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了,我问你一件事。”
“又有啥事啦?”冯樱儿坐回椅上,确定陈玉雯没事。
“你是不是爱上周梵天了呀?”
什么?爱上周梵天?冯樱儿差点没从椅子上跌下来。爱上周梵天?天啊!她怎么可能爱上周梵天?就凭那条冷血的蠢蛇,他想得到她冯樱儿的青睐,还早呢!
“我爱上那条蠢蛇?你脑子坏了吗?”她拼命否认,但心底却有个小小的声音响起:别忘了,当他意外吻上你的时候,你一点也没有抗拒喔!还有他为你疗伤时,你不也对他的温柔有些心暖。这不是爱,莫非是恨?
“别骗人了,你真该看看你自己的脸,丝毫没有厌恶的表情,所以你绝对不讨厌周梵天,可是,你究竟有没有爱上他呢?”陈玉雯不死心;努力逼问。
“喂,我爱上周梵天又怎样?没爱上周梵天又怎样?我不会抢你的秦剑宾啦!”冯樱儿被陈玉雯一逼,开始有点掩饰不了内心真正的想法。没错!她是真的愈来愈受周梵天吸引,但,那就是爱吗?
“我相信你也没那个胆,不过,我还是想知道你对周梵天的感觉,所以,我现在以小姐的身份命令你,快告诉我真相。”
“你以为只有你是‘小姐’呀!对不起,我现在也是了,你休想命令我。”冯樱儿能闪即问。
“我要告诉娘你滥用权力!”
“哟!我怕死了。”冯樱儿怪里怪气乱叫:“你尽量去打小报告,我才不吃你这套。”
“真的?不后悔?”陈玉雯突然想起一招,而且是能使樱儿毫不保留,全盘托出的一招。“那我晚上用膳时,就当着众人面前问问周梵天,看他怎么说。”
没想到冯樱儿居然抵死不从,嘴巴硬得像死鸭子一样,不说就是不说。“如果周梵天说的话能信,你和秦剑宾的好事哪会一拖再拖,直到我挺身向老爷说明真相才获得一些进展?再说,周梵天不习惯在众人面前讲自己的事,他会脸红、害羞、说不出话来,你忍心让他丢这种脸吗?”冯樱儿胡讲一通,只求快快结束陈玉雯讨厌的通问。
“我是不忍心啊!所以才叫你自个儿讲给我听,谁知道你不领情,还要怪我多事。真亏我俩情同姐妹,每当我有什么心事都第一个告诉你;可是你有心事却一丁点儿都不对我说,难道你怕我会抢了你的什么?”陈玉雯施以苦肉计。
而冯樱儿被说成如此,霎时间罪恶感颇重,平时的那股刁蛮劲儿,也不知在何时消失无踪。她烦恼地咬咬下唇,对于该不该告诉陈玉雯真相犹豫极了。
“你放心,我一定不会对别人提起的。”陈玉雯拍胸脯保证。
冯樱儿看看她,又看看自己的手指,在考虑了好一会儿后,终于在罪恶感的压迫下,说出她从来没有仔细思考过的问题。
第十章
“我头一次看到他时,简直恨死他了。他好庞大,像只站起来就要把人吃掉的熊而且他很凶,可能比老虎还凶,动不动就用那双黑眼睛瞪人。我发誓我当时真想把他五花大绑起来,丢到河里去喂鱼,如果不是我力气太小,我早这么做了。”
“然后呢?”陈玉雯突然发现她花太多时间在秦剑宾身上了,假如她注意一下樱儿的行动,说不定她会看到许多好玩的事。
“你记得你要我去向老爷说明你不嫁周梵天的理由那件事吗?”
“嗯!可是你又没去,你去游水了呀!哦!我想起来了,你当晚根本没回来,我隔天问你去了哪里,你也没说。那你究竟当晚人在什么地方?”玉雯皱眉,疑惑问道。
“我和周梵天在山洞里。”
“什么?在哪里?”陈玉雯忍不住张大了嘴,眼眸里有上百个“不相信”。
“笨蛋,山洞里啦!”冯樱儿对她的震惊颇不以为然。
“就你们两个?”
