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笨蛋!”吴放歌骂道“早就让你们搭上篷布的。”篷布虽然不防炸,但是如果绷紧了却能把小炸药包,手榴弹一类的东西弹开。
吴放歌忍着血腥味上前检查着,看有没有生还者,还没走近就听见‘哎呦妈呀’的喊叫、咒骂和呼救声。毕竟不是军用炸药啊,弄伤的人很多,当场炸死的只有一两个,还有的死者是因为伤重得不到及时治疗而死的。另外还有几个受了轻伤的也给吓疯了,后来又挨了些枪棒恐吓,此时只知道求饶和哭,啥也干不了了。
吴放歌此时手头上什么也没有,只得就地取材,从死者身上撕下衣服来给还活着的伤员急救,然后又拿出手机让一个腿没受伤的家伙出三道拐去打电话报警叫救护,那个家伙腿软,走不动。吴放歌也不客气抡圆了就是七八个大嘴巴,总算是打出一点勇气来,才跌跌撞撞的去了。
吴放歌又给另外几个轻伤的打气鼓劲外加威胁,总算是有了几个帮手,才算是把重伤员都救治包扎了,并且挪到了路边,好好看护着。
忙完了这些,吴放歌才又去路边拦车,可是刚才这边又是爆炸又是鸣枪的,半晌也不见一辆车过来。吴放歌回来又问大家:“咱们还一辆三菱哪儿去了?”
有个家伙指着山崖下说:“他们从坡上滚下大石头来,给撞下去了。”
吴放歌马上跑到路上看痕迹,还真是那么回事,又探头往断崖下看,只见河水滔滔,哪里有车的影子?
再回过头又听见路边有人喊,原来又有一个伤重不治,死掉了。
“看来这个绿松石矿是挖不久了。”吴放歌自言自语地说“死伤了这么多人,省里和中央不可能不管的。这帮笨蛋!平时悄悄弄死一两个人也就算了,搞这么大,这不是自断财路嘛。”他说着,又去检查那辆卡车,发现虽然后车厢炸的乱七八糟,驾驶室也变了形,但发动机却完好无损,只是卡车斜着撞到了斜坡上,一个车轮陷住了。
吴放歌就对那几个受了轻伤的家伙说:“大家再坚持一下,咱们把卡车弄出来,带上受伤的兄弟们,咱们回家吧。”
原本大家正颓废不已,可一听说‘回家’,多少都来了点精神,一起上前帮着推车,可毕竟身上疼,意志又不如士兵顽强,好一阵子也没挪动多少,就在这个时候,一道拐那边吭吭哧哧的开来一辆烂吉普,停稳后下来一个人,原来是何海豹。他一挥手,从车上又下来几个人,正是刚才逃跑的那几个。
吴放歌笑道:“海豹,你怎么回来了?”
何海豹说:“英雄不能让你一个人当了。”
吴放歌看了看他身后的那些人说:“嗯,你比我本事大,我都留不住他们。”
何海豹得意地说:“那是,慈不掌兵,我在部队可是当过班长的。”
正得意呢,何海珍从背后照他脑袋上一拍说:“还吹!没有放歌,你现在也躺在地上了,快帮忙!”
有了何海豹这只生力军,卡车很快被推回到了路上,然后大家先把重伤员扶上卡车,然后又把死者和残肢断臂也都放上了车。吴放歌亲自开着卡车掉头,由何海豹的那辆烂吉普开路向山下驶去。至于吴放歌的那辆摩托车,卡车上是在放不下了,只好弃之路旁,随后又自欺欺人的弄了些树枝草叶地盖了上去,但谁都知道,最多两天就得被人捡走。
或许是好运气来了,在回去的路上,重伤员虽然昏迷了两个,却没有再死人,就这么一路到达了康宁医院,然后就把康宁医院的急救资源一下子全都占完了。
后半夜的时候,金乌警方和五局都派了人来,五局来的人是秦主任,吴放歌就问:“咱们王局呢?”
