诉不诉不诉合当侦探?(是不是不适合当侦探?)这叫他如何回答?
「阿义,我说过了,不是每个人生下来都适合当侦探的,那是必须经过训练。」虽然有时确实需要点天分!他思忖道。但他相信凭阿义的冲劲,绝对可以胜任。
阿义点点头。「等偶存够了钱,偶就要去日本读那个什麽侦探学校。」
「再说吧!」他又拍拍他的肩。「先把那位太太的案子搞定吧!」
「嗯。」阿义马上又信心十足,他转身背了袋子准备再度出门。「偶再去抓证据。」嗯,很好,非常有前途!
阿义干劲十足的模样颇得蓝仲达的欣赏,他很高兴阿义是真正对这行有兴趣,就和他一样。
此时,盥洗室的门「喀」的一声开启,只见雪融心不甘情不愿地走了出来,并且如他所愿,已换好所有的衣物。
蓝仲达转过身,吹了一声愉悦的口哨,她穿T恤的模样果然如地想像中好看。
「裤管太长了。」她咕哝了句,先前强烈的态度已经软化许多;因为不可否认的,T恤和牛仔裤穿起来确实比套装舒服多了。
「来。」他拉她坐在椅子上,并且蹲下身开始帮她摺裤管。
雪融看着他专心替她摺裤管的模样,突然有些失神了。她第一次发现他专注做一件事时的神情,竟是如此……迷人?
「这样不是轻便许多吗?」他拉起她转了一圈,欣赏道。突然,他又皱起眉头,说道:「还有一个地方有待改进。」
他松开她的发髻,再度让她的头发直披在身后。
「你好像对我的发型很有意见。」她叹口气道,已经不想再抗争什麽了,因为她知道自己绝对争不过他棗尤其是当他下了决心要彻底改换她的造型时。
「这样不是可爱多了?不会死气沈沈的。」他满意道,顺势在她额上亲了下。
此举再度让她的脸胀红,他实在不该这样率性而为,受什麽时候亲她就亲她。
「我猜你小时候一定很喜欢跟你妹妹一起玩芭比娃娃。」她猜想道,因为他似乎以装扮她为乐。
「很遗憾,小时候家里太穷,没有钱买芭比。」蓝仲达半开玩笑道。
但这句话却让雪融浑身不自觉地震动了下,因为她在他带笑的眼中,似乎看到了一抹落寞的神情。
不晓得为什麽,她突然感到眼眶发热,她想,他的成长背景一定和她相差十万八千里吧!
「怎麽了?突然不说话?」他按住她的肩膀,强迫她抬眼看他。
「没什麽。」她摇摇头,赶紧转移话题:「你的脚还痛不痛?」
「突然良心发现了?想补偿我?」他又是那副玩世不恭的调调。
「不要臭美了。」她戳他的胸膛,然后,她的动作停了下来,因为他上衣口袋里的一枝原子笔,突然唤醒了她的记忆。
她差点忘了这件事!
