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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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婆来了- 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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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音未落,一个稚气的咬牙切齿的声音清晰地说:“你妈个×的就知道欺负俺娘,明天出门让车轧死你!”

    何琳打了个寒噤,扭头看到一双冒着寒煞冷气的凶狠小白眼……恍然间就看到传志两步跨进门来,守着所有人指着外甥的鼻尖:“刚才骂谁呢?看我不抽死你!”然后就是一脚,踹得孩子一个趔趄。

    余下的事情让传志接管了。何琳满含眼泪灰头土脸地回到楼上,一边生气一边没忘寻找熊猫罐,忽然之间想不明白,大姑姐这样善于与她婆婆过招与她流氓丈夫打对攻的强悍农妇为什么能被她一句话轻易给指控哭了?真有眼色劲儿会用她好兄弟的同情心呀!

    熊猫罐最终没找着,战事也偃旗息鼓了,楼下飘上来诱人的饭香,怎么办?吃了几块巧克力,半空着肚子洗洗睡了。上了一天班,看了一天电脑,又吵了一架,累啊!

    楼下饭桌上,一直冷眼旁观保持沉默的婆婆冷静地问她外孙:“说实话,你到楼上拿了她什么破罐子没有?”

    男孩满嘴食物梗着脖子发誓:“我要拿了她的破罐子,明天出门就让卡车轧死我!”然后他母亲就打他脑袋,嫌他不会说人话。

    老太太哼了一声,半信半疑地嘀咕了一句:“说不谁。”

    大姑姐不乐意了,“说不准?你亲眼瞧见了?”

    婆婆不吃“软弱”这一套,“除了他俺想不起来谁抱一只破罐子干啥,大人都没拿,破罐子自己能飞?”

    青霞恨恨地低声嘀咕:“能飞不能飞咱咋知道?谁知道那破罐子真没了还是假没了?有把屎罐子往自己头上扣的吗?再说,不就是一百多块钱吗?骂了大人骂小孩,至于吗?”

    老太太很不满,“别说至于不至于,一百多块也是俺儿家的,各种各样的‘毛格’(硬币)放着给俺孙子玩也好啊!都弄回老家去填老刘家的老鼠洞啊!”

 婆婆来了 第二部分(31)

    那男孩嘟嘟着小脸,没有说话,也没敢翻白眼。舅舅就坐在他对面。

    大姑姐觉得被拂了面子,拉着儿子拂袖而去,没回屋,去门外了。

    传志说:“都少说两句吧,丢也丢了,吵也吵了,既然都过去了,就别提了。”

    婆婆很有预见性地说:“说什么也不能再让你姐在这里待了,找不到工作就把她赶紧送走吧。这些天俺都烦了,置来那个刘家小王八蛋,整天吵得耳仁疼,你看那个事,那个多!他有爹让他爹去养他管他去,咱们不管,外甥对姥娘家的人,还不无所谓。你姐让她回家,过不好她活该,谁让她当初瞎了眼哭着闹着找这种狼心狗肺的人家!自己的事自己承担后果。你娘老了,担不动这么多事了,这两天你给她买火车票去。”

    其实传志等这话好久了,青霞住了这么久,什么也不做,又带来一个调皮捣蛋常出言不逊的孩子,的确不能再住下去了,可又觉得那是亲姐姐,亲姐跟着娘,当弟弟的没法说话。现在老娘说话了,一切都好办多了,青霞有怨气也只能照老娘发。老娘哪里是收脾气的对象?

    晚上青霞母子很久都没回来,传志也是怀着某种内疚吧,出去找他们,就在附近超市门口看到他们正吃炒栗子,就带了他们到超市逛了一圈,买点零食之类的,一顿饭没吃完就跑出来了嘛。当然还有何琳,她还一点也没吃呢。

    三人逛到儿童区,小虎子就明确地站到一辆电动儿童车前眼睛直勾勾地拔不动腿了。青霞拉他,“咱不要,忒贵了,每次来你都这样,下次不带你来了!”

