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江湖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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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江湖行- 第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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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苍发老人轻咳一声,再望一眼当空烈日,颔首说道:“现在亦应该是时候了。”低头去瞧着丰子都,缓缓严正道:“丰子都,老朽现今要为你洗髓伐骨,坎壬凶险。若想要留住小命,你便千万不可乱动,更不可因此胡言乱语。你可则十分明白?”丰子都此际已知这老者果真是为施治自己而来,哪敢异议?欢喜着忙不迭地惟有点头。

    那苍发老人点点头,深吸口气,左掌伸出,掌心按住在丰子都顶门的督脉百会穴上。猛地疾吐浊气,一股浑然柔韧内力登即经由百会穴注入丰子都体内,走后顶、风府、大椎,又至灵台、中枢、悬枢、阳关等督穴,一直达冲其脊椎末端的长强穴。

第十八章 跅驰不羁(二十)() 
    恋上你看书网 W。630BOOK。LA ,最快更新乱世江湖行最新章节!

    丰子都仅觉体内有一条线状暖流宛若一条小蛇一般,自头顶顺下蜿蜒直游至臀尖,柔融融,和煦煦,甚是舒服畅快,忍俊不禁便想来手舞足蹈,纵声呼叫。可转念想起那苍发老人适才所言,虽不知什么是“洗髓伐骨,坎壬凶险”,但料想定当不为诸般好事,至于那“若想要留住小命”七个字尚犹字字在耳,丰子都只得咬牙强自忍耐住。

    苍发老人又徐徐深吸一口气,骤然喝道:“咄!去罢!”掌心催劲,那股浑然柔韧内力瞬间就从督脉末穴长强穴穿透至任脉前阴后阴之间的会**,一路循经窜上,逆行曲骨、气海、巨阙、中庭,再经玉堂、华盖、天突,潜至丰子都唇下的任脉起始穴承浆穴。

    而这一路任脉倒经逆行,丰子都倏然间只觉得自己忽尔似是遭受炉火炽烤,皮焦肉烂;忽而又似跌身冰窖,全身上下更没有一丝丝暖意,难受得来偏且十分苦痛,甚是灼躁憋闷。这陡转下来,丰子都差点便要按捺无住叫喊出声,总算及时念起苍发老人事先的叮嘱,咬紧牙关,遂才堪堪忍过。

    那苍发老人右手拈指捺点,按在丰子都承浆穴处,左掌依然运劲头顶上催逼,一声断喝,右指突然往外急带。竟也为奇怪,丰子都但觉身子内那一条怪异线条迅捷游毕任督两脉,居然自唇下承浆穴处忽至汹涌喷出,散于体外,瞬息间体内犹若虚空如谷,就仿佛苍发老人右指生有吸纳之力相似。便算事前如何强力忍耐,此刻丰子都亦不禁是骇异莫名,吓得“啊”的一下张口惊呼,手脚蓦地里不能自己左右只来曳弹。

    苍发老人见状,眉头不禁微微轻皱,瞪一眼丰子都。丰子都惊得慌忙尽力来收束手脚,紧紧咬住牙关,然后想咧嘴去对那老者作歉意笑一笑,可须臾间却又哪里能够有所笑得出?

    可丰子都突然如此“啊”的一下张口惊呼,手脚曳弹,毕竟他任督两脉已自贯通,这两年经久下来,体内抱怀无相内息每日里唯一味勇猛精进,单说浑厚雄劲,早就不啻于武林顶尖高手。纵使那苍发老人凭着一身通化玄功,事先如何去耗费如何去吸纳丰子都内力,抱怀无相内息终究无由随生,竭泽复盈。那剩余仅存的丝丝抱怀无相内息体内潜聚默运,遍化全身,念从意生,登即迎袭而强。苍发老人但觉左掌右指处突然一震,被丰子都内息反戈径袭,竟尔不由地弹将开来。

    那苍发老人脸色益加严峻慎重,又瞪一眼丰子都,再度去依法施为,左掌内力督脉逼入,右指任脉吸纳带出。如此一入一出,不多时就是九次来回。丰子都身子盈亏冲虚相间,却如何能忍受得住这般天地变化?万万不敢动弹强忍之下双眼渐显迷离,意识开始混沌杂乱。他张眼所瞧依稀但见苍发老人头顶上白雾拢聚弥漫,脸上汗珠潸然,心下足感其意,要作歉疚衷心之状,可脑袋一歪,竟尔突然昏厥过去。