秦主任答道:“去省城了。”
吴放歌暗道:“这家伙,知道事情不妙了,去省城活动了。”
金乌来了人,医院这边就不用吴放歌等人帮忙了。金乌公安也来了人,一方面他们和康宁警方接洽,另一方面就是为吴放歌等人做笔录,这一夜无眠。
不出吴放歌所料,这次这事果然弄大了。原本矿区内,暴力夺矿的、打架伤人的、甚至蓄意杀人越货的,并不是什么稀奇事,但是像这种蓄意的伏击行动,死伤了这么多的人,确实还是第一遭,也可能是最后一遭了。没过几天,省公安厅和省纪委的人就下来了,据说中央也要派调查组下来,还有记者。在康宁住院的伤员除了伤情特别严重的,不适合转院的人以外,也大多都转回了金乌。吴放歌等人也一天到晚的接受询问,直到暑假快结束了,才算是告一段落。
另外还有件事很有意思,在伏击了五局的车队后,那帮抢了五局矿苗的老板自己也给吓着了,知道这事不会就这么算了,一来死伤的人多,而来毕竟对方都是机关干部,和一般的民工牛子是不同的,于是就趁着还没人上山来调查,就狠挖了几天矿,然后转手卖了了事,拿着钱跑了,那群打手手下也都作鸟兽散,可还有个问题,他们之前还抓了五局一个人,就是苏伟波,还一直关着呢,该怎么处理呢?有的说干脆杀了算了,住的时间太久,几乎人人的脸都认得;也有人觉得杀不得,祸已经闯的够大了,未必还加上一笔?并且这和打混战不同,谁死谁伤的一般都指不出到底是具体哪个人干的,但是‘定点’杀人就不同了。
苏伟波也感觉情况不妙,好在这里是矿区不是监狱,让他偷了个空子跑了出来。矿上的人自然是紧追不舍,眼看就要遇害,恰好遇到小蟑螂公司送货的车,把他给救了回来。只可惜回来也没落个好,省纪委的人正在调查五局私自开矿的事,王双局长跑去省里找靠山去了,苏伟波作为新奇乐公司的法人代表,采矿队的队长就得担起责任,一回来就被双规了。他也真老实,一进去就什么都说了。用他自己的话说:死都死过一回了,啥都看淡了。不过也有人笑话他说是给吓怕了。
不过对于苏伟波,吴放歌不管是煲的还是贬的,一个字也没评价,因为他知道,只有亲自摸过阎王鼻子的人,才知道死亡是多么的可怕。
第四十六章又一年
过了元旦,离寒假就又不远了。吴放歌心中感慨:这不知不觉的,三年的学校生涯就只剩下一半了,时间真是犹如白驹过隙,说没就没了啊。正感慨时,葛学光突然又溜了回来,说是担心打字店的合伙生意。吴放歌笑他:“你那么大个国企都捏在手里了,还在乎这个小店店?”
葛学光叹道:“店子虽小也有我的心血啊。”
这话说了跟没说一样,自打店子开起,大部分工作都是阿梅一肩挑着,吴放歌偶尔帮点小忙,至于葛学光除了投点资之外,几乎是什么也没有干,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是地地道道的剥削阶级。
葛学光来了之后,吴放歌当然要抽点时间陪他吃吃饭喝喝酒啥的,葛学光大套,每次也不争的付钱,跟个二少爷似的,吃了抹嘴就走,吴放歌就说:“你啥时候走啊,再不走就把我吃穷了。”
葛学光厚着脸皮说:“你在怎么也有百万身家,这么几顿小馆子就能把你吃穷啊。”
吴放歌说:“就算吃不穷我,你的国企不用管了?”
葛学光说:“就是管的烦了才到你这儿歇两天,吃几个小菜,喝点儿小酒……”
吴放歌补充道:“再造几个小人儿。”
葛学光说:“你冤枉我,这个你可没请。”
吴放歌说:“你最好别干这事儿,我现在婚还没结,出来进去就有两个小家伙跟着了,你要是闯了祸,说不定又得甩给我。”
葛学光一听,眼睛冒出绿油油的光来,说:“哎呀,我怎么没想到呢?这是个好办法。”
“好个屁!”吴放歌一筷子敲了过去说:“说正经的,看你能力背景都有,怎么会那么累?”
