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东西必含剧毒,想起这些毒药致人死命的故事,听说那是肝肠寸断,死状极其惨烈,难免心惊胆战,尖声叫道:“你们要干什么?怎能不分青红皂白?我不吃,我不吃。”尽管重伤之下体虚力弱,还是拼命挣扎着摆动脑袋,不让高个子把药丸灌入口里。矮个子见他身子委顿之下居然力道颇大,几欲难以按捺得住,甚感惊讶,嗄声喝道:“乱叫乱喊什么?别不识好歹,这是解药,医治你身上蛇伤的。”语音混浊不清,尖高破散,颇与中原声调殊异。
丰子都哪里敢相信其所说的话?拨浪鼓般摇头叫道:“这个明明便是毒药,你们休想骗得了我。我不吃。”高个子木然着脸,淡淡说道:“你以为到现在还能有你说话的余地吗?”丰子都只是大叫:“我偏就不吃,不吃。”高个子趁着丰子都开口说话的时机,眼明手快,已把那粒鲜红药丸塞入他口中,右掌兜转在丰子都后脑上重重一拍。丰子都痛得倒吸口气,一不留意,那药丸随着气流吞入腹中,一股辛辣腥臭味道顿即涌遍全身,这一下禁不住是魂飞魄散。
高个子拍拍手,冷冷道:“这不是吃下去了么?”丰子都哪里还顾及得上高个子的冷嘲热讽?只是拼命地往外唾吐口水。高个子摇头道:“嘿,没有用的,药丸入腹即化,岂能再吐得出来?这是断肠草和封喉藤炼制所成的剧毒药物,务须要令你痛苦上十几日才能死得去。小子,你可知道什么是生不如死的滋味么?”
第三章 百草门下(六)()
丰子都全身还是浮肿疼痛得难受,不便走动,只好在床上呆坐,百般无聊之下细细打量这间房,但见这房间青砖瓦面,很是简陋,只得一床一桌一油灯,唯一一扇窗户又开得甚高,想道:“这房屋建得忒为古怪。”发现屋顶角梁处有只花斑大肚蜘蛛在拉网结丝,大感兴趣,遂静静地望着它如何潜伏捕食。夜色渐渐临近,丰子都想道:“怎地殷先生还不来看我?”
第二天,那汉子又送饭入来,走路已是一瘸一拐,头上包扎着更多绷带,胸前染有大片的血迹,看样子这次所受的伤较昨日犹为严重。丰子都十分惊奇,忍不住便想开口询问,然而见他拉长着张苦瓜脸,眼神凶狠恶煞,又哪里敢出声?也索性闷声不响,有饭就吃,没有时就躺倒睡觉,睡不着时便苦坐去瞧那蜘蛛捕食,如此连过七八日,全身浮肿居然慢慢地消肿止痛下来。
这天天色刚黑,房门开处,两个人走了进来,有人便去把那油灯点亮。丰子都灯光下见到他们一高一矮,服装花花绿绿,腰间草绳束带,脸上没有丝毫表情,仿似那木偶人般,不由机伶伶地打了个冷颤,登时想起那山洞内的三具伏尸,这些人衣着装束甚为近似相同,猛地醒悟过来,自己不是给殷在野带来此处治疗蛇伤的,反而是落入了贵州百草门的手里,想起不妄道人所说关于其种种残酷手段的往事,十分害怕,张口叫道:“两位大爷,你们那三个同伴真的不是我杀的,你们可不能偏信不妄那牛鼻子道士胡说八道的话。”一面叫一面向里床缩去。
那两人恍若无闻,矮个子哼哼冷笑,走过来便去按住丰子都的手脚,高个子则摊开左掌,掌心里露出一颗血红的药丸。丰子都见那药丸鲜丽红艳,知道但凡这类颜色的东西必含剧毒,想起这些毒药致人死命的故事,听说那是肝肠寸断,死状极其惨烈,难免心惊胆战,尖声叫道:“你们要干什么?怎能不分青红皂白?我不吃,我不吃。”尽管重伤之下体虚力弱,还是拼命挣扎着摆动脑袋,不让高个子把药丸灌入口里。矮个子见他身子委顿之下居然力道颇大,几欲难以按捺得住,甚感惊讶,嗄声喝道:“乱叫乱喊什么?别不识好歹,这是解药,医治你身上蛇伤的。”语音混浊不清,尖高破散,颇与中原声调殊异。
丰子都哪里敢相信其所说的话?拨浪鼓般摇头叫道:“这个明明便是毒药,你们休想骗得了我。我不吃。”高个子木然着脸,淡淡说道:“你以为到现在还能有你说话的余地吗?”丰子都只是大叫:“我偏就不吃,不吃。”高个子趁着丰子都开口说话的时机,眼明手快,已把那粒鲜红药丸塞入他口中,右掌兜转在丰子都后脑上重重一拍。丰子都痛得倒吸口气,一不留意,那药丸随着气流吞入腹中,一股辛辣腥臭味道顿即涌遍全身,这一下禁不住是魂飞魄散。
高个子拍拍手,冷冷道:“这不是吃下去了么?”丰子都哪里还顾及得上高个子的冷嘲热讽?只是拼命地往外唾吐口水。高个子摇头道:“嘿,没有用的,药丸入腹即化,岂能再吐得出来?这是断肠草和封喉藤炼制所成的剧毒药物,务须要令你痛苦上十几日才能死得去。小子,你可知道什么是生不如死的滋味么?”
