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江湖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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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江湖行- 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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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荣春急忙叫道:“鲁香主,涂大哥,这人是在挑衅离间我们莲花堂,好从中渔翁得利,他们阴毒得很,你们可不能随便听从他妄言乱语,胡说八道。”鲁大苍一听内心一凛,甚觉有理,当下说道:“朱香主说得甚是,我差点儿便上了这两老儿的大当。无论怎样,今天须是先取回那封书信再说。”喝道:“既然两位长老老是推三阻四,总不肯爽爽快快将那书信交出来,一味只在那胡言乱语,说不得,兄弟唯有得罪了。”

    朱荣春听言心中暗暗欢喜,鲁大苍这般一说,自是不再相信胡敬梓所言,如此最好,正为合力抢回那封书信的时候,遂叫道:“鲁香主,涂大哥,这人诬蔑我丐帮莲花堂的声誉,自当是另有所图,其心可诛。我们再和他多说作甚?动手便是。”满怀欣慰之下顿即拉开架势,脚踏三才灭绝阵步法,扬手攻出。

    胡敬梓暗自摇头,朱荣春和涂单武功虽不怎样,那鲁大苍却是一个强手,江湖上甚有威名,况且现在他们依据三才灭绝阵,个个功力倍增,实是不容轻视。当下不敢大意,急忙丹田内息流转,看朱荣春掌力攻到,不忙迎架,斜退两步,蓄势待备,要瞧他功力到底如何倍增法方才伺机而动。

    谭五常怒不可遏,喝道:“好啊,你们莲花堂当真要倒行逆施么?鲁大苍,江湖上人人都说你识得大体,是非分明,乃是一名响当当的人物,呸,依我瞧来原来不过如此。来,来,先前咱们尚未决出胜负,正好趁这个机会大家手底下再来分出一个高低。”肥胖的身躯晃动,径向鲁大苍扑去。

    丰子都看到那些人原本说得好端端的,谁知数言间一个不合竟然又要动架,这一次不知道他们将要斗到何时方能罢休,眼看天色已经大亮,照此下去,始终会有被他们发现的时候,不由得内心十分焦急。转头向程谷瑶瞧去,见她脸上也是焦虑的神情,眼晴却四处顾盼,想道:“程姑娘该当是担心她的爷爷了,按捺不住性子要觅处离开这间大屋。”知道这屋里那五人均是武功强劲人物,稍有动静就会被发觉,慌忙捉住程谷瑶的手,摇头示意不可妄动。

    只听鲁大苍道:“两位长老,得罪了。”抬臂挥掌拍出。旁边涂单唱声喏,也是随即单刀夹掌,掌中带刀,从旁攻上。

    胡敬梓知道此刻已是性命相搏,来不得丝毫容情,眼前要务之最当是尽快从中脱身,好将涉及朱灿勾结大内侍卫总管察哈台铩害本帮弟子的那封书信交到郝堂主那里,示见天下,揭开一宗十多年前的疑案,得保丐帮根本。于是不再留力,大喝一声,势从形转,展开生平得意之作“降龙天魔手”。

    谁知这时却听到朱荣春蓦地一声惨叫,身子摇摇晃晃似喝醉酒般,只转了一圈便“啪”地摔倒在地,但见他双眼圆睁,嘴角血涌,已然毙命,自是至死一刻都难能明白适才究竟发生何事。

第七章 肥瘦双丐(十六)() 
原来鲁大苍和涂单三掌齐发,中途猛地转向,前后夹击,竟是尽数回打在朱荣春胸前和后背上,以两人掌力,朱荣春又是猝不及防,当即胸骨脊椎皆就断裂,一命呜呼。

    胡敬梓和谭五常见状均为吃惊不小,都料想不到眼前居然会是出现这种局面,便饶是平常见惯风浪,此刻也不禁个个瞠目结舌。两人愕然之际顿即硬生生地收回拳脚,面面相觑,不明所以然之下又哪里说得出话来?

