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诺愣了半天，瞪着美丽的眼睛看着我，最后像是泄气般的说：「她是我的朋友。」
「什么样的朋友？」我咄咄逼人。
姚诺不回答。她不逃避，却也不回答。她这样的态度更加刺伤我。如果她去辩解，我愿意相信她。可是她什么都不说。
「姚诺，我算什么？」我为自己悲哀。我以为我得到的是一个心灵无暇的人，我以为我得到的是一段干净的感情。
姚诺看我如此，认真的回答：「情人。」
「你到底有几个情人？」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甩手出去，姚诺一个踉跄，抬起头时满眼的惊讶，和愤怒。
她是天之骄女，是大小姐，是倍受尊敬的老师。什么时候受到过如此的对待，我为了自己的莽撞也是惊吓了一下，却很快被相继而来的负面情绪掩盖过去。
姚诺冷静的说：「一个。」
「那你和林念算什么？」我上前一步，把门卡递到她面前。
「朋友朋友，我说了是朋友。」
姚诺也喊了起来。她直着腰杆面对着我，像极了从前我部愿意学习时她教育我的样子。
我的心慌了。好像不管经历了多少事，多少时间，她依旧是我的老师，她有她的威严和震慑力。
姚诺从我手中拽出天泰的门卡扔进床头柜的抽屉里，接着说：「她是我的朋友。我只是帮了她一个忙。那阵子你们不是忙着竞标的事么，她求我在杨青那里打听一下，我不愿意，就用了你的名头和于斯易联系了一下。」
姚诺的话漏洞百出，我直接抓住重点问她：「于斯易和你是好朋友，你要是直接问她不会更方便么？」
姚诺低着头，含糊的说了一句：「她不愿意我和林念有关系。」
我再一次的抓住了主要词汇，问到：「有关系？什么关系？」
姚诺皱着眉头，看着我。
半天，她突然放软了语调说：「子旋，不管我和她有什么关系，我现在爱的是你。」
她说到了爱。这一刻，我才明白，林念在商场和她的对峙，她们在酒桌上的氛围，姚诺曾经说过她很了解林念的性格。我看着姚诺，不知道她还有多少的秘密瞒着我。
白梓童说的对，姚诺，不是能和我一起生活的人。我被年少时候的美好回忆蒙了眼。我没想到她不想出面帮林念，她就可以利用我，利用我的电脑，利用我的一切。她可能是真的如同她说的那样爱我，但是她在爱我的时候，翻遍了我的工作笔记。
我的电脑，从来都是对她开放的。我的电脑里有太多太多的东西，是我在匆忙离职的时候没有删除的东西，还有很多是我刻意的偷偷的留下的东西。
姚诺太了解我了，她知道我会耍小聪明，知道我以前就有做笔记写日记的习惯，她登堂入室的在我的眼皮底下盗走了我的资料。
虽然那些资料最后我也会筛选，也会结合一些当时的情况做出报告给林念，可是林念不完全相信我，姚诺用这种手段出卖了我。
「姚诺。你的心机真重。」这是我能对她说出的最狠的话。
姚诺坐在床边，听见我说的话，反问我：「难道你不打算给林念这些东西么？最后你不是也给她了么？」
「可是那是我心甘情愿。你为了她做出这些事，那一样么？？」我真的不敢相信姚诺竟然是这样的人。
姚诺轻笑出声，她的话如同锋利的刀刃割着我所有的尊严。
姚诺说：「同样的东西，我给她，和你给她，最后在她心里的效果是不一样的。你还不懂么？你愿意为她为了工作每天在酒桌儿上勾心斗角，点头哈腰的装孙子，我还不愿意看呢。」
我不可置信的看着她。她不是姚诺，她怎么能说出这么伤人的话？她怎么能否定一个人生存的能力。我拎起大衣，冲出去，狠狠的甩上门。我只想快点离开她，离她远远的。
