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同性恋。
老爸没办法继续做生意了,老妈整日得以泪洗面。单清源去的时候,流水老妈像抓住了救命稻草,哭嚎着:“我怎么会生了这么一个女人,做出这样丢人现眼的事情来啊?
!”
在她死命的控诉和说明之中,单清源第一次知道了流水的真相。
邻居们门前背后的指指点点,闲言碎语满天飞。流水父母一夜之间就好像老了10岁。
而那个罪魁祸首,却消失了。
风华正茂(8)
9月的野菊花蓬蓬松松的开了满地,流水消失了一个多月后回来了。
流水回来的时候是凌晨,她撬开自己家的门直接倒在了床上。
第二天她被察觉的老爸从床上拖了起来,狠狠地打了一顿。
老妈在老爸打她的时候不停得哭:
“你个小混蛋,不知道遭了什么孽,放着好好的男人不爱去爱女人?
流水不知道老妈哭得这么伤心,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女儿。
流水被关进了阁楼,老爸粗着嗓子在楼下骂:“你还有脸回来?我前世欠了你这个杂种什么了,这世让我丢这么大的脸!不关死你我不是人!”
流水听着楼下的谩骂,透过阁楼的窗口看见树上跳腾着的麻雀。
第一个也是唯一来看望的人,是单清源。
小姑娘很久没见,还是那么美丽。她上楼来的时候格外得踮手踮脚。
流水坐在床边,微笑:
“怕打扰行将就木的我么?这么小心翼翼?”
单清源慢慢蹲下看着她,眼神中有着哀伤:“流水……”她伸手想抚摸流水青肿得脸。
流水别开脸,她不要同情:
“你的画我答应你了就不会反悔。反正我现在在这里也没事做,我会帮你画的。”
单清源轻声道:
“流水,你不疼么?”她看着流水苍白而消瘦,心里一恸。
“小孩子。”流水点了根烟,笑。
单清源不语,却轻轻叹了口气,静静坐在她身边。
流水的烟慢悠悠的升腾上来,模糊了她的视线。
“流水,这两个月你去哪儿了?”清源看着流水吸烟的侧面。
“去处理了一桩私事。”流水拿了张报纸,将烟灰弹在上面。
残夏有风,吹进屋内,带入一些早凋的黄叶。
“你倒挺有勇气的。”流水拈起叶片。“不怕被其他人说闲言闲语么?”
单清源轻笑:
“那作为勇敢的奖励,你能告诉我你的故事么?”
流水回头故意凶她:
“夸你几句就要奖励!奖你个栗子头!”她果然弯曲了手指,朝清源头上敲去。
清源哇哇的叫着躲开:
“大欺小,大欺小!”
她的乌黑长发散开来,更映衬出肌如雪白,唇如血红。
流水苦笑。
清源见流水笑,上来挽住了她的手臂:“来啊,告诉我么。”
“没什么好说的。就是一个平凡的故事。关于一个人爱上另一个人,而那个人却背叛了爱她的人。”
流水看向清源漂亮的双眼。“只是这次的男主角是女人,女主角也是女人罢了。”
单清源挽着她的手臂,斜靠上流水。
她仰起头,能看见流水脖子上的淤青。
“流水……”她伸手轻轻抚摸着流水的衬衫里皮肤,柔声道:“很痛?”
流水看着她挽住自己,看着她靠向自己,看着她的眼神中流露出温柔。
“天气很热哪。我一身的汗。”她忽然抽出手臂,站起来,走到窗口,“你该回去吃晚饭了。”
单清源坐在床边,低下了头,双手绞在一起。
“啊,关于那些画我一定会按期交货的。”流水转身,居高临下看着她,“再要一点时间,就可以解脱了。”
那天的夜幕渐渐来临,金色的夕阳下,流水消瘦的身形有些憔悴地站在窗边,恍如天幕下的剪影,空洞着看不清面容。
这之后,单清源常借口去阿姨那里打听流水的消息,她总是装做不经意间提起。但却常常失望而归。
阿姨并不知道流水在干什么。她看上去也不怎么关心,说起那个作孽的女儿总是苦大仇深。
唯一知道的是她还是被她父亲锁在二楼。阿姨每天所作的只是替她送饭。
单清源想去看她,却又不敢,她怕流水的拒绝。她很忙,她这样劝自己。
一个月之后,阿姨替她送来了背景图。那是三块巨大的幕布画,按照舞台尺寸画的,也不知道流水在那个狭小的阁楼里是怎么画出来的。
“我代表校方请流水参加我们的校庆文艺演出。她是我们的幕后英雄。”单清源终于找到了借口,“阿姨你一定要让流水参加!这是我们的票子。”
阿姨被劝说的有些动摇。
“可是流水她爸不会让她出去丢人现眼的。”
“求你了!我们只是请流水去看她自己的作品多么受人欢迎。”
单清源苦苦哀求。
清源在校庆那天特地穿上了件非常漂亮的演出服。白色收腰的长裙,放下长发,束了条粉红的缎带,她要在当天表演小提琴独奏。
她在后台又是总指挥,手里拿了份节目单到处奔跑着解决大大小小的问题。