第十八章 跅驰不羁(二十一)() 
    当丰子都悠悠醒转过来的时候,天边已是悬挂一轮明境,夜风习习,月色溶溶。抬头瞧见北面勺子般有七颗星星熠熠生辉,其中一只尤其明亮,几乎触手可及。丰子都心情不由得瞬间舒畅飞扬,暗道:“唔,这是北斗七星。”按捺无住,便要伸出手去采摘一颗下来。

    便在此时,听得旁侧有人呵呵一笑,说道:“其实还遥远着呢。古时李太白醉醺醺欲摘皓月,今有丰子都茫然然想采宿星。呵呵,闲不情逸不致,偏却疏狂奔放,果真今古无异,辉映一瞬。”听声音正是那个苍发老人。丰子都慌忙爬坐起身,方才发觉自己兀为处在先前那块半悬空的大岩石上面,而那老者端坐一角,凭空临崖。

    丰子都急忙站起身来向那苍发老人抱拳深深行礼,说道:“老神仙援手救治大恩,丰子都纵死亦不敢有所相忘。”那苍发老人闻言又是呵呵大笑,道:“老朽此刻须却已不是什么歹毒的老狗贼了?丰大侠鼎口金言,老朽受之甚为惶恐。”语气间大有揶揄意味。丰子都脸色涨得通红,啪地和身跪倒下去,岩石上砰砰砰连磕五六个响头,说道:“小子有眼不识泰山,不知道老神仙实则一番好意,致使胡言乱语,狂妄无端,该死至极。”

    那苍发老人来到丰子都身前,望着丰子都良久,点头说道:“小子终究见地明白,尚不为失根性。唔,还差三个磕头,你一并磕完去吧。”丰子都尽管不明白为什么还要欠差三个磕头,但念其曾经援手救治恩德,还是恭恭敬敬地依言再磕罢三个响头。他转念想起自己先前胡搅蛮缠,累及老者呕血受伤,实属不敬,愧疚之下又加多磕有三个响头。

    苍发老人见状不禁哈哈大笑,啐声骂道:“纵然疏狂放脱,可这些个又岂能当作儿戏?终不免折辱师风家规。起来罢。”也不见他手上有何作势,丰子都只但觉一股柔和力道忽尔缠身近至,自己居然不能来所自主,竟被那股力道托得缓缓地站立起身。

    丰子都挢舌不已,忖道:“能够这般不动声息,而又无形无相地把人来挽托,实非人力所具为之。这个老神仙一袭武功果然真是匪夷所思,不可想象。却不知道他究竟是何门派的前辈高人?抑或须该为山魈魁罡?”丰子都忽然心头一动,一念闪过,只隐隐有些觉得,眼前此苍发老人多多少少应和殷大哥甚有渊源,可能殷大哥之所以得获那本道家内丹至上功法《抱怀秘谱》,从而能够偏锋逆练秘谱上所载的武学,须半便是拜这个苍发老人所赐。

    而这个古怪老者自己应该亦然有所通会《抱怀秘谱》上所载的武学,否则其一袭武功怎可达至如斯不可思议之境况?在老者得悉殷大哥只为追求事半功倍的速效,致使舍命剑走偏锋,累至列缺并迸,武障深种后,可惜殷大哥那天纵禀赋,不忍漠视,所以才到处去寻找殷大哥行踪。由此丰子都想及自己之所以能够际逢奇遇,得到古怪老者援手施治,亦当是因为殷大哥所来引致。

第十八章 跅驰不羁(二十二)() 
    那苍发老人由得丰子都向住自己磕罢九个响头,剩余三个不愿再受,侧转身子运行暗劲托起丰子都,待有片刻,徐徐说道:“我以武当派无上玄功为你洗髓伐骨,这九个响头乃是替武当派历代祖师代受。此一点你须要明白。”说着月色下双眼炯炯,望住丰子都。

    丰子都闻言禁不住一阵愣怔,念起药王谷后山那曾经一战,想道:“原来老神仙是武当派的。只不知与那个御前侍卫统领诸葛无恢却如何相称?”他们两人的武功俱都玄妙至化,登峰造极,惊为天人。丰子都再度行礼道:“老神仙教诲,丰子都明白。殷大哥为我强行打通任督两脉,根本猖悖武学正道至理,虽然是无心之过,却不意恶积祸盈,深种障毒。尚幸老神仙援手施治,替我洗髓伐骨,矫枉正本。丰子都这里感恩戴德,感激不尽。”

