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桂英说:“那得看是哪项运动,要是足球篮球,在家里当然耍巴不开。可也有些项目,不需要多大的场地,有床那么大地儿就足够啦,你说是不?”
小焦说:“嗯,下棋,打麻将。”
佟桂英说:“对,一条二饼,能占多少地方……”
小焦泄气了说:“我服啦,佟大姐您有啥话您就说吧。”
佟桂英说:“我没啥,我就是想来看看苏梅,看那天吓着人家没有,要是吓着了,我得给您焦县长道个歉。”
小焦说:“这是哪的话,给我道什么歉。”
佟桂英说:“把您的秘书长吓坏了,那还了得。”
小焦说:“什么秘书长,就是同学之间那么一说。最近同学会闹出点意见来,我准备把这工程弄完了,就不参与啦。”
佟桂英一拍大腿说:“你太聪明啦!咱有党支部,还有共青团,你觉得不合适,还有民主党派。难道有这些组织还不够你作贡献的?还非得弄同学会?那要么是学校想通过这些学生弄钱,要么就是有人想结伙结派……历史的教训值得注意,文革时你还小,那会儿派多了去啦,结果闹派性的都没得好,没给自己派出好活来。”
小焦说:“我们跟那个不一样。”
佟桂英说:“一样你还想当县长呀,你长得再俊,也得去扫厕所。”
小焦皱眉说:“佟大姐,您到底想说啥?”
佟桂英说:“我相信你。你现在可能是有贼心,还没贼胆。这会儿勒住马还来得及。家花不如野花香,野花不如家花长。你是明白人,关上灯,都一样,黑灯瞎火,你把她当谁就是谁,犯得上费那么大劲下那么大功夫嘛。再者说,情人眼里出西施,你是没跟西施一块过日子,一过日子,那些毛病就都露出来啦,到时候你后悔去吧……”
小焦想了一阵说:“其实,这都跟盖这楼有关,学校非让苏梅当这个联络人,后来又是秘书长……”
佟桂英说:“完啦,你中了人家的美人计啦。不过,帮着盖座楼也不错。也算你为母校办件实事。可是,往下这学校还缺体育馆图书馆呢,你可得作好思想准备。”
小焦说:“行啦行啦,这座楼就够我受啦。佟大姐,我想求您件事,苏梅住院呢,我想请您代我看望一下,说我工作忙,不能去……”
佟桂英说:“出了院再去?”
小焦连连摆手说:“不不……”
往膝盖上贴了膏药,又嚼了两片止疼片,佟桂英就去医院,到那先找同学要胎盘,然后去看苏梅,当然还买了些水果。苏梅一见佟桂英,就捂肚子。佟桂英说你别捂啦,都切下去了,没盲肠了。苏梅也挺实在,说:“一见您,我刀口疼。”
佟桂英忙说:“姑娘,你别疼,我上次对你有些不礼貌,今天是特意来道歉的。”
苏梅愣了一下说:“不用,也是我太实诚,校长说无论使啥法儿,也得让焦县长把楼帮着盖成。”佟桂英笑道:“好家伙,你们校长可真是为楼舍美人,你差点变成糖衣炮弹啦。还好吧,糖衣一直都在外边裹着吧?”
苏梅下意识地拽拽衣襟说:“裹着……人家焦县长也没往别处想……”
佟桂英说:“幸亏没想。不想他都危险……”苏梅问:“为什么?”
佟桂英说:“他姓啥?”
苏梅说:“姓焦呗。”
佟桂英说:“姓焦(性交)还不危险。”
苏梅终于反应过来,脸变得像块红布,好一阵才说:“佟姨……”
佟桂英说:“我还没那么老,叫佟姐吧。你是不是说这回楼盖上了,就不打扰那姓焦的啦。”
苏梅说:“您别逗我啦。就是这个意思。其实,我也没想跟焦县长怎么着。”
佟桂英问:“那你自己的家呢?”
苏梅不好意思地说:“他原来是个教授,后来离了。”
佟桂英问:“因为啥?第三者插足?”
