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了可以退呀。”邻居们异口同声地说,在这一点上他们保持了惊人的一致。
好容易从这乱哄哄的局面中脱了身,吴放歌又去找阿梅。房东说他的行李被褥都被阿梅收走了,吴放歌也就借了这个理由离开,其实是想早点见到阿梅,免得让她担心。回来这么久,一直和自己走的最近,又帮助他最多的就是阿梅了。
凭着以前的记忆来到阿梅家,阿梅不在,阿梅的爸妈说阿梅最近一段时间和朱雨露轮流在医院照顾汤霞,吴放歌一听就乐了,这个阿梅,还挺能干的,这么一来无形中又为自己加了分了。
离开阿梅家,见天色已晚,吴放歌就随便找了个地方吃了点东西,然后才找了家小旅社住下了。
第二天一早,吴放歌先去了一趟邮电局,打了一个长途电话,然后又买了一束鲜花,称了些水果,去了医院。由于打电话买东西花了些时间,再到医院的时候,已经快到十点了,汤霞的病房里又多了不少人,原本汤霞以为严打期间来探望的人应该少了,可是和她想的正相反,来探望的人反而多了起来,只不过人员构成生了变化。原来这次严打的重点主要在原金乌县的老城区,一共也才不过二十来万人口,只要不是外来户,拐着弯儿都是熟人,所以一严打,抓了人,自然有人说情。按理说,说情这事儿本来就是破坏法制的一种表现,可是严打本身就让法律出现了很大幅度的弹性,更不要说有些人为了贪功,把严打扩大化,也造成了一些冤假错案,所以对于求情这种事儿,没有那是你没摊上,摊上了一样得靠着。
不得不说在汤霞饱受求情之苦的时候,有两个女人帮助了她,让她的烦恼与痛苦降到了最低点,这两个女人一个是何海珍,一个是阿梅。何海珍把汤霞作为一个自己独有的人脉资源在培养投资,自然不允许别人多分一杯羹,而阿梅则是为人善良,一心只想让汤霞好好养伤。虽然出点不一样,但目的是相同的,所以她们暂时结成了同盟。不过暗地里何海珍却时刻堤防着阿梅,一来看得出汤霞很喜欢阿梅,二来阿梅的同学吴放歌可是自己弟弟何海豹的强力对手,这一次又出了这么大一个名儿,再看看自己那个不争气的弟弟……丢人呐。
阿梅昨天在医院陪夜,一直没有回家,也不知道吴放歌来找过他,但是这几天的严打加上看到了报纸上吴放歌的照片,知道他平安无恙,心就放下了大半,又见他做出了这么大一番成就,也为他高兴,更觉得脸上光彩了许多,而朱雨露虽然也高兴,但是又觉得自己和吴放歌的差距越来越大,看来想嫁给他的那个愿望,简直就成了科幻小说了。
朱雨露今早接了阿梅的班,没清净多会儿,就成了汤霞的专职接待员,不过这个差事她做的挺舒服,看着平时那些衣冠楚楚的人物在她面前都是和和气气的,甚至有些献媚的样子,让朱雨露感觉到‘做领导的亲戚’真好,因为外人都不知道她不过是个打工妹儿,还以为她真的就是汤霞的远房侄女呢。时间一久,朱雨露还真有点飘飘然了,而且和阿梅不同,看起来很洋气的何海珍对她也比对阿梅好,所以朱雨露开始觉得自己的人缘原来真的很好。
虽然已经对吴放歌死了心,但是当吴放歌的笑脸出现在门口的时候,朱雨露的心还是砰然一动。
“哥!”欣喜的呼唤。
“小吴啊,你可来了!”汤霞见到吴放歌,起兴奋度比朱雨露更甚。
寒暄了几句之后,汤霞用责怪地语气对对他说:“你这孩子,出了那么大的事儿怎么不跟我说啊,阿姨好歹也是个国家干部,还怕帮不上你呀。”
原本吴放歌来的时候,屋里还是有几个人的,他没来的时候,汤霞出于礼貌,虽然不愿意,倒也和他们能说上几句话,可他一来,对那几个人就爱理不理的了,还让吴放歌坐到她的床边,就差没拉着手说话了。那几个人见插不上话,也就识趣地告辞,不过临走前看吴放歌的眼神,无不嫉恨有加,这就是这个世界平衡的微妙之处了,从这里得到了,从那里就要失去;让一些人对你有了好感,必然又有一些人要恨你。
和汤霞聊了一会儿,吴放歌借口不耽误汤霞休息了,就要告辞,汤霞虽然还想留他,但自己毕竟又不是小姑娘了,只得让她去。朱雨露送了他出来,吴放歌又叮嘱了她几句才走。路过护士站的时候,忽然听见有人喊他:“哟,小吴!”
