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江湖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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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江湖行- 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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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当无完人。又见仵人龙等四个大内高手晃身望外纷纷疾掠出去,当是要围追堵截那峨嵋派等人。丰子都转念想道:“峨嵋派那三名黑衣人尽管武功绝强,千军万马面前,终究只拳孤单,何况尚有这些鹰爪子如蛆附骨,阴魂不散。怕且瑶妹他们此番却要难逃厄困。”一时万分焦灼。

    就在这时,丰子都脑海里猛地闪现之前程谷瑶对自己所说过的一桩话来,主意立定,登即纵声大叫道:“我就是丰子都,殷在野就是我的义兄。关于那个前朝宝藏的所在,现今普天之下,便只有我一个人才可知道。”

    仵氏两兄弟以及滕延修唐别等四名大内侍卫正待越墙追出,耳中突然传来“丰子都”和“殷在野”这六个字,由不得刹那间个个俱都仿遭五雷轰顶,战栗不已,人人欣喜若狂之下,一颗心“砰砰”剧跳几乎将要窜出腔外。察哈总管之所以针对峨嵋派诸多刁难,百般阻遏,皆因想要勒逼峨嵋派交出其“九转心法”口诀,好以此专门用来克制殷在野一身罕闻神功,以期最终能够夺占那人人梦寐以求的关于前朝崇祯帝的巨额宝藏。

    现在江湖上众所周知,自从殷在野跌落皖南断云峰万丈深渊后,至今生死未卜,下落无踪,唯一能够知悉这前朝崇祯帝宝藏确切所在位置的,便只有那个叫做“丰子都”的古怪少年。而此刻牢中邋遢小子居然自称“丰子都”,众人闻之岂不震惊?

    仵人龙猛然低嗥一声,转身疾速扑至丰子都身前,脸上肌肉不停地乱抽颤动,环眼里布满血丝,一对眼珠子几欲夺眶跌出。只是紧紧盯视着丰子都的鼻尖,嘶声叫道:“你……你就是丰……丰子都?”

    丰子都见仵人龙骤然变成这般恐怖模样,心中不由一惊,后退两步,挺直身子点头说道:“不错,我便是丰子都。”眼睛瞬也不眨地睨视着仵人龙。嘈杂声里却似乎听到牢墙外边程谷瑶隐隐在哭声喊道:“子都哥哥!子都哥哥!”

第十一章 围追堵截(二十三)() 
可是程谷瑶的喊叫哭泣声在阵阵震天价擂鼓声中却是若隐若现,而伴随着梆子锐响,一队二十多名清兵互相簇拥着从门洞外面挤进虎牢这间院子里,丰子都再要侧耳倾听,已经没法听到程谷瑶的任何声息。丰子都想道莫不是自己慌乱里抑或就根本没有听到过她的声音?然而终究焦急,他哪里还理会身周众多簇簇逼近的身影?那一双双盯住自己有若野兽窥探般血红通胀的眼睛?只是高声大叫道:“瑶妹,瑶妹!”

    仵人龙又是嘶声嗥叫,搓着双手十分欢喜说道:“唔,好极,好极,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却全不费功夫。真正好极,真正好极。”仵人虎滕延修唐别三人此刻也分别经已逼身近前,将丰子都只团团围在当中。唐别听言咧嘴呵呵大笑,说道:“眼前既有西瓜,焉来再缠芝麻?仵大哥,只要咱们把这宝藏实实在在主儿擒拿下送往京师,总管大人又岂来再较真儿什么的峨嵋派?那程老儿此际已是全无用处。哈哈,咱们兄弟这番还不是升官发财一条龙上去么?到时威名远播,人人终却避不了累赘。哈哈。”言下竟是洋洋自得,意气飞扬。

    可滕延修毕竟焦躁,将剜肉弯刀交至左手,右手五指箕张,“嗤”的一下,径向丰子都臂膀抓来,厉声喝道:“小子,你说你便是那个人人要想找到的丰子都?”丰子都嘻嘻冷笑,说道:“老子行不改姓,坐不更名,那个人人要想找到的丰子都就是老子。”瞧滕延修五指堪堪抓到,肩膀一沉,手臂抬起,倏地迎面一刀向他面目砍去。