苏梅说:“他到国外去了,找了个外国女人。”
佟桂英说:“哎哟,还是洋脚丫子。算啦,让他跟那外国臭脚过去吧。你别生气,你这么年轻,想找什么样的找不着。想找当官的,回头我帮你留神。不找小焦这副县级,要找就找个市级省级的,一次到位……”
苏梅说:“佟大姐,这事回头再说吧。您那塑料袋里的羊肉都流汤啦。”
佟桂英这才想起那胎盘,赶紧说回头出院到我家去玩,就往医院外走,边走她边瞅那塑料袋,嘴里说这哪是羊肉呀,这可比羊肉稀罕多啦……
一晃过去了二十来天,佟桂英的膝盖终于好利索了。单位搞机构改革,要求岁数稍大点的女同志提前退。佟桂英一想自己这二年在科室里就没啥事干,人家是看在李进生的面上,不好意思动员佟桂英。佟桂英这回不等人家再说什么,也没跟李进生商量就把报告打上去。回到家她跟李进生说往后我也不上班了,啥时候咱俩出去旅游旅游。李进生一听就急了说:“你怎么蔫不溜就打了报告,也不跟我商量商量。”
佟桂英说:“我自己的事我自己做主,你就甭管啦。”
李进生说:“前些天你还劝我往上奔,你这一退,我的劲也泄了一半。咱前功可就要尽弃啦。”
佟桂英说:“弃就弃吧,我折腾了这些天,觉得还是知足者常乐,本分者常安。一个县好几十万人,你干到常务,也可以了。”李进生急了说:“哎哟,你怎么一下子就翻车呢。我上面的工作都做了,县里的情况也不错,眼看这个县长就是我啦,你不能打破头楔呀!”
佟桂英说:“不是我打破头楔,实在是我觉得咱不该想得太多……”
李进生接了个电话,抬腿就往外走,走到门口他撂下一句:“真是骒马上不了阵。”
佟桂英差点被噎个半死,然后就胃疼。到晚上接李进生个电话,说有急事去省里,得过两天回来。可能是在车里打的,旁边有人,别的话也就没说。佟桂英自然也不能多说,但夜里没完没了想自己对还是不对,脑子里俩小人争来争去,争得脑浆子都疼。转天早上胃疼难忍,
只好去县医院看看。大夫说你做个胃镜吧,别是胃穿孔。佟桂英拿着单子去交钱,一眼看见孟老大媳妇两眼通红地从那过来。佟桂英问你怎么啦。孟老大媳妇叫声老姨,就呜呜哭起来,说化验单出来啦,老大得了肝癌。佟桂英脑袋轰的一下像炸了一般,问:“他人呢?”
“没等化验出来,就回北大沟啦。”
“你怎么能让他回去?”
“他也不听呀……”
佟桂英紧忙就跟着去找人,商量怎么办。孟老大就他们哥俩,只能找孟老二,找来找去找不着,后来也不知谁说孟老二陪宋丽去海南岛了。佟桂英顾不得细想这里是怎么回事,就给北大沟乡打电话,不料接电话的正是孟老大,他说他早已猜出是啥病了,治和不治是一样的,有治病的那时间,不如在北大沟给老百姓多建几个水窖……
佟桂英不知说什么好。后来他就找到刘成山,刘说无论如何也得抓紧治呀,孟老大是好干部,县里不能不管。然后,刘冷笑一下说牛大敏告诉你了吗,你挺惦着的、我和老孟跑来的那五万块全到位了。那些天是耽误在银行上,我也挺着急。佟桂英说那是你们的事,跟我没关系,我就是希望老孟能多活些日子……
佟桂英又去找秦书记,秦书记立即给组织部打电话,让人去接孟老大。佟桂英感激不尽。她发现秦书记脸上特别光滑,尤其是下巴,一点胡茬子也没有。秦书记细声细气地说你给宋丽的偏方,我吃了好几个了,效果不错。佟桂英愣了一会儿说:“啥偏方?”
秦书记说:“小宋说的,胎盘,大补,我又弄了好几个,烘干磨成粉吃。”
佟桂英问:“宋丽呢?”