「虽然你老是没承认,但是我相信你确实认识我父亲。」她探问道。
蓝仲达挑高了眉。「何以见得?」
「因为你的笔。」她抽出了他口袋里的那枝原子笔。「你是我父亲的学生,对不对?」
他的眉扬得更高了,他很好奇她是如何知道的?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大学的时候修过我父亲的课。」见他一脸惊讶的表情,雪融更是有把握地继续说道:「有一次,我很无聊地跑去旁听我父亲的课,正好坐在你前面,那时你向我借了一枚笔,结果笔还我时,我发现上面多了一些被牙齿咬过的痕迹,就像这样。」
她晃了晃他的笔。
根据她多日的观察,他确实在思考时,会有无意识咬笔的习惯。
「也许你对我没什麽印象,因为我只去旁听过一次,但,我对你……用过的笔,倒是印象深刻。」这也是为什麽她第一次见到他时,会感到他有点面熟的原因。
「不错,有当侦探的潜力哦!」蓝仲达褒奖似地摸摸她的头。
「我不是为了当侦探才跟你讨论这个的,而是我想知道你毕业后,还有没有跟我父亲联络?」她认真道。「因为我必须确定你不会向我父亲通风报信。」
「你不相信我?」他皱眉。
「不是不相信,而是……」
「如果要说早就说了,不会等到现在。」他捏捏她的鼻子,安抚道:「放心,我绝对和你是一国的。」
废话,现在的他,更不可能平白无故把她推向陈逢志怀里。
不过,未来如果要通过祝承祥那关,恐怕会有点困难……因为他以前太常跷课,祝承祥对他的印象一直不太好。
他只能奢望祝承祥已经不记得曾经有他这一号学生。
所以,当务之急,还是先解决陈逢志的事情要紧。
蓝仲达靖蜒点水般吻了下她的唇后,道:「走,我们出去透个气。」
他转身约略整理了一下桌上的相片,并且从中挑出几张他要的相片。
「又要出去?」她整了整有些过大的T恤。
「当侦探不跑外务,是很难办事的,我又不是专办高科技、高手法犯罪的侦探,只要坐在电脑前面,上上网找资料、切入别人的系统就可以破案的。」
「一般不都是这样吗?」
「那是好莱坞电影演的,像我们这种小徵信社,只好命苦一点,要多劳动一下!」他轻敲她的前额,道:「不要只动脑,偶尔也要多运动一下,小心以后会变笨,走吧,再带你去一个好玩的地方。
她早该料到他带她来的地方不会有多好玩。
粤前湘菜楼!
又是一个吃东西的地方!
「你是不是又要告诉我,这家的招牌菜很好吃?」下车的同时,祝雪融问道;在蓝仲达的坚持下,他们搭了计程车。
她不懂他为何坚持不开她的车出来?虽然他说她的车太「招摇醒目」,但她相信十之八九另有原因。
「这家的菜色确实相当不错。」蓝仲达赞同道,揽着她的肩走向餐馆的大门。
「难道你就是特别带我来吃饭的?」她皱眉问道。就算要吃饭,他带她吃的餐馆,怎麽有一家比一家贵的感觉?
瞧这家湘菜楼的规模,随便吃一顿起码也要几千元。
「吃饭只是顺便而已,主要是来找一个人。」他拍拍她的肩安抚道。他猜想她一定又以为他不认真做事。
一走进店里,服务人员立刻趋上前要帮他们带位。
「麻烦找你们经理。」蓝仲达拿出一枚五元硬币。
服务员愣了下,狐疑地接过硬币。
用五块钱就想买动他们经理来见他?这种事他还是第一次碰到。
不过为防万一,他还是去通报经理一声,以免「不小心」惹到一些不该惹的人,那就不好了。
「请您等一下。」服务员带着五块钱硬币匆匆走进餐馆里面的房间。
「你到底要见谁呢?」雪融贴着他低声问道。
「等一下你就知道了。」餐馆里槽杂的声音,使得蓝仲达不得不低下身子,附在她的耳边说道。
过了不到一分钟,立即见到一位身穿黑色西装、梳着西装头的斯文男子从内室走了出来,并且在看到蓝仲达的同时,劈头就说道:「好小子,最近都到哪里去打混了?这麽久没出现。」
「还不是老样子。」蓝仲达笑道。「雷老大在吗?」
「当然。」那名斯文的经理点点头,带领他们穿过众多的客人。
一拐进最内侧的走道,雪融立即不安地轻拉蓝仲达的衣角。
「怎麽了?」他倾低身子关心问道,她看起来似乎很担心。
「这里怎麽看起来『怪怪的』?」她在他耳边低声问道。
这间湘菜馆的前厅和一般的餐馆其实并没两样,宾客云集。但是一穿过后侧的走道,立即是另一片天地棗天啊,竟然还有一大群穿黑色西装的人。