    苍发老人点点头,忽地仰天长叹一声,拉着丰子都的手走下所处那块大岩石,来到一株虬结枝干的大树前,叹道:“猖悖武学正道至理,这一点你毕竟尚且有所明白。但凡世间之事,都需循序渐进,欲速则不达。所谓木秀于林必遭风摧之,亦归如斯,倘若这木根基不稳,只一味求生速长,纵然一时高高在上,又怎能去抵御强风摧折?”丰子都似明非明,点头道:“就算这木没有遭受强风摧折,可树根下害病绕生,怕要亦难长久。”苍发老人听言转头望一眼丰子都,眼光炯炯,沉默须臾,再轻声叹息,指着身前那株大树,说道:“你现在便去打一掌这树身看看。”

    溶溶月色下,丰子都看见那树树身虬节曲结,枝粗叶茂,当必坚固硬实。纵然之前神智昏迷际间曾经凭据雄猛内力击断过大树,但此刻内息已被苍发老人洗髓伐骨消去,适才暗自运气潜息,只觉体内虚空若谷,根本无力可循,似乎抱怀无相神功还未能有所恢复凝聚,现在这一掌打出去又如何可来把树撼动?丰子都摇头说道:“我内力此刻尚未恢复过来,怕要打不动它。”

    那苍发老人只不言语,目光灼灼,把眼定定来望住丰子都。丰子都脸色一红,暗道:“原来你是要看我笑话来着。”不禁心底一股犟劲猛地涌上头顶,恼羞成怒,想道至不济把手腕给他折断便是,其实又有甚么?遂疾喝一声,将牙关紧紧咬住,抬起右掌,一掌就朝着身前那株大树狠狠地劈将过去。

    这一掌丰子都斗气提力猛劈,料知手掌了无幸免,当必皮绽骨折,正待要来咬牙去强忍。孰料掌缘刚刚触及树身,不知何故,掌底下竟是突然无由生出一股怪异力道。掌树相接,只听得“卟”的一下闷响,那株大树仿若遭受巨锤撞击,刹那枝叶乱颤,纷飞急坠。再眨眼间,树身已经轰然从中断开为两段,上半截跌宕着一路滚落旁边崖下去,訇訇作声。

第十八章 跅驰不羁(二十三)() 
    丰子都既知这苍发老人武功玄化,自己在其援手施治下虽则说可脱离走火入魔的险象,然而毕竟体内抱怀无相真气同时亦被他洗髓伐骨消去大绝半,不知何时方能有所重凝。此刻眼见苍发老人神情揶揄,一时念头转不开,禁不住来有些自暴自弃,素性破罐破摔。但想不到这一掌打出,威力远较以往更猛更劲,偏却没有了昔时的那般暴烈以及戾气,身上到处也没有那种似有若无的阻滞感觉。丰子都看到眼前半截断树,耳边訇訇跌宕声,由不得是呆得一呆,实在难以明白先前此股威震寰宇世无俦之力道究竟从何处而来,怔怔地望着自己那毫发无伤的右掌,对于内里个中缘由惟只一头雾水。

    那个苍发老人亦然料不到丰子都洗髓伐骨后仅仅七八个时辰,一掌之出竟就已具如斯威势,眼看那树折而兼断之,也不禁为怔得一怔。须臾,他脸上隐隐闪过一丝忧色,摇着头缓缓说道:“盈则为虚,虚则为盈,而兵强当灭,木强逢折。其实又以何异矣?”伸出手指搭住在丰子都右腕间脉门上,神情十分凝重,但去为细细倾听。

    当前变化之大之异,丰子都兀自愕然,不明害怕里却更有丝丝窃喜。这时候听到苍发老人说着什么“盈与虚以及灭与折”,他只惘惘难明其中所以然,满腔疑惑困扰,便正待要来一一问个明白,可转头眼见苍发老人脸色忧虑兼且慎重,料知自己现在定当是有些什么不太对头,倏忽间也禁不住惊惶起来,又哪里敢去出声询问?

