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
李若秋身子一僵。
“你要怎么死?白绫三尺,还是毒酒一杯?”竹筠伸手挑起她尖翘的下巴,美人如斯,楚楚可怜,可惜不太想得开。
李若秋眼里闪过一丝慌乱:“嫂、嫂嫂说让我怎么死,我一定照做!”像是为了掩饰心虚,说话的声音大了不少。
竹筠呵呵一笑,冲门外匆匆赶来的李若秋的两个大丫鬟招了招手:“快来扶你们家小姐一把,把她带回去,好好伺候着。”
说着,竹筠顿了顿,一字一句的说道:“千万要小心,你们家小姐,可是要以、死、明、志呢。”
两个大丫鬟不敢说话,匆匆跑过来把李若秋半拉半拽给弄走了。
李若秋不知道竹筠这是什么意思,又是气又是急,不断转头,嘴里说道:“嫂嫂!就算表哥看了我的身子……”话还没有说话,就被一个丫鬟给堵上了嘴。
竹筠冷冷一笑,走到远远站着的翟戎涛身边,开口道:“她怎么处理,这样,不太适合跟母亲一起去家庙了吧。”
翟戎涛脸色冷淡,还带着一丝厌弃,他从来没有想过李若秋居然有这么大的胆子,敢买通看守书房的小厮。
“随你处置吧,别留在府上了。”翟戎涛淡淡的说道,转眼看见竹筠身上就披了一个薄薄的青色披风,有些责怪地道:“怎么也不多穿点再出来。”
竹筠冲他笑了笑,心中却在思考着李若秋的事情。
李若秋无父无母,一个孤儿,寄身在他们府上,如果定国公府真的做出将她驱逐出府的事情,指不定会被人怎么说。
毕竟在外人看来,李若秋是弱者,若是定国公府对她不好了,那就是恃强凌弱。
可是……谁说李若秋没有家人呢。
竹筠嘴角一翘,挽着翟戎涛府手说道:“那好,若秋也是该嫁人的年纪了。”
……
两三天的时间不过转瞬即逝,很快,就到了送翟老夫人去家庙的时候了。
翟老夫人神色惶惶,不管竹筠为她准备的马车有多么的华丽,都不能抹去她心中的不安。
至于松涛院一院子的下人,她早就已经顾不上了,怕自己在那里会受委屈,她更是带上了自己所有的私房。
听说李若秋不跟着自己去家庙了,她只想到李若秋是因为不耐烦吃那个苦,所以才不愿意去,在心中恨恨地骂了几句,她也没有再理会。
实际上现在的李若秋已经被她的两个大丫鬟给看管起来了,最初她也试过去寻死,可是两个大丫鬟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半点都没有阻止或者叫人的心思。
李若秋不敢试探她们的底线,因为她认为她们是受到了竹筠的唆使,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就算是她死了,两个大丫鬟也不会看上一眼的。
她惜命呢,她还没得到自己想要得到的东西,享受自己想要享受的呢。
怎么能死在这里?怎么能救这么死了?!