葛学光一听这个,立刻苦着个脸说:“不行啊,复杂的很,别的还好说,我手底下那几个人,忠心的不能干,能干的不忠心,剩下的又全都是马屁精,不好弄的很……要不……你这次跟我走得了。”
吴放歌摇头说:“我可不去。”
葛学光说:“你是不是看不起企业啊,其实企业干部也有行政级别的,哪天你不想干了,我又把你转回行政体制就是了。”
吴放歌说:“不是这么回事,咱们现在是朋友吧,我要是跟你走了,就成了你部下了,我不喜欢这样……”
葛学光说:“哎……你要这么说,我还真不好硬拉着你了,我呀,还是硬熬着吧,熬几年,等鲍杰退役了说不定能好点。”
吴放歌眼珠一转,笑着说:“人才嘛,哪里都有啊,咱们也就是跟骑驴找驴差不多啊。中华葛学光一个激灵,手指着门外说:“你说的是她……”
吴放歌连连点头说:“干嘛?不相信她的本事?这个女人就是小时候穷,书读的少了,可天资聪明,别的不说了,你看咱们的这个小打字店,不到一年,门面就从一间发展到三间了,所谓治大国如烹小鲜,她能弄好这个打字店,也能帮你管好国企。”
葛学光说:“本事不本事的到无所谓,一般的说,摊子越大就越好打理,我就是看啊,阿梅这个女人秉性使然,我要是让她直接任个高职,她一定觉得我实在照顾她,必然不干;要是从基层干起,我又会觉得对不起她,不好弄啊。”
吴放歌说:“那就要看你是不是真的想让阿梅帮你了。”
葛学光说:“当然想了。”
吴放歌说:“那就好办了。阿梅这人虽然从来不受别人的好处,但又一样例外。”
葛学光问:“哪样?”
吴放歌说:“读书。”
葛学光奇怪地重复道:“读书?”
吴放歌说:“是啊,读书。你们这些二世祖不懂的,有些穷人家的孩子天赋甚高,但是家里穷,读不起书,后来虽然成家生子,可这一个心愿却是总放不下……我听说你那个国企内部就有一个等级很高的技术学院……”
葛学光一伸手说:“你别说了,你只要能把阿梅给我骗来,国企这边我来解决。”两个男人说着,嘿嘿嘿地坏笑了起来。
两个傻男人正在得意地傻笑,阿梅一开门走了进来,边坐下边说:“对不起对不起,店里有点事,来晚了……哎……你们笑什么呢?”
吴放歌一脸苦瓜样,悲痛地对阿梅说:“阿梅……我……我把你给卖了……”说完,又和葛学光一起大笑起来,弄的阿梅莫名其妙的。
葛学光在吴放歌这里足足赖了一个星期,最后实在挡不住国企那边的电话催,才依依不舍地走了,临走前还特地嘱咐,让阿梅早点交接完打字店的生意和安顿好孩子,尽快去他任职的国企报到。他的计划是,先让阿梅在基层做助理,等秋天技术学院下一个学年开始的时候,就让阿梅去带职读书,假期就在国企实习,几年过后就可以顺理成章的回到国企总部慢慢的任职了。这么来回一倒腾,连干部身份都解决了,以后如果不在国企干了,还能转回政府机关任职来。
阿梅初听到这个消息,还以为这是两个醉酒的男人在说胡话,因为这简直就是做梦也想不到的好事,后来才渐渐的信了,内心深处还是接受不了,当晚就喝了很多的酒,结果大醉。吴放歌还开玩笑说:“今天你可别给孩子喂奶,不然一醉醉一家子了。”
剩下的时间,吴放歌就帮着阿梅把打字店的工作给交接了,阿梅的孩子送回金乌外公外婆那里去抚养,原本阿梅还打算把小丁丁(丁香的孩子)也送回金乌去,但是吴放歌不同意,毕竟这件事是自己揽下的,阿梅倒也罢了,实在是不方便再去麻烦阿梅的家人了,还有就是他生怕有一天余兴或者丁香回来,找不到孩子会着急。所以继续请保姆带着,至于打字店,只好自己辛苦一点,其余的工作接着让原来的凉粉妹负责。
阿梅送孩子回家又待了一个星期才回来,这时吴放歌已经快放寒假了,觉得她这么跑实在是有些绕路,就问她为什么不直接去找葛学光报到。阿梅说:“想临走前在见见你。”说着还很动情地抱了他。然后又住了两天才走了。
阿梅前脚一走,紧接着阿竹又打了电话来,邀他寒假去广州玩。吴放歌其实觉得有些心力交瘁,就想拒绝,可是阿竹几次三番的纠缠着不放,还说:“你把人家(指任一灵)扔到我这儿就不管了,现在都一年了也不来看看?顺便还可以查一下财务报表嘛。”
吴放歌实在推辞不过,只得答应和去年一样,过了大年初三再去,阿竹方才作罢。
就这么几件事一折腾,寒假就到了,这次回家可谓是冷冷清清,因为金乌市现在只剩下他一个学员了。回到金乌,首先给爸妈打了电话,报了平安,然后又联系了小蟑螂,两人当晚就见了面,狠喝了一台酒,其间小蟑螂半开玩笑地对吴放歌说:“我说放歌啊,听说你把阿梅也弄去当干部了?啥时候也给咱弄个公职干干?”