    这一刀事先了无征兆,方位时机砍得只是十分之巧妙灵捷,既迅且速。滕延修惟道丰子都仅仅内力强劲,终究为一个乡下小子,现在慑于官威已自先且心怯示弱,再无旁思来抵御。加上他们在这牢狱里竟至能有意外大收获,一直以来行迹甚为飘忽无踪的那个丰子都此刻真真正正就在眼前,大家俱都心知肚明,殷在野既然消失无方,要想攫取那前朝宝藏便须得从这人身上去着手。其狂喜之下心态也即为有些疏放,思虑欠周,是以贸贸然伸手递招。

    孰料丰子都却逆理上溯,肆意恣为,攥刀从根本不可能至及的方位上倏忽劈砍出一刀。这临头一刀实是非招非式,可又亦招亦式,所谓羚羊挂角,那是无迹可寻。滕延修乍逢奇着,瞠目结舌之际既感困惑然则更加惕惧,喉咙嗬嗬直叫,但见刀刃经已触及鼻尖,大惊失色,一时之间竟是吓得不知要去闪避。

    旁边仵人龙眼明手快,挥掌呼地拍出,将滕延修击得荡开些许,堪堪避过丰子都那莫名其妙迅若矫龙的一刀,厉声喝道:“逆徒,此刻尚要负隅顽抗么?还是乖乖束手就擒吧。”双手结起金刚接引印,兜前向丰子都胸腹按来。

    那二十多名清兵簇簇挤满着虎穴地牢,瞧得侍卫大人仵人龙见机决断,所使招式灵妙,凌厉中见巧劲,分寸拿捏得十分到位,既令滕延修飘身避开丰子都的刀劈,又不至因此而狼狈失态,均为纷纷喝彩。有人叫道:“仵大人果然是好武功,经一出手,这小子无处可遁,最后还不是手到擒来?”吆喝声中个个挺住长枪,枪尖朝阳下闪烁寒光,团团从外包围着丰子都。

第十二章 衣白飘兮(一)() 
丰子都却是不惧,“哈”的一声大笑,斜睨身周众人一眼,叫道:“且看你们到底有没有本事来留住老子?”既见先前随意的一刀反而将滕延修打得狼狈不堪,瞧到仵人龙提掌近身来袭,故技重施,又是迎面唰唰唰三刀,一刀接着一刀只向仵人龙身上砍去。他内心其实甚感奇怪,怎么自己没有按照“冷月刀法”的招数使刀,妄意肆为之,每每就有意想不到的功效?应家口集对敌时是如此,现今对阵大内侍卫高手亦是如此。

    原来丰子都任督两脉贯通后,内息每日里时刻按着殷在野所倾注的“抱怀无相神功”路径大周天运转,相当于他自己经已不知不觉中习得“抱怀无相神功”。这抱怀无相神功是道家至上的内功养息大法,与少林派的《易筋经》一时瑜亮,辉耀并存。丰子都由此天赠异禀,于武学上识见已然卓越不凡,宏观玄微处往往另有一番绝伦的独特见地,放在对敌时就于对方武功上的缺陷与破绽,一眼便能瞧穿看破。

    可他终究没有经过明师指点,完全不懂得为什么会变得如此,就如一个人身怀至宝而却不识是至宝一样。他更加不懂得逆势施为,颠乾覆坤,趁机将对敌击毙于当下,只是依循那常人所念所思,攻敌不得不防,陷敌不得不守,力保自己免遭侵害。

    然而正因为如此,丰子都在没有施展“冷月刀法”时的当里,内心无拘无束,行云流水,反而抛掉那刀法固有的窠臼,随意恣行,无形中将抱怀无相神功里至关重要的“有心无相,相逐心生,有相无心,心逐相灭”那道玄虚无形发挥极至。所谓无为而为,质朴拙奇,丰子都力随刀走,刀至力随,繁杂化简,天人归一,隐隐应合武学中无为即有为的臻上真理,对方乍逢突遇之,岂止迮有奇效?

    仵人龙遭遇丰子都当头急斫的三刀,转瞬身处穷穷险境,这才确知眼前此小子的武功当真强得无法理喻,怪得无可复加。明明那来刀平淡无奇,非招非式,如若一个根本不懂得武功的人持刀在胡砍乱劈一般,偏偏自己这般递招过去却是将双手伸到他刀口上。

    但仵人龙毕竟久历江湖,凭着一身大漠藏手印门功夫曾经横扫漠北漠南,雄踞一方,实非那等闲之辈。他处惊不乱,想道:“这小子果真不亏是殷在野的所谓兄弟,小小年纪,武功修为居然已经达至如斯之高的境界。”猛地疾声大喝,未待双掌使老,立即变换招式,斜身横跨,刹那间矮身从丰子都刀锋下窜出,回头一招“抛掌掷印”,遥遥虚击丰子都身后。

