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一个忠贞爱国的大将军就这样白白牺牲了,看样子,南朝真的要亡了!
“不……不会的,不会的……”赵雅儿缓缓地摇着头,大大的眼睛里满是震惊过度的呆滞,“爹不会死的!他不会……他……还等着我去救他……”
“赵将军死了!”独孤毅肯定地说道:“潘继光想杀赵将军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他不会因为你而放过赵将军。”
赵雅儿睁着一双无神的眼睛,豆大的泪珠一颗颗地涌了出来。
“他……他杀了我爹……他杀了我爹……”她失神地哺喃自谙,“我……我不放过他……我……”浓烈的恨意瞬间从她的眼迸射出来,“我……我要报仇!”
赵雅儿咬着牙,握紧拳头,尖锐的指甲深深地刺入柔软的掌心。
“我要报仇!我要报仇……”赵雅儿激烈地嘶嚷着,她一听到父亲竟已被毒死在大牢内,立刻激动得不能自己。
为了营救将被问斩的父亲,她不惜以自己为交换条件,委身于潘继光,没想到潘继光这头派人将她送进国舅府,那头就派人去毒死她的父亲,潘继光真是够狠的!
“赵姑娘,人死不能复生,你要节哀啊!”
沈纤纤安慰着赵雅儿,自己也算是潘继光魔掌下的受害者,可还没赵雅儿这么惨,幸好他们赶在潘继光毁了她之前将赵雅儿救了出来,否则——
她打了个冷颤,真不知道赵雅儿将会被潘继光糟蹋成什么样子?到那时候,赵雅儿还活得下去吗?
“节哀?”赵雅儿愤恨地哭嚷着,“我父亲一生忠贞爱国,却只是因为阻止潘继光将军饷挪为私用,就被那狗贼给害死了,这口气你要我如何咽得下去?”
“赵姑娘……”沈纤纤一时话塞。
“那狗贼还以父亲的性命要胁我,要我做他的小妾,可他一回头就杀了我父亲,我……”赵雅儿哽咽了一声。
虽然潘继光并未真正地占有她的身子,却已乘机占了她不少便宜,她恶心得几乎吐了出来,但为了父亲的安危却不得不忍耐,没想到……没想到“我要杀了他!赵雅儿跳起来奔向房门,嘴里疯狂地嚷着,“我要去杀了他!”
“不!赵姑娘!”沈纤纤连忙拉住她, “潘继光固然该死,但不值得你来陪葬。”
赵雅儿恨声道: “只要能报得了仇,我不惜赔上这条命!”
“只怕赔上了你一条性命也报不了仇。”一直保持沉默的独孤毅突然开口。
赵雅儿毅然地说道:“只要我待在他的身边,总会有机会的。”
“你以为自己真的报得了仇?”独孤毅冷冷地说道:“潘继光再不济,也不是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能对付得了的,他今天既然敢杀了你父亲,就是不怕你日后寻仇。”
“我……”赵雅儿低下了头,好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赵雅儿虽是将门之后,却是半点武艺也不懂,以她一个弱女子想去行刺潘继光,无异是寻死!
“再说,潘继光早想拔除赵将军这根眼中钉了,强纳你为妾不过是要羞辱赵将军,让他死都无法瞑目,你留下来可不是如了潘继光的意?”
“那……我该怎么办?”赵雅儿神色晦暗地道:
“我该如何才能报得了仇呢?”
“先不要急着想报仇。死去的已经救不了,但活着的呢?”独孤毅沉声道: “别忘了,赵将军虽然已死,但赵夫人的性命可也未必安全,你现在该想想要将赵夫人安置在何处。”
“母亲……”赵雅儿浑身一震,这才真正地冷静了下来。
父亲死了,她若是再出事,母亲往后该倚靠谁呢?
沈纤纤见她已经恢复理性了,这才松了口气,轻轻地说道:“赵姑娘.令堂那里虽有重兵看守,但要将赵夫人偷渡出来倒也不难,但是,你们往后有什么打算呢?”