第二天，还没等我进自己的办公室，林念就亲自来找我。她带我去了离公司不远的咖啡厅，冷静的说：「明天开始，你去西城的分公司做经理。」这么大的事她如此告知，不用想是姚诺和她串通好的。难道是姚诺怕我又像曾经那样离开公司躲起来？
我倒是喜欢今年这个决定，毕竟发生这样的事你再让我面对林念我也不愿意。
我直截了当的问她：「为什么让我当你的助理？」
林念也很坦白，她说：「白总的面子我不能搏。还有，杨青也是这事之前才调任局长的，你知道，你的关系很尴尬，我当时也很为难如何让你出现在大家面前。」
「姚诺和你什么关系？」我打断她，事已至此，我不愿意听到任何带有辩解的话。
林念看了我半天，反问一句：「她和你到底什么关系？不单单是师生吧？」
我一时语塞，第一反映还是不能说明。她见我停顿，笑了一下，说：「我们是姑嫂关系。」
姑嫂关系？？？
林念这话把我彻底搞晕了。林念平静的说：「我和她哥哥离婚了。孩子归他家。我一周可以看一次。姚诺和他家里人关系不好。和我一直比较亲。因为我和她哥哥离婚的事，她很不开心。有一段时间我们之间的关系很僵。」
「姚诺不是独生女么？」我问。
林念看了我一眼，说：「你倒是挺了解她。她现在的母亲是她的阿姨。她哥哥跟着她亲生母亲。很小他们就分开了。后来姚老先生事业有成，对之前的事不愿意多提，加上姚诺母亲的家里本就是要了康杰作为继承人的，姚老先生更不愿提起他还有个儿子。」
如此隐私，林念告诉了我？
林念仿佛知晓我的想法，拍了拍我的手说：「你和姚诺认识也有五六年了吧，你是她的学生，现在又是她的好朋友，你可能也看出来了，姚诺身边没有什么体贴的人，她现在又闹得和杨青貌合神离，其实她也很苦。她有些想法很偏激，做事方法也很任性，但是毕竟你们那么多年，我希望你能原谅她。」林念只字未提资料的事，也没有提酒店的事。但是话里话外却又告诉我这些事让我不要责怪姚诺。
和林念离开之后，回到公司我就开始办理手续，分公司条件苦，都是工程棚，虽然如此，只要不面对林念，我就感觉放松。下午又有了假期，我把东西扔进车里，打算去找琉璃。
琉璃的店里意料之中遇见裴锦，还没和琉璃聊几句，裴锦非要拉着我看电影。
裴锦选了一部名字叫《自梳》的女同片。
这是我第一次看这样的片子，实话说，如此沉重的基调让我并不痛快。裴锦看的津津有味，时不时还和我讨论一下两位主演的风采。我心里有事，只是随着的应付着。
「你怎么了？」裴锦终于发现我的不对，问。
我看着她，问到：「如果你很信任的人做了一些伤害你的事情，你会怎么办？」
裴锦歪头看着我问：「白梓童还是姚诺啊？」
「都不是。」我撒谎。
裴锦继续看着电脑说：「既然不是她俩，那就不要理她了。」
我不知道裴锦是怎么看待我身边的这两个人的，她们到底有多重要，其他人相比之下又有多么轻。她如此云淡风轻的告诉我不要理会。
那个白天。我我一直期待着姚诺能有一个信息给我，她却如同每一次的争执一样，没有了任何的消息。也许，我和她确实不合适。她的想法，她的做事风格，她处理我们之间关系的方式，都不是直截了当的，而我需要一个敢爱敢恨，坦白宽容的爱人。
可是我对姚诺知道的如此之少。
那么多年的熟悉也仅仅只是表象。
从琉璃那里出来的时候，我开着车在这个熟悉的城市里晃荡了很久。
我不知道贪图的是姚诺给予我的什么？
记忆里她的笑容，她的温柔都在嘲笑着我此刻有多狼狈。
仅仅是为了一个林念。
一个叫林念的女人？
我很清楚，如果没有林念这件事我们也会面对如此冷酷的现实。我们之间其实和陌生人没有任何差别。
上班的第一天，我迎来了于斯易的来访。
