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死地闭上眼,豁出去了,手一扯,里衣的襟口微微松开。
“呵呵,你怎么了?一副要受死的样子?”暖墨笑笑,伸手要去拽黄锦的里衣。
黄锦反射似的按住暖墨的手,死死盯着暖墨的眼睛。
愧疚,悲戚,哀求。
暖墨看到了黄锦眼中闪过的波澜,不禁心生疑惑,不解地回看黄锦。
“我是女子。”
四个字,却犹如千斤重担,压得黄锦喘不过气来,如今说出了这四个字,黄锦觉得轻松了,剩下的,就看暖墨的了。
被骂,被打,甚至被杀,黄锦都不怕。
唯独,被暖墨恨,黄锦却怕得要死!
眼睛仍旧死死盯着暖墨,奢望着能被接受。
只是,除了听到那四个字后,眼中闪过的震惊外,暖墨的眼睛便犹如一潭死水,没有任何波澜,叫黄锦摸不着猜不透。
轻轻褪下黄锦的外衣,看到胸部缠绕着的一圈圈裹胸布,暖墨不由得愣了一下神儿。
匆匆移开了眼,解下腰间的绷带,待看到那条长长的伤口时,暖墨终是没能忍住,无声地落下了泪。
黄锦伸手想要抹去对方的泪,却被暖墨扭头躲开,伸出的手就这样停滞在空中,抚到的只是冰凉的空气。
果然,是奢望了……
黄锦的心跌落到了谷底,自己这是在奢望什么呀?
没有挨骂,没有挨打,不是应该欢天喜地了吗?
原来我比自己想象的还要贪心……
木木地看着暖墨为自己上药,木木地看着暖墨一圈一圈为自己缠着绷带,黄锦觉得自己的心也变木木的了。
换好药的暖墨收拾好那瓶瓶罐罐后本想离开,但走到门口却又折了回来。
本来坐在床上神情木然的黄锦,见暖墨去而复返,眼睛一亮。
暖墨强迫自己忽视掉黄锦热切的期待,皱着眉,将黄锦缠在胸上的布一圈圈拆开,丢在一边。
“你受了伤,先不要缠着了吧。”暖墨红着脸将黄锦的里衣系好,低头闷声道。
“嗯。”黄锦任由暖墨做着一切,定定地看着暖墨。
“好好的一个姑娘家,为什么要扮作男人呢?”似是自言自语,又似是质问,眼中是难掩的埋怨。“我这几天可能不会来看你了,你好好养伤……”暖墨终是抬头,深深看了黄锦一眼,看着曾经神采飞扬的人此刻那落寞忧虑的眼神,心中一痛,狠狠心,终是要离开的。
“对不起,对……对不起……”黄锦搂住准备转身离开的人,将头埋在暖墨的腰间,如做错事后被惩罚的孩童般,放肆地大哭起来。
抬起的手想要抚慰痛哭的人,犹豫再三,终是没有落下,变作紧握的拳,垂在身体两侧。
狠心推开搂着自己的黄锦,暖墨快步跑向门口。
“墨儿,我喜欢你,是真的喜欢你!”垂死挣扎般,黄锦鼓起所有勇气,对着即将远离自己人大喊。
伸出去的手因为这句话而定格,暖墨定定地站在门前,良久,一动不动的手,终是推开了那扇门。
“不要逼我……”
这是黄锦听到暖墨离开时说的最后一句话。
“玉儿,我们回王府!”暖墨逃似的跑出那扇门,找到正在和蓝烟甜蜜蜜的田玉凝,急切道。
“啊?时间还早,我们多待会儿吧,你也好好陪陪黄锦,好歹人家也是为你才受的伤呀!”田玉凝说的头头是道,眼中对蓝烟的依依不舍却透漏出了自己真实的意图。
“你不走我走!”顾不得田玉凝,暖墨想要远离这个地方。
“墨儿,你怎么了?”田玉凝这才注意到暖墨的异样,拽住要跑开的暖墨问道。
“我,我没事,我想回去了。”
“可是……”田玉凝还想说什么,却被蓝烟拦下。
