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高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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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高升- 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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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子见吴放歌问起了这个问题,先是沉默了一阵,随后突然反问:“这么大的事儿,你真的不知道?”

吴放歌摇头:“不知道。”

疯子又说:“这事也只是听说,上头也特地说了,不要乱传谣。”

吴放歌说:“可被人拿枪堵着门口儿,心里总是别扭啊,最起码我得知道这到底为什么才行啊。”

疯子冷笑说:“知道了又能怎样?当兵的命……不值钱呐。”

吴放歌无语了。确实啊,有些事,知道了又能怎样?而且这个时候,就算是疯子不说,吴放歌也猜出是那件事了,毕竟吴放歌是过来人,二十年后,随着媒体的进步,言论的公开,很多以前不为人知的事逐渐浮出水面,而以前的很多谣传也得到了部分的证实。

在战争中,总有那么一些人,不把士兵的生命当回事,却又喜欢把纸上谈兵生拉硬搬到现实中来,把在付出了众多的士兵伤亡后,依靠着士兵的勇敢取得那么一点点的战果当做自己成功的垫脚石,一句话,就是那士兵的鲜血当胭脂擦脸。其实这也没啥,你要庆功,躲远一点悄悄的来嘛,又偏偏爱显摆,结果应了人狂有祸那句话。正当这伙人大摆筵席给自己庆功的时候,有个幸存归来的士兵提了一挺机枪就把他们给扫了,而且在搜捕之下全身而退。几天后才现,这名为自己战友讨还了公道的战士,就在他们军营下放的地下室里饮弹自杀,走完了这他奇特的一生。

前车之覆,后车之鉴。这次事件生了之后,有部分从前线换防回来的部队就被严加管制了,虽然实行的是一种制度,但是执行者的心态却不一样,有的人是真心为了士兵好,而有的人则是做贼心虚,怕自己某天也遇到这么一档子事儿。

第六十七章祭奠

疯子等人都不愿意说,而吴放歌也猜着了大半,这个对话就没有必要了。

虽然直属机关里给归队授勋的人都安排了机关的招待所,但是大家都无一例外地选择了回营房里住,毕竟第二天授勋仪式一结束,大家又要各自返回各自的部队,什么时候才能再见面,谁心里也没有数,而且毕竟是生死交情,一见面总有着说不完的话。而这一天晚上,负责查铺的军官也格外的宽容,对于熄灯了还在继续说话聊天的士兵并不斥责,只是在窗外拿着手电筒晃晃了事。

第二天一大早吃过了早饭,大家都换上了最新的军装,精神抖擞的集合到了大操场。上午九点整,授勋仪式正式开始,先是迎出军旗,然后是领导讲话,最后是授勋仪式。先接受授勋的是集体单位,然后按顺序,排在第一的是牺牲官兵的授勋,由他们的家属代领,然后是受伤的,这个一般都是本人亲自领取,还有几个实在起不了床的,由部队长官代领,最后才是健全的官兵授勋,这里面又分一二三等按着顺序来。所有的勋章都授完后,又是领导讲话,牺牲官兵的家属代表讲话,受伤官兵代表讲话,立功官兵代表讲话。仪式很隆重,直到中午两点多才结束。操场上所有的官兵都跟棍子似的直挺挺地站了整整五六个小时,因为被现场热烈的气氛所感染,近千号人,居然没有一个倒下的。

授勋仪式结束后,又是各部会餐,菜比昨天还丰富,但是因为今天都穿着新军装陪着军功章,所以为了避免失态,酒就没昨天多了。饭后又有记者参访,机关的宣传干事也拿着照相机给大家照相,这一折腾就下午四五点了。

白天太热闹了,晚上想清静清静,于是吴放歌选择了今晚住招待所。由于也有的战友已经返回各自部队了,所以今晚不在营房睡也不会被人说成是不仗义。不过到了招待所也难得清静,因为招待所还住了很多牺牲官兵的家属,哭哭啼啼的甚是可怜。到了晚上11点左右,吴放歌偶然现有几个牺牲官兵的家属拿着纸钱蜡烛下楼,才想起为了方便牺牲官兵家属祭奠,军营里在一片空地上专门安排了祭奠场所,并派了四名战士昼夜值班,主要是为了预防火灾。