    里边厢房丰子都程谷瑶两人更是错愕失色,几乎惊叫出声。幸好丰子都近来经历诡异之事甚多,毕竟再无初时遇险时的慌乱失措,眼前此事此景发生得太过突兀,明白益加不能暴露自己位置所在,否则后果难以预料想象,见程谷瑶张口欲叫,暗呼不妙,也是见机极快,慌忙伸手过去死死按住她的嘴巴,令其不能发出丝毫声音。

    大屋里人人都是屏息闭气,瞬间寂静得可怕。过有多时,鲁大苍忽地长叹一声,叹息中充满诸般落寞与无奈,喃喃说道:“我原本该当知道‘降龙伏虎’两位长老言出必行,一言九鼎,断然不致口出妄语。只是想不到朱灿堂主竟然……竟是……唉,我枉为堂堂七尺男儿,竟是见事不明,多年来一直糊涂懵懂,居然做出那助桀为虐之事。若非两位长老今日明见示下,我岂不是要成为丐帮千古罪人?”只是摇头叹息不已。

    旁边涂单一想到那莲花堂赫赫一堂之主竟然背信弃义,卑鄙无耻地暗中与大内侍卫勾结,有悖丐帮历来所奉宗法,而自己两人更是助桀为虐,也为一脸羞愧的面色,恼恨得只咬牙切齿,一味长吁短叹。然而眼见得鲁大苍骤然间变得雄心全失,颓靡无比,终究于心不忍,于是规劝道:“鲁香主原不必过分责备自己,事出皆有因。况且朱堂主城府极深,善于包藏自己,素来就不肯在众人面前轻易露一面,他要暗中勾结大内侍卫总管察哈台弑害本帮弟兄,我们常年都在外面跑动,试问又怎能有所觉察?”

    鲁大苍摆手止住涂单继续说下去,良久才说道:“现今发生这等事,终究是我失明却心,当真愧对丐帮列祖列宗以及众多兄弟。唉,既就如此,我又岂能再有何面目在江湖上行走?涂兄弟,你好自为之,我们就此别过。”说罢对胡敬梓和谭五常拱了拱手,再不说话,转身黯然踏出门去。

    涂单见状嘴唇嗫嚅,似乎想要说些什么,终是叹息一声,叫道:“鲁大哥,你等等我,我跟随你去。”“呛啷”一声抛掷手中长刀于地上,亦对胡敬梓和谭五常两人拱拱手,转过身尾随着鲁大苍走出大门。

    当前这幕发生得过于突然,胡敬梓和谭五常两人久久兀是回不过神来。呆立片刻,谭五常突然醒悟过来,急声叫道:“鲁兄弟,涂兄弟,两位暂且慢走,我有话要和你们说。”展开轻功抢出门去。

    可是漫漫天底下,又哪里还有鲁大苍和涂单的身影?再叫得数声,惟是惊醒竹林里的数只青鸟,“扑嗤嗤”振翅窜出,往远方飞去。谭五常无奈之下只得重新转回屋内,瞧见地上瘫着的朱荣春那具尸身,怒气骤然勃发,伸脚重重踢出,“砰”的一响将朱荣春尸身惯在墙根下。

    胡敬梓叹道:“人已既死,谭兄又何必定要为难一具死尸?唉,亮节而归,鲁兄弟和涂兄弟果然不亏是那响当当是非分明的两条汉子。只是甚为可惜了,丐帮从此少了两个得力干将。”过去捡起长竹竿,说道:“走吧,咱们可得尽快离开这里,赶到孤山。”往门外便走。

    谭五常点头说道:“正是,路上可不能再出现任何差池。唔,那鲁兄弟和涂兄弟当是人中豪杰,不过可惜再不能为丐帮所倚。”心中觉得尽管莲花堂折损此两人,彼减此增,于孤山大会来说未必不是一件好事,然而丐帮现在毕竟方当用人之际,这一来终究不啻于自毁城墙,甚是惋惜。

    孰料胡敬梓闻言竟是突然间呆了呆,顿住脚步,侧头苦苦思索。谭五常见此由不得诧异问道:“胡兄弟,你这是怎么啦?”胡敬梓回神过来,望一眼谭五常,终是没有回答所问,只轻轻摇着头,喃喃说道:“丐帮所倚,丐帮所倚?奇怪,到底是在哪里不对?”