翟老夫人走了之后,翟戎涛整个人沉默了很多,以前的他也十分沉默,只是偶尔也会同竹筠说笑两句,而现在,他就是每天冷着一张脸,有时还会看着某个东西出神。
竹筠装作自己没有看出来翟戎涛的异常,空出手来处理松涛院的下人们。
直接发卖了也是可以的,只是竹筠不想这么便宜了他们。
名声清白,又是从定国公府中出去的,他们日后仍旧可以寻到一个好主家。
竹筠的想法可没有这么简单,只是略施了一些小计,就有不少上赶着巴结她的人,去陷害松涛院的下人们贪污,多舌,赌博,一桩桩一件件,都是可以让下人们万劫不复的事情。
竹筠没有手软,照章办事,一个个把那些下人们发卖的发卖,打死的打死。
有时她也会想也许那些人是无辜的,可是两世溺水的经历,会在这个时候告诉她,这些人一个都不无辜。
等到定国公府完完全全被整顿好之后,已经到了炎热的夏季。
翟戎涛仍旧没有职务,只不过日日进出皇宫,倒是有点天子近卫的意思。
众人看见皇上对于翟戎涛的倚重,越发的不敢小瞧了定国公府。
这一日竹筠正在查验府上备着的冰够不够,守着府门的小厮来报,两个人找上了门来,说自己是府上表小姐的未婚夫,还说自己这次来,是要把自己的未婚妻带回家去成亲的。
竹筠听见汇报,眼睛微微一亮,终于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 34 章
竹筠先让人去通知了李若秋,不管怎么样,苦主也要知道是不是。
至于李若秋知道之后会不会哭闹,那就不是她的事了。总归那两个大丫鬟为了自己的前程,会制住李若秋的。
竹筠带着绿衣和月桂来到偏厅,偏厅里一对母子正在屋内等着。
母亲大约有三四十岁的样子,看的出来不是个会享受的人,身上衣服料子不错,可是脸上却皱纹很多,手上也很粗糙。
而儿子则更加平常,不过模样倒还算周正,看人的目光不免有些惶惶,到底是小地方出来的人,不够大气。
竹筠倒是能够想到李若秋当时逃离这家人时心中的想法了,无非就是在这家里恐怕当不了能享受的少奶奶,端看这母亲的一双手就知道她是个勤快的人,以后李若秋嫁了过去,如果手脚疏懒,肯定不会得到婆婆喜欢的。
竹筠笑容更深,她开口说道:“不知道两位怎么称呼?”
母亲连忙站起身说道:“见过夫人,俺夫家姓牛,这是俺家大郎。”
说着,她伸手扯了一下牛大郎的衣服。
牛大郎看都不敢看竹筠,有些不自在的扭了扭身子,朝竹筠行了一个不怎么标准的礼,说道:“见过夫人,夫人万福。”
竹筠笑了笑,没有追究,让月桂拿了一个荷包给他:“两位跋山涉水前来,真是辛苦了。”
牛大郎却不敢接,扭头去看牛大婶,牛大婶轻轻摇摇头,牛大郎就退后一步,看也不看那个荷包。
看到这里,竹筠心里有了一个底,想必在牛家,都是牛大婶一个人做的主,牛大郎还说不好,只是没有见钱眼开,想必平日里是不缺钱财的。
打听来的消息也是这样,牛家人勤奋,所以积攒下来不少的财富,虽说算不上大富大贵,可也能称得上是小富即安。
两个人也没想着跟竹筠打什么机锋,牛大婶直接开口说道:“夫人,俺听同乡说,俺家的童养媳在夫人府上,俺这里有婚书,她亲爹亲娘都死了,家产也被人夺了,俺们不图别的,就要人。”
竹筠点点头,安抚她道:“只要这婚书不是作伪的就行,我们虽说是定国公府,可断然没有用名头压人,扣押别人未婚妻的道理。”
说着,竹筠拿过了婚书。
婚书果然是真的,看上去有些年头了,上面签字盖章手印,一个不差。
竹筠看着,不禁点了点头。
牛大婶见竹筠点头,脸上也带着了一些喜色:“夫人看着怎么样,行的话,能不能让俺们见见俺们媳妇?”
竹筠放下手中的婚书,脸上却现出为难的表情,倒是把牛大婶吓了一跳。
“夫人,不行吗?”
“也不是不行。”竹筠想了想,有些为难地说道:“只是若秋……”
牛大婶这下更急了:“俺儿媳妇怎么了?难不成是生病了?”她还有一个猜想,只是没有说出来。
难不成自己的儿媳妇已经跟了别人了?
