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程一怔，她没想到卓昀会这样想，正想分辩，但转念一想，这样也好，不必和她多说什么。这时罗璿说：“我教她？我行不行啊？”
陈程笑着转过头去，正想说“你完全没问题的”，忽然看到罗璿盯着卓昀的眼神里，充满了敌意和警惕，不由得愣了一下——这种表情，似乎在哪里看到过。
——啊，那是前段时间，自己说黎梓菲可能有男友的时候，罗璿所表现出来的眼神啊！
陈程笑了——原来，自己在小萝卜头的心里，和黎梓菲并没有什么差别啊！
忽然间心情就好了起来，然后一拍罗璿的肩膀：“放心吧，按照我教你的教她，你们两个都差不多的。”
罗璿怔怔地点了点头，卓昀有点怯生和地对她点头打了个招呼，罗璿正想说什么，忽然门口有人叫她：“罗璿！”抬头看去，却是鲁昀。
罗璿有点奇怪，走过去问她：“鲁昀，你来这里做什么？找我吗？有什么事吗？”
鲁昀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然后说：“你就真的加入游泳社了？我还以为是谣传呢，你怎么真的来这里了？”
罗璿说：“橙子姐是游泳社的顾问啊，你也见过的，就是她啊。”说着一指在那边的陈程，然后再对鲁昀说，“反正篮球社人才多，也不在乎我——我实话告诉你，梨子也快来K大了，到时有了她，你们就笑吧，有没有我都无所谓的。”
鲁昀说：“梨子是黎梓菲？她什么时候能来？我们下周就要打第一场比赛了，正式的。”
罗璿想了一下，然后说：“这个就不清楚了，不过就算没有我和梨子，有你们也没问题的吧？”
鲁昀吃惊地看着罗璿：“怎么你不知道吗？”
罗璿说：“知道什么？有什么是我该知道的吗？”
鲁昀说：“任苒的腿骨折了，胳膊也骨裂了，你不知道？”
罗璿吃了一惊：“她出什么事了？”
鲁昀说：“好像是跌了一跤，就在宿舍楼里，她是去找人的，不小心摔了一跤。她住医住到现在呢，后天才出院。我今天还去看过她，你都没去过吗？还没有人情味儿了吧！你就算退了篮球社，和任苒也算是朋友一场。”
罗璿被鲁昀说得冷汗直冒——摔的？在宿舍楼？那是自己撞的吗？如果真是这样，那任苒你也太脆弱了吧！
回想到当时的情形，虽然任苒站了起来，但却是一直靠着墙壁，一步路也没走过，自己当时也是只顾应着陈程的呼唤走得急了，根本没细看，是不是那一次真的就把她摔坏了？
于是心中不由升起一股负罪感，赶紧问：“她哪天摔伤的？住院多久了？”
72第 31 章
鲁昀说：“具体几号我也记不清了；不过和你不来篮球队是同一时期……对了，好像就是她摔伤了以后；你就没来过了——哎，你是不是为了躲她啊？是不是你伤的她？”
鲁昀的脸上满是疑惑；就差问出“你是不是不愿意接受她的爱，所以把她弄伤了”这样的字眼了。
罗璿心里一阵抽动；心想果然是自己干的吗？于是就说：“她在哪家医院？我明天就去看她。”
鲁昀说：“就在XX医院；你明天去吧，要不她都快出院了；也不用你去看她了。”
罗璿说：“骨折了就算出院；也是在家里吧？又不能来学校。”
鲁昀说：“不会的；她在医院里都说了几次要回学校了；说是放心不下篮球队；还说有你在，至少能打进省里的决赛的——我们去看她的人，都不好意思跟她说你已经好久没来了。”
罗璿心里一阵翻腾，也不知是个什么滋味，回头看了一眼仍然在那里笑盈盈地看着自己的陈程，然后咬了一下唇，心想了不起每天加练，游泳篮球一起来！于是对鲁昀说：“行了，我知道了，我会去看她的，比赛我也会来的。”