吴放歌见这么晚了还有人出去祭奠,心里一动,也下了楼,远远地看到军人服务社还亮着灯,也在出售祭奠的物品,便也去买了几样祭品,随着三三两两的人流,朝着祭奠场走去。

祭奠场里烟火缭绕,还伴随着时断时续的哭泣声,在这种大环境下即使是铁石心肠的人也难免眼圈热。吴放歌正想找个人少的角落,却现有个地方已经被人占了,那人身材高大,从背影看不就是胖鹅嘛?

吴放歌走了过去,到了胖鹅身旁才轻声地说:“营长,又碰到你。”

胖鹅一扭头,见是吴放歌,便笑道:“怎么每次都被你抓住。”说着,下意识地揉揉眼睛,然后又多余地解释说:“烟太大了。”

吴放歌也揉揉眼睛说:“嗯,我这儿烟也不少。”

胖鹅给逗乐照着他的后脑勺就是一下,骂道:“你这个滑头!”

吴放歌笑了几声,然后收住了,缓缓的蹲了下来,摊开祭品,借着一堆快要燃尽的纸钱说:“兄弟,借个火儿。”然后把那些祭品分成小堆儿,分别点着了。

胖鹅站在他身后轻声说:“你就这么烧?不说点什么?”

吴放歌回答说:“要说。”

胖鹅说:“前几天有人跟我推荐你,说你又能说,又能写,应该派你作为授勋战士讲话,我觉得这么着是让你受罪,所以就没同意,事先替你做主了,你没意见吧。”

吴放歌叹道:“当然没有,不然我要是上去了,说的也不过是那些话,都是宣传处的干事们弄出来的八股文,说了反倒心里添堵。”

胖鹅说:“是啊,这也就是跟你说说,换别的场合别的人我可不敢说。你呀,在政治上就是显的比同龄的小伙子们成熟。其实我早就有意见了,你看看这些牺牲的小伙子们,大多十**岁二十郎当,有的连女孩的手都还没捏过呢,就这么去了。受个勋还显得感谢感谢祖国,其实有啥感谢的啊,命都搭进去了,要说感谢,也该这个国家感谢他们才是。”

吴放歌说:“这个就别说了,就算是二十年后,你要是获得了成绩,也得先说感谢感谢国家,不然就得挨批。其实无论死的活的,都还是幸运的,只是那些残的……现在不过才十几二十岁,这以后的漫漫人生,可怎么过啊。”

胖鹅又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是啊,别说了。要么你说点别的吧,就当为这些兄弟们讲一讲吧,虽说这些话是应该今天授勋的时候讲的,但是现在说说也是可以的。”

“那我就说说?”吴放歌站起来整理了一下军装,清了清嗓子,先敬了一个礼,然后才说:“各位兄弟,各位战友……”他停顿了几秒钟,思索着,然后又说:“今天,我又获得了一个二等功。这是这半年之内我得到的第二个二等功,照例说,我应该高兴才对,可正如你们看到的,我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因为这些军功章上,有你们的血。是的,有你们的血,你们死了,而我还活着,而且还能享受荣誉。

兄弟们都知道,我是个城市兵,回去后是要分配工作的,这些军功章对我以后的展很有好处,但是我知道,我以后,包括着一辈子都不是,也不能是一个人活着了,因为我今天之所以能站在这里享受的这份荣誉,是你们用生命为我换来的,你们不止为我换来了荣誉,还为我的未来铺平了道路,所以我以后必须好好的活着,幸福地活着,因为正如你们为了我一样,我也不是仅仅为了自己而活着。实际上从我受伤昏倒的那一刻起,我就不仅仅在属于自己,我属于你们大家,让我们的灵魂融合吧,我自身的躯壳现在不过是一句行尸走肉而已,唯有灵魂将和你们永远在一起,你们保佑我,监督我,让我能在这一生做出一番事业来,将来九泉下相见,能让你们拍着我的肩膀说:“好小子,过的不错嘛。”

说到这里,吴放歌再也说不下去了,一个个鲜活的身影出现在他的眼前:同队狙击手那惨然坚定的微笑;为了让队友安全撤退毅然踏响地雷的陆昊;还有被高机子弹爆头的报务员,还有小张、田风、袁奋……最后是卫艳,她含蓄幸福地微笑着对着他伸出手来,轻声说:“说的那么好听,干嘛不现在跟我们走?”