竹筠看出了牛大婶的着急,伸手抓住她的手,说道:“你别急,不是你想的那样。只是从定国公府出去,肯定要有一个适应的过程。”
说白了,就是怕李若秋嫌贫爱富不给你们面子呗。
牛大婶也不是个蠢人,听见竹筠这么说反而松了一口气:“这不怕,俺家也不穷。”
竹筠笑了笑,让绿衣去把李若秋带过来。
没办法,只有绿衣身手好又强势,换了李若秋身边的两个大丫鬟都不一定能带来李若秋。
很快,绿衣就带着李若秋来了。
看的出来,李若秋是被人收拾好了出来的,只是仍然不能掩盖她身上的狼狈,还有眼睛里怨毒的光芒。
竹筠视而不见,牛大婶装作看不懂。
只有牛大郎在李若秋被抓来的时候悄悄抬头看了她两眼,看见李若秋的长相之后,脸上立刻飞起了红霞。
竹筠一看就知道牛大郎对于李若秋的长相绝对满意,也是,李若秋除了心大之外,还算是一个美人。
只是牛大郎满意,李若秋却不满意了。她抖了抖嘴唇,发出了一声尖利的叫声,随后一把挣脱了绿衣,往柱子上撞去。
绿衣马上就又抓住了李若秋,这一次,她还暗地里下了黑手,给李若秋吃了一些苦头。
李若秋疼的闷哼一声,几乎要晕过去,她倒是想晕呢,可是绿衣下手狠,却有分寸,就让李若秋感受着那个疼,还不能如愿昏了。
竹筠挡在李若秋面前,对着牛大婶做了一个无奈的表情:“不知道表妹这个样子,牛大婶你……”
牛大婶很豪气,直接拍板:“要!”
接下来的事情就更好办了,找一个良辰吉日,竹筠把李若秋打包送给牛大婶和牛大郎。
月桂在一旁看着,在李若秋被牛大婶牛大郎带走之后,有些羡慕的说道:“表小姐的这桩婚事很好呢。”
竹筠笑了笑,怎么不好,背靠着定国公府这座大山,又是以前有旧从小定亲的人家,看在往日的情面上,也不会对她不好,更不用说,牛家一家子都是勤快人。
这样的人家,有哪里不好呢?
只是在李若秋眼里,这样的人家,恐怕还是不能满足她的要求吧。
不过那也不关她的事了,接下来……
竹筠突然想起一件事,开口问身边的佳月:“你哥哥,现在好了吗?”
佳月脸一红,小声说道:“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原本她没注意自己的哥哥伤的究竟有多重,就跟竹筠说了一月之期。谁知道伤筋动骨一百天,以她哥哥的伤逝,莫说是一个月,恐怕三个月也不能大好。
不过她哥哥也算是一个奇人,在那样的伤势下也就卧床三个月就好了个七七八八。到底是底子好,这事没办法羡慕。
佳月家原本也是官家,只不过佳月的父亲得罪了更大的官,被人诬陷了一个罪名,佳月父母直接砍头,留下他们兄妹两个充做奴隶。
两人也没呆一起多少时间,佳月就被送到了翟府,而他哥哥,则是成了一名煤窑苦丁,后来又被卖做护院。
做护院的时间长了,知道了一些不该知道的事情,主人家想处置了他,他自然不甘心,想跑,正巧遇上了竹筠和翟戎涛。
“过些日子,有空的话就让他来见见我,行吗?”
佳月自然答应,别说是竹筠想要见她哥哥了,就算是她哥哥,也想着来拜访一下竹筠呢。
恰巧,过两天竹筠得了一个空当出府。这次出府为的是找家铺子定夏装,原先的铺子倒也可以,只是定国公府,用着不太合适。
竹筠来到早就定好的酒楼包厢,不多时,一个极高的大汉推门进来。
那日不过是远远地看了一眼,如今仔细看了,佳月的的哥哥倒是一个浑身侠气的人。
佳月的哥哥进屋先看了佳月,见到她好好的,他也松了一口气,随后才对竹筠行礼。
竹筠手捧着茶杯,不咸不淡地看了他一眼,心里对他的表现也还算满意,心疼妹妹,又知礼懂事,那就好。
只要佳月在自己手里,那他就是一枚可用的棋子。
佳月的哥哥在竹筠示意自己站起来之后,立刻就站起身,并不多话,老老实实规规矩矩地站着,似乎在等着竹筠评估。
竹筠又晾了他一会,见他是真的没有不耐烦,心里就更满意了一点。
“你叫什么名字?”竹筠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终于开口问道。
佳月的哥哥定了定神,谨慎地说道:“小人现在没有名字,请夫人赐名。”
竹筠微微一笑:“赐名啊,那你以后就叫治武吧。”
听见竹筠这么说,治武连忙跪了下来,恭声说道:“治武谢夫人赐名。”
竹筠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慢慢拿出一张纸,放到桌子上:“你原本不是我们定国公府的下人,这卖身契嘛,我就当是为了佳月,还给你。”说着,竹筠把那张纸往治武的方向推了推。
治武可没有那么不懂事,立刻再次跪在地上说道:“治武恳请夫人收回卖身契,从此以后,治武就是夫人的奴仆,一定对夫人忠心!”
