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陆参谋就为吴放歌一个个介绍这些军官,不过人太多,一下子也没全记住,只大概记了一下。最开始想吴放歌打招呼的那个大校就是小前指的许司令员,高高大大的中校是侦察营的营长,叫郑保国,外号胖鹅。另外还有一个穿着没有军衔标志的老人也很引人注目。老人年龄大约在六十上下,精神很好,据介绍说叫邱克勇,是个老将军,离休了还闲不住,在前指当顾问,一说话,吴放歌就听出,昨晚来看自己的人里头,也有他。
等大家伙儿都落了坐,许司令员开口说:“今天邱老也在这儿,我话就敞开了说。原本不打算管大家饭的,为什么?因为大家太窝囊,被小鬼子特工摸到了鼻子底下,而且昨晚动员了那么多兵搜山,连个**毛也没搜着,大家还好意思穿这身军装?吃这碗饭?”
许司令员说完这番话,大家都低着头,一脸惭愧。吴放歌也低着头,眼睛却直勾勾看着菜盘子……造孽呀……这才一会儿的功夫,已经两次上演‘看得到摸不到,心中如刀绞’的悲剧了。这不能怪他觉悟不高,实在是因为饿了。
许司令员似乎不饿,他接着说:“但是邱老劝我,皇帝都不用饿兵,更何况咱们是革命军人,不能因为事情没干好就不管饭不是?毕竟咱们还是出了一个英雄吧。”他说着朝吴放歌这边投过一眼来,这让吴放歌的脸一时又热了。
这时侦察营营长郑保国也站起来说:“许司令员批评的对,我都没脸吃这顿饭,昨晚上我对手底下兄弟们说:你们以后出去别说自己是侦察营的,咱丢不起那人。”
这时秦政委适时地插话了:“知耻而后勇嘛。我同意邱老的意见,饭还是要吃,可吃了之后就得给小鬼子点颜色看看!咱们中**人怕过谁来,我提议咱们以茶代酒,来个小誓师,各位回去之后要把战士们的士气都调动起来,好好打个翻身仗!”
“对!咱们干一杯!”大家群情激昂,都站了起来,吴放歌也跟着站了起来,菜一口没吃,先灌了一杯热茶在肚子里。
不过接下来他的好日子就来了,昨晚包括侦察营的精英在内忙和了一晚上,未立寸功,反而折了两个人手,这么一对比,吴放歌击退了越南特工的偷袭,还缴获了一支步枪,这形象就高大了起来,连许司令员、政委、邱老,都往他碗里夹菜,冒冒的一碗根本吃不完。还好今天谁也不敢提喝酒的事儿,不然最早一个灌趴下的绝对就是他。
既然没有酒,又都是军人,吃饭的度自然飞快。饭后,许司令员看了一下手表对吴放歌说:“小吴啊,你回去通知你们连长指导员,半小时后到政治处报道。大家吃完了各就各位,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
该干什么干什么,对别人说容易,可对于吴放歌来说就犯难了。看许司令员那语气,姜上尉这次难保不挨批,就凭姜道富上尉的小肚鸡肠,就算不认为是自己打的小报告,也难保不迁怒于自己,正犯难的时候,陆参谋凑到他跟前小声对他说:“你别去通知,我看你们连长没个做军官的胸怀,我去,你留下帮着招待灶炊事班洗个碗啥的,弄完了再回去。”
吴放歌真的感动了,他觉得自己的运气还是不错的,重生不到24个小时就遇到了这么好心的一位军官。
帮着炊事班料理完锅碗瓢盆桌椅板凳,吴放歌才慢悠悠地回会议室,探头一看,姜道富上尉果然不在会议室了,不但姜道富上尉不在了,就连珍珍送饭来的那个大饭盒都不在了,显然姜道富上尉是不会洗的,要是珍珍拿去洗了,那可不好意思呀,虽然饭最终还不是自己吃的。
闲得无聊。吴放歌把会议室架子上的报纸全都拿下来看了一遍,直到陆参谋回来。
吴放歌见陆参谋一个人来的,心里放不下姜道富上尉,就问:“我们连长呢?”