看起来分明就是角头老大的「巢穴」。
当然啦!她是没真正见过黑道份子的聚会场所是长啥样,但是,依照她看社会新闻所得来的「经验」指出,很多这种大型餐馆都是黑道份子所经营,并且还会用来当作聚会地点。
「怪怪的?」蓝仲达挑高了眉。
雪融紧张地拉扯他的衣角,示意他小声一点,因为那名也是穿黑西装的斯文经理,好像也听到她的问话似的,转过头来看了他们一眼。
「看起来像角头老大的聚会场所。」趁那位经理不注意他们时,她终于附在蓝仲达的耳边说出她心中的忧虑。
不料,却反而引来他的哈哈大笑。
如果她没眼花的话,她发誓她也看到经理在偷笑。
还没等到蓝仲达回答,他们即来到一间非常隐密的房间,而她心中的疑虑也同时获得「证实」棗
这里确实是黑道聚集的场所。
* * *
「嗨,蓝老弟,你终于滚来见我了!」
一记沈稳但铿锵有力的嗓音,在他们跨进房门时骤然响起。
房里的摆设非常简单,除了在房间正中央有一张办公桌、一组皮沙发之外,就只剩一座撞球台。
而声音的主人正拿着球杆在打撞球棗他同样是个非常高大的男人,而且十分粗犷;虽然五官不若蓝仲达俊帅,但似乎部各有个性。
「不管你今天为何而来,先陪我玩一局再说。」雷钧丢了根杆子给蓝仲达,然后才有些讶异地看见站在他身后的雪融。「嘿,今天怎麽多了个小客人呢?」他朗声道。
「她是雪融。」蓝仲达介绍道。「这位是雷老大。」
雪融对着雷钧轻点头,他果然就是一副黑道大哥的样子。
「这位小妹看起来似乎非常忧虑的样子。」雷钧搭着蓝仲达的肩,道:「你是不是对人家做了什麽事?」
认识蓝仲连这麽久,还没见过他带「特定」的女伴出现,这可是第一次!只是棗年纪似乎太小了点。
「她在担心。」回话的是始终站在一旁的斯文经理。
「担心?」这句话引起雷钧高度的注意力,他手撑着撞球杆,欲知详情。
「她觉得这里像角头老大的聚会场所。」蓝仲达补充道。
闻言,雷钧仰头大笑。「这里确实是。」
「这就是蓝兄不对了。」这次说话的是站在房内另一个角落,嘴里叼着菸,同样也拿着撞球杆的长发男子。「你这样子会把人家小妹妹吓坏的。」
「是你们把她吓坏的才对吧!」蓝仲达笑着反驳道。
「我没有被吓坏!请你们不要当着我的面,好像我不存在似的臆测我的心理状态。」
突然,雪融开口插入四个大男人的话题之中。
四个男人不约而同地转头,表情各异地看着她棗雷钧扬着眉,一脸兴味盎然,另外两人也似乎快笑出来了;至于蓝仲达,则一副欣赏似地看着她当着其他三位「兄弟」的面「发飙」。
「哦喔,小妹好像生气了。」叼着菸的尹风遥憋笑道。
「我没有生气。」雪融把目光转向尹风遥,继续说道:「还有,我已经二十四岁了,请不要一直叫我『小妹妹』。」
这一切都要怪蓝仲达:是他强迫她不准穿套装,才会惹来这种误解,因为现在穿着T恤、牛仔裤,把长发随意编起的祝雪融,看起来确实很像是十六岁的高中女生。
「她就是你一直要找的人?」雷钧偏着头问蓝仲达。
「没错。」蓝仲达承认道。
「喜欢吃青椒,嗯?」雷钧再问。
「没错。」
两人打谜语似的一问一答,惹得其他两个人也好奇万分,纷纷看向雷钧。
只见雷钧神秘兮兮地咧嘴而笑,然后拍掌道:「好,现在还债时间到了,今天你打算还多少钱?」
「五百块。」蓝仲达很乾脆地说道。
「可以。」雷钧摩拳擦掌道:「不过,看在和雪融第一次见面的分上,多让你五百,凑一千,如何?」
「成。」
蓝仲达把手上的资料袋交给雪融,然后卷起袖子,准备一决生死的模样。
「你们到底在打什麽哑谜?」雪融拉低他的头,不放心地又对他附耳问道:「你欠他钱?」
「算是。」蓝仲达微扯嘴角,摸了摸她的头,哄小孩似地说道:「别担心,已经快还清了。」
「你是因为赌博才欠他钱吗?」雪融又拉住他,固执道。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雷钧抵着桌台,开了第一球,笑道:「他是积欠我保护费无力偿还,才会以打撞球代替,只要他能赢球,就当是还钱。」
事实上,每次还钱的数目不是重点,撞球比赛的乐趣才是他最在乎的。
「保护费?」雪融惊愕道。
他们看来似乎和蓝仲达很熟,甚至很「和乐」的样子,怎麽会收他保护费呢?
