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江湖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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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江湖行- 第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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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到戚长发此般分析,丰子都不禁暗暗佩服这个喝酒十分豪爽的汉子,果然是刚犷奔放而又粗中含细,心思惟只缜密。望一眼程谷瑶,程谷瑶恰亦瞠目瞧来,两人都为一般心理,眼前这名丐帮茶花堂堂主更应然是一个厉害至极的人物。丰子都想道:“原来崖下那七八个乞丐中竟是有人刀下未死。如此倘若茶花堂菊花堂果真为了此一事而起争执,那么仅需那个存活之人一句话,便当可了然解决。”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心中模模糊糊却为觉得,这番与瑶妹贸贸然掺杂进来丐帮帮中务事,怕是甚不妥善。

    便在这时,脚步声又响,丰子都抬眼望去,但见四名乞丐抬住一张竹榻,只急急往这里赶来,那张竹榻上正躺伏有着一个受伤之人,看样子其须当是伤得不轻。丰子都和程谷瑶两人不由惊异,相视一眼,想道:“这片竹林现今已不知聚集有着多少堆乞丐,奇怪,难道还有谁人胆敢入来寻衅生事?哎哟,莫不成就是那个涂单经已杀将近至?却不知道有没有天下镖局的人在内?”自从听罢戚长发所分析述说,他们心中隐隐然竟是对那个叫做涂单的汉子,感到有一丝丝害怕,觉得最好不要当面遭遇之。

    不时,四名乞丐抬着竹榻来到众人面前。丰子都见到那张竹榻上果然是仰躺住一个全身包扎仅余一对眼睛的伤者,他胸口处兀自有血水若若渗出。戚长发环视众等人一眼,转头对丰子都轻咳两声,笑道:“小兄弟,不是老哥信不过你,只因时势险厄,形格势禁,老哥也为是迫不得已。”丰子都听言心头顿即了然,这伤者应该就是崖下遇袭未死的那一个乞丐,此次为来确认自己先前那番话是否撒谎而已。

第十九章 尺布斗粟(二十六)() 
    那伤者凝目瞧得丰子都大有片刻,最后勉力颔了颔首,嘴里哦哦数声,自是经已认出丰子都。但这一牵拉扯动,他胸口处又为血水潸潸渗出,痛得只闷闷低哼。戚长发脸色严正慎重,挥一挥手,喝令那四名乞丐再是抬着竹榻带住伤者循原路回去。

    程谷瑶嘿嘿冷笑几声,望住戚长发说道:“戚堂主,我们两个可不是撒谎来着吧?”戚长发一张脸皮瞬间暗红不已,忙陪着笑说道:“形格势禁,迫不得已,尚请姑娘见谅。”转身对丰子都抱一抱拳,问道:“小兄弟,依你先前所讲,本帮梅花堂郝堂主尚来有一封书信曾托付于你。那么请你现在便把那一封书信拿将出来,如何?”旁边冯提农一听,亦然急道:“正是,正是。就请小兄弟现今取出来,好让我们弟兄去瞧上眼一瞧。”说着时大手身前一伸,眼色迫切,颏下花白胡子只是微微颤动,似乎心情甚为焦灼激荡。

    丰子都还未来得及接口,程谷瑶兀自介怀丐帮帮众先前这等对待自己两个,旁侧已经哼哼的几下冷笑,冷冷说道:“我们两个好心好意只想来给你们送信,岂知你们偏偏是狗咬吕洞宾。哈,这些东西我们却希罕么?”于即从丰子都怀里取出那一封书信,瞥一眼冯提农,转身连同梅花铁牌一并来交给至戚长发手上。

    冯提农轻轻哼的一声,可与戚长发两人岂有不明白这一封书信对于本帮的重要性?直可说是丐帮未来抑或存亡抑或荣哀,就在于此。见戚长发稳妥拿过书信,冯提农当即喜出望外,饶是平常时定力功夫再好,此刻亦兀不禁只为有些颤巍巍。遂再懒得去理会程谷瑶适才怠慢之处,忙不迭便去催促戚长发把那书信拆开来察看。

    戚长发抬头瞧视一眼在场众人,依言来把那封书信徐徐拆解。冯提农凑近刚瞧上信上内容两眼,经已由不得呵呵大笑,叫道:“戚兄弟,承天眷顾,众位弟兄福泽不少,正是此一封书信!”戚长发亦是暗暗长吁口气,脸上只不动声色,点头说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降龙伏虎’两位长老此次功劳非小,可惜却因这一封书信而惨遭那厮毒手。”冯提农大声道:“为‘降龙伏虎’两位长老报仇雪恨,我们弟兄人人责无旁贷。唔,失而复得,此次孤山大会上当必定可来拆穿那厮的真正面目。嘿嘿,诛戮奸佞,重振丐帮百年雄风,那也是指日可待!哈哈,哈哈,好极了,须却好极了。”

