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务而三天两头泡“迪厅”,想起她可能和那个狗东西……, 于是我觉得今天的街道格外宽敞,天也分外的高远,商店里的人虽多却不显得喧闹 拥挤。
从这天起,碰到朋友熟人,望着他们同情关切的脸色,未等他们说出安慰的话, 自己便说我走对了这一步,现在无牵无挂,乐得逍遥。
的确单身有单身的乐趣,离了婚的我更能深刻地体会到这一点,离了婚的我也 更清楚地知道我更喜欢什么,需要什么,我问自己,不再结婚,不再要老婆行吗? 我能很肯定地回答自己:行!在婚姻与独身两者中,我选择后者,我认为它更能给 我带来自由。
很多人认为独身者是远离生活,多少有些怪异的人,结过婚,有过家庭生活体 验,而现在又独身的我可以告诉你那种看法是不正确的,因为生活不等于老婆,我 们独身男女只不过是没有妻子或丈夫的人,而不是没有生活。我有自己的生活,有 好友的聚会,有音乐磁带,有足球、有酒、有书画,也去舞厅和姑娘共舞。很多人 说单身者空虚寂寞,我承认,但不光是空虚寂寞,你看一下班,人们匆匆赶回家去, 做饭、洗衣服、辅导孩子功课,忙里偷闲跟丈夫干一仗,或听老婆啼叨不休。而我, 下班之后,约两个单身哥们儿或独自一人坐在小饭馆里,要个炒饼,一盅二锅头, 一盘儿花生米,一边儿吃着,一边神侃,或听周围人说东道西,有谈生意的,有谈 情说爱的,有吹牛、传小道消息的,芸芸众生象,复杂小社会展现在面前。这些都 成了我搞业余写作的素材,吃完饭别担心谁洗碗,走之。如今的男人,结了婚的想 滋润点,都少不了有私房钱,我便没有这些小金库,抽烟、喝酒、买书再也用不着 向老婆谎报假帐骗钱了,偶而喝多了,回家晚了,也不用怕老婆训斥了。另外我这 个人好写作和书画,这两样都需要有一个安静的环境,以前在家,文章写不上两页, 画儿刚涂上几笔,老婆就开始骚扰了,说我不干活,写点儿豆腐块文章,画点儿小 画儿是瞎忙,又不能挣钱。我不能“坐以待毙”于是“投笔从戎”,与其干戈一番, 这文章书画的雅兴自然一扫而光。现在倒好,清静了不说,而且居然有了自己的“ 画室”。但我的苦恼也恰恰来自这“画室”,这上班的宣传科办公室,同时也是我 唯一的住所!没有老婆的独身生活我可以接受并安然处之,但没有住房,没有象样 的,哪怕是小点儿的窝儿,却是独身带给我的最大苦恼。
离婚后住房归了她,那是她单位的房子。我就惨了,一大堆东西没地方放,自 己留了一箱,其余都散给朋友代为保管了。我登了辆三轮车,拉上一箱书、一箱衣 物、一套被褥,还有一张折叠床去了单位,带着这些财产进驻办公室。
住办公室的滋味恐怕没几个人体会过,除了上班不怕迟到外,不方便的地方可 真不少。首先是领导有言在先,只允许我住4个月,顶多半年,这期间必须想法自 己找到住处,到期不搬出办公室就重罚。人家说得有道理,办公室毕竟是办公场所, 总住着不是回事儿。我自然也就忙不叠地答应了,尽管自己心里没谱儿。
办公室自然不属于我,我只有在别人下班离去之后,才敢自由起来,但这自由 也有限,不论我晚上睡得多么晚,我都得尽早起床,以便有足够的时间收好折叠床、 收拾一下办公室,扫扫地,擦擦桌子,开窗户通气,把所有的暖瓶灌满开水,我成 了宣传科的义务临时工。因为,一旦办公室的卫生不好,办公用品零乱,暖瓶空空 等等,就会有人干涉你的私生活,“瞧,昨儿晚准来了帮人在这儿折腾来着”。“ 几暖瓶都喝光了,肯定不止你一个人”、“喂,昨儿谁来了”。其实,我没住进办 公室之前,办公室的卫生还不如现在呢,只不过人们见惯不怪罢了,中国人好捕风 捉影,没法儿说。另外,我要是生了病,那就真叫倒霉了,别人遇这情况可请病假 在家躺着,我可决不能让人上班一进办公室就看见我还高卧不起。
我的办公室住宅确实在周未时常常聚集几个朋友,可这渐渐地不方便了,因为 总有眼睛在窥视着你,不知何时流言蜚语便传播开去。对于我倒无所谓,既然选择 了独身的自由,就知道这自由需要付出代价。但如果来我这里的女士,清清白白却 被谣言中伤,那就可怕了。我们宣传科新分来一个学中文的女大学生,由于爱好相 近,我们比较谈得来,时间不长便很熟了。这一天是星期六,下班时间到了,她说 今儿晚点回家,反正明天不上班,跟我多侃会儿。我们于是去买了点熟食和啤酒, 坐在办公室里开撮。喝到八点多钟,酒没了,由于聊得高兴,她说再买两瓶喝,我 看她满脸通红,就想劝她打住,她说着:“没事儿。”便走到门口,一拉门,还没 出去,身子就摇晃了一下,险些摔倒,我赶忙上前扶了一把,说:“得了,还是我 去买吧,小姐您歇会儿去吧。”