第三章 百草门下(七)()
丰子都听到“断肠”和“封喉”两个词,更为寒心,果觉百草门真是阴毒狠辣,手段无所不至,想着药丸终究不能呕吐出来,难逃死路,还要平白无故遭受多十几日的痛苦,一时悲怨哀伤,突然间大哭起来。
高个子却是不去理会丰子都的痛哭,面无表情的在旁瞧着,仿佛观望一只即将宰杀的羔羊。矮个子脾性暴戾恣睢,见丰子都越哭越是大声,脸色难看之极,猛地跳起身来照丰子都脑袋前门就是一拳,喝着:“你这个狗杂种,要死也不在这三时片刻,哭个鸟哩。”谁知这拳便似打在一堵墙壁上,只痛得裂开大嘴呼呼直叫。
丰子都一阵晕眩,怒火冲天,蛮劲上来,也不去擦拭脸上的泪水,破口大骂,他自小流浪江湖,各地的骂人语言略知一二,倒也数落得有纹有理。矮个子越听越是恼怒,叫道:“他妈的,这小鬼忒为可恶。”提起拳头又照着丰子都脑袋上重重击落。丰子都眼前刹那间金星乱晃,耳鼓中“嗡嗡”大响,一句话接不上来,登时倒下人事不知。
矮个子但觉却有股暗劲大力撞来,拳头隐隐作痛,身子几乎立足不定要跌倒,急忙站桩稳住,低头看时,那拳头红肿,已大了何止一倍?顿觉万刀剜心,疼痛难忍,不禁跳起身来挥舞着拳头噢噢大叫。高个子旁边见了,奇怪问道:“怎么啦?”矮个子答不上话,只是一味摇晃着脑袋,脸色极为痛苦的样子。
高个子啐声骂道:“没用的东西。”捉起丰子都的手便来把着脉,但觉丰子都的脉象四平八稳,雄厚壮健,“咦”的一声,甚是愕然,捉起丰子都另一只手又再把多一次脉,结果终归如此,不由心中大为不解,沉思片刻,说道:“这小子有点儿古怪。唔,怕是荆师伯炼制的续命丸越发神妙了,要不是有些事情尚要着落于他身上,荆师伯只怕还不肯请出这本门至宝呢。他妈的,可惜了这颗上补药丸。”
矮个子问道:“师兄是说这小子内力猛然精进,就是因为吃了荆师伯炼制的续命丸所致?”高个子沉吟着点头道:“应该便是这样。”矮个子“噢”的一声大喊,脸上露出羡慕妒忌的神色,怒气冲冲叫道:“奶奶个雄,偏让这小子白白捡了个大便宜。早知这般,那颗续命丸还不如我们师兄弟俩私底下分来吃了。”心底兀自十分不忿,抬脚向丰子都身上狠狠踹去。这脚踹落,矮个子又是“哎哟,哎哟”的连声哀叫,只捂着脚板直跳,那额头上但见粒粒冷汗淆淆涌出。
高个子眼里闪过一丝嘲弄的笑意,“嘿”的一下说道:“这小子吃了那颗续命丸,小命终可保住,再过七八天就应没事。回去咱们师兄弟俩该当是时候禀报给荆师伯他老人家知道了,荆师伯都派人来问过好几次了呢。唉,只可怜耿师兄他们三个,死得实在是太蹊跷,他老人家偏偏又是最为钟爱这三个徒弟,那也是非要弄个清楚明白原委不可的。”侧头对门外叫道:“阿三,阿三。”
第三章 百草门下(八)()
先前那受伤包着绷带的汉子从门外蹩进来,对着高矮两人恭恭敬敬地行礼道:“两位大爷,不知有何吩咐?”矮个子灯下见他这般模样,奇道:“阿三,莫不是又外出打架来啦?这次怎伤得如此之重?”阿三陪笑着尴尬道:“回甄大爷话,阿三这次受伤不是外出打架,是陪小姐试药来着的。”矮个子拭去额头上的汗水,哈哈大笑,说道:“掌门师兄这个宝贝女儿,楞是古灵精怪,尽能想出些莫名其妙的药方子。阿三,你能够陪小师妹试验她新炼制的药物,那可是莫大的荣幸,你却知道,别人便是想要也是得不到呢。”说罢又是哈哈笑着,高个子也是莞尔。阿三陪着笑说道:“是,是,甄大爷说得极是。”然而脸皮却不由自主地微微抽搐,似乎内心感到极大的恐惧。