陆参谋笑着说:“他回去写检查去啦。这次越南特工都摸到咱们鼻子底下了,个个基层连队都在加强警戒积极备战,他倒好,拖着指导员来小前指,就为了那一个**兵,许司令员要去前指开会,没空修理他,政治处于主任训了他一顿,让他回去了。”
吴放歌的脑子里飞快地打转转:“看来自己以后是不好熬了,这过的还不如上辈子呢。”
陆参谋没管吴放歌脑子里想的是什么,又说:“我查了你的档案,你是期服役的老兵,城镇户口。按说期服役无非就是几种情况,转志愿兵,考军校,保送提干,入党。你是城镇兵,回去就能分配工作,所以前三种你肯定不在乎。可要说你期服役是为了入党吧,也不像,就你这张脸,怎么也不想追求进步的样子,呵呵。”
吴放歌无可奈何地说:“我也只想当完三年兵就回家啊,可是连长非要再留我一年。”
陆参谋说:“看他也不像想为你挣点什么好处似的,那就是为了其他的事了。”
陆参谋只说为了其他的事,没把话说细,毕竟两人才认识不久,谈不上是深交,身为一个军官,自然不好在一个士兵面前说另一个军官的坏话。
两人就这么浅谈了几句,然后陆参谋就把话转到正题上来,说前指保卫处还要了解个情况,管理科正在派车,马上就走。吴放歌心想这事儿闹大了。
又等了一会儿,车来了,是一辆面包车,涂了迷彩。陆参谋和吴放歌一起上了车,上车一看,政治处副主任和昨晚见过的保卫处刘干事都在,穿着作战服,腰上别着手枪;另外还有三个全副武装的侦察兵,押着周锡卿,带队的那个侦察兵长的很白净,有一双鹰一样锐利的眼睛。后来吴放歌才知道,别看这个家伙长的斯斯文文的,却是个不要命的家伙,再加上他的名字很搞笑,居然叫‘郑常仁’所以他在侦察营的绰号就叫‘疯子’。
一小时后到了大前指,有保卫处的人分别问话,吴放歌有了昨晚的经验,一五一十的又把昨晚对陆参谋说的话又说了一遍,所以没多久就完事了。然后就出来找到陆参谋和疯子等几个侦察兵吹牛聊天等着。可周锡卿那一组却总也问不完,大前指保卫处的几个家伙进进出出的换了好几拨人,都摇着头出来,有次出来一个刘干事熟识的,上前问情况,那个军官摘下帽子,抠着脑袋说:“你们从哪儿弄这么个兵来?他那思维方式怎么不像正常人?”
侦察兵们在一旁听见了都笑,其中一个捅了疯子一下说:“嘿!班长,看来你这外号要让贤了。”
“滚一边儿玩蛋去!”疯子笑着骂道。
三混两混就混的天都快黑了,里面居然还没问完,眼见吹了吃饭的哨子也没人招呼管饭。刘干事劝慰大家:别着急,保卫处的人也都没吃的,等弄完了,大家可能一起吃。没奈何,只得继续熬着。
又过了一阵子,一个车队开进大前指院子来,训练有素的士兵纷纷跳下车列队。有个侦察兵眼尖,远远的一指带队的军官说:“那是胖鹅,是咱们的人!”
吴放歌跟着一看,果然是侦察营的营长郑保国。原来这次被越南特工偷袭,弄得上上下下都挺紧张的,为了加强大前指的警卫工作,前指连夜召开了紧急会议,将散落在附近驻地的直属部队就集结到前指来,侦察营也抽调一个连用以加强到前指。被侦察兵们亲昵地称为胖鹅的营长郑保国亲自带了这个连来报道。
“我这次亏大了……原本我那儿就缺兵少将,还得先给长们都配齐喽。”郑保国交接完了部队,出门时遇到才开完会的许司令员,苦着脸大倒苦水儿。
“去去去,一见面儿就装可怜,无非就是想在我这儿要人!给你人又什么用,你们侦察营这次的人丢大了!我没算你失职就已经给了你天大的脸,你还想怎么着?”许司令员看着自己的爱将,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在前指开了一下午的会,他也没少挨撸啊,也是一肚子邪火。
郑保国说:“这次的事儿,我们侦察营是走了麦城,可眼下既要加强警戒又要抽调兵力保卫领导,好歹弄点儿人来让我那几个连……不说满员,也得说的过去呀。”
许司令员说:“新兵还没下连,你让我到哪儿给你找人去?原本各部队现在的战斗骨干就少,没那么多二年兵给你!再说了,机关有人,可我上次调配机关干部给你,你怎么不要?”