吴放歌一侧头,看见何海珍从护士站里面走了出来,挺热情地问:“你啥时候回来的?”
吴放歌也笑着回答:“才回来,出去避了几天难。”
何海珍亲昵地打了他一下说:“瞎说什么呀,都上报了,我的大英雄。”
吴放歌心说这女人可不能小看,这态度和以前简直是天和地的差别。但嘴上还是客客气气地说:“啥英雄啊,摆个谈谈让混混砸了,逼的呆不下去,也是没办法。”
何海珍说:“你就别谦虚了,早知道你那两块军功章不是白拿的。对了,我今天白班,晚上有空吗?请你吃饭。”
吴放歌几乎想一口气就答应下来,因为探底是相互,主动由何海珍提出来还省了一顿饭钱呢,但是他稳了一下,还是客气道:“那,那怎么好意思呢?”
何海珍说:“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当过兵,我弟弟也才退伍回来,你就跟我弟弟一样嘛。”
既然何海珍这么说了,吴放歌才答应了,两人约好了时间地点,才相互道别。
这时已经快到中午了,原本打算再去找阿梅,可是这个时候上门,有蹭饭之嫌,所以就又四处闲逛了一番,然后找个小饭馆儿吃了饭,这才慢悠悠地步行去阿梅家。
这次开门的是阿梅的男友潘玉建,两人之前还没见过,但彼此听说过,于是一见面就相互猜出了对方的身份。
潘玉建对吴放歌这个时候来访有些不满,就说:“阿梅昨晚在医院陪床,才吃了睡了。”
吴放歌见他横着身子挡着门,猜出了他的心思,正要告辞,就听见阿梅的父亲在屋里说:“是放歌吧,还不快点进来?”
未来的老丈人话,潘玉建不好再拦着门,而吴放歌也不好立刻告辞了,只得进来打个招呼。
老头儿挺热情的,吴放歌一进来他就问:“吃饭了没?要不我让你阿姨给你下碗面?”
吴放歌忙说吃过了不麻烦了。没聊了几句,就看见阿梅披着衣服从里屋出来了,对着吴放歌不冷不热地说了句:“回来了?你的被褥我都帮你洗了,有空拿回去。”说完就去了厕所,回来后也没打招呼就进里屋了。潘玉建赶紧趁势跟着溜了进去。
见女儿态度冷淡,完全不像平日提起吴放歌时的那个态度,老头觉得气氛有些尴尬,就说:“这孩子,昨晚累着了。”
吴放歌一看这地方也不能久留,就趁势起身告辞,阿梅的父母也觉着吴放歌却是不适合再待下去,也就不在挽留,双双送出门外。
吴放歌走在大街上,自言自语地自嘲着说:“你真的把自己弄的无家可归了啊。”一边说,一边又往菜场走。
到了菜场,找到菜头,菜头笑呵呵地说:“你现在都成名人了,还想回来搬菜?”
吴放歌也笑着说:“不搬菜就没饭吃啊。”
菜头说:“瞎扯,你就要当公安啦,还拿我们寻开心。”
吴放歌说:“我当公安,那我怎么不知道?没人告诉我啊。”
菜头说:“现下大家都这么说,你就别谦虚啦,不过我和你说,你要是当了公安,可得为老百姓好好做事儿,你看这一严打,那些欺行霸市的,手保护费管理费的全没了影儿,多好啊。你就说,公安局里人还是那么多人,怎么一严打这治安就好了呢?平时都干什么去了?”