高个子指着丰子都说道:“这小子至关重要,可得好生睁大眼睛看好了,出了问题,荆师伯怪罪下来,唯你是问。”阿三谦卑笑道:“那是自然,符大爷大可放心,绝对不会出问题的。”矮个子双臂微扬,作个抛丢物体的姿势,笑嘻嘻问道:“群龙窟的滋味,你自是不想去尝一尝吧?”阿三脸上变色,身子猛地颤抖起来,他知道群龙窟就是那万条毒蛇聚集的洞窟,舍身其间那可是百草门惩罚叛徒至毒的家法,慌忙说道:“两位大爷,小人万万不敢想。”高个子点头道:“如此最好。师弟,我们走罢。”拉着矮个子转身出门去。
阿三门外恭送高矮个子离去完毕,倒身回屋,掩上房门,见到丰子都正自昏迷中悠悠醒来,不由得肚内积压下的一股怨气大爆发,指着丰子都骂道:“都是你这小鬼闯下的祸根。如果不是你,老子就不会被分派来到这个鬼地方,更加不会被小姐撞见了逼去做那药罐子戏谑。他妈的,你这个小杂种却是越看越讨厌。”越说越气,按耐不住性子,扬手“啪啪”两下大力抽打了丰子都两个耳刮子。
丰子都这才明白事情的前后因由,抚摸着被打的面颊,再看着阿三全身的累累伤痕,想到他是因为自己而遭殃,不禁有点可怜起眼前这个汉子来。暗道怪不得他满腔怨气,日日都是拉长着苦瓜脸了,他家那小姐如此肆意妄为对待下人,草菅物事,在她底下办事自是人人苦不堪言,朝不夕保。
阿三见丰子都不去呼痛,反而眼露悲悯之色,益加恼怒,又是抬手“啪啪”两声抽过去两个耳光。丰子都双手护住脑袋,脸色涨得通红,跳起身来,怒道:“你要干什么?又不是我叫你去做你家小姐那药罐子的?”阿三恶狠狠说道:“干什么?老子今天非要揍死你不可。”说罢伸开双手向丰子都抓来。
丰子都知道此人蛮横不讲理,多说无用,当下低头缩向他怀里,随手往外推开,叫道:“你怎能随便打人?”谁知却听到阿三“嗬”的一声哀号,身子突然往后摔出,重重撞在对面墙壁上,咔嚓嚓几声响,体内肋骨已不知断折多少根,圆睁着一对满是惊恐无解的豆豉眼,头一歪,昏死过去。丰子都愕然,实是不明白自己无意间随手这么推出,此人何以会飞撞出去?一颗心“砰砰”直跳,想道:“有鬼,这里有鬼。”只道自己错手杀死了人,一时之间茫然不知所措,抬头四顾,瞥见房门虚掩,并不上锁,当即过去拉开房门闯出去。
第三章 百草门下(七)()
丰子都听到“断肠”和“封喉”两个词,更为寒心,果觉百草门真是阴毒狠辣,手段无所不至,想着药丸终究不能呕吐出来,难逃死路,还要平白无故遭受多十几日的痛苦,一时悲怨哀伤,突然间大哭起来。
高个子却是不去理会丰子都的痛哭,面无表情的在旁瞧着,仿佛观望一只即将宰杀的羔羊。矮个子脾性暴戾恣睢,见丰子都越哭越是大声,脸色难看之极,猛地跳起身来照丰子都脑袋前门就是一拳,喝着:“你这个狗杂种,要死也不在这三时片刻,哭个鸟哩。”谁知这拳便似打在一堵墙壁上,只痛得裂开大嘴呼呼直叫。