吴放歌也开玩笑地回过去:“你想在哪个部门干嘛。”
小蟑螂说:“我想干公安,最好当个局长啥的,好把以前追着我抓的那几个家伙好好整一整。”果然是有案底的人,想的都和平常人不一样。
在家里闲了几天,五局又有电话打回来,通知让回单位开会,吴放歌一听猜出这是原来的秦主任现在的秦副局长的意思,无非就是告诉大家,现在在五局,凡是还在花名册上的人全得归我管。于是吴放歌第二天就规规矩矩的按时去了,不但去了,而且还悄悄的请了秦副局长晚上出来吃饭喝酒,又醉醺醺地去洗了桑拿。老秦原本因为年纪的关系,本来以为一个政治处主任就算是当到了头,却没想到绿松石事件却把他送上了代局长的位置,也算是老来得志,加上吴放歌又识趣,一不小心就喝多了,拍着吴放歌的肩膀说:“小吴啊,我早就看出你是个人才,好好读书,回来帮我,只要你回来,局里的十二个中干位子,随你挑。”随后又说他和珍珍分手了实在可惜,最后还给他介绍了一个女朋友。吴放歌可不想什么情都承他的,就故作痛苦,好像是还没从失恋的痛苦中摆脱出来一样,就把这件事混过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何海珍就打来了电话,这个女人在电话里笑着说:“好啊放歌,回来了也不和我招呼一声。”
吴放歌一听是她,就知道一定是何海豹泄得密,只得说:“这不是还没来得及吗?”
何海珍就又说上次的事情还没来得及谢他,就约了他晚上吃饭。吴放歌不好推辞,只得答应了下来。
到了晚上,何海珍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和何海豹一起来了,问他想在哪儿吃饭。吴放歌开玩笑说:“你这不是问客杀鸡嘛。”
众人笑了一回,于是就去了新开的一家‘九成九’吃饭,档次挺不错的。大家喝到半熏时,何海珍从包里拿出几叠钱来说:“上次多亏你帮忙我弟弟才捡回一条命,还让你搭了不少钱和一辆摩托车,这里是十万块,也不知道够不够。”
何海豹也连连说:“是啊,上次多亏你,我后来又回去找了,摩托车已经不在了,这帮土农民,下手还真快。”
吴放歌自然要客气一番说:“嗨,大家朋友一场,就别算那么细了。”
何海珍说:“别的不说了,总不能还是你贴钱吧。”说着硬把钱推过来,吴放歌还是不接,何海豹却从旁边抢了吴放歌的手包扔给姐姐,何海珍就顺势把钱全塞进包里,才还给吴放歌。
吴放歌笑着说:“哎呀,你们俩……不过我也没花得了十万块啊。”
何海珍说:“那多的就算是感谢费还不行吗?”
何海豹也说:“是啊,我这条命十万块都还不卖呢。”
吴放歌说:“那我就却之不恭啦。不过就算是感谢费要要不了这么多。”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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