“还有一堆火。”
“老天啊!这下也不用管你爱不爱他了,光凭你们俩单独在山洞里待上一晚,你就非嫁他不可了。好啦,我会尽快告诉爹这件事,让爹把你风风光光地嫁给周梵天。”陈玉雯无奈地吹了口气,谁能料到樱儿竟拣她不要的。
“喂!我可还没说完,你别一个人在那乱点鸳鸯谱。”冯樱儿敲了敲椅背。
“是,请继续。”
“我和他根本什么也没发生,除了我因为很冷一直发抖之外,他简直把我当作不存在的东西,看也不看一眼。其实他如果讨厌我,大可不必奋力去救我,就让我随着河水被山洪冲走;但是,他没有,他不仅把我救起,还把我带去山洞里避寒,保住我的性命。当时,我是真的很恨他的冷酷,可是现在,我倒是有些感谢他,假若不是他,我早见阎王了。”
陈玉雯点点头,表示满意。
“我说了这么多,你满意了吧!”冯樱儿喘了口大气。
陈玉雯原以为还有下文的,怎么这会儿已经没有了。唉!没关系,反正她是嫁定周梵天了,有没有下文有何关系,她凑到樱儿面前,很认真地说:“你对周梵天的感觉我都懂了,你的心情我能明白,由感激而衍生的感情通常比较牢固。周梵天会好好待你的,你放心吧!”
啊?
冯樱儿被陈玉雯的话搞得一脸茫然,她不过说她很感谢周梵天舍命相救,她居然扯出一堆她听不懂的话。她凝视陈玉雯的双眸,真觉得她疯了。
“现在大事已定,你去歇着吧!”陈玉雯微笑。
回到房里,冯樱儿才刚躺回床上,两眼就受不了瞌睡虫的打击而迅速合上。
但她却没有真正睡着,反而作起梦来。那个梦颇为真实,教冯樱儿几乎要捏把冷汗。在梦里,她长发垂腰,身上只着了亵衣,坐在床沿,专心等着一个人。等谁?她不知道,只知道要等一个人。
她等了好些会儿,开始觉得不耐烦。
突然,她等待的那个人终于来了,他由远处缓缓走来,黑黑的一个模糊影子,着得不甚清楚。
他愈行愈近,五官也渐渐清晰了起来。她屏气凝神,准备仔细把来人看个清楚。
哇!怎么是周梵天?!
他神色自若,脚步坚定,宛如神只般俊美,让冯樱儿看呆了。她知道自己应该跑走,不能再多待一刻,但在她内心深处,却连一丝要逃的意思都没有。
周梵天温柔而坚定地拉起她,轻轻将她揽进怀中。他深援漆黑的眼中,有种她不熟悉的光彩,像是深情什么的。
她深深受他迷惑,不由自主踢起了脚,毫无考虑便将自己的唇印上他的缠绵的、热烈的、心甘情愿的……
他的唇毫不满足,在她唇上逗留够了之后,又转移阵地,狂野地朝她的颈子吻去。唇慢慢滑,舌悄悄旋,他的黑发在她眼前晃动,让她禁不住满心骚热紧紧环住他。
一时间,四周变成了那日在山洞里的模样。她温柔地挨在他身旁,右手怜惜地抚过他胸前的细纹,就像个不可多得的乖巧妻子。
一旁烈火熊熊,映着他俩紧密依偎的身影;洞外,暴雨狂泻,阻绝了一切俗世的侵扰,再没有什么能迫使他俩分开了……
“喂!快起来,都要用膳了,你还睡。”
一阵撼天动地的摇晃惊醒了睡梦中的冯樱儿,她倏地坐直身,眼睛瞪着前方,浑然未觉自己满身大汗。
天啊!她怎么会作这种梦,这种羞人的“春梦”。莫非她是想男人想疯了吗?还是……
冯樱儿不安地转头看看陈玉雯,又低头看看自己方才和衣而睡,结果睡成了咸菜的衣裳,她还是不能相信自己居然作“那种”梦。
“怎么了?你睡昏头了吗?”陈玉雯担忧地瞧瞧她。
啊!千万不能让玉雯看出她作了这种梦,否则她就完了。冯樱儿连忙下床,穿上绣花鞋,哺哺道:“没有,你眼睛花了。”
“没有就好,快,我们得把握一些时间,好好给你妆扮一下,这是爹说的。”
冯樱儿才不管谁说的呢!她此刻心里可乱得很,一点头绪也没有。
在担心自己若多说一句话会自己泄密的情况下,她只好任由陈玉雯对她“上下其手”,为她妆扮。
“嗯!好了,瞧你这模样,一定让周梵天看得眼珠子掉下来。”陈玉雯将一只小铜镜放在樱儿面前,要她看看镜中的自己。
这是她吗?