丰子都一阵晕眩,怒火冲天,蛮劲上来,也不去擦拭脸上的泪水,破口大骂,他自小流浪江湖,各地的骂人语言略知一二,倒也数落得有纹有理。矮个子越听越是恼怒,叫道:“他妈的,这小鬼忒为可恶。”提起拳头又照着丰子都脑袋上重重击落。丰子都眼前刹那间金星乱晃,耳鼓中“嗡嗡”大响,一句话接不上来,登时倒下人事不知。
矮个子但觉却有股暗劲大力撞来,拳头隐隐作痛,身子几乎立足不定要跌倒,急忙站桩稳住,低头看时,那拳头红肿,已大了何止一倍?顿觉万刀剜心,疼痛难忍,不禁跳起身来挥舞着拳头噢噢大叫。高个子旁边见了,奇怪问道:“怎么啦?”矮个子答不上话,只是一味摇晃着脑袋,脸色极为痛苦的样子。
高个子啐声骂道:“没用的东西。”捉起丰子都的手便来把着脉,但觉丰子都的脉象四平八稳,雄厚壮健,“咦”的一声,甚是愕然,捉起丰子都另一只手又再把多一次脉,结果终归如此,不由心中大为不解,沉思片刻,说道:“这小子有点儿古怪。唔,怕是荆师伯炼制的续命丸越发神妙了,要不是有些事情尚要着落于他身上,荆师伯只怕还不肯请出这本门至宝呢。他妈的,可惜了这颗上补药丸。”
矮个子问道:“师兄是说这小子内力猛然精进,就是因为吃了荆师伯炼制的续命丸所致?”高个子沉吟着点头道:“应该便是这样。”矮个子“噢”的一声大喊,脸上露出羡慕妒忌的神色,怒气冲冲叫道:“奶奶个雄,偏让这小子白白捡了个大便宜。早知这般,那颗续命丸还不如我们师兄弟俩私底下分来吃了。”心底兀自十分不忿,抬脚向丰子都身上狠狠踹去。这脚踹落,矮个子又是“哎哟,哎哟”的连声哀叫,只捂着脚板直跳,那额头上但见粒粒冷汗淆淆涌出。
高个子眼里闪过一丝嘲弄的笑意,“嘿”的一下说道:“这小子吃了那颗续命丸,小命终可保住,再过七八天就应没事。回去咱们师兄弟俩该当是时候禀报给荆师伯他老人家知道了,荆师伯都派人来问过好几次了呢。唉,只可怜耿师兄他们三个,死得实在是太蹊跷,他老人家偏偏又是最为钟爱这三个徒弟,那也是非要弄个清楚明白原委不可的。”侧头对门外叫道:“阿三,阿三。”
第三章 百草门下(九)()
外面一条小路穿林而过,林中疏疏落落悬挂有数盏昏暗的葱绿色灯笼,依稀可辨周围错落着五六间黑沉沉的大屋,林寂人静,只有风吹过树尾发出呜呜的哽咽声,情景显得甚为诡异。然而丰子都此刻哪里还顾及得上前面是否埋伏有什么危险,惟是见着路就没命介地跑。
忽听得有人突声喝道:“谁?什么人?”跟着树后闪出两人,昏暗中瞧不清楚来人容貌。丰子都奔得正疾,闻言乱急之际只得叫道:“没有谁,我不是人。”可哪里收拢得住脚步?去势好快,登时撞在其中一人身上。那人尚来不及呼喊出声,身子已是“呼”地飞起,摔入路旁树林丛里。另一人见状大惊喊道:“哎哟,不好。”慌忙掣出刀来欲要拦截,然而眼前黑影忽闪,丰子都已经风卷云涌般眼前跑过,骇异之下手忙脚乱,手中刀“呛啷”一声掉落地上,好大会儿方才回过魂来,不禁大叫大喊。
叫喊声惊动多人从黑暗中涌现,人人循声跑来,那高矮个子师兄弟俩也在其内。有人便入屋去查看,见阿三受伤倒地,急忙为其推宫导气。阿三悠悠醒转后只是咳嗽不停,破口大骂,对众人说道:“我见那小子要逃跑,于是挺身拦阻,谁知那小子力大无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