蓝烟似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对田玉凝道:“既然小公主想回去,你们就回去吧,若是发现你们不见了,王府里恐怕要鸡犬不宁了。”
“好吧,我和墨儿回去了,我晚上去找你……”既然蓝烟都发话了,田玉凝哪敢不从,恋恋不舍地瞅蓝烟一眼,拉着暖墨的手道:“走,找贪嘴师父去,叫他带我们飞回去。”想到又可以飞来飞去,田玉凝眼中一片兴奋。
“这个没心没肺的呆子!”蓝烟看田玉凝这副样子,看着两人的背影,没好气地骂了小郡主一句。
看来,东窗事发了呀……
蓝烟摇摇头,向黄锦的所在走去。
“什么!”醉颜楼的花魁房内传出一阵惊叫,路过的人似乎已经见怪不怪了,摇摇头,便快步离开了。
“叫什么叫?”蓝烟揉揉自己的耳朵,不满地瞪田玉凝一眼。
田玉凝见此,忙狗腿似的轻轻给蓝烟揉耳朵。
蓝烟拂开田玉凝不安分的手,问道:“小公主怎么样了?”
田玉凝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嘀咕道:“怪不得墨儿一回府就嚷嚷着要回宫,原来黄锦是个女人呀,啧啧……还真没看不来,平日里一副浪荡公子哥儿的模样……”
“你说小公主回宫了?”蓝烟顿觉事情不妙,这小公主回宫了,那黄锦怎么办?看黄锦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怕是真的离不开这小公主了,只是小公主这般决绝,跑回宫了,这不是明摆着不给黄锦机会嘛!
“真没想到,真没想到居然是女人……”小郡主还沉浸在自己的惊讶中,根本没有回答蓝烟的问题。
蓝烟见小郡主一副看好戏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揪着小郡主的耳朵,嗔怒道:“我问你小公主真的回宫了吗!”
“哎呦!真的,真的!”田玉凝捂着自己的耳朵泪眼婆娑。
“这下难办了……”蓝烟嘀咕着。
“什么难办?”田玉凝好奇道。
“你觉得小公主和黄锦在一起配不配?”蓝烟并不回答田玉凝的问题,而是轻轻揉着小郡主刚刚被自己蹂躏过的耳朵,娇声问道,眼中满是算计。
“黄锦?”田玉凝撇撇嘴,“我不喜欢她!”
“哦?为什么?”蓝烟皱眉,揉耳朵的力度不禁加重。
田玉凝却浑然不觉般,絮絮叨叨说着黄锦的不是:“首先,在你选亲大会的时候,她和我竞价,害我多花了好多银子,其次,她居然强吻你!”说到这儿,田玉凝忿忿地挥挥拳头,好似若黄锦在这儿,一定会拳脚相向。
蓝烟听到这儿,原本皱着的眉马上舒展开来,原来小郡主不喜欢黄锦是因为我呀。
“最后,黄锦不该骗墨儿,这是最恶劣的一点!”
“哦?”蓝烟挑眉,“首先,黄锦在选亲大会上出现是我请来的,她只不过是为了保住我的清白,至于价码抬得那么高,你觉得不值吗?嗯?”
“值,值,你可是无价之宝!”田玉凝感觉到危险的气息,忙谄笑道。
“其次,咳咳……那晚是我强吻的她……”
“什么!你……”田玉凝难以置信地指着蓝烟,正要发作,却被蓝烟一眼瞪了回去,只好作罢。
“最后你说黄锦男扮女装欺骗了小公主,我怎么记得你当初也是男扮女装骗了我呢?若凭这点黄锦就不可饶恕,那我是不是应该重新考虑考虑我该不该原谅你呢?”
“这,这我也没说黄锦不可饶恕呀!我只是……”小郡主见蓝烟一副要跟自己算旧账的样子,忙松了口。
“这么说,你是愿意帮黄锦喽?”