    丰子都旁边见到冯提农等人在获悉此封书信后,喜形于色,几乎可说得上是得意忘形。瞧着他们那一副副狂热奔躁的面容,不禁顿生厌恶之感,想道:“这终却都是他们丐帮的事,我多作理会作甚?现今我已把书信铁牌俱交还给丐帮,事已完了,何不便告辞别去?”当下对戚长发抱拳作揖,说道:“戚堂主,这里经已再没有我们兄妹两人甚么事,我们兄妹这就告辞。”说罢只哈哈一笑,携住程谷瑶往竹林外便走。

第十九章 尺布斗粟(二十七)() 
    戚长发见状一怔,不由愕然问道:“小兄弟于我丐帮忒有大恩,我丐帮上下人等只为感激不尽。小兄弟现今却要往哪里去?”丰子都闻言瞬间也是惘然,下一步要去哪里自己确实没有想过,念起阮玥姑娘此刻尚来囚禁在贵州百草山,于即说道:“听说贵州梵净山风景不错,素有仙踪出现,我兄妹两人欲去瞧瞧。哈哈,说不定机缘凑合,我俩一不小心就变成了仙人。”程谷瑶旁侧忍俊不禁扑嗤一声,掩嘴浅笑。

    酒楼一通拼酒,戚长发经已明白丰子都性子疏狂不羁,岂有不知道他只在胡言乱语?也不忤为意,微微一笑,说道:“小兄弟,我与你相识于这大半日,承蒙顾念不弃,驰手相援,概之不以言谢。说来当真惭愧,我至今尚为不清楚小兄弟到底姓什么叫什么?”

    丰子都想道:“自己自从踏足江湖以来,因着殷大哥缘故,屡历撕拼,‘丰子都’这三个字经已在武林中众所周知,再难隐瞒。俗话说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索性便给他们道个明白,且来看终究怎么地?”念及此,遂傲然睨视在场众人一眼,说道:“我姓丰名子都,江西上饶府人氏。”

    这“丰子都”三个字甫经吐出口边,只见冯提农戚长发两位丐帮堂主猛然“啊”的一下轻呼,刹那人人均俱脸色剧变。而那宽脸等三丐却嘬哨连连,唰唰唰晃身齐地来拦截在丰子都和程谷瑶两人身周。与此同时间,但闻四周竹林内吆喝声此起彼落,人影簇动,蓦地里数十名丐帮弟子就抢身顿现,高声唱着莲花落,执住竹竿密密层层仅为守住周遭的去路。至于远处,脚步声纷沓,更不知尚有多少丐帮帮众急急来往此处赶至。

    程谷瑶如何见过这般奇特阵势,吓得花容惟只变色。丰子都却是昂首嘿嘿冷笑不已,对戚长发淡淡问道:“戚堂主,丐帮向来标榜执仗侠义,江湖上所谓堂堂第一大帮派。难道你们众位英雄好汉便是这么个样子,对待那些好心仅来送还给信物的人的么?”

    近两年来丰子都名头甚响,闯荡南昌府大狱,药王谷独战众豪,最近上个月更是一举歼灭大有背景的坜崌山猛虎寨,一把火只烧得天下皆知。经此,人人都已明白姓丰的这小子一袭武功奇高,在其面前断难堪敌,隐隐约此人经已甚有当年嗜杀大魔头殷在野的影子。

    可尽则虽此,戚长发终究心头也觉得仅仅为是对待眼前这两名少年人,菊花堂偏却此般大阵仗,如临大敌,确实过而有之,江湖上传将开去,恐落他人笑柄。戚长发嗄然笑得一笑,说道:“丰兄弟切勿多虑,只因丰兄弟名声太过响亮,震耳发聩,我们丐帮菊花堂倘若不为此,如何须显得隆而重之?哈哈,哈哈。”自嘲笑罢,抬头环顾,眼光如电,左手向下忽然轻轻一压。