郑保国说:“我的领导耶,我那是侦察营啊,不是是个人就能去的,机关那些个奶油中尉不合用呀。”
许司令员说:“那你说谁合适啊。”
郑保国说:“陆参谋就不错……”
许司令员说:“你少打人家主意,陆昊是特招的大学生,东南亚语系的尖子,我留着还有大用呢。”
郑保国嘿嘿笑着说:“那好歹调剂几个老兵给我嘛。”
许司令员说:“行啊,机关那几个公务员(注:此公务员与后来的公务员概念不一样,性质相当于服务员一类的工作,多由义务兵担任)在机关待了快两年了,都待油了,正好放到你那儿夹磨夹磨。”
郑保国连连摆手说:“那算了,还不如新兵呢。”
许司令员笑着骂道:“我看你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小前指里里外外就那么几个人,你罗里吧嗦的到底想干啥?
郑保国朝吴放歌等几个人休息的地方一努嘴说:“我看那个就不错……给我吧……”
“阿嚏!”吴放歌莫名其妙地打了一个大喷嚏,他擦擦鼻子,远远地看着郑保国和许司令员指手画脚的聊天,忽然觉得一股子凉气从尾椎升到颈椎,惹得汗毛倒竖,心跳也跟着加。
“怕是要出什么事儿吧。”他暗自寻思着。
第九章成了机关兵
晚上,包括许司令员在内,所有从小前指来的人都在侦察连吃饭,由于初来乍到,郑保国又跑到机关中灶死皮赖脸地又给这个连要了两个菜。回来后对这个连的连长说:“我这次脸丢大了,人家炊事班的小班长都说,咱们这次让越南小鬼子占了便宜,不配吃他们做的菜,你们在这儿可得给我争气,再不能出岔子了。”弄的从连长到士兵个个都愤愤然,恨不得立刻就掐死两个越南人好找回点儿面子。
饭毕,大家一起回小前指,郑保国放着自己的吉普不坐,跑到吴放歌他们这辆车上来了东来西扯,眼睛直往吴放歌身上瞟,最后引出话题来,半开玩笑地说:“小吴,有没有兴趣到侦察营来呀。”
其实经陆参谋提醒,吴放歌早就知道郑保国有这种想法,自己脑子里也在不断的想这个问题。这次因为周锡卿的事恐怕是把姜道富上尉得罪到底了,回去的日子恐怕更加的难熬,可是侦察营也绝对不是个能待人的地方,因为根据前世的记忆,几天后,越南特工再次突击,成功地炸毁了我军一台进口的炮侦雷达,整个军界都为之震动,视为奇耻大辱,最后派出军区特侦大队与越南特工斗法,同时各部也纷纷组织突击队对越南进行报复性战术袭击,虽然战果显赫,也打击了越南特工的嚣张气焰,可杀人一千,自损八百,这个时候调去侦察营,一条腿就已经迈进了棺材。虽然现在重生了,可心态和社会经验却还是四十岁的人,那种血气方刚,以为自己拿一把冲锋枪就能横扫天下凶顽的年轻血质早已不在。吴放歌现在最想的就能立刻返回二十年后去,和林婷过小日子,就算回不去,也可以在熬上若干年和林婷再度相遇,平平淡淡才是真,能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其实比什么都强啊。可现在是两难的选择了,回工兵连,以后的日子很难熬,去侦察营,又前途未卜。正犯难的时候,陆参谋适时的插嘴说:“胖鹅,人家小吴还有几个月就退伍了,你还把人家往你那火焰山那儿拉?”