    一辆电池驱动的小车子竟近三百块,传志也觉得太贵了。

    男孩说什么也不肯走,被拽急了,干脆往地下一趴,不起来了。周围逐渐站满了围观的人,超市导购员也趁机推荐,说这款产品如何如何好,晚了就没有了等等。

    青霞尴尬地说没钱,又去拉儿子,儿子干脆打起滚,滚到导购员脚下抱住人家腿不松手。

    有点丢脸了,不得已传志把口袋里全部现金拿出来,不够,又划了工资卡,终于把电动童车拿了回去。

    婆婆正在客厅等着,一见外孙眉开眼笑骑着小车回来了,气得破口大骂:“操你老刘家祖宗,就知道花俺家的钱!这破东西到底让你买回来了呀!给你爹要钱,还给俺们!有钱养你这种外姓王八羔子,还不像养狼一样!你和俺们有啥亲情?”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母亲永远最疼儿子,儿子的孩子是直系,心里亲,闺女家的孩子也就那么回事,人家有自己的奶奶疼,轮不到姥姥,所以花儿子的钱给外姓人买东西就等于花自己的钱给别人买了东西。青霞太了解母亲的性格了,什么也没说,带着儿子就回房间了。反正便宜是占了,让别人的嘴巴痛快去吧。

    10

    何琳第二天一早要上班时就听到客厅里电话响个不停,顺手接了,原来电话欠费了,这个月光顾生气抱怨了,忘了电话的事。中午利用午餐时间,到最近的银行,操作员报上来一个数,她以为听错了:七百几十块!

    怎么会这么多?她和传志各有手机,传志整天上班,用家里座机不多;她经常用手机发短信,不得已时才用座机打。平时每个月也就百十来块,撑死了也没超过二百五的!这一下近八百的电话费从哪里蹦出来的?

    何琳没交,利用同事在电话局的关系,先把电话通话清单打出来了,好嘛,六七页的打印纸排得密密麻麻,反复出现的长途区号是王传志老家的,后面跟的七位电话号不认识。

 婆婆来了 第二部分(32)

    晚上回到家,何琳当着大家的面把清单拍在传志面前:“你一个月的工资,自己交去吧。”

    传志仔细一看,脸都变了,“谁没事打这么多长途?!两天一个,一天一个,不知道用IP卡省着点啊!319775*,哪里的电话!?”

    传志大声询问,但没有应答。看到老公发火,何琳心里挺高兴,呵呵,你们不是一家人吗?好,自己处理去吧。也没客气,走到厨房先盛了一碗菜,拿着热气腾腾的馒头上楼吃去了。婆婆一家爱吃面食,吃不惯米饭。何琳今天觉得馒头也极好吃啊。

    传志气得咕咕哝哝,走来走去转圈子。他妈观察了一阵,凑上前,让儿子给说清了大概。老太太忍不住了,跑到女儿门前刻意压低声音咒骂:“你妈个×的就是欠收拾啊!俺前脚刚领你出来,你后脚就给你男人打电话,联系得挺热络,你不是拿着你娘耍着玩嘛!你离不开那货说离不开啊,不用跟着俺到俺儿家白吃白住!养你们一窝子白眼狼啊!俺说你一扭腚为啥这么快把这小王八犊子给置来了,原来你们有那个点呀,耍着你娘玩啊……”

    里面有微弱的声音在辩解:“……俺死也不会给他打电话,娘啊,你怎么糊涂了,俺是给小虎子打的呀!儿在千里之外,娘想儿啊……”

    何琳也顾不上吃了,偷偷跑到门外楼梯拐角处侧着耳朵听,很兴奋,平时这一家子可是抱团抱得紧着呐,现在一张电话清单就让他们从内部分裂了。

    王老太太还是不住口地骂,骂女儿心眼忒多,耍阴谋,毒——她总算把这个字还给了她。晚餐大姑姐母子没出来,只有王老太太和她儿子在客厅安静地吃,时不时传来吸溜粥的声音。再晚一会儿,估计母子两人或仨人要开家庭会议了,讨论一些忤逆之事。何琳安心地闭灯睡觉,这么多天还从没像今晚这么高兴,所谓敌人的坏事就是好事,敌人的好事就是坏事,哈哈,让他们焦头烂额心疼钱去吧,活该!