鲁昀说：“我也不是要说你什么，我自己平时也不常去的，不过任苒对你怎么样，大家都看得出来，你……你别太不把她当回事。就算不喜欢她，也不要做得这么绝。”
罗璿赶紧说：“停停停……我根本就不知道这件事，怎么扯到绝不绝上面去了，我今晚就去，成了吧？”
鲁昀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一点：“嗯，这还差不多。那我先走了，记得要来练球啊，马上就要比赛了，你再有天份，不练也不行的。”一边说一边转身走了。
罗璿目送她离开，这时陈程来到了她的身边：“怎么了？好像有什么事？”
罗璿说：“任苒的腿和胳膊摔骨折了，我想去医院看看她。”
陈程怔了一下，然后说：“她没事吧？怎么摔的，这么厉害，一手一脚都折了？”
罗璿说：“哦，腿折了，胳膊只是骨裂。”
陈程笑了一下：“‘只是’骨裂？你还真轻描淡写。你准备什么时候去看她？”
罗璿说：“今晚吧。”
陈程说：“也好，你趁现在还有点时间，先下水教教卓昀游泳的基本功吧，她的动作太不标准了。”
罗璿说：“你真的认为我能教好她？”
陈程眼珠转了转：“呵呵，你只管去教，反正就算教不好，也教不坏啊。”
罗璿一怔，心想你这是怕她超过了我，所以才这样做的？但看陈程笑眯眯的样子，心想陈程应该不是这样的人，再一想，随即明白了陈程的意思：“就算我教不好，你也会来替我擦屁股，对吗？”
陈程笑着说：“我可没这么想，我相信你一定行的！”
罗璿知道陈程嘴上这么说，但她和黎梓菲都永远是自己坚实的后盾，所以一念及此，原先的踌躇和胆怯都去了：“那行，我就去当老师了！”
当老师，倒是这辈子头一遭，罗璿随着陈程走过去，方帷幄和卓昀还在那里站着，罗璿这回才向她自我介绍：“你好，我是罗璿，计算机系的大一生。”
卓昀在陈程的面前，仍然羞涩不已：“我……我是卓昀，化学系大二的。”
罗璿一怔：“哎？你比我还高一届啊？你看起来好小。”
陈程拍了罗璿一下：“人家上学早，今年还不到17岁，比你还小呢！”
罗璿伸了伸舌头：“好厉害，天才啊！”
卓昀红着脸说：“哪有，很辛苦才能跟得上功课的。”
罗璿笑了一下，心想自己是多虑了，陈程再怎么样也不会对一个16岁的小丫头动心的！于是高兴起来，对卓昀说：“我们一起下去吧，我刚才还没看你游呢，我要近距离看一下。”
卓昀点了点头，也没多说什么，一个猛子就扎了下去，然后向前窜了出去。罗璿却只是直直地跳下去，然后在边上看着她游了一个来回，等她停了，才对她说：“我游一遍给你看，你看看我们有什么不同。”
卓昀“嗯”了一声，罗璿也游了一个来回，然后问她：“怎么样？看出什么来了吗？”
卓昀皱着眉：“好像有点不同，但也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做才能和你一样。”
罗璿偷眼看了一下岸上，陈程和方帷幄都已经不在了，大概都去忙自己的事去了吧，再仔细搜索一下四周，果然方帷幄正在和一个老师模样的人说话，陈程却被三四个女生围着，想来是在告诉她们体检的结果，让她们随着自己给她们制定的计划而训练。
卓昀见罗璿忽然东张西望，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是在她面前踩着水等着。罗璿回过头来看到卓昀看着自己的眼神有点奇怪，也明白她在想什么，就在水面下伸出两支胳膊说：“你游得慢一点，不要快，越慢越好，我在边上给你纠正。你的动作的确有些随意，不是很标准，不过你很有天赋……呃……越越从头来，你会很快提高的。”