秦书记说:“跟旅行团游海南去啦。”
佟桂英说:“我看你脸上挺光滑。”
秦书记摸摸下巴说:“是呢,好几天没刮胡子啦……”
佟桂英觉得怪怪的,就溜出来。过了两天,李进生回来,安排人把孟老大送北京住院去了。佟桂英这才想起自己还没做胃镜呢。她于是又去医院,做胃镜前她无意间问一个熟悉的大夫,男同志吃胎盘有什么副作用,那大夫说吃多了女性化,长乳房不长胡子。佟桂英噌一下就跳起来,把塞在嘴里的镜管吐出来,说我有急事我得回去。回到家她刚要给李进生打电话,不料李进生气呼呼地进来了,问:“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
佟桂英问:“什么事?”
李进生说:“谁说孙小云跟小焦打架?我反映给市纪检,人家来调查,孙小云说根本就没那回事。”
佟桂英说;“也许是吧。”
李进生说:“还有那牛大敏和刘书记,你不是对她挺好的吗,怎么背后鼓捣我,说我当县长不合适……对啦,秦书记刚才找我,跟我拍了一顿桌子……后来,我听人说,孟老二和宋丽黏乎上了,起因是宋丽跟老二借黄盘……”
佟桂英咬紧牙关,什么都不说。过了好几天,看看李进生又踏下心干工作了,她忍不住跟李进生说:“有件事,你跟秦书记说说,兴许他能感谢你……”
李进生说:“啥事?我这几天越来越懒得看他,老娘们似的,一说起来就没完没了,声还挺细。”
佟桂英说:“对,就是这事。你告诉他别吃那偏方啦,再吃下去,他就得上我们女同志的厕所啦……”
杨晓升《县级夫人》
石钟山
大学生黄小毛通过老乡老周,又通过老周的老婆杨司长终于留在了北京某机关工作,于是,黄小毛就成了周家的奴隶。后来,老部长退休了,机关进行了调整,杨司长被新部长从人事司调到了教育宣传司,黄小毛的日子就不好过了。黄小毛原来是有可能接处长的班的,这下没有希望了。有一天早上,黄小毛锻炼身体,救了一个晕倒的老人,原来这个老人是老部长,不久又有消息说新部长病了,癌症晚期。黄小毛的生活开始有了转机……
老部长退休几个月后,机关里进行了一次调整,结果人事司的杨司长被调到教育宣传司去了。教育宣传司是有司长的,杨司长只能和原司长并列。这样一来,大家都看出来了,新部长不待见杨司长,从要害部门把她调整出来,给她安排了一个闲职。教育宣传司的司长老郝,年龄也并不比杨司长大几岁,正如日中天,离退休的日子还遥远得很,大家就预感到,杨司长的日子并不会太长了,下次再调整,杨司长说不定就被交流走了。
杨司长和老部长关系不错,以前杨司长曾给老部长当过秘书,那时的老部长还是副部长,人也比较年轻。杨司长那时刚从大学毕业不久,还没有结婚,扎着两根辫子,走起路来一蹦一跳的,青春得很,也很清纯的样子。老部长很喜欢这个小丫头,就让她当了自己的秘书。里里外外,东南西北地和他跑了好几年,关系自然不错。终于有一天,当年的杨司长恋爱、结婚了,结婚的女人就有了许多不便,于是老部长忍痛割爱,又换了一任秘书,杨司长就到人事司当了一名副处长,不久又当上了处长。老部长从副部长升为部长后,杨司长的日子也就如日中天了。先是副司长,后来就成了机关人事司的司长,让人瞩目得很。后来机关里就有了一些说法,老部长是认了杨司长为“干女儿”了。当然这个干女儿是要加上引号的,说有一次老部长,那时还是副部长出差去外地检查工作,闲暇时,当地安排副部长去一处名山游玩,途中两人在场的情况下,副部长是拉着杨秘书的手走的,这一情节被随行人员无意中拍到了一张照片,后来那张照片辗转着被传到了部里,许多人都看到了。副部长是满面春风的,小杨呢,当然也是一脸的甜蜜。这是证据一,还有证据二。