冯樱儿略为失神地望着镜中人儿,那眼睛、那鼻子、那嘴巴都是她的没错,可是此刻看起来为何如此陌生呢?
“走吧!别一副呆呆的样子,大家可能都来了,我们还是快点的好。”陈玉雯放下手中的胭脂,再为冯樱儿固定住发上的银管,一切就绪,便准备离房。
来到梅院,众人皆已入座。陈玉雯低首慢步,缓缓踱至秦剑宾身旁空着的位子,然后屈身入座。
冯樱儿尾随在后,还在心不在焉,直到周梵天拉住她,才大梦初醒地看向众人。
“我非得坐这个位子吗?”她盯着席间唯一空着的位子,不敢相信她真的必须坐那里。
“没其它空位了呀!”陈玉雯说明事实。
“我不饿,你们尽量用。”
冯樱儿转头要走,不准备受人摆布。但杏娘可不想让她洒走,她举起手,指着冯樱儿道:“你给我回来,乖乖坐好。”
真气人,为何一定要她坐周梵天旁边呢?她瞪眼,以愤怒的眼神向众人抗议。可惜抗议无效,大家还是依旧有说有笑。
别以为这样我冯樱儿就怕了,周梵天区区一条蠢蛇,吓不倒我的。她大摇大摆往椅上一坐,连看也不看一眼周梵天,拼命在心里用她所知道的全部不雅语言咒骂他。
“你今晚真美!”周梵天靠近她耳边,低低说上一句。他的眼神热烈、语气真挚,教冯樱儿不想听也难。顿时,她的怒意全消,整个身子里的血液开始狂奔起来。
她试着目瞪他,命令自个儿快点儿对他大吼大叫,但却怎么也做不到。此刻,她瞪不成瞪,倒让周梵天认成了深情的注视。
他再次赞赏地,嘴角扬起成一个性感的弧线。这下冯樱儿再也忍不住羞怯,红潮爬满整张细致妆扮的脸,甚至颈子都有。
一会儿,陈家的大家长陈更生起身说道:“今天我过大家相聚于此,主要是有两件事要宣布。但究竟要宣布什么呢?暂且在此卖个关子,等待会儿大家酒足饭饱之后,我再——宣布。现在,大家请用吧!”
酒过三巡之后,大伙儿也差不多吃饱喝足了。陈更生带着微醉的双眼,看此刻正是宣布好消息的时机,便再次站了起来。
“各位——”陈更生说。
“世伯——”周梵天也说。
“韩老爷——”秦剑宾不约而同说。
“怎么大家都有话说呀!”
冯樱儿瞧瞧杏娘,又看看陈玉雯,开始觉得不耐烦了。
“那——你先说吧!”杏娘指向秦剑宾。
“韩老爷,这些日子来承蒙您的照顾,惠我良多,我要在此向您表达我最诚恳的谢意。但除此之外,我还想请求您一件事。”
“请说。”
“我想请求您将令媛许配于我。或许这请求太过勉强,因为她犹有婚约在身,但我不在乎,只求韩老爷您能三思,千万不要耽误了令媛的终生。”秦剑宾说得很明白,没有半点矫情。
陈玉雯好紧张,浑身像根绷紧了的弦。她不安地望向陈更生,深怕他会一口拒绝。但陈更生没说什么,笑一笑,又转看周梵天。
“该你了,梵天。”杏娘命令道。
周梵天默默注视了正在大叹特叹的冯樱儿好些会儿后,才缓缓开口:“我的请求和他一模一样不过对象不是陈玉雯,而是她——冯樱儿。”
“谁在叫我?”冯樱儿丢下啃了一半的鸡翅,抬头东张西望。
这不乱瞄还好,一瞄竟瞄到大伙儿都盯着她瞧。在六对眼睛忘情地注目下,滋味真不好受,她低头看看自己,没哪不对附!