话音未落,我下意识地看了一下楼道,会计科的老 刘从那头走过来,怔了一下,见我看到她,便尴尬地同我点了下头,便急忙走向楼 梯,到了楼梯口还回头瞥了一眼。我这才意识到老刘的尴尬是因为我扶着一个满脸 酒气的姑娘站在办公室的门口。这下可轮到我和这位姑娘尴尬了。过了两天,整个 单位就满城风雨了,科长私下跟我谈话,我才得知有人传宣传科新来的女大学生在 我这里过夜。我作了解释,科长则说:“这事儿是真是假我不管,我只希望望你今 后要多注意影响,你最好尽快另找住处,也免得再有人说闲话。”那位女大学生, 一个年轻未婚的姑娘,可想而知面对这种流言蜚语会怎样,一个月后她调走了。为 了避免无辜的伤害,流言的骚扰,我从此将办公室划为异性朋友的禁区。
终于有一天,单位要分房了,房管科的同志通知我,让我填张表。我认真填好 了表,交上去,静候佳音。可后来一公布结果,我却榜上无名。我便去探听究竟, 为何是这般结果,我大学毕业到现在也工作一年了,论工龄、职务和贡献,我能在 分房之列。原因找到了,单位领导发话说,我虽属于分房之列,但因为我离婚了, 所以不能分房。如果像我这种情况也能分到房子,那就是鼓励离婚,而鼓励离婚就 是破坏安定团结。从安定团结的需要出发,我便不应当被分到住房,这样有利于教 育那些正在闹或要闹离婚的人。我离婚倒成罪过了!我不服气,提出自己若现在结 婚,是否就能分到住房呢?头儿说,这可以研究研究。几经上报请示,终于有了回 话,只要我近期结婚,就可分到住房。我没有考虑过再结婚,房子自然未到手。这 批房子算分完了,虽然没我的。但我反倒心安理得地住在办公室里。因为部里一位 干部的儿子在我们单位分到了房子,他也是个离婚者。但据说因为是女方有外遇造 成离婚的,所以他受到特殊照顾。总之是比我有理由得到房子。可能是领导自知理 亏,当我就此事提质疑时,领导王顾左右,说我如果实在找不到别的住处,也不要 太着急,可继续住在办公室。
住在办公室,没有厨房,吃饭便成了问题。独身单过也不能总下馆子吧。单位 没有食堂,大家带饭,我则只能自己做。大家带饭在单位热,只有两个煤气灶,我 只能等大家热完饭再做自己的,很不方便。于是,我买了个电炉,但却又招来了麻 烦。领导立即到财务去查账,调查谁批准我买的电炉子,我真是哭笑不得。我又得 找领导解释,我用的是自己的钱而而非公款;我希望自己能在中午按时吃饭,因为 午休时间太短,等别人热完饭再做自己的饭来不及。
过了不久,一个朋友来找我,他要出国很长一段时间,要让我帮他看家。这真 是喜从天降!我终于又住进了单元楼。住在别人的屋子里,一切东西毕竟不属于我, 我也不好随意收拾布置,但我已很知足了。我至少自由了许多。晚上男女朋友们尽 可以来神侃;早晨不必早起;单位里的风言风语也没有了。但我知道好景不长,朋 友终究会回来的。我便又要回到办公室。
有同事曾劝我说,不结婚就得不到房子,别再自讨苦吃了,赶快找一个结婚算 了。可我不想要老婆,不想要一个有老婆的家,而只希望有一间属于自己的小屋, 这难道不可以吗?哪怕是八九平米的一个小窝也好啊!
后 记
80年代以来,我国大龄未婚、婚变和决意独身日益增多,单身已成为我国一个 重要的社会现象。为了反映广大单,身者的呼声,求得社会的广泛理解和支持,并 为社会学、妇女学、婚姻学。伦理学和文学提供有关的第一手研究资料,我们编辑 了这本书。
我们几位编者都是单身,并且各自有许多单身朋友,自然萌发了为自己及同类 编书的念头。同时我们感谢中国管理科学院妇女研究所主办的单身俱乐部,以及北 京婚姻问题研究会和社会、婚姻。家庭关系协会联合主办的“爱心相识”联谊会、 北京朝阳区社区服务中心和全国妇联共同举办的“金桥”联谊会、民进中央礼堂“ 相识、相知、相爱”联谊会。北京西城区展览路社区服务中心主办的“相识”联谊 会等为我们提供了广泛接触单身朋友的机会。
感谢为本书提供稿件的单身朋友,他们十分信任我们和广大读者,在自己的文 章中袒露心扉、不回避自己正常的或“非正常”的经历和心态。有许多单身朋友虽 没有提供稿件,但慨然接受了我们的采访,坦率他讲述自己的经历、苦恼和欢乐。 本书由孟留喜。高晓红、吴梅、金明、黄琳同志主编,金惠敏先生参与了本书策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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