“我……我也不知道!”赵雅儿黯然地说道:“我们这一逃,潘继光必然派遣重兵追捕,我真的不知道能逃到哪里,即使有人敢收留我们母女,只怕也会给对方带来灾祸吧!那么我们又怎能连累人家?”
天下之大,却已无容身之处了。
“赵姑娘,不如……”独孤毅缓缓地说道:“到北夏去吧。”
北夏?
沈纤纤心头一凛,表面上却仍是不动声色的模样。
赵雅儿一听却叫了起来,“北夏?那是敌邦啊!你怎能要我们躲到那里去?”
“你以为……”独孤毅定定地看着她,“南齐还有你们母女的容身之地吗?”
“我……”
“你父亲一生忠贞爱国,却落得如此下场,虽是因为潘继光的谗言,但若非南齐皇帝的放纵,潘继光焉能如此?”独孤毅叹了口气道:“为人臣子本该忠君爱国,但若是遇上了昏君、暴君,这样的忠诚岂不成了是非不分的愚忠?这对那些饱受苛税之苦的百姓而言,赵将军的忠诚,无异是昏君的帮凶!
赵雅儿浑身一震,默然不话,她知道生性愚忠的父亲也曾在皇帝的命令下杀害了不少无辜且忠贞的臣子,父亲今日的遭遇其实在当日便可预见的了。
“去北夏吧!”独孤毅劝道:“离开这里重新开始吧!”
“我母亲……”
“放心,我已经另外派人去接她了。”眼角看见沈纤纤微微一震,投射过来的眼神阴晴不定,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既然来救了你,自然也得将赵夫人一起救出来才是。”
沈纤纤以陌生而的眼光瞪着他,“你……早计划好了这一切?”
是什么样的夜盗不但会好心到去搭救落难的忠良之后,还能使唤手下分头去救人,更能神通广大地将人送到北夏去避难?
独孤毅瞪了她一眼,“这场合不适合问这些吧!”
“我……”沈纤纤正要开口,屋外却传来一声惊呼。
“咦?怎么都倒在地上?”门口突然出现一名婢女,一看见房内竟站着两名黑衣蒙面人,立即尖叫了起来,“哇!有贼!”
沈纤纤连忙点了她的穴,但惊骇的尖叫声仍远远的传了出去,整座府第立即起了一阵骚动。
完了,她无力地呻吟了一声,被那个嗓门特大的婢女气死了。
本来想无声无息地救走赵雅儿,这会儿倒是闹了个沸沸扬扬,只见整个府第在瞬间亮了起来,侍卫拿着火把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
“这就是我阻止你出来冒险的原因。”独孤毅凉凉地说。
都这时候了还有时间说教!
沈纤纤不满地瞪了他一眼,却也知道这会儿得赶紧离开,没时间再来数落他了。
独孤毅背起赵雅儿,两人一前一后地逃出了国舅府,他们两人的轻功都不错,但身后的追兵却仍是穷追不舍。
独孤毅一看追兵越来越多,便道:“我们上屋檐吧!这批侍卫没几个有高来高去的本事。”
两人纷纷跃上屋檐,身后的箭羽破空声更加密集,侍卫长一看追赶不及又担心敌人在暗处埋伏,竟不顾赵雅儿的安全下令放箭,霎时上百枝羽箭齐发,全朝着三人的背部射了过去。
沈纤纤迅速抽出暗藏在腰带上的软剑挡去了大半,剩下来的已伤不了他们了,她武功虽不弱,却极少与人动武,腰间软剑更鲜少出手,这一回能挡下漫天箭雨,她自己也吓了一跳。
独孤毅赞许地对她笑了笑,她的武艺好得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功夫不错,看起来你挺有当夜贼的本事。”
“是啊!我正等着取代你夜枭呢!沈纤纤不禁也得意了起来。
独孤毅笑了笑道:“喜欢我就让给你,我巴不得能休息呢!”
与其让她莽撞地在外头乱闯,不如把她带在身边,能够多个帮手未尝不是件好事,只是——
独孤毅微微地闪了神,差点没躲过疾射过来的飞箭。
“小心!”