    拦截在丰子都和程谷瑶两人身周的那宽脸等三丐,见状齐齐躬身唱声喏,立即倒后退开数步。高声唱着莲花落的数十名丐帮弟子,也纷纷把将竹竿竿尾垂地,偃旗息鼓,至于远处脚步声,更加倾刻尽消。霎时间,整个大片竹林,除却风声阵阵卷过竹梢尾,只是鸦雀无声。

第十九章 尺布斗粟(二十八)() 
    丰子都料想不到丐帮帮众纪律竟然是如此严明,暗自吃惊,忖道:“怪不得丐帮可以兀立武林达数百年之久,看来须却有些真本事,可不容轻窥。”朝着戚长发微一颔首,转头对程谷瑶说道:“瑶妹,我们走罢。”携住程谷瑶只走。谁知与程谷瑶刚刚走出两三步,眼前一花,冯提农经已晃身挡住在前面。

    冯提农花白胡子戟张,沉声冷冷喝道:“你须是丰子都?嘿嘿,老夫正要到处找你。难得大伙儿在此地相聚,当下可不忙便走。”说着蒲扇似的一双大手微微伸拨。眼见冯提农一袭身子如同一根竹竿般戳住挡在身前,神态只十分凶恶蛮横,丰子都不由暗暗气恼,少年性子,一股怒火登即上涌心头,哪里再来顾及什么?哈的一声惟笑,昂首问道:“这个丰子都如假包换。可不知冯堂主却要怎么一个样?”

    闻听此言,冯提农周身骨骼蓦地里哔哔剥剥一阵爆响,丐衣片片贲张,劲气外泄。他双眼只为圆瞪怒睁,灼灼如欲喷火,定定瞧住丰子都大有片刻,猛地仰头呵呵大笑,嘶声叫道:“好,好。好极了,好极了。”

    程谷瑶不禁大惊失色,一声轻噫,吓得身子不由自主地挪靠向子都哥哥的身侧。丰子都见到冯提农神情突然间变得这般狰狞凶恶,亦来暗自感到些许害怕,生怕他暴起伤人,急忙把将程谷瑶拉到在身后。

    便在这时候,捧刀那个乞丐冲上踏前两步,疾声长呼道:“菊花堂各位弟兄竖耳听着,眼前这个小子就是杀害天道舵冯香主的凶手,是我菊花堂的大仇人,罪大恶极,挨千刀亦不为过。大伙儿须却万万不可让他逃跑了。”竹林内外那众多丐帮菊花堂的弟子,听闻丰子都便是本堂的的大罪人,正所谓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当即齐齐断喝数声,唰唰唰各挺竹竿紧握在手。

    喝声震落无数枯黄竹叶,纷坠如雨。丰子都听言不禁大吃一吓,万般难以明白,忖道我却什么时候有来杀害过菊花堂什么天道舵冯香主了?脑海里只一片混乱,忙张眼向程谷瑶望去。程谷瑶亦然脸上迷惘无解,可她心知这个子都哥哥嫉恶如仇,曾经诛戮坏人以及奸佞之徒无可计数,但又有谁知道哪一个便是那则个冯香主?刹那间瞧着丰子都亦惟为苦笑而已。

    丰子都眼角瞥见冯提农一副仇大苦深的模样,猛地一个念头脑海中闪过,隐隐觉得这菊花堂天道舵什么的冯香主,莫非就是冯提农的儿子不成?念及此,瞧着眼前众丐群情汹涌,明白那世间上无来由之事甚多,又岂容来得一一有所辩解?心知不妙,当下轻声对程谷瑶说道:“瑶妹,你切记须得不可离开我身子三步。”急忙体内潜气运息,暗自凝神戒备。

    那天道舵冯香主正是丐帮菊花堂堂主冯提农的独子,冯提农不惑之年方得此子,自为十分溺爱。戚长发亦然直到这时刻才来知道冯堂主那个独子原来却是死在丰子都的手底下,闻听捧刀那丐呼号,禁不住脸色突变,心头大为焦灼不已。此处须为菊花堂的中心势力之境,而丰子都这个小子偏偏于本帮存亡堪当至关重要,又怎可来让其落入冯提农的手里?