    那苍发老人倾听丰子都脉门甚有片刻,转身来拉着丰子都的手,两人重新踏至那块半悬空的岩石上面。这时月光尚且如水,峰上峰下溶溶一片,远处壑流仿若飘带,群山里只摇曳。

    丰子都把眼去偷瞧苍发老人那一张脸,月色下但见其脸上根本就没有甚么表情,惴惴不安之下亦不禁有所惊惧,想道:“难道我适才掌断大树这股怪异力道,然则来得十分莫名其妙?比之殷大哥传予我的那抱怀无相真气,犹为更加恶积祸盈,障毒深种?”念及此,丰子都由不得是暗自一阵悲苦。原来这股怪异力道,须却不是从老神仙先前倾贯内力为自己洗髓伐骨时所留致,如此来说,自己岂不是尚难脱却要时时走火入魔的诸般险象?到时岂不是还须神智错乱,状若一名疯子?抑或比此有过而甚之。

    那苍发老人拉住丰子都在岩石边上坐落下来,许久去望着峰下群山,惟是一言不发。丰子都既见如此,心头反倒为有所脱放释然,哈的一声大笑,说道:“凡事都逃不过一个‘定’字,我经已由来这样,从后纵然更差,也不过与现在无甚殊异,至不济最终我把命给赔上就是了。老神仙又何必为了此事而去介怀?”他只道是苍发老人在为自己洗髓伐骨时,终因自己任督两脉贯通,内息太过浑朴怪异,致不能来根本洗伐,矫枉不正,所以忧心忡忡。那苍发老人听言,转头只是十分诧异着望住丰子都。

第十八章 跅驰不羁(二十四)() 
    丰子都见状,苦笑一下,念起自己在赔上性命之前终归难逃疯子运数,纵然疏脱,此刻亦不禁暗自有所神伤。

    那苍发老人随即摇了摇头,长声叹息,过得片刻,转过头去远眺着山外,缓缓说道:“前年六七月份间的某一日,殷在野来武当山隐仙岩找到老朽,只苦苦央求老朽务必赶着去救一个少年。”丰子都闻言心中猛地一凛,推算出前年六七月份间正是自己与殷大哥刚自江边江神庙分开不久,不由忖道:“少年?难道老神仙口里说的这个少年须是我不成?”既然第一次真切听到有关于殷大哥实在的消息,丰子都喜出望外,心头惟是怦怦剧跳,慌忙屏住气息支愣住耳朵来听,生怕遗落其中某一个字。

    那苍发老人又望一眼丰子都,接着道:“殷在野说道他因为偏锋逆练抱怀秘谱,虽则一时神功有成,但因妄顾忽略道法自然,根本猖悖那道一至理,毕竟由此亦深陷武障之苦。可他偏却以这列缺残功去为一个姓丰的少年强行贯通任督两脉,致使那少年泗淛同源,共受缧绁厄罪。”丰子都听到这里,禁不住

    “啊”的一声轻呼,随即便知失态,急忙伸手来掩住嘴巴。直到此刻,他经已有所明白,老者口中那个姓丰的少年当是自己再无疑,原来自己与他人剧战之余屡遭走火入魔之侵袭,盖因由此。

    丰子都转念想到殷在野在得知自己身受武障之苦后,于即远赴武当山,千辛万苦找到眼前这个一袭武功玄化的苍发老人,央求其以无上玄功赶来救治自己,此份情谊虽则有佞在先,毕竟铮铮汉子所为,亦由不得心头只万分感动。

    况且听丐帮

    “降龙伏虎”两位长老等等人所言,殷在野曾经诛杀过武当派数位道长,其中更不乏位尊权重者。

    尽管那数位道长必是不妄道人之所辈,究有其因,终究已来与武当派由此结下极深梁子,势当水火不容。

    而以武当派素向武林泰斗之地位,门人自可众多,高手当必群集,那么殷在野这番孤身径闯武当山,个中艰辛凶险自也不必言说。

    想及此,丰子都益是足感殷在野曾对自己的数次救命恩德,暗暗忖道:“江湖险恶,殷大哥只不过是想来帮助我这个孤苦小乞丐而已,怎知阴差阳错反至令我身受厄疾,终究为无心之失。况且不管怎么样,大丈夫行走江湖,应该要顶天立地,荡魔除寇。我自经从身藏殷大哥那抱怀无相真气后,虽然行事狂妄无端,毕竟惩奸罚恶亦为无数,实在无愧天地,就算现在便死,也为今生足矣。”轻叹一声,苦笑着说道:“原来一切如此。”那个苍发老人再度望一眼丰子都,又道:“老朽念其心诚,兼尔那抱怀秘谱确为武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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