他这一番话沁透着草根的智慧,是啊,早干什么去了!吴放歌开始对这位整天衣着脏兮兮的菜头有点刮目相看了。
和菜头说好了等安顿下来,在正式分配工作之前继续在菜场上班之后,吴放歌又和菜头以及几个工友聊了一下午天,直到快吃饭的时候才告辞出来,晚上还要赴何海珍的鸿门宴呢。这一天虽然没做什么大事,可东奔西跑的也不轻松啊
第二十二章笼络与诱惑
何海珍请客的地方叫菲菲牛火锅城,档次不低,但在金乌市也算不上的顶级的,两个人吃饭未免有些单调,于是何海珍又叫了她的朋友钱芮蓉和丈夫苏伟波同来,其中钱芮蓉在卫生局工作,而苏伟波则在区政府工作,同时钱芮蓉和何海珍还是同学。
何海珍定的包房相对隐秘,在走廊尽头的角落,不是服务员带着一时还真的不容易找到。包房里火锅咕嘟嘟沸腾着,水蒸气带着热量在房间内弥漫开来,时下还很稀罕的空调机也码足了劲运转着,让人暂时忘却了室外还是寒冷的冬天。
何海珍满面春风,脱了外衣说笑着,展现着她那窈窕的身材和富有魅力的笑容,相比之下钱芮蓉的就略显臃肿了,而苏伟波则是个英俊的小伙子。吴放歌和这三个人都不熟,其中和钱芮蓉和苏伟波还是第一次见面,不过他可不怯场,又兼着见多识广,就顺着三人的话头一起说笑了一番。因为看得出这一顿饭价格不菲,所以下嘴的时候也毫不客气,美美的吃了一顿。
因为吃饭的时候,大家谁也没有谈关键性的问题,所以这顿饭吃的还比较愉快,但是吴放歌猜得出这顿饭是为了什么。
在重生之前,吴放歌退伍之前,父亲的朋友,文化局的何副局长拍了胸脯子说他分配工作的事情没问题,可后来却摆了吴恕文一道,让自己的儿子进了文化局,虽然这里面也有原因,但是毕竟是做了对不起朋友的事,有段时间里,两个老头见面都很尴尬,好在后来吴放歌进了五局,所以渐渐的,这段恩怨也就慢慢的消散了。
而这次又是不同,按说既然上次何海豹进了文化局,这次就不该再在五局搀一脚了,可看现在何海珍这个架势,大有想把弟弟和海报弄进五局的趋势,吴放歌只是想不通,既然何海豹已经铁定了能进文化局,干嘛又要和自己争呢?而且现在自己名气正旺,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这么做又是为了什么呢?
虽然有着种种的疑问,可是吴放歌却只字不提,因为他知道何海珍这次不过是借着请她吃饭的茬子和他谈判的,只要自己不开口,何海珍早晚会主动开口的,有时候,先开口的人是占不了主动的。
果然,吃饭的时候大家都没说正题,吃完了饭以后,吴放歌佯装要走,果然被拉住,生拉活扯地拽去唱k。
卡拉ok,在这个时代虽然已经开始流行,但是仍然属于高端娱乐,和以后到处都有的街边啤酒摊儿事不同的,在消费商也不同,每点唱一歌还要付五毛钱的点歌费,这是大厅的价格。如果近包房,那就是要设定最低消费了。金乌市当时的歌舞厅有十来家,但是卡拉ok就只有两家,其中一家据说是有公安局的股份,据说在里面干什么都行,名字叫‘红帅’,估计是老板喜好象棋才起了这个名字。何海珍和苏伟波就把吴放歌带到了这里。
吴放歌心中颇有些感慨,想当年虽然年轻气盛,却囊中羞涩,对传说里面什么都能干的‘红帅’,虽然向往,却总是不得一进,没想到重生一遭竟然有了被人邀请的运气,而且是生拉活扯,不来还不行。
既然已经上了档次,那么五毛钱一的大厅待遇肯定是不行了,而且大庭广众之下,又怎么好说那些‘悄悄的话’呢?