沈纤纤本以为他能轻易地躲过,后来又看见他竟然完全没有闪躲的意思,连忙帮他挡了下来,身上也惊出一身冷汗。
“你怎么了?”竟然差点被射中!
“别分神!他们就快追上来了。”
什么呀?
他答非所问的回答惹得她大皱眉头,她相信他的失常是有原因的,不过这可不是能追问的时机。
几枝羽箭惊险地从他们的身旁擦掠而过,不过侍卫倒真是没有能追上屋檐,他们翻过一栋又一栋的屋瓦,侍卫们只能辛苦地在地上追逐,射出的羽箭也没能拦得下人,追逐的脚步越离越远,等到他们逃至城郊,追兵早已不见踪影了。
“看样子我们已经甩掉追兵了。”
不一会儿,藏身的破庙已在眼前,独孤毅这才放慢了脚步,这时破庙里窜出一名蒙面男子,一看见跟在他身后的沈纤纤不禁愣了一下;两眼露出了警戒。
“她是谁?”蒙面男子问道。
“她叫幻月,是来帮忙的。”
独孤毅解释了沈纤纤的立场,顺手再把伏在他背上,已经呈半昏迷状态的赵雅儿推到他的怀里。
帮忙?
蒙面男子接过了赵雅儿,却仍是神色不豫地瞪着地。“你确定她是可以信任的吗?”
独孤毅微微一笑,“我确定。”
蒙面男子狐疑地瞪着地,“你可别胡来!”他又看了沈纤纤一眼问道:“她受伤了吗?”
受伤?
独孤毅一惊,回头看见她站得直挺挺,半点也没有受伤的迹象,倒是身上的衣服已被汗浸湿了大半,他松了口气,微笑才要浮现,却立即强凝在唇角。
浸湿她衣裳的不是汗是血,她伤在左肩,肩胛上还插着箭矢,黑色的衣料吸饱了鲜血,顺着她纤白的指尖滴落在脚边的草地上。
“幻月!”
下一瞬间独孤毅发现自己已经接住她虚软的身子,她的鲜血沾染了他一身,巨大的恐惧涌了上来,他竟慌得差点站不住脚。
她受伤了!他竟让她受伤了,还连她受了伤都不知道。
独孤毅浑身发冷地抱着她,脑袋一片空茫。
“愣在这里做什么?”蒙面男子受不了地翻着白眼,“先把她带进去疗伤啊!”
一句话提醒了独孤毅,他这才赶忙抱起比纤纤奔进破庙。
蒙面男子不可思议地瞪着他的背影。这人是怎么回事?这样子的夜枭如何能活到现在?
是人在动了心、动了情之后,脑子就不中用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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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她!
看着那张平凡陌生的脸孔,独孤毅简直吓坏了。
难道他错了?幻月竟不是沈纤纤?那她是谁?她是……他……
他一直以为幻月便是沈纤纤,是那个初次见面便难以忘怀,留给他莫名悸动的女孩,他以为他的妻子是无与伦比,他以为沈纤纤终将与他飞跃在夜空中——
所以他毫无保留地付出感情,如今……
沈纤纤仍是他胆小如鼠又弱不禁风的妻子,而他所倾心的幻月却是个素不相识的陌生女子!
天!他爱的,竟不是他所以为的那个女人,那他所爱的,究竟是哪一个?是那个体弱多病却清艳绝伦的沈纤纤?还是眼前这个容貌平庸却有着过人胆识的幻月?
“怎么回事?”蒙面男子一踏入密室,就看到他慌乱失措的模样,不觉也紧张起来了。
“我……我认错人了!”独孤毅失神地低喃。
“认错人?”
“我以为我爱的是她,可是……我现在却不知道,我所爱上的是哪个女人了。”他将她的面罩套了回去,心里是一团乱。
蒙面男子瞟了他一眼道:“你可别玩女人玩出问题来。”
“我没打算玩弄她!我是……”他颓丧地叹了口气,“我是认真的,只是当我毫无保留地放下感情时……”
“怎么?”蒙面男子皱了皱眉, “难道你搞错对象?”
独孤毅干笑了几声,蒙面男子诧异地瞪大了眼睛。
“胡涂!”真的还假的?有人会连自己所爱的女人都搞不清楚?