“我算是钻进你设的套儿里了。”田玉凝察觉自己又被蓝烟算计了,对蓝烟是却恨不起来,只好妥协。
“怎么?钻进我的套子里不好吗?”蓝烟捏捏田玉凝的小脸蛋儿,双唇故意凑近小郡主的唇,摩挲着,轻轻吐息道。
“好……”除了这个字还能说什么呢?
谁让这个套儿甜蜜得让人忍不住要往里钻呢……
作者有话要说:小公主终于知道黄锦是女儿家了,一时难以接受是正常的,大家要谅解呀。
有时候支持别人做什么事是一回事,若要轮到自己去做这件事了就是另一回事了。。。。。。
至于蓝烟是算计还是好意?
在此我只能说蓝烟,是个彻头彻尾的妖精。。。。。。
35
35、第三二回庙堂风云初涌起
连日大雨终停息 。。。
大雨已经哗啦啦的接连不停下了七日,偌大的皇宫在大雨中显得愈加朦胧而深不可测。
宏德殿中,皇上和大臣们正在议事。
“启禀皇上,臣刚刚接到急报,连日的大雨使得河水暴涨,永兴渠被冲毁,漕运被阻断,南北间只剩下通关路路连接,根本不敷使用,边兵的粮草告急!”某大臣急急禀报道。
普乐帝闻此,眉头深锁,略微沉思,道:“转运一节牵涉面甚宽,难以调停,太子,朕就将这件事交给你了,你一面抢救漕运,一面调理通关官道,边兵的粮草决不能误了!”
“儿臣遵旨!”
大皇子暖克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满,瞅向一边的忠王,却并未得到对方的回应,不禁恼怒。
蜀王府——大皇子的府邸。
“都给我滚!”书房传出一阵阵摔打声,门外的奴仆跪了一地,身体瑟瑟发抖,人人自危。
房门被轻轻推开,蜀王一阵咆哮:“别来烦本王!滚!”随手拿起一个茶杯,看都不看地向门口丢去。
来人忙侧身一躲,杯子落地,砸个粉碎。
“殿下,好大的火气呦。”来人玩味道。
“啊!是先生!小王失礼了,先生莫怪莫怪。”暖克看清来人,忙鞠躬谢罪。
“无碍无碍。”蔡忠摆摆手,看着屋内一片狼藉,不禁摇头唏嘘。
暖克脸上有些挂不住,忙请蔡忠坐下,“让先生见笑了。”
蔡忠摆摆手,朝暖克鞠一躬,道:“今日在朝会上,老夫并未替殿下说话,想必殿下正是为此恼怒吧。”
暖克一愣,随即道:“先生多虑了,小王怎敢恼怒先生,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太子那几下子,难道父皇不清楚吗?非要将如此重任交付于他?先生为何不为本王说上几句话?就算先生不为本王着想,也要为天下社稷着想呀!”暖克脸上满是愤愤之色。
“殿下还说没有恼怒老夫?”忠王闻言,笑着看向暖克。
“先生,小王并不是这个意思,先生教小王要处处收敛,可是这收敛的结果又如何呢?父皇将京师和边兵的钱粮调运交给了太子,太子手里提着这么大的钱袋子,将军们日后都会往东宫那边靠,这样一来太子往后在军中的根基可就更深了……”暖克脸上一片黯然之色,又道:“只是那太子资质平平,我担心将来天下落在他手里会……”
“殿下!”蔡忠忙打断了暖克,四下张望,沉声道:“殿下口中怎可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来!”
“这不是因为先生在此嘛,小王也只能跟先生说说这些知心话了,否则非要把小王憋死不可。”
“老夫知道殿下的心意,只是单靠一个‘争’字,如何能有用呀?”蔡忠叹息,“殿下,你失就失在这个‘争’字上了。做人如下棋,若处处要争,就什么也争不到!太子才具平平,可皇上却硬要把这么大的差事交给他,这不正说明殿下收敛得不够嘛!让皇上察觉出殿下的风头盖过了太子,所以皇上要想法子给太子找个补台的机会。如果这时候我再站出来替殿下争,那么皇上就会使更大的力气往上推太子,到时候殿下吃得亏就更大了!”