校庆文艺演出虽然不像春节联欢晚会那样万人瞩目,但起码也算是一台正式的秀,决不能出什么纰漏。清源忙得满头大汗。
在高二(1)表演独幕话剧的时候,她才总算有了些空停一停。她从厚重的红色天鹅绒幕布里向台下张望,看见第三排中间的那个位子在昏暗的舞台灯光照射下,露出了猩红色的椅套。
她觉得很难受,在胸口。
流水其实来了。
流水进入会场的时候,台上正在上演双人舞。两个如花的小姑娘,抹着鲜红的胭脂,表情丰富的剧烈旋转着。
她听到老爸老妈的争吵。终于老爸败下阵来,决定给她一个小时的自由时间,前提是不能给任何人看到她出现。
流水带了顶棒球帽,遮住了脸,棒球帽上画着大大的纽约扬基队的队标。
她没有坐在票子指定的席位上,选了最后一排得最角落坐下。那儿,灯光照耀不到她,谁都不会注意到她。
然后她听到报幕员说:
“现在有请高二(6)班的单清源同学表演小提琴独奏《梁祝》。”
流水看到单清源一袭白裙,绑着粉色的发带上台,她不禁笑出声:
“真是个小女孩。”
提琴的弦一拉,便流泻出一股苍凉悠远的情感。清源在台上深情投入,随着音乐的悲凉痛苦的比上双眼。
黑暗处的流水目不转睛的盯着灯光聚焦下的清源。
“世界上不会有天长地久,不会有坚贞不渝的。”她轻笑,像是对梁祝的评论,又像是自嘲。
袖口中掉出一把美工刀。流水常常用它来削铅笔。
她用右手捡起它,凝视了下。刀口很钝了,长了些锈斑出来,她用它很久了。
“你没用了。”她说,将右手覆盖在了左手上。
清源的演出结束了。她礼貌的鞠躬,高雅的下台。
她做任何动作都是好看的。
流水这样想着,身体却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幕布一拉。
流水眼前一黑。
右手无力的垂下,露出了左手腕上一条红色的溪流。
她的血,垂直滴落。
10月初秋得殷红。(第一年完。)
风起云涌(1)
单清源是个好学生。
姜老师一直这么认为,不单单因为他是她的班主任。他也坚信全校的老师都会持同样意见。
然而就是这么个好学生,在最近的一系列模拟考中频频失手,心细的姜老师作为班主任深感问题的严重。
他决定要找单清源好好谈一谈。
姜老师咳了咳,从那杯用了很久都有些泛黄的白釉杯里唆了口发黄的老茶,缓缓开口。
“清源哪,你最近是不是有些心烦的事啊?可以和老师谈一谈么。”
单清源态度恭谨的回答,她明亮的大眼睛礼貌的盯着姜老师的鼻尖:“谢谢姜老师的关心。其实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因为临近高考,我最近考试的时候总是心慌意乱,就是静不下心来做题。我自己心里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的。”
“对么,说出来就好啊。”姜老师表情和善的点头,这小姑娘的确聪明,“姜老师别的没有什么,但是这么多年教书下来,经验总还是有的。你那个是高考恐慌,其实高考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每年都有这么多学生在考,每年都有这么多人上大学,哎,你们今年还高考扩招,多好的机会啊!清源,你别怕,平常心去应对,凭你的实力,姜老师保证你考得上!”
单清源频频点头,看上去态度表情都非常认真。
姜老师人挺好,就是太罗嗦。等他谈完话,校园里早就人去楼空。
单清源一个人步行去车棚。四月晚春的凉风吹来,稍有些凉意,她抚了抚手臂。
“怎么,学习成绩不好被老师训话?”忽然传来一句闲闲的话。
单清源举目一望,车棚边得角落里,一个修长的身形斜倚在车棚的铁架子上。夕阳将她的身形晕染成了金色。
“流水!”单清源惊叫,他们已经有半年没见面了,没想到她就那样懒洋洋的站着,好像从来没离开过清源一样。
一年前的旧事潮水般涌现。
第一次看到流水,她也是这幅欠揍的懒洋洋的表情。单清源从来没碰到过一个人像流水那样,和自己聊天3分钟后还没有拿正眼瞧过清源。
这激起了单清源的好奇,她很想弄明白什么事情可以让流水上心。
她就这样缠了流水3个月啊。
流水微微笑着站直了身子,朝她招招手:“过来。”
单清源被她从眼瞳中泛滥出来的笑意感染,大叫一声,冲进流水的怀抱!
流水显然没料到她这么激动,竟被清源撞得倒退了几步,一边呵呵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小姑娘出落得越来越漂亮了。”
单清源抱着流水跳:
“流水流水!你去哪里了?”