他说的不是定国公府的下人,而是竹筠的下人。
竹筠脸上一直带着笑容,只是这笑容看上去已经真诚多了:“收着吧,你行走在外,身份很重要的。”说着又从袖子里拿出一叠银票。
“既然你成了我的人,那我自然不会亏待你,这些钱你先拿着。”
治武连忙推辞:“夫人赐下看病的钱还没用完……”
“看病的钱是看病的钱,这钱我让你拿你就拿着!”说着,她又意味深长地说道,“我有事要让你办呢。”
☆、第 35 章
七八月中越发的热,这时节,谁都受不了,宫中太后要静养,那带领众妃子女眷前去山庄避暑的事情,就全权交给皇后了。
能去避暑山庄的,那肯定都是有分位的臣子家眷,而这家眷中,就有竹筠一个。
翟戎涛是天子近卫这没错,可竹筠却没有被封诰命。竹筠倒也明白,恐怕是因为翟戎涛要用定国公的位子,换竹筠的一个公主之位,皇上恼了。
这也不难理解,自己看好的属下臣子,因为因为儿女私情而不顾自己的本分,是个人都要恼的。
重活一世,竹筠对这些也没有什么感觉,她平时就很低调,除了一些推不掉的宴会,她会去,其余的能推就推。
左右他们府上也没有需要嫁娶的小姐公子,更何况因为翟谷娴的事情,他们还有的丢人。
只是竹筠低调,不代表有人就愿意低调。
翟谷娴兴许是看不惯竹筠,觉得她胆小怕事不能挑翟府的大梁,所以一天到晚请来一些上赶着奉承,巴结她的。
这些人就算是以前的王家,也不能轻易入了门槛。
翟戎涛倒是容忍,竹筠也就直接给她的院子开了一个边门,能连通了角门,让翟谷娴方便待客。
那个叫穆雯的,早些日子还能装一装自己的高傲矜持,这些日子,大约是因为天气太燥,让她忍不了这许多,日日都纠缠着竹筠,然而翟戎涛一回来,必定起身走人。
越是做出这样的姿态,越是能够让人看出她的心思。
竹筠冷眼看着,并没有出手阻止。而翟谷娴更是赞同,不知道多少次在翟戎涛回府的时候半路拦截他,为的就是给两人制造见面机会。
翟戎涛给足了翟谷娴面子,只是却不代表他就愿意这样被当成傻子耍。近几天,他都避着翟谷娴派来请他的人,只是今日,是怎么也避不了了,因为翟谷娴直接带着穆雯,来到了秋澜院。
下人来报的时候,竹筠清楚地看见翟戎涛那黑色的脸,她微微一笑,伸手给翟戎涛端了一碗晾着的绿豆茶。
“你若是不想见她们,那就进屋里躲着,我去见就是。”
翟戎涛摇摇头:“我姑姑她最近实在太忘形了,恐怕你出去了会被她责骂,还是我去吧,你在屋里躲着。”
竹筠看了他一眼:“怎么,你觉得我在姑姑手里讨不了什么好吗?”
翟戎涛没说话,按照他几次撞见的经历来看,的确是这样的。只是翟谷娴那个人不比翟老夫人,更何况入秋之后,她就会被嫁到穆家,这个节骨眼上,翟戎涛不想让竹筠和姑姑置气。
更不想竹筠受了委屈。
翟戎涛一口气喝完了绿豆茶,然后把碗放在桌子上,出了卧房,就看见穆雯正不耐烦地听着翟谷娴说话,见了翟戎涛出来,脸上一红,原本不耐烦的表情褪去了七七八八。
翟戎涛的脸更黑了,那穆家有什么好的,让翟谷娴闹死闹活就是要嫁过去。翟谷娴都来定国公府这么长时间了,也没见人来瞧上一眼,只是让自己女儿在这里日日住着,两三个月了,也不提将人接回去的事。
看见翟戎涛出来,翟谷娴先是一喜,随后又板起脸:“怎么,姑姑也请不动你了是不是,这都多少天了,你可是一次都没去姑姑的院子!”
翟戎涛坐在茶几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