“就是就是。”陆昊等人说:“大家一起多好啊,来吧来吧。”

“嗯……”吴放歌看着卫艳美丽的脸庞,缓缓地伸出手去,挪动了脚步,一股暖流从他的腿下升起……

“你干嘛!中魔障了!”一只有力的大手一把把他拉了回来,是胖鹅。

胖鹅摇晃着他说:“你刚才干嘛呀,直愣愣的往火里走?”

吴放歌惨然一笑,又扭头朝着火堆的方向望去,黑暗中那闪烁的影子似乎还在,但是越来越远也越来越淡了。他摇摇头,心里默默地说:“是我的幻觉还是你们真的来过了?其实要是真的跟你们去了,应该也不会太糟糕吧。”

“我们回去吧。”胖鹅说。

“嗯。”

胖鹅最终还是不放心,一直把吴放歌送回招待所才算。

吴放歌原本以为今天晚上自己多少有几分精神恍惚,再加上周围的大环境,晚上总又要做些噩梦的,但是出乎意料的,这一晚他到睡的格外安稳香甜。

第二天从一大早起,就有回来授勋的官兵和牺牲官兵的家属开始陆续离开了,用车也有些紧张。吴放歌又回营房和胖鹅等战友们告别,只是周海一早就被人押走了,没遇上,甚为遗憾。

胖鹅张罗着给吴放歌弄个车,吴放歌笑道:“我出来的时候于副处长说了,玩个一两天也没关系。”

胖鹅叮嘱说:“玩儿没关系,只是昆明城里这几天纠察抓的紧,别玩太晚,早点回去的好。另外注意军容风纪,都是死里逃生的人,为这点儿事被人处罚,划不来。”

吴放歌点头称是。疯子、何建、乌鸦等人也上来和他握手告别,然后一直送到军营门口,那儿有哨兵看着,再也不能送了,就站在那儿一直看着挥手,吴放歌走出很远了回头看时,那些兄弟还站在那儿朝他招手呢。

吴放歌摘下帽子用力在空中挥舞了几下,默念着:“再见了,我的兄弟们。”

一路走着,又遇到几个熟稔的战友,大家一路说说笑笑,到也不觉得路途遥远,偏偏这些战友里面有几个骚包,出门还把军功章明晃晃地挂在胸前,于是有辆破破烂烂的私人长途车主动停下来请他们搭车。虽然车很挤,条件不怎么样,可人家敬佩英雄,也没收他们车钱,一路把他们拉到昆明城郊,再往前那个私车老板兼司机怕交警抓,不敢走了。于是几个人凑了身上的零钱也不管够还是不够,司机愿意不愿意收,只管隔着车窗扔了进去。解放军不拿群众一针一线嘛,就算是立了军功,三大纪律八项注意还是要遵守的。

第六十八章与女特工一席谈

进了昆明城,大家要去的地方不在一个方向,有的要立刻回部队,有的还想再玩一阵子,于是乎就各自找合适的公共汽车坐车走了。

上次背珍珍的黑锅的时候,吴放歌曾经在昆明玩儿过好几天,现在也实在没什么去处,但是又暂时还不想回去,于是就在大街上瞎逛,一直逛到中午,才找了家小店要了份抄洱丝吃。原本洱丝味道不错,可是临近一家服装店总是在那儿哼哼唧唧放迟志强的“囚歌”,真是越听越生气。其实要按2o年后的观念,小迟那点事儿真的不算啥,确实有点冤,可是一想到身边那些战友年纪轻轻二十郎当什么还没享受就非死即残,再听着他们抱怨‘菜里没有一滴油’,心里就觉得别扭,这心里一别扭了,原本味道不错的洱丝也似乎变了味道。

正和隔壁的录音机郁闷呐,门口又来客人。

“老板,来碗米线。”是个女客,一口地道的云南文山口音。

吴放歌下意识地一抬头,一下子愣住了。那女人挺着个大肚子,少说也有五六个月了,身材瘦小,面目清秀,眼神透亮,神形疲惫,这……这不是交过几次手的那个越南女特工嘛?