    睡下没多久,不知为什么,直觉告诉她房间里有……有一样东西,空气里似乎有微微喘息声引起的震动,脊背立时拔凉拔凉的,像日本《咒怨》系列营造的氛围。

    抬头瞧了一下,没有,侧身睡去,还是不踏实,一把摁亮灯——

    啊呀,六岁的小虎子正直愣愣满怀仇恨地盯着她!

    何琳心扑腾一下,吓坏了,厉声:“这么晚了你干吗?”

    男孩脸上有一种与其年龄极不相称的青凛的光,“我来告诉你,你是个坏种!你挑拨我娘和我姥姥的关系,你明天就不得好死!”

    何琳怒斥:“杂种!滚出去!”

    孩子突然弯腰将脏衣篓提起来向床上砸去,何琳一下子跳到地上,捡起衣篓反砸过去,没中。男孩疯了般,捡起地上的皮鞋、拖鞋狠狠地照准一个点砸!第一只高跟皮鞋咣一声落到窗户上,掉下来——在躲避皮鞋炮弹的过程中,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何琳反手操起一只琉璃花瓶,咣一声砸在窗户上,哗啦一声玻璃碎了,薄薄的夜风吹进来,然后又拿了个什么东西,把另一块玻璃也砸碎了——想大闹不是?好吧,最好闹到不能收场!

    稀里哗啦砸了三块大玻璃的功夫,有一只尖头鞋落在了她脸上,这下把她给彻底惹急了,尖叫着披头散发扑过去,男孩见大势不妙,拔腿就跑!何琳在楼梯拐弯处追上他,在那一平方不到的小空间里,两人你一拳我一脚便扭打上了,边打边叽叽哇哇地乱叫。主要是何琳叫的,会叫的狗不咬人,打架没经验啊,别看个子高出好几头,受打的面积也大,没占什么便宜,潜意识里觉得小孩不能打头,可屁股又够不着,用光脚丫踢了孩子几下。男孩却穿着舅舅买的圆头皮鞋,脚没任何顾虑,照准一个点猛踢!所以何琳疼就叫唤啊!

 婆婆来了 第二部分(33)

    各种声响早引起开闭门会人士的注意,大家先后出来看动静,最终形成青霞在前,老太太居中,传志断后飞奔过来拉架的阵势。

    青霞最先到,一下子把何琳给抱住了,那男孩趁机狂踢了妗子五六脚,又在肚子上捣了两拳!何琳号啕大哭,反手很响地拍在了大姑姐背上,尖叫:“你他妈贱呀!怎么不去拉你狗崽子!”

    那男孩见母亲挨打,又猛踢猛捣何琳。何琳转不过身来打小的,只有再一连几下狠狠地拍打大姑姐。大姑姐生气啊,你打我啊?好,回打!何琳就两面受夹击了。三人正一团糟,老太太挤进来了,拉架,是真拉架,却不留神踩到何琳脚上了。何琳光着脚丫没穿鞋啊,又被踩得哇哇猛叫!

    总算传志到了,把四个人强行分开,尤其是一脚把外甥踢到一边去,然后询问怎么回事。

    何琳哭得满脸是泪,不理他们,披头散发、衣衫不整地连滚带爬又上去了,砰地把门关上,灯也摁不亮了,借着窗外微弱的光摸着衣服胡乱穿上,摸了半天把鞋子找齐,穿上,也不管外面传志的敲门声,然后拿了一个小花瓶握在手里自卫,开了门。

    传志急坏了,“何琳,你去哪?怎么回事啊?你和小虎子怎么回事啊!”

    何琳目光透过一团糟的头发,冷冷地看着他:“你们一家子过吧!有我没她们,有她们没我!”

    婆婆喟叹了句:“这么晚了,去哪啊?”

    媳妇冰冷的目光扫过婆婆微胖的身躯,高傲而坚定地说:“我也有娘家,我也有家人!”

    然后甩掉老公挽留的手,扬长而去。

    传志木然站在门口,夏夜微凉的风吹着他衣服的下摆,和母亲楼上楼下对望着,分外无奈,分外寂寞。

    11

    全家明拉暗帮围攻她一个,还有假仁假义的,何琳给气死了,磕巴也没打流着眼泪回娘家了。

    郁教授感冒,正在家休着,见女儿哭哭啼啼回来了,“又怎么了?闹够了笑,笑够了哭?”