胖鹅鼓着眼睛说:“我那儿怎么了?待遇好,福利好,入党提干转志愿兵比例高就不说了,就算退伍,就凭着侦察营这块牌子也能找个好工作。再说了,我问小吴呢,你插什么嘴啊。”
吴放歌一看话头又被引向了自己,自己再不说话,显的不那么合适,可这一次又到了一个人生十字路口的选择,昨天自己算是已经选错了一次,把自己推到了风口浪尖上,这一次可不能再选错了。
见吴放歌半天不说话,郑保国催促道:“小吴,给个话儿啊,只要你开口,剩下的事情都不用你操心。我呢,就是个直来直去的人,不管你怎么选择,大家以后都还是朋友嘛。”
吴放歌咽了一口唾沫,小心翼翼地说:“刚才陆参谋也说了,我就快退伍了,现在唯一的心愿就是能平平安安的回家,我已经当了三年兵了,今年是第四年,已经是期服役了,就想能熬过这几个月。不过呢,作为一个现役士兵,最主要的还是服从组织安排,组织上安排我去哪儿,我就去哪儿。”他到底是有几分圆滑的机关干部,方方面面话都说到了,既表达了自己的意思,又没有得罪人。
胖鹅先是一愣,然后咧嘴笑道:“你这个家伙,这么一说,我要是调你来,万一你有个三长两短的回不了家,我可就作孽了。行了,这事儿我不提了。”说完还善意地拍了拍吴放歌的肩膀。
到底是二十年前,又兼着是军人,人心质朴,还算比较好说话。
回到小前指,陆参谋对吴放歌说:“许司令员交待了,你这几天先跟我一起住,等事情都处理完了再回去。”
吴放歌见周围没人了,就问:“那我们连的周锡卿怎么处理?”
陆参谋皱眉说:“他可麻烦了,可能要判刑。你们那个连长指导员也免不了受处分。”
吴放歌哑然,自己重生才二十四个小时,就经历了这么一大摊子事,毁了一个三等功臣的一辈子,让两个侦察兵挨了自己人的枪子儿,若干人的人生轨迹也因为自己而改变,真是罪孽呀。真是损人不利己。
陆昊参谋的宿舍不像个军人宿舍,被子叠的松松垮垮,还有一个竹制简约书架,密密麻麻的都摆满了,整个房间看上去到像是一个教师的书房。
陆参谋笑着对吴放歌说:“让你见笑了。其实严格意义上说,我算不上是军人,我是从大学直接特招入伍的,训练了一个星期就军装了。”
吴放歌也笑着说:“大学生可是天之骄子呢。”他说这话的时候有点替这些骄子们心酸,因为他知道到了二十年后,大学生都退化成‘蚁族’了。
陆昊说:“啥骄子呀,专业的过,谁让我学的是东南亚语系呢。”
吴放歌搞不懂陆昊为什么当初会选择东南亚语系作为专业,也不想去深究,毕竟他现在自己的麻烦还挺多的,脑子还不够用呢。
陆参谋把房门钥匙给了吴放歌一把,又带他去管理科领了两套新的军装以及一些洗漱用具被服,安顿了下来。
第二天小前指机关开会,吴放歌无事可做,正在陆参谋宿舍里呆想事,珍珍又来叫他去卫生所换药。
到了卫生所,卫艳劈头就是一顿数落“为什么不来按时换药?依仗着年轻就不爱惜身体”林林总总在整个换药期间就没停过嘴,最后特地叮嘱,下午还得来啊。
换完药,卫生所又来了其他病人,卫艳去照顾。珍珍给他倒了一杯水,数了几颗药出来说:“卫所长让我监督你吃药。”
吴放歌把药吃了,然后对珍珍说:“你让卫姐把药一次性开给我行不?我回去吃。”
珍珍说:“不行,卫所长说你们这些人依仗着年轻身体好,从来都不按时吃药的。”
吴放歌无语,又坐了一会儿,告辞回陆参谋宿舍,路上遇到陆参谋急匆匆的过来,埋怨道:“你上哪儿去了?许司令员找你呢,让你也参加会议。”
吴放歌一听就知道又有事儿了,不然机关开会和一个基层连队的兵怎么扯得上关系?
到了会议室,许司令员就向大家正式介绍了吴放歌,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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