那个女特工同时也认出了吴放歌,也愣住了,两人就这么对视着。

吴放歌脑袋里面乱乱的:这家伙怎么在这儿出现了?这里是昆明,又不是河内,她在这儿干什么?有没有同伙儿?难道也要学我们来个深入敌后?可我们也没深入这么多啊,他小越南就行?

女特工也瞪着吴放歌看,双手平放在桌子上,看那架势只要吴放歌一动她就准备逃之夭夭。

吴放歌一看她这样儿,心里稍安,这种表现如果不是诱敌的话,那就是真的没有同伴,或者同伴不在附近。

正在两人大眼瞪小眼互看的时候,服务员端了米线过来,那女特工深知人是铁饭是钢的道理,虽然眼睛盯着吴放歌,却拿了筷子,一口一口不紧不慢的吃,吴放歌也随之有一筷子没一筷子的挑面前盘子里的洱丝,这么一来,隔壁小店里的囚歌就变得无关紧要了。

女特工吃完了米线,算完帐后就走了,吴放歌也赶紧结账,然后跟在后面。两人一前一后间隔也就只有七八步,虽然时快时慢,却总保持着这个距离,就这么足足走了半个多小时,女特工看来实在是累了,就在工人文化宫广场上找了空长凳坐下了,吴放歌略想了一下,也走过去挨着她坐下了。

女特工突然笑了一下说:“你老跟着我干嘛?追女孩子不是这样的。”

吴放歌说:“跟着你是因为我们都是军人,而且是敌对方的。而且我再变态也不会追一个大肚子的。”

女特工被吴放歌毫不客气地这句话说的脸色不好看,于是她说:“那你干嘛不抓我?我现在孤立无援,你要动手,我只有束手就擒的份儿。”

吴放歌说:“周围老百姓太多,我怕殃及池鱼。这场战争已经死了很多的人了,最好别再有不必要的杀戮了。”

女特工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肚子说:“我都这样儿了,还能给谁造成威胁?”

吴放歌微微一笑:“第一次见面你就对我说你怀孕了,结果第二次还不是提着枪把我撵的满山跑?所以呀,谁知道你那里头不是个大炸弹?”

女特工也笑着说:“你猜对了,我这确实是个炸弹,只不过除了我以外,不会给其他人造成任何麻烦。”

当女特工说自己的肚子确实是个炸弹的时候,还真把吴放歌吓了一跳,可说到后面又让他有了些许的感慨:“你们呐也真是,居然让孕妇执行那么危险的任务……还有你老实说,你这次潜到昆明来干什么?”

女特工听罢,叹了一口气,幽幽地说:“我要是说了,你信不信?”

吴放歌说:“信不信你都得说,这是给你的机会,也是给我的。”

女特工说:“我这次不如侵入你们国家,是逃亡。”

吴放歌笑了:“你开什么玩笑,要不你直接投降吧,我接受你的投降,而且你现在这个样子,也能得到比较好的医疗。”

女特工说:“投降后的日子当然比我现在东躲西藏的好喽,可是战俘一交换我还不是得被送回去?那可就得直接进监狱了。”

吴放歌说:“说说原因吧。”

“因为就要和平了。”女特工说。

关于即将到来的和平,吴放歌是知道的,现在距离北京亚运会不过两三个月时间,到时候,越南北方军区司令员武元甲就要坐在贵宾席上看开幕式了,可这和眼前的女特工逃往有什么关系。

女特工似乎看穿了吴放歌的想法,就解释说:“其实我在国内……这么说吧,我父亲……职位挺高的……”

吴放歌笑道:“呦呵,没看出来你还是**嘛。”

女特工一摊手说:“那有什么用?本来想立点军功回去就转职,却遇到你这个克星,两次都落荒而逃……”

吴放歌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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