    丰子都不知道程总镖头等人是否经已越狱成功,但听墙外众声鼎沸,多人橐橐趵趵齐往地牢这里赶来,心头既是欢喜又是悲苦,更加有些害怕,杂味油然而生。想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这些人当可是为着丰子都那名字才来的,哈哈,老子却又哪里知道什么前朝他妈的宝藏?”一想及天下熙熙攘攘到头来终要竹篮打水一场空,只感好笑至极。丰子都暗暗打定主意,拖延得片刻便多拖延片刻,以让程总镖头他们走远。

    念及此,丰子都突然“哈哈”长笑数声,叫道:“丰子都便在这里。老子倒要放眼瞧瞧你们哪个有本事上来拿下!”妄顾周遭乱纷纷状况,挥刀自顾自只是后砍四刀,前劈两刀,左递三刀,右补两刀,倾俄间一共前后左右祭出一十三刀。

第十二章 衣白飘兮(二)() 
仵人龙仵人虎两兄弟以及滕延修唐别等人骤见眼前刀光片片乱闪,嗤嗤声大作,尽管刀势虽则十分凌厉,其实内中破绽甚多,均各暗自欢喜,忖道:“这小子终究江湖经验浅,未战先怯,经已自乱阵脚。”他们既知那有关前朝宝藏的线索须得从丰子都身上去获取,是以都不敢全力尽施,生怕稍加疏忽,分寸一时拿捏不到位,有所误杀,最后人人向上头交不了差。这干人一般心思,仅是围在丰子都身周趁机游走缠斗,自当要借此重重损耗其内力。

    这四人其实甚是忌惮丰子都体内那浑厚怪异的内力,明白如果被他刀锋无意中斫及,那是免不了要皮开肉绽,徒丢自家性命。是以个个都小心翼翼,莫敢稍存大意,凝目死死盯着丰子都手里的那一点刀尖,大声吆喝,佯作连番抢攻。只见他们招式纵横捭阖,激荡起风声呼呼直响,然而虽则掌劲力沉,器利灵钻,但一沾即走,频繁变招,从来就没有将所使的招数用老务尽。

    丰子都哪里知晓仵人龙等辈的阴谋诡计?但惟恐程总镖头他们尚没有走远,是以一味扯开喉咙大叫大喊,将手中那把单刀舞得轱辘般急转,冀望好把所有清兵狱卒都引到这虎穴地牢里来。他焦灼之下,根本不多作他想,只按着练得娴熟的“冷月刀法”一十九招从头至尾逐一使出,岂知打到最后一式,眼瞧还是奈何不下仵人龙等四人,又瞥见院子里越聚越多清兵,拖枪带剑,喧嚣哗然,心头始自有些戄惧慌乱。丰子都再是大喝一声,攥紧手中单刀,撒开双腿左穿右窜,倒转着顺序将“冷月刀法”从最后面的一招起始,一一逐招打回头,不过中间经已夹七杂八着以前所见的别人曾使开过的刀招刀式。

    众多清兵俱都听说过江湖上那有关于丰子都的事,知道其背后涉及到一宗大宝藏。此事便连当今圣上也已惊动,着令御前侍卫四出侦办。人人明白目前只能活擒这小子,断断不可杀却之,所以仅在院子四周虚张声势,为侍卫大人们摇旗呐喊。眼见得丰子都如疯似狂般挺着刀杀将过来,有四五个兵戎尚且勇猛,所谓食君之禄担君之忧,急急脚拉扯开绊马铁链就欲要上前拦截。

    丰子都见状,登即怒火中烧,忖道宵小之辈亦敢鸦叫?嘿嘿冷笑两声,两步并抢近前,抬手就是两刀直接砍翻首当其冲的两名清兵,再起脚踹飞右边那个,跟着回身一刀,把左侧另一个亦然现场顿帐。众清兵骤然瞧到丰子都天人一般瞬间连毙四人,神勇刚猛无比,莫不胆战心惊,哪里还敢有人上前来送死?纷纷相争趋避。

    接连杀毕四人,丰子都明白目前形势,自己当无机会再能够逃离生天,反正最终难免一死,心想何不趁机多杀掉几个,黄泉路上也好聊以作个伴。念及此,丰子都又是狂声怒喝,血淋淋的单刀身前一摆,便向左侧的仵人龙扑去。仵人龙见他突然之间变得疏狂,不可名状,只是胆寒畏怯,想道:“看样子这小子恐怕经已疯了。”慌忙错身拧腰,挥掌“砰砰砰”急拍三掌,挡在前面。