    谭五常更为莫名其妙,又是问道:“胡兄弟,你到底说些什么来着?怎样哪里什么不对?”胡敬梓还是摇摇头,忽地长长一声叹息,抬腿就走,临出门口时,转过头来回望,眼光有意无意地瞥一眼丰子都和程谷瑶藏身的那间厢房。谭五常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甚是孤疑的看着胡敬梓。

第八章 应家口集(一)() 
丰子都待得丐帮众人走远,再也听不到脚步声,方才敢放开掩住程谷瑶嘴巴的手。其时阳光透过窗棂缝隙射进来,在对面灰破的墙壁上留下碗大光斑。两人你望着我,我望着你,均觉尚在梦中雾里,可看到墙根下朱荣春那具尸体,才觉眼前一幕似真非假。

    程谷瑶忍不住“哗”地一下痛哭出声。丰子都望着朱荣春的尸首,心想现在天光白日,倘若有人撞进来发现地上的死人,自己和程谷瑶毕竟脱不了关系,于是不顾程谷瑶啼哭,拉着她急忙步出厢房,越过大厅,慌慌走到屋外。

    屋外阳光明媚,昨晚一场大雨将周围景致洗涤得爽朗清净。可丰子都又哪里敢多作停留?见一条小路蜿蜒东去,知道程秉南要在浙东交割镖保,浙东想来应位于东边,只须一路向东直走该是错不了,便不管程谷瑶兀自哭哭啼啼,拉着她踏上那条小路,急急而走。

    小路尽头是一条官道,沿官道走得多时,路上行人才渐来渐多,所幸一路上没有遇见过那些大内侍卫以及丐帮帮众。又走了半日,眼前出现一座茶亭,当中有八九个人在喝茶聊天,瞧他们模样该是本地百姓和一些经过游客。丰子都此刻方自真正松了口气,心头一块大石应声落地。程谷瑶早已止住哭声,两人又饥又渴,恰好程谷瑶身上带着有些碎银,便踅到茶亭讨碗茶和馒头来吃。

    茶亭里那八九个人瞧见进来的这两名少年,男的衣衫不整,贼忒兮兮,女的冰肌玉骨,清丽可照,均是感到诧异,自免不了一番交头接耳,指指点点。

    丰子都与程谷瑶为避嫌疑,急急吃罢唤过茶保结清钱数,慌忙出亭来继续往东直去。丰子都看到程谷瑶脸色红晕,一路无语,低头甩手只走,甚是不解,便问道:“程姑娘,你怎么啦?可是生病了吗?”

    程谷瑶瞥一眼丰子都,怒道:“你不瞧见那些人的可恨模样吗?坏坏的,老是在笑话我们。哼,他们自是认为我们在离家出走,要那个私奔……私奔什么的。”脸色益加绯红,俏容如嗔似怨,猛地甩身走到前面。丰子都搔头挠耳,望着她的身影,喃喃说道:“什么私奔?奇怪,人家的心思你又怎能猜测得到?”摇了摇头,自后赶去。

    然而程谷瑶毕竟少年心性,和丰子都曾共过患难,历经生死,疾步走得数里路,便放缓脚步,静待丰子都赶上,和他并肩而行。两人路上又讲又笑,再无往昔矜持。

    丰子都自小流落江湖,处处遭人白眼,惯于孤独,和殷在野尽管倾心相交,所处时日终少,此际身边得有程谷瑶一路相伴,两个人之间根本不需要时刻提防戒备对方,虽是叽叽喳喳,亦觉人生乐事。

第八章 应家口集(二)() 
两人一路蹒踽东去,这日已经进入江西境内,放眼所见俱是群山连绵。丰子都和程谷瑶沿途打听雄威镖局等人的去向,却是奇怪,全无消息,就连雄威镖局沿线留下的标记,也已在湖北崇阳府断档,再无踪迹可循。想到程秉南毕竟要在浙东交付镖保,两人心想只要沿路向东,途上不多作停歇,终归有日得以逢聚,是以餐风宿雨,不惜日夜赶程,一路历尽艰辛,然而自始至终,要想得到雄威镖局等人的丝毫讯息,均为所求不得。

    程谷瑶瞧出丰子都尽管内力浑厚,世上罕见,但始终因为无人指点而无法得窥武学门径,懵懂如初,心里虽然十分难解与疑惑,路上还是偷偷将峨嵋派至上武功“九转心法”传授予他,教他辨认身上诸般经络穴道以及如何运行等窍门。只是顾虑峨嵋派门规,又生怕这小子性子倔强,不肯去学,便欺骗他说这是寻常内功修炼法门,江湖上习武之人众所周知,没有秘密可言。在传授“九转心法”的同时,尚把爷爷程秉南根据峨嵋派“清风明月刀法”改进的“冷月刀法”共一十九招也尽数教给丰子都知会。

    丰子都见说不是峨嵋派那什么的“九转心法”,学了不算偷师,虽然内心对这些武功甚为抵触,不过历经江湖险恶,知道有些事由根本身不由己,如果能有一技傍身总好过于无,又心想反正左近无事,便随缘修习一下亦无妨,于是虚心受教。