    戚长发心头十分明白,据以冯提农平昔性情,这人当必要在儿子灵前对丰子都来一个千刀万剐的大祭。饶是戚长发素有丐帮天智星之称,现在一时际间却也为大大是束手无策。

第十九章 尺布斗粟(二十九)() 
    冯提农又双眼盯住丰子都甚久,一个字一个字地喝问道:“丰子都,在安徽省龙门镇外,在那荒山野岭草丛中,你这小子可有曾经来杀却过两名丐帮弟子?”丰子都听言猛然一怔,念头急转,突然想起于那龙门镇外的荒山野岭里,姓封的那个大内侍卫曾来以丐帮弟子身份袭杀两名丐帮帮众一事,姓封那个大内侍卫事毕前还把贵州百草门的一块腰牌故意给留下,致使自己捡到由此开始历经一连串恢恑憰怪事由。丰子都忖道:“原来这两名丐帮弟子须是为菊花堂的。”于即说道:“你说的便是那两个乞丐么?他们可不就……”

    然而一句话尚未讲完,冯提农已经怒不可遏,须发戟张,喝道:“就是他们两个。嘿嘿,原来真是你这小子所杀!”猛地抬起一掌,朝住丰子都便狠狠劈出。丰子都早有提防,甫见老头子手掌抬起,心知不妙,明白他极度恼怒之下这一掌必定掌劲非弱,转身抱住程谷瑶就向旁侧斜窜闪避。果然掌力擦身过处,但见身后丈余开外三株碗大的楠竹忽地齐齐拦腰截断,呼呼大响只撞向后面竹林,瞬间再来折断四五根楠竹,声势惟是十分惊人。

    戚长发素知冯提农掌劲刚猛,武林一绝,丰子都适才显露的那一手武功虽说不弱,然而生怕最终要有所损害,殃及丐帮将来大计。戚长发急忙张手叫道:“冯堂主,且待息怒,须当大局为重。凡事都有一个**,我们便来听听丰兄弟讲完再说不迟。”趋前半步,暗暗潜运内力于臂,拟备冯提农再发掌击向丰子都时便来援手接过。

    丰子都在间不容发之际抱住程谷瑶避开冯提农那雷霆一击,只想不到眼前这个花白老头子人老姜辣,击出掌力竟可隔空丈余分散打断韧劲十足的三株大楠竹,忖道:“此人可以踞居丐帮一堂之主,看来武功当必有其独到之处。”心中暗暗盘算,等阵和瑶妹该当如何冲闯出去。丐帮是江湖上第一大帮,遍布天南地北,丐帮弟子秉义行侠,执仗公言,武林中素向声誉远播,丰子都实在不愿与他们发生有何冲突。

    冯提农眼见自己千钧一击不中,望住丰子都暗暗大觉惊异不已,终究贵为丐帮一堂之主,只重重哼的一声,自恃身份遂再不出手。冯提农可兀是怒愤难抑,望着戚长发喝道:“犬子身首异处,魂飘他乡,便是来拜眼前姓丰的这小子所赐。戚兄弟,难道我须杀他不得?”

    戚长发眼望头顶竹林,长叹一口气,摇头缓缓说道:“本帮方今正是多事之秋,韩帮主直到现在都为下落未明,音讯全无,所谓群龙无首。而八大堂弟兄偏偏又是各据山头,互不统属,散乱有如一盘泥沙,白白只徒惹江湖上诸门多派耻笑,相来戮之不足。冯堂主亦然应该有所明白,丰兄弟于本帮将来大有利害关系,真可说得上是本帮以后或存或亡,根本系于其一身。唉,内中孰大孰小?冯堂主掂量自知。”

    冯提农听言脸色不禁大变,其中涉及利害关系当可掂量自知。冯提农嗫嚅着说道:“戚兄弟,难道便由得姓丰的这小子逍遥云外?”戚长发又是徐徐摇了摇头,惨然说道:“冯堂主,难道你当真便要来作本帮那天下第一罪人?如是所斯,试问你将来又该当如何去面对本帮历代帮主神灵?又如何去面对天下这数十万个弟兄?”说到后面,声调竟是激扬渐高。

第十九章 尺布斗粟(三十)() 
这时竹林内无来由地一股强风忽然卷地疾起,吹得竹梢尾东倒西歪,竹叶哗啦啦只响声大作,宛如骇浪拍岸。众丐骤来见之,莫不惊异悚然?面面相窥,此般晴天朗日,实在难以明白为何竟会突起这一股怪风。

    冯提农听着那疾风怪声,念及戚长发最后所说,头脑猛然一凛,惊吓得禁不住暗暗倒吸一口冷气。他明白丐帮目前形势确实危如累卵,稍作不慎,便当坠入万劫不复之境。他又知道戚长发武功断断不在自己之下,而要论到智谋应变能力,自己更加万万不及,何况现今护法长老梅花堂郝堂主经已被害殒命,自此丐帮当除那莲花堂堂主朱灿外,隐隐然已以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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