一台戏”，可我看着这三个女人，就算是加了一个我，都凑不齐一个剧情，不由叹了口气。
　　
　　果然其实生活少不了男人。
　　
　　可就算我们中间j□j来一个男人那又怎样？Lily和June早把男人排除在外，我有安锦，剩下Amber，心里念着一个不确定的谁。
　　
　　有时候，生活的戏份，偏偏是路人占了好大部分。
　　
　　我缓了缓呼吸，双手捧着杯子，叼着吸管戳了戳柠檬片，看着刚刚抱着吉他坐到小舞台上试音的年轻男孩儿，突然有些憧憬能被聚光灯照耀着的工作。
　　
　　Amber她，会不会曾经也这样憧憬过。
　　
　　喝了口红茶，加了冰块的红茶透着凉滑下喉咙。Amber点了支烟，在男孩儿唱起第一句的时候抽了起来。
　　
　　“真好，你这般随性的生活。”我轻声感叹。
　　
　　她侧头瞥了我一眼，缓缓吐出烟圈。“随性？这世道还就真不让人随性活着了。苏然，并非谁都有像你那么好的一个爹狠心让你独立生活十多年而自己储钱为了让你以后出国学习的。”
　　
　　这话题突然扯到季宏让我有些转不过弯来了。
　　
　　季宏么。
　　
　　我心心念念恨了十多年的人。
　　
　　在别人心里，竟然还是这样一个伟大形象。
　　
　　我心里想呵呵笑，喝了口茶，柠檬酸得我眯了眼。
　　
　　“你至少过着自己想要的。”
　　
　　“你从哪里看出来是我想要的了？”她指甲敲得桌面响，一手撑着下巴认真地望着我。
　　
　　我被这一反问问得哑口无言。
　　
　　不是么？
　　
　　自己选择的路，怎么走都是乐意的吧。
　　
　　“你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