    丰子都哈的一声,叫道:“他妈的,这掌可没有什么希奇,老子却也曾会。”顿住身挫动臂,左掌抬起,依模划样,也是身前三掌迎着来掌拍出。谁知就在这时候,猛地察觉到后背锐风骤起,一股暗劲悄然及体。丰子都当即明白那是有人身后来袭,已经来不及转身,此刻再要回刀格挡亦然难为,惟有怒声喝骂,急忙伏身俯扑,贴地往前猛滚。只听头顶两股掌力相撞互击,嗤嗤声作响。丰子都眼角余光飞速瞥去,这才发现原来却是仵人虎按掌提印趁机欺近。

第十二章 衣白飘兮(三)() 
滕延修看到丰子都倒地,只是喜出望外,岂肯让这等大好时机纵逝?急就使开分筋错骨擒拿手,便向他右腕的脉门锁去。丰子都甫将爬起身,陡觉右腕一紧,瞬即剧痛麻痹无比,周身软软的使不出半分力道,不禁哎哟一声,眼泪奔流,手中单刀由不得也“呛啷”的掉落在地上。滕延修哈哈大笑,意气十分飞扬,叫道:“仵大哥,你们瞧,小弟终却是把这疯小子拿下了。”

    仵人龙料不到竟在这等情形下状况有所陡转,眼见滕延修确乎已经将丰子都制住,暗吁口气,甚感宽慰,但转念一想,忙说道:“滕兄弟大功告成,可喜可贺,不过这小子武功很为怪异,须却大意不得。滕兄弟,你先且把他武功尽废了。”滕延修听言点头道:“仵大哥所说极是,为防止这小子逃跑,便该当这样。”右手剜肉弯刀转过,就向丰子都双脚脚筋割去。

    脉门被锁封扣住,便饶你武功内力再高再强,此刻亦是丝毫使将不出一分力道,犹如废人一个。丰子都极力欲要挣脱,然而全身麻软无力,惟得张口骂道:“狗贼,要杀要剐悉听自便。可你们要想来折磨老子,想令老子从范,却大大是拨错了算盘,老子皱一皱眉头就不算英雄好汉。哈哈,只恨老子今日不能够将你们这些狗贼把来一个一刀全杀了!”

    旁边唐别瞥一眼院子里那数具尸首,“嘿”的冷哼一声,怒道:“果然师出一辙,有殷在野那个大魔头,便有你丰子都这个小魔鬼。”抬起腿来向着丰子都脑袋踢去。滕延修也是冷冷笑道:“小鬼到此刻尚且要妄想着将我等把来杀掉。嘿嘿,倒也不怕告诉你知,官爷今日不仅要把你手筋脚筋给一一挑断,待会还要将你身上的那副皮囊活生生地扒扯下来,然后是剜心剐肉,总之要折磨到令你下辈子投胎都不敢轮回到人世。”

    仵人虎见到唐别出脚沉重,生怕就此危及丰子都性命,急忙喝止道:“唐兄弟切莫上这小子的当,他这是求个速死来着呢。”唐别道:“仵二哥放心,兄弟心中自有分寸。”说着间,脚板经已重重踢在丰子都的脑门上。

    丰子都只感到一阵晕眩,眼前金星纷纷乱闪,胸口烦闷欲吐,气苦悲愤不已,登即破口大骂道:“狗贼,他妈的鹰爪子狗腿子,有种的你们便将老子一刀来杀了。狗贼,统统不得好死的狗贼!哎呀,你们的十八代祖宗怎么被牛头马面押住一路哭哭啼啼来啦?哎哟,原来却是找你们一起下地狱帮忙滚油锅浸血池来着。”

    唐别瞧见丰子都到此刻兀自嘴硬,不禁大为恼怒,骂道:“不知死活的狗东西。”重新抬起腿来,终究有所顾虑,这次不再踢向脑袋,而是朝着他小腹狠狠踹出。丰子都小腹受此一脚重踹,顿时便觉翻江倒海一般,张口哗地就是一口鲜血涌喷。唐别冷笑道:“怎么样?滋味不错吧。”言犹未毕,突然间脸色却为惨变,身子呼地向后倒摔出去,只把身后三名清兵撞得东倒西歪,然而还不止,刚爬起身,又是腾腾两步倒退,一跤跌坐在一具尸首的怀里。

    这一下在场众人不由得万分骇异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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