这在我的意料之外。
于斯易坐在我的面前，欲言又止。
我亲自去冲了咖啡，放在她面前。她喝了一口说：「还记得我的口味。」
我点点头。于斯易见我并不愿意和她说话，主动说：「和姚诺生气了？」
于斯易的话让我心惊。我习惯性的往后靠了靠，她咬着唇仿佛很纠结。
「昨晚姚诺去我家了。」于斯易叹口气，说：「她一直是个摇摆不定的人。子旋，其实你不知道你来老板身边工作就是姚诺和你父亲联系的。她一直对你很关注。」我听出来于斯易把「关注」两个字说的很轻，有点不情愿的意思。
我忙打断她，说：「我很感谢你能来和我说这些，可是于姐，我和她没有什么，你知道，我们处了这么多年，感情肯定是比别的师生深厚一些。我…」
「只是深厚？子旋，我什么都知道。我甚至比你知道的要多得多。」于斯易冷淡的打断我。语气中都是不满。
作者有话要说：
☆、缺口
于斯易烦躁的站起来，走到我的背后，说：「多说无益，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有些话不是我能说的，不过我觉得如果你真的没有办法接受姚诺的一些缺点，不能包容她，我倒是觉得你也该好好考虑考虑你自己的问题了。」
于斯易走后，我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回味着她最后的这句话。该考虑考虑自己的个人问题了？
我想给姚诺打个电话，又觉得不妥。胸口少了那份欣喜和冲动，取而代之的都是一些疼痛。
我必须承认，我没有做好去承担与姚诺面对未来的准备。她有家，有孩子。我没有能力去承担这一切。我可以自我逃避，却不能逃避一辈子。在一起之后，她不愿意去谈及她的事，我更不是一个遇见事情有多冷静的人。也许我们只是适合做朋友的两个人。
转眼一去，到了圣诞节。白梓童的未婚夫从国外回来陪她，父亲和白姨也赶来了C城。白梓童从来没有问过我姚诺为什么人间蒸发了。只是在老人来的前夕，她找我深谈了一次。她希望我把狄小禹介绍给家人认识。于是那年圣诞节，狄小禹陪伴着我的家人过了一个温馨的夜晚。
即使知道我和姚诺终究还会因为各种原因再一次见面，我却马不停蹄的安排着我的人生。我和狄小禹在见过他家人之后，开始商量着买房子的事。
元旦假期一过，他的父母给了我们一张存折，按照当时的房价，我们可以买一套一百多平米的房子。在班级的QQ群里，我们也宣布了打算结婚的喜讯。
那天夜里，我坐在电脑前看着QQ群里跳动的讯息，没有任何欢喜。这好像是一个仪式，我只需要坐在那里扮演好自己的角色，就可以了。
讯息发出去的几天，我连续收到了几条陌生的短信。一一回复过去，都是原来的老同学。其中有一条是王老师。看到她的署名的那一刻，我知道姚诺必定是知道了这件事。
接下来的几天我一直在等，等待着她能主动联系我，可是她竟然没有任何音讯。我的心在这样的沉默中一点一点的沉下去。
年前的一个偶然机会，我得知姚诺一直在国外。这个消息让我彻底对她死了心。
大年三十，我是在狄小禹家过的。敲钟的时候，我拿着手机想给姚诺发条短信，接二连三的短信和电话一直到一点多才停。等我再想给她发短信的时候，已经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初四那天，我和狄小禹相携去参加同学聚会。进了包房，见到很多陌生的面孔，狄小禹在我身边一个一个低声告诉我谁是谁。说真的我真的记不住每个人。大家坐在一起聊着天，却迟迟不开局。和狄小禹比较好的哥们说：「老班去接老师去了。崔老师和姚老师都过来。苏老师，王老师在外地还没有回来呢。」