杨司长现在的爱人老周,是老部长亲自给介绍的,因为在这之前,小杨谈了几次恋爱都失败了,失败的原因不详。反正,那些日子小杨的样子失落得很,眼泪汪汪的,似刚哭过,又有随时要哭出来的意思。那时人们背地里就传说:小杨都这样了,好男人谁还要她。不久,老部长亲自出面,在另外一个部为小杨介绍了一个男人,就是现在杨司长的丈夫老周。老周那时还是小周,一点也看不出进步的意思,只是普通处室的一个普通科员。据说是老部长的一个小老乡,两个人的老家是一个县。很快小杨和小周就结婚了。婚后也没像人们预想的那样闹出多大动静,平静得很。但不知为什么,小杨在婚后,莫名其妙地就瘦了下来,很活泼、青春的一个姑娘,日渐沉默寡言,人似乎失去了水分和滋润。又过了不久,小杨就不给老部长当秘书了,而成了人事司的一位副处长。
杨司长的爱人老周,果然如人们预料的那样,没什么大出息,混到现在,只混了一个副处长。他现在住的房子,自然是杨司长的司局级房子,很宽大,四室一厅,于是老周就越加地不思进取了。上班、下班,然后就没有什么了,周末的时候,叫上黄小毛等人,喝点小酒,再打一会儿麻将,日子也就这样了。老周经常对黄小毛等人说:我当什么官,有小杨一个人足够了,还不够累人的呢。
黄小毛等人就附和着说:那是,那是。
杨司长一不受新部长待见,被调到教育宣传司当并列司长后,黄小毛的日子就立竿见影地起了变化。变化最明显的自然是处长老郭。老郭这些日子,背着手,挺着胸,就是和黄小毛走一个对面,他也跟不认识似的,就那么扬长而去,看得黄小毛一愣一愣的。处里的人都知道,黄小毛是杨司长的人,黄小毛是杨司长爱人老周的同乡,如果细说的话,两人不仅是同乡,还多少有些亲戚关系。黄小毛大学毕业那一年,回老家一趟,在老家找到了老周的地址,到北京后,就找到了老周。老周离开老家时间长了,对黄小毛自然没有什么印象,亲不亲家乡人,老周并没有忘本,况且又不能让老家人小瞧了。在和黄小毛喝了几杯小酒之后,当着黄小毛的面就拍了胸脯:你的事我包下了,一会儿跟我回家见你嫂子去。
果然,在那天晚上,迷迷糊糊的老周带着同样迷迷糊糊的黄小毛回到了家里。杨司长早就到家了,正坐在书房里看文件。老周就很豪气地说:杨司长,你出来一下。
杨司长就出来了,在家里杨司长一点也没有司长的架子。
老周就打着酒嗝说:这是黄小毛,我同乡,今年要留北京,你给闹一下。
说完把黄小毛早就交给他的个人简历拍到了茶几上。
杨司长没说什么,把那份简历拿回了书房。
那一刻,黄小毛觉得老周这人够意思,豪气得很,这人以后我交定了。
果然,没多久,黄小毛就留京了,并且在杨司长那个部里,现在黄小毛在机关管理处工作。后来,黄小毛去杨司长家次数多了,觉得杨司长和老周两人的关系有些怪,怪在哪里,他一时也说不清。按年龄和在机关工作的资历,老周现在才混了一个副处长,于情于理都很说不过去,理应在杨司长面前短半个头才是。现在却反过来了,杨司长在老周面前样子理亏得很,似乎杨司长有什么把柄被老周抓在手里,她处处跟个受气的小媳妇似的,老周则男人得很,威风八面的样子。
老周的单位黄小毛也去过,在老周的单位里,老周则完全又是另外一番模样了。人人都可以和老周开玩笑,没人把他的副处长当回事。细想也是,那么大个部级机关,处长、司长,还有调研员等等,那个不比老周的职位高,自然没人把老周放在眼里。机关一大,就官多兵少了,老周那个处,一个处长,他是副处长,另外只有两个兵了。在机关里,老周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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