进了一间门上写着‘红车’的包间,点了饮品,何海珍和钱芮蓉两个女孩子就开始点歌,叽叽喳喳的不得清净,苏伟波笑着挥手把她们撵到一边儿闹腾去了,然后端着啤酒坐到了吴放歌的身边。
吴放歌知道这是定式,人家是早已经商量好了的,这苏伟波可不是一般人,他是区政府办公室的秘书,王双区长身边的一个不算全红三也算粉红的角色,这次和何海珍走到一起绝非只是她同学的丈夫那么简单。
虽然苏伟波是有备而来,但是吴放歌也绝非没做功课,早在他决定要掀起一番风浪之前,就研究过金乌市乃至省里的人事关系,对于苏伟波,虽说还是一个不认识,但是绝对不能说是不了解。这个人才华是有的,野心也是有的,就是运气不好,身边总是出现比他能干的人,所以当了多年秘书一直不得升迁,好容易搭上了王双这条线,偏偏又逢换届,王双年后要到市五局任局长,所以他想着与其等换个领导继续熬,还不如紧跟着王双一起去五局,反正今年的换届动作大,人员流动也大,领导嘛,不管走到哪儿,都得有个贴心的人不是?
和吴放歌说了几句油盐没味的客套话后,苏伟波忽然一拍自己的脑袋说:“瞧我,光顾了说话,和放歌兄弟真是一见如故啊,说着说着把这么重要的事情都忘了。”他说着,拿过外衣,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信封,放在茶几上,推到吴放歌面前又说:“这是王区长托我转交给你的。”
吴放歌没有伸手去砰那信封,而是问:“是什么?”
苏伟波笑着说:“你上次救汤霞阿姨的时候,垫付了一笔医药费,这么久了,都忙,就忘了还你钱了,说了你别生气,你才退伍回来,手头上多少都有些困难吧。”
王放歌这才拿起信封,打开看了一眼说:“我当时没给这么多啊……”信封里厚厚的一叠,至少有三四千块。
苏伟波说:“是多了一些,王区长说了:多出来的,算是感谢费也好,算是长辈给的压岁钱也好,你就收下吧。王区长给的,又不是不义之财,哈哈。”
吴放歌笑了一下,知道马上就要进入正题了,就拿起信封,不客气地揣了起来。苏伟波一看收钱了,心想最简单的部分做完了,剩下的事情虽然不太好办,但也不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就说:“哥哥我在区府办公室当秘书,这差事,别的好处没有,就是消息灵通,兄弟你的事我也知道一点儿,兄弟你可是大大的人才啊,文武双全。”
吴放歌一看还得客气一下,就说:“什么文武双全呐,考大学没考上,才去当兵的,还算好,打了几仗,总算是活着回来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苏伟波说“那放歌兄弟对工作的事情是怎么考虑的啊。”
吴放歌心说:你不是消息灵通吗?还问我?来之前也商量了不少回吧。心里这么想,嘴上却一口的老实气说:“我想进五局。”
苏伟波说:“好想法,只是……我看兄弟你呀,别怪哥哥说话直,还是算了吧。”
吴放歌说:“怎么?不可以吗?”
苏伟波笑了:“瞧兄弟你说的,合适不合适也不是哥哥我说了算的啊,只是咱们今天一见如故,所以我呢,就想帮你分析分析,怎么才更有助于兄弟你的前途啊。”
吴放歌说:“我高中毕业就去当了兵,社会上的事什么都不懂,还请哥哥多指教。”
苏伟波说:“指教不敢当,但是哥哥我毕竟比你多吃了几年干饭,见的听的也多一些。兄弟你呢,确实是个人才,文武双全,拿起枪来能打仗,提起笔来能写文章,为人处世也不错,只是现在进五局有点不合时宜。”
吴放歌问:“怎么个不合时宜呢?”
苏伟波说:“今年退伍兵的安排政策是随父母的系统安排,当然这不是绝对的,但是若要跨越系统安排,难度就很大,说白了,是要讲关系的,所以从这个角度上说,你进教育系统,或者文化系统更合适。”
吴放歌说:“我这几年都是在当兵,又不是的师范学校,进教育系统我还真不知道该干什么去;文化系统呢,唱唱跳跳的也不行,我爸开始准备让我进文化局的,可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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