说到一半，忽然发现说卓昀有天赋，就好像说自己一样，因为陈程说卓昀的身体条件各方面都和自己差不多的，于是略有些不好意思。好在卓昀并没有在意这些，就慢慢地在罗璿面前游了起来，而罗璿也跟在她的身边，不断地用自己的两条胳膊去碰触卓昀的肢体，调整她的动作，这样一来，来回几次以后，果然卓昀的动作就有了一些改变。
不过积年累月的习惯，不是这么容易就能改变的，第一次就能见效，已经是卓昀天赋的体现了。
罗璿看看天色晚了，就对卓昀说：“好啦，我有事要先走了，你再练一会儿好了，不要让肌肉忘记了这些动作的幅度。”
73第 32 章
卓昀应了一声；自顾自地去游了，罗璿却上了岸；对在岸边一直注视着自己的陈程说：“怎么了？怕我教不好吗？一直盯着我看——如果不放心，那就你自己来啊！”
陈程呵呵一笑：“我是在看你啊！”
罗璿听了脸红心跳；也不作声，镇定着往更衣室走去。陈程笑呵呵地跟在后面；帖得近了；罗璿几乎能感觉到陈程身上的体温，心跳也加快了许多。
两个人一前一后到了更衣室；只见里面还有三四个女生在换衣服；罗璿和陈程走到最里面脱下泳衣；然后开始淋浴。
这段时间以来；两个人经常一起淋浴；罗璿总算克服了一见到陈程或罗璿的身体就要流鼻血的毛病了。甚至两个人光着身子并排在一起换衣服时，肢体身子的碰触，罗璿都可以忍住，不表现出异样的神情来。
陈程一边替罗璿擦干身子，一边说：“你是吃了晚饭去，还是在那边吃？”
罗璿忍受着陈程的手（虽然是隔着毛巾的）在自己身上游走所带来的悸动，一边说：“我和你一起吃了饭再去，也不急在一时，她后天才出院呢！”
陈程开着车，一直把罗璿送到医院，停在医院前的空地上。
“你真不陪我上去？”罗璿问陈程。
陈程笑着摇摇头：“不了，我就在这里等你，你好了就下来。”说着看了看表，“嗯，才六点多，你七点钟下来，我们去外面吃，我也懒得回家做菜了。”
这段时间基本上每天下厨的都是陈程，罗璿只管张嘴来吃，她听到陈程这样说，自然也就点头应了。
——也就是探病一场，应该没多少时间的。
罗璿心里这样想着，也就没再多说什么便下车走了。
看着罗璿的背影，陈程伏在方向盘上，轻叹了一口气——其实罗璿不管是游泳还是打篮球，只要她开心，陈程并不像黎梓菲那样执着于她一定要走自己安排的路。
换句话说，黎梓菲的控制欲较强，而陈程就不这么强烈，她现在只想着怎么让罗璿正视自己的心情和感情，然后两个人一起想办法让父母接受这件事。
——仅仅是父母吗？
想到罗璿听到黎梓菲可能有男友时的表情，以及这次国庆长假期间内黎梓菲的反常表现，陈程这样聪明的人，也不难猜出到底是为了什么。她当然希望黎梓菲不要成为自己的对手，或许黎梓菲因此而远离罗璿才是陈程所希望的。
但是有时看看罗璿看着远方，或者天际，或者一个很普通的东西发呆时，陈程的心就会抽动一下——这，是在思念梨子吗？
陈程的性格与黎梓菲完全不同，虽然同样是从小培养出的竞争意识，但是十几年过去了，陈程却要比黎梓菲看得开得多。
不知是心境不同，还是因为黎梓菲长期在篮球场上与人对抗的原因，反正陈程与黎梓菲两个人之间的竞争意识，这几年来陈程其实已经淡了不少，有时她只是陪着黎梓菲胡闹一下，或者以这个为借口宠溺着罗璿。
比如说罗璿平时更多练篮球，也更多与黎梓菲相处，陈程都可以接受，但是现在陈程既然发现了自己对罗璿的心意，也同时感受到罗璿似乎在自己和黎梓菲之间摇摆不定，那淡去了的竞争意识，忽然间就又回来了。
——始终，还是要打败她才行吗？