    他任督两脉既通,那峨嵋派“九转心法”又是武林中的上乘内功心法,与《抱怀秘谱》所载武学至理俱应,相得益彰,尽管程谷瑶因为年纪尚幼亦即半知半解,难能体会其奥妙,所谓授者胆大妄为,听者懵懂无知,一路下来,不知不觉间,丰子都功力还是精进如斯,与程谷瑶所学绝然不可同日而语。至于那一十九招“冷月刀法”,即使非经名师指点,可丰子都仗着浑厚内功,似模似样之下身法气息虽则不太讲究,然而却能自行化繁为简,芜杂取朴,其中另有一番不同境界。

第八章 应家口集(三)() 
这一日午时,丰子都程谷瑶两人沿路来到一处大市集,适逢圩日,见那街道上人山人海,熙熙攘攘,一打听,才知当地是上饶府的应家口,年近岁尾,家家都在置办过年所用物品。程谷瑶已经许久没有见过如此繁华喧闹境地,不免开怀舒畅起来,拉着丰子都径往人堆处钻去。丰子都看到程姑娘趣致颇高,虽然心急赶路,亦不忍拂逆她的意兴,只好尾随其后。

    正逛得兴致,突然听到前面人声尖叫,赶集的纷纷向街道两旁挤逼避闪,摆摊的慌慌收货起档,一时之间摊倒成片,货流满地,有人被践踏,有人被撞伤,痛叫声呼喊声此起彼伏,场面极为惨烈。

    丰子都和程谷瑶均自吃惊不小,两人相视一眼,抬头循声望去。但见街道上三骑妄顾人群云集,只是疾驰而来,当先一人头戴瓜皮帽,身着绸缎,手中轻摇白玉折扇,神情间飞扬跋扈。其后是两名武师装束的大汉,手里马鞭猛挥之际都往两旁民众脑袋上抽出,被打中的痛得呱呱大叫,人仰身翻,没被打中的则四处急避,慌不择路。三骑后面尚跟随十多名家丁,个个横冲直撞,蛮残粗暴,直是如入无人之境。当真所见威势赫赫,所遇荡风凛凛。

    丰子都暗自摇头,此等纨绔子弟出游,其中岂能顾虑旁人性命?拉着程谷瑶正要避入旁边店铺。这时陡见到一名老者闪让不及,跌身摔倒在地上,但慌乱间又哪里爬得起身?而那三骑兀自风驰电掣,铁蹄肆行,眼看转瞬便要肚破肠裂,血浆迸溅。

    一见之下丰子都不禁瞋目眦眼,满腔怒火冲天勃发,再也无顾自身安危,猛喝一声,大踏步上前,抢在老者前面,伸手便去扣最先那骑的马辔。

    那骑上纨绔子弟看见一个乡下小子居然胆敢上前阻挡去路,也是蛮横骄纵,当即暴怒难抑,张口骂道:“哪里钻出来的野种,真是不知死字怎么写?瞧本少爷岂可轻饶了你!”纵马径向丰子都兜头兜面踩踏而落。

    丰子都侧身避过踢蹬过来的蹄甲,眼明手快,扣住马辔往下重重一顿。那骑虽是疾冲向前,可瞬间竟然不能朝前移动半分,“咴咴”哀嘶一声,前蹄着地跪落。马上纨绔子弟猝不及防,尖声大叫,身子骤然离鞍冲前俯跌出去,宛如皮球般直滚动两丈余多,才能止住身子,不过已是摔得鼻青脸肿,三魂七魄中丢掉二魂六魄。

    另两骑上两名武师见状猛吃一惊,均是料想不到此间一个乡下小子居然有此神力,能够制住奔马令其不前,只是一向自恃武力强盛骄横惯了,眼看东主眼皮底下折辱,哪能忍受得这等逆袭之事?互望一眼,相同心思,大喝一声都是突然策马扬蹄朝丰子都直撞过来。

    丰子都近段时间得蒙程谷瑶传授内功修习窍门,虽然教者不明,学者不勤,但任督两脉既通,初步内息有径可循,每大周天里游走一圈,便自生一分内力归于“膻中”“神阙”**贮藏,如此每日下来,体**力已致泛成。然则他却也始终料及不到自己只这么随手一扣,竟是具有此般大力道,瞠目结舌之下不由得呆立当场,半晌回不过来神。

    那边程谷瑶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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