    何琳稀里哗啦就是一顿控诉,也顾不上不好意思了。郁华明纳闷:“她们真打你了?你也真打小孩了?”

    “我是气不过,踢了他几脚,可他踢了我无数脚,他妈、他妈的妈都明里暗里帮他!”

    “可你与小孩子打也不占理啊!”

    何琳气得嚷了起来:“我怎么不占理?那小畜生骂我,偷我外币钱罐,一点教养没有,我气不过才踢他的!”

    “可他有家长管啊!”

    “他妈根本就不管!”

    “那你管不是激化矛盾嘛!”

    何琳总算明白为什么小姨说她这个姐姐是书呆子了,读那么多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她就是太一本正经按常规理解事情,太低估那个孩子的讨人厌的程度和她母亲对他无原则的溺爱。

    两人僵持着,老何下班回来了,提了一小袋米,看到女儿的表情,说了一句:“某个小齿轮没磨合好,又来取经了。”

    郁华明把女儿的控诉又复制给了丈夫,可能又加进了自己的主观判断吧,老何回过头,“跟六岁的小孩打架还给打哭了,你让我们找人家家长理论去?”

    然后老两口你一言我一语数落女儿的不是,什么惯坏了,不能过一点紧手的日子,你若好好对人家妈,也不至于人家就那么不讲理吧?一个巴掌拍不响吧,农村人文化不高,憨厚,实诚,讲不出好听的,等等。当然也说传志的不是了,刚结婚没多久,家里来这么多人,又是妈又是姐姐又是外甥,人多嘴就乱,住那么长时间也不回去——当然主要问题可能出在何琳身上,娇惯,不太会处理人际关系,直来直去,莽莽撞撞……

 婆婆来了 第二部分(34)

    在父母那里没得到安慰,何琳一气之下给小姨打电话,郁家二姑娘可不像老大那样一脑子浆糊吧?

    当时郁华清正在牌桌上输得一脑门汗,烦躁得很。电话来了,救命了,三下五除二下了牌桌,中止了霉运,屁颠屁颠奔向姐姐家。有邻居说她把姐姐家当娘家走了,她还回答得理直气壮:“在北京城就我姐儿俩,远方的娘没了,婆婆终于去阴曹地府了,混账男人也给踹得远远的了,姐家可不是娘家!”既然是,那就像回自家一样。

    回到自家的郁华清见到外甥女在沙发上苦着脸,心疼哟,就过去胡噜她的头发,“臭丫头,传志王八蛋给你气受了?”

    郁华明看不惯她们这样,“你别娇惯她!”

    “不娇惯她娇惯你?你家庭幸福事业有成老公听话不用别人娇惯了,但也不能认为别人有了委屈就是矫情,自家一亩三分地风调雨顺了就看不得别人去龙王庙拜雨求神?”

    何琳不免有点添油加醋地把家里发生的事又说了一遍——刚才对母亲说的没起作用,再有机会时会潜意识地作调整。

    小姨的动静果然与母亲不同,一听到“你一脚我一脚”时脾气就给点爆了,“那小崽子就这样欺负到你头上?准是他家人挑唆的!###孩懂个屁,没有家人的首肯他有这个胆儿?狗咬人还能看主人的眼色呢,这样说传志的妈、姐没少在后面嚼你的舌头,根本也没把你这个女主人放在眼里!他妈的传志也肯定让他家人给洗脑了,所以他才不知道向着你!”

    老何哼了声,“洗脑?那是他家人,还用洗脑?当然会向着自家人了!”

    “何琳是你姑娘,也是你家人,你怎么不知道向着自家人?”

    郁华明:“咱得讲点道理吧,自家人就无原则地偏袒?这日子还过不过了?”

    郁华清不理那对正牌家人,“臭丫头,你打算怎么解决?你拉不下脸我出面骂她们走?你可得记住了:那是你的家,你才是唯一的女主人,只要你不高兴,你可以让任何人立即滚蛋!就是你婆婆你也可以说!你不说别人痛快你就难受着,你说了让别人难受去!”

    何琳可没这个魄力,那将置老公传志于何地啊!果然她父亲说了:“传志还有脸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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