伏在方向盘上，陈程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呻吟——这件事，再次确认了呢！
而在这个时候，罗璿也正发出了一阵呻吟——刚刚踏进病房的她，居然看到任苒正在单脚跳，好像正要跳到窗口去。
“喂喂，要开窗，也不必亲自动手吧。”
罗璿过去把任苒扶回了床，然后过去替她开窗，任苒却一迭声地让她注意角度：“我怕热，但是这里的人都怕冷，开得大了，大家会有意见的。”
罗璿一边调整开窗的角度，一边四下观看，果然看到两个五十开外的中年妇人在另一侧躺着，却也没对她们开窗有什么异样的神情。
“你不知道，我隔壁这张床上的老婆婆今天上午才出的院，她年纪比那两位还要轻一些呢，但却超怕冷的。”任苒躺在床上，剥着一只青皮的桔子，“现在我也习惯了，反正尽量少影响到别人嘛。”
罗璿说：“医院里这么早就开暖气了啊，不是很冷呀，今天最高气温有18度呢。”
任苒让罗璿坐到自己身边来：“你怎么来了？”
罗璿说：“是鲁昀告诉我的，我这几天陪我姐姐去练游泳了，没去篮球社，不然早来了。”
这事任苒也迟早会知道，与其让她日后知道了，慢慢想法子来解决，不如自己主动出击，看看她怎么办。
而任苒听了罗璿所言，也没什么惊讶：“哦，我还在想你为什么一直不来呢，原来是因为这个，我看鲁昀她们都不提你，我一问到你，她们就把话题岔开，我也猜出一二分了。你姐姐是游泳名将，你是跟着她去了吧？”
罗璿听了，倒是对任苒的推理很吃惊：“哎，你说得对，就是这么回事——对了，你是怎么回事？是我那天不小心撞伤你的吗？”
任苒笑了笑：“是我自己肌肉疲劳所引起的，你那一下只是个诱因，就算没有你那一下，我也会有这一遭的。现在我正好休养一段时间，也算是我放了个长假啦！”
罗璿说：“你出院是回家还是回学校？好像你们马上就要正式比赛了啊。”
任苒说：“我是赶不上比赛了，本来我还想等今年过去以后再好好休养，从地方预赛到明年的全国总决赛，中间还有三四个月的时间能休养，现在算是完啦，也没人能顶替我——对了，你不是说黎梓菲会来我们学校吗？怎么她不来了吗？”
74第 33 章
罗璿说：“我也不知道啊；很久没联络她了。”
这句话倒不是假话，罗璿现在是又想联络黎梓菲；又怕与黎梓菲说话。人其实都是有惰性的，罗璿当然也没能例外。
罗璿虽然心里对黎梓菲着实爱恋；但有陈程这样无微不至地在身边，又与陈程一直同居；每天每晚都在一起；有时暧昧一下，有时小小地亲近一下；都让罗璿仿佛生活在梦中一样；罗璿就算想起黎梓菲；心中也是不安的；认为那是对黎梓菲的不公平；甚至小小的背叛。
有的时候，在想起黎梓菲后，或者在与陈程在一起时想起黎梓菲时，居然还会有一种背德的快感，这让罗璿更加觉得对不起黎梓菲，也就更不敢主动去联系她。所以自从国庆过后，罗璿居然一次都没有联系黎梓菲。
任苒当然不知道这其中的纠葛，听到罗璿这样说，也只得叹了一口气：“我已经大三了，明年就实习了，肯定没空来打篮球了，看来我想打进全国总决赛是没指望了。”语气中透着无限的遗憾。
罗璿听了心里有些乱，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说要回篮球队帮忙的话，任苒却剥了一瓣桔子，塞到了她的嘴里。
罗璿下意识地张开嘴，等到咬了一口甜汗，才反应过来，于是为这暧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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