流水任由她抱着吹了声口哨:
“哇哦,我这不是回来了么。”
单清源抬头看见她更消瘦的脸庞,还有刚才低头时不经意的发现,左手上一个灰色的护腕,绣着大大的耐克标志。
“今晚上来我家吃饭?跟你爸妈打个电话?”流水从裤袋中掏出一只匣子,是一只翻盖的紫红色的摩托罗拉手机。流水用很酷的手势打开。
“流水你有手机了?”单清源拉着她的手,“告诉我号码哦。”
流水笑。黑色的双瞳反射着夕阳的余晖,熠熠生辉。
流水有些变了。清源知道。
单清源和流水爸妈很熟了。进去的时候,阿姨埋怨道:“清源,你怎么不来串门的?想死阿姨了。”流水老妈亲热地抱紧清源,清源注意到阿姨的头发一片灰白。
“阿姨,是我不好,为了考试居然将你们给忘了。”清源撒娇。惹的流水老妈一阵心肝宝贝。
流水老爸也瘦了很多,脸色发黄,见了清源,才挤出了点笑容:“清源来啊?最近学习很忙吧?”
“是啊,叔叔。复习资料一发一大堆,不睡觉也做不完。”清源附和。注意到流水笑眯眯的坐下,顺手的掏了支香烟,递给了老爸。
桌上已经放了些菜了,很丰盛。大家却还没有坐下的意思。
“还在等人么?”清源环顾四周,这才注意到了厨房里的滋滋声。
一个女人粗大的嗓门端了碗鱼出来:
“啊呀,伯父伯母你们先坐啊,红烧黄鱼,趁热尝尝!”
清源有些傻眼的看着这个穿着鲜艳的女人。她的唇膏涂的红红的,她的眉毛画得细细的,她有一双漂亮的大眼睛,黑白分明,烫着长长的大波浪卷。
清源用询问的眼光看向阿姨,却看见阿姨无奈的眼神看着那个女人进进出出。
那女人忽然间看见了清源:
“啊呦,你就是清源吧!我都听流水说了,是你救了她的命啊!真是谢谢你救了我们家流水了!来,坐坐,坐啊!”说到后来还嫌语气不够,一把摁了清源坐下。
清源愣着,却看见流水叼着烟走到那女人身边,勾住了她的肩道:“我女朋友,苏茶。苏茶,你别吓人家小姑娘了。”
苏茶将流水的手拍掉:
“死鬼,我哪里吓倒小姑娘了,我这不是好声好气地说话着么!”她一扭头,气呼呼的又近了厨房。
流水顾自嗤嗤地笑。
清源低下了头,听到了邻座流水老爸重重的一声叹息。
风起云涌(2)
郑函圣在教室外面鬼鬼祟祟的。清源同桌赵旭日推了推她:“哎,主席那,主席找你呢!”
清源点了点头,走出教室。
夜晚的走廊有些凉意,风吹起清源额前的发,她将调皮的发丝捋到脑后:“找我有什么事?”她强打起精神。
“嗯……你上夜自习吧,不好意思打扰了。”郑函圣摸了摸后脑勺,他高高的个子在路灯下拉出了长长的影子。“我来想问问你第一志愿是哪里啊?”
清源愣了愣,她到现在为止还没有想过这件事情:“我还没想好呢。”她有些歉意的微笑。
“噢,这样。”郑函圣点了点头道,“我觉得你考北大还是有很大把握的吧?”
清源笑:
“北大啊?我没想过呢。到时候看考的成绩再说吧。”
郑函圣点了点头,忽然想起什么来似的说:“对了,今天开始上晚自习,下课后回家有人来接你么?”
清源摇摇头,啼笑皆非:
“我家又不远,骑车10分钟就到了,不用人来接我。再说我都这么大了。”
郑函圣跟着笑笑道:
“要不,我送你回去吧?晚上一个女孩子总是不大方便。”
“不用了不用了!”清源一个劲的拒绝。可等到她真正放学了,还是发现郑函圣在大门口等她。
“清源。一起走吧。”他朝她用力的挥挥手。
单清源万般无奈的,只好点了点头。
这是一个晴朗的夜空。天空中只能看到几颗辽远的星,污染将城市涂抹上胭脂,厚重的云彩遮去了大多数的亮色。
单清源默默的骑车。
“单清源,我见你最近心情一直都不是很好?”郑函圣察言观色。
“没有啊。也许到了最后冲刺阶段,有一些累了。”清源侧头笑了笑。
“是啊。我也觉得很累了。但是我想,只要再加油一把,我们就可以达到终点了。”郑函圣单手放把,“加油吧,单清源!”
清源苦笑,点了点头。
正在这时,忽然听到一阵车铃声,只见一辆自行车刷的超过他们,立即又是一阵急刹车!
流水回头吹了声口哨:
“两个小毛孩子不上学学人家约会啊?”
车座后的苏茶猛捶了下流水的背:
“说什么哪!这是同学之间的互帮互助,对吧,清源?”
清源下车,看着苏茶过来,热情的搭住了清源的肩。
郑函圣本来作出一幅来者何人的架势,见苏茶态度热情,知道跟清源认识,才放松了姿态。他靠近清源偷偷的问:“你阿姨啊?”
清源忍不住“噗哧”笑出声来。
流水停好车,一边古怪的咧嘴笑一边朝郑函圣点点头:“郑函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