暖克听蔡忠这番话,自是不再埋怨蔡忠在朝堂之上不为自己说话,只是心中却也因为蔡忠的这番话越加不平起来,握拳道:“即使父皇使再多大力气往上推太子,那太子也不过是个扶不上墙的阿斗!我就不明白了,论才智武功,我哪点比不上太子?难道就因为他是皇后生的,我就要处处受制于他?”紧握的拳头最终还是恨恨地砸在了桌子上。
蔡忠见暖克满是不甘,眼中闪过一抹狡黠的精光,叹声道:“虽说择贤立之,择贤立之,可自古以来又有几个皇帝不是将大统传给嫡长子的?要想打破这个规矩,难呦,除非……”
“除非什么?”暖克忙追问,眼中满是期许。
“除非是太子自己不想当这个太子了……”蔡忠眼中满是算计。
“先生别开玩笑了,太子怎么可能会自己不要这东宫的位子呢!”暖克满是不屑。
“要知道,东宫的太子之位是天下间最不稳当的位子……”蔡忠捋捋自己的胡须,已是胸有成竹。
暖都街市的一家粮栈前。
“黄公子,我家小姐有请。”杜鹃举着伞,已在粮栈门外等候多时,见黄锦出来了,忙上前对黄锦道。
“正好,我也想找她呢!”黄锦脸上有些恼色,大步向醉颜楼走去。
待黄锦到了醉颜楼,身上已是被雨水淋透,来到蓝烟房中,不禁微微发抖。
“我备好了洗澡水,你去洗个澡暖暖身子吧。”蓝烟见黄锦浑身湿透,又是一副憔悴的样子,不禁有些心疼。
看来,这几日锦儿因那小公主受了不少苦呀。
黄锦也不客气,到屏风后,利落地脱了衣服就进了浴桶。
蓝烟估计黄锦一时半会儿出不来,索性搬了个圆凳坐在屏风外和黄锦说话:“锦儿,你的伤好了吧?”
“托你的福,好了!”黄锦语气不善。
“呵呵,你是想小公主想得火气大了吧。”蓝烟也不恼,对于黄锦的恼怒自是知道是何原因,却也不点破,大家心里明白就好。
听到“小公主”这三个字,黄锦呼吸一滞,没有接蓝烟的话。
蓝烟的心中闪过一丝愧疚,幽幽道:“若小公主是真的喜欢你,迟早会回心转意的,我和玉儿也会帮你的……”
黄锦闻言,一阵轻笑,满是嘲讽道:“怎么?害我挨了一刀,你觉得对不起我了?这会儿又来帮我?你当初不是死活不同意我和墨儿在一起吗?”
“你呀!那一刀是你该挨的!我还嫌一刀少了呢!”蓝烟听了黄锦的话又气又恼,嘴下毫不留德。
黄锦翻个白眼,这女人果然够狠!
见黄锦不语,蓝烟继续道:“这一刀,试出了小公主对你的真心,不是吗?”
“真心?”黄锦觉得好笑,真的是真心吗?
“好了,先不说你们的事了,我们谈谈你的生意吧?”蓝烟感觉到黄锦的落寞,马上转移了话题。
“我的生意?和你有什么好谈的?”黄锦好奇,向来都是各顾各的,蓝烟这会儿怎么关心起自己的生意来?
“当然得和我谈谈,那批粮食没有受潮吧,连天的大雨,听说暖都各家的粮仓都叫水给泡了,你那儿没事吧?”
“没事,我的粮仓地基建的比皇上的皇仓都高,泡不了!”黄锦眼中是大大的“利”字,河水暴涨,永兴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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