独孤毅苦笑了下,“现在……我已经搞不清楚我所爱的是哪个女人了。”
“既然如此,那你最好与她保持距离,别让你越来越复杂的感情问题,误了大事。”蒙面男子深沉地看着昏迷不醒的沈纤纤。
独孤毅心头一凛,定定地说道:“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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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纤纤动了动手臂,预期中的痛楚随之袭来。
“痛……”
她痛皱了双眉,肩上的伤口已经快要愈合了,疼痛却仍未消失。
“别逞强!你的伤还没全好。”独孤毅一手端着药碗,不悦地扶住她没受伤的肩膀,“去床上躺着。”
“我已经躺够了!”她抗议着,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伤,连躺了好几天,她已经快发霉了。
“还会疼不是吗?”他将手里的药碗塞入她的手里。“逞强只会让你的伤势更加难以痊愈。”
沈纤纤不肯妥协地瞪着他,“我的伤早好了,只不过伤口偶尔还会有些疼痛,你不要小题大作了。”
独孤毅两眼一瞪,“你是要我把你绑起来才会乖乖听话吗?”他粗声道:“喝药!然后上床休息!”
沈纤纤生气地嚷着:“你这人怎么这样不讲理?”
她火大地将手里的药碗推了回去,黝黑的汤药洒了出来,泼湿了他的黑色劲装。“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道,我说好了就是好了,轮得到你说话吗?
“我不讲理?”独孤毅不怒反笑,“我还可以更不讲理。”
他恶劣地伸手在她的伤口上一压,火焚似的痛楚立即爆发了出来。
“哇,你……你做什么?”她疼得头昏眼花,手脚一阵虚软跌入他的怀里。
“这叫伤好了?”他危险地紧盯着她,“我看你根本是坏了脑子。”
她气恼但虚弱地瞪了他一眼,“你根本是存心加重我的伤势!” …
沈纤纤气死他的恶劣,竟然故意痛压她的伤口,让她痛得无法抵抗,再顺理成章地吃她豆腐,然而最教她羞愧难当的,是明知他意图不轨,她竟然一点挣扎的意图也没有,当她的背部一贴上他宽厚的胸膛,她差点舒服地往他怀里钻。
“我是在阻止你继续糟蹋你的身体。”粗壮的手臂在她纤细的腰间缩紧,愉快地感受怀里的软玉温香,不悦的语气也显得缓和多了。“喝完了药,上床去休息吧!”
“不要!”沈纤纤气得把头一扭,却扯痛了伤口,她闷哼了一声,立即紧紧咬住下唇。
“倔强!”他轻抚着她的头发像在安抚一只脾气暴躁的小猫,“别跟自己的身子过不去。来!把药喝了吧!”
奇迹似的,她满腹的委屈都得到了安抚,她低下头,挣扎在妥协与反抗之中,手却顺从地接过药碗。
“我的伤……已经好了大半,不需要一直躺着休息,而且……”她低下头,黝黑的药汁映出她不豫的眼瞳,“我已经躺得太久了……”全身的骨头都开始僵硬了。
独孤毅轻笑了一声,揉揉她的发顶,用哄小孩子般的语气道:“听话!喝完了药,我就带你出去透透气。”
“别把我当孩子!”沈纤纤没好气地横了他一眼,但仍是乖乖地喝下苦涩的药汤。
“你当然不是孩子!”他坏坏地垂下眼睛,他的角度刚好能够从她敞开的领口看见一抹诱人的酥白。
“不过我还真希望你是个孩子,这样……”他低下头,鼻尖轻轻地磨蹭着她耳后细致的肌肤,“我就可以好好地宠你了。”
错综复杂的情感虽已让他分不清他的选择,但他知道自己无法轻易地放她离开,他不想放开她。
他缩紧臂弯,让她柔软的身子毫无空隙地紧贴着他的身体,用他炽热的体温熨烫着她,他的唇靠在她贝壳般的耳畔,闻嗅着她身上自然的清香,像是初晨绽放的莲花,冰凉柔软的耳垂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