「他跟我们一样是混街头出身的。」尹风遥告状道,不知何时已凑到雪融的另一侧。
「真的吗?」她瞪大了眼,蓝仲达也有黑道背景?
「你不要吓她。」蓝仲达瞪了尹风遥一眼。
「那是因为这小子以前在我们老大的地头上摆摊又不给钱。」斯文的经理也轧上一脚。
「摆地摊?」雪融更迷糊了,好端端的,蓝仲达怎麽会去摆地摊呢?
「那已经是好多年以前的事了。」尹风遥补充道。
「你们一定要泄我的底才甘心吗?」蓝仲达瞪着肯定是闲得发慌的两人。
「有什麽关系?好歹当时你还是某知名大学的法律系高材生,哪像我们雷老大早就翘头在外晃□。」
尹风遥不怕死地连雷钧的底都敢掀。
「别说得好像没你的份似的。」雷钧面无表情地点了根菸,决定拖尹风遥下水。他和尹风遥从来就不会隐瞒他们混街头起家的事实。
「姓蓝的这小子很难伺候吧?」尹风遥玩笑地问道,以手肘搭着雪融的肩,吊儿郎当的模样,比她初认识蓝仲逢时有过之而无不及。
「讲话就讲话,不要动手动脚的。」蓝仲达拨开尹风遥搭在雪融肩上的手,占有性地把雪融揽在身侧。
「咦?这句话好熟,我是不是在哪里听过?」雷钧转头询问一旁的经理。
「如果我没记错,应该是大哥你第一次要没收他的商品时,他对你的吼叫词。」经理不疾不徐地说明。
「对,我想起来了。」雷钧豪迈地大笑,大剌剌走向桌台另一角,再度瞄准白球。
「想到你当时那张狂傲的脸,我到现在都还想扁你一顿。」尹风遥捶了捶蓝仲达的肩头玩笑道,并且还转向雪融,继续揭其疮疤:「说真的,我还真没见过像他这麽不知行情的人,摆地摊不先关照声也就算了,还反过来对我们大吼大叫的,指责我们去收保护费会妨碍他做生意,你有见过活得像他这麽不耐烦的人吗?」
「你还忘了最重要的一点棗」雷钧酷着脸,对准白球,提醒道:「他打了你一拳。」漂亮,2号球应声入袋。
「你们有完没完,我今天来可不是来让你们重提往事的。」蓝仲达带着雪融坐在沙发上。
「你怕我们把你的雪融吓跑?」尹风遥穷追猛打道。
「去你的,我是怕你们自己不小心泄了太多自己的底。」真是,没事交到这些损友。
「那……你们怎麽会变成朋友的?」雪融探问道,如果他们真的是朋友。
「那是因为这家伙简直像打不死的蟑螂,求生存的能力超强,怎麽恐吓都恐吓不了,还敢单挑我们雷老大,才让我们对他另眼相看。」
尹风遥总算对他有些夸奖,但用蟑螂来比喻,似乎就有些欠扁了。
看着一搭一唱的四个大男人,雪融隐隐约约可以体会出他们之间的交情。
虽然她没有机会参与他们的过去,但是从他们的谈话当中,她知道蓝仲达不为人知的另一面棗这让她感到很窝心。
这也是第一次,她了解到蓝仲达其实是个很有责任感的人棗至少从这一票「大哥」的口中,她知道蓝仲达念国一时,因父母车祸双亡、念高一的大哥又忙着赚取家计的同时,即负担起照顾妹妹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