几个人又聊着。我却因为姚诺要来心里翻着个儿。说起话来也心不在焉了。狄小禹低声问我怎么了？我摇摇头，借口去洗手间。
从包房出来，我顺着走廊溜达着往尽头走。远远看到三个人往这里来。
「齐子旋？」
我站在原地看到一个还算熟悉的面孔迎面而来。然后紧紧的抱住了我。她身后的崔老师和姚诺站在那里满脸笑容。我拍了拍老班的后背，她松开我拽着我到崔老师和姚老师面前，说：「两位老师，你们念念不忘的齐子旋…」
念念不忘？？？我轻微的摇头，拉住崔老师的手说：「崔老师，我很想你。」
对于姚诺，我也客套的说了一句：「姚老师好。」
她点下头，说：「你好。」
我们的客套，远远的。
进了包房，大家一拥而上，崔老师和姚诺是高中时期最受大家欢迎的老师。我站在人群之外，看着姚诺露出真心的笑容。
酒桌上他们谈论的很多事我都是陌生的。狄小禹一个劲的给我解释，我坐在他身边看着对面的姚诺，只能点头。
喝酒的时候，姚诺推脱身体不适在用药不喝了。崔老师毕竟年纪大了，只是意思意思。同学们还是为了表达自己的感情，一一跑到她们身边去敬酒。到了狄小禹的时候，老班看我没站起来起哄着：「你俩都快领证了，这酒是不是得一起敬啊？」
崔老师听了我们要结婚的消息，高兴的合不拢嘴。竟然倒了一个满杯。我忙端着酒杯站到狄小禹身边，这个位置是姚诺的背后，我和崔老师说话的时候余光看到姚诺漫不经心的拿起酒瓶在自己的杯子里倒了酒。和崔老师喝过以后，狄小禹和我满了酒，转身面对着姚诺。
「姚老师。」狄小禹嬉皮笑脸的装着样子。姚诺站起来看着他说：「这么熟了，怎么都没通知我？」姚诺话是对着狄小禹说的，目光却是落在了我的身上。我把视线从她那里调到别处，暖暖的灯光照在每个人的身上，很朦胧。狄小禹说：「寻思找一天单独说来着。」姚诺没多说，和狄小禹碰了一下杯子，又看着我。我伸出手，我们的酒杯碰到一起，姚诺说：「祝你们幸福。」
耳边嗡嗡作响，我听见老班对崔老师说：「姚老师以前就偏向子旋。你看你看，今儿听她要结婚，这酒也喝了。」
姚诺放下酒杯坐下来也没说话，崔老师笑看着她，说：「都说你偏向呢。你这也太明显了。」大家都知道崔老师是开玩笑，哈哈大笑，姚诺看了我一眼说：「当老师这么多年，就对这么一个学生上了心，现在对我这么生份，崔老师你说我再不喝这酒，怕是以后她连我的面都不招了。」
狄小禹看我没接话，忙装着样子说：「哪能啊？这阵子没见到您，子旋总念叨。听说您最近去国外疗养了？」姚诺看了我一眼，点点头，显然不愿意多说。
聚会在一片欢声笑语中结束了。
老班长打算送崔老师和姚诺回去。站在酒店门口告别的时候，姚诺突然说：「齐子旋你送我吧。既然大家都说我偏着你，我也得劳烦劳烦你。」
我本不想再和她有私下的接触，刚要拒绝，狄小禹说：「好好。我正好和他们几个出去玩一会儿。」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端出笑容对姚诺说：「那就我送您？」
我把「您」字咬得死死的。姚诺装作没听见，挎上我的胳膊说：「那咱们先走吧。」
我和崔老师告别之后，又叮嘱狄小禹早点回家，才和姚诺上了车。
上了车，姚诺环顾了一下，就开始翻我的手套箱。半天没有找到她想要的东西，姚诺问：「平安符呢？」我用专心开车去分散对她的重视，冷下声音说：「扔了？」
「扔了？」姚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