“你们的眼全瞎了呀?”她大叫。
陈更生呵呵笑了起来,脸上竟是满意的。“既然你们都要求了,我也顺便告诉你们,我要宣布的就是你们的请求。现在我正式宣布,我将玉雯许配给秦剑宾,将樱儿许配给梵天,你们还有意见吗?”
陈玉雯当然没有意见,她兴奋极了,因为再不久她就是名正言顺的秦夫人了。但是,冯樱儿却臭着一张脸——
“这是诡计,我不要。”
“你没有权利,同时我也不准。”周梵天不等她发作,一把搂住她的腰,让她跌坐于他腿上。尽管当着众人的面,他还是毫无顾忌。“你就等着当我的新娘吧!”
一阵掌声响起,绢绢早憋不住想说话了。她离开座位,爬到冯樱儿的腿上坐着,让冯樱儿夹在他们父女俩中间动弹不得。
“娘——”她娇嫩嫩喊了一声。
“我不要嫁给周梵天。”冯樱儿还在努力挣扎。
然而寡不敌众,大伙儿一句——
“永远都别想!”
冯樱儿被打倒了。
黄道吉日,良辰吉时。陈府一早就人声鼎沸。门庭若市了。原来今个儿陈府的两位千金要一并出阁,当然如此热闹滚滚罗!
房里,新娘子们都已梳妆完毕,换上凤冠霞被,就等着新郎官来迎接了。
“你别哭哭啼啼了啦!哭得我都烦死了。”冯樱儿瞪了瞪陈玉雯,她现在可有更重要的事要想,哪里能受得了陈玉雯的吸泣。她低头看看手中的香蕉皮,纳闷待会要何时丢它,是要周梵天踢轿时丢呢?还是拜堂时丢?这回她一定要好好惩罚他一下,谁教他要这么霸道,说他不准她不嫁他。
“我嫁给剑宾后,势必无法常常回来探望爹娘,你和梵天可要替我好好孝顺爹娘,否则我绝对不饶你。”陈玉雯半抽泣说着。
“好啦!好啦!罗唆!”
啊!对了,可以在他准备下马踢轿时丢,这样保证他跌得四脚朝天,冯樱儿愈想愈得意,咯咯笑了起来。
鞭炮声倏地狂乱作响,喜娘冲进房内,迅速为她俩披上头盖。“剑宾和梵天来了,你们动作快点。”
周梵天与秦剑宾相继来到,一时间让前来观礼的众人看傻了。
一身红袍的周梵天英气逼人,仿佛君主般威风凛凛。他的双眸炯炯有神,好似剑般锐利。众人见了莫不赞叹一番,毕竟这种刚毅的神情不是每个人都有的。
相形之下,秦剑宾就显得温文儒雅多了。他微笑地注视每一个人,完全以气质取胜。
“新娘子出来了!”大厅里开始鼓噪。
在千呼万唤后,陈玉雯和冯樱儿终于来到大厅,周梵天与秦剑宾也同时进入。含着泪,谢过父母养育之思后,两个新娘正式登上“已婚妇人”之榜,成为有夫之妇。而新郎官则在努力猜想哪个头盖下是他们真正的新娘。
午夜,龙峰烛下,人影双双。
“真搞不懂你的脑子里在想什么,居然自己的大喜之日,会闹出这么大的笑话来。”周梵天宠爱地摸摸她的头,依旧忍不住要取笑她一番。
原来,冯樱儿的“香蕉皮复仇记”并没有成功,不但没有成功,踩到香蕉皮的人反而变成她。
那一跤跌得惊天动地,把所有人都吓坏了,因为新娘倒地不起,竟坐在地上咒骂起来。喔!我的足踝!该死的,怎么又来了。
结果最后只好让周梵天抱她进洞房,幸好他没吭声,否则她一定把他打到昏死。
“你还说!你欠扁吗?”冯樱儿狠狠瞪他。
周梵天收拾好药酒,转身回到床沿,确定她的足踝已无大碍,便亲眼地以手指点了点她的唇。
“不,我欠吻!”
“周梵天,我跟你没完没了——”
冯樱几根本没把话说完,在她开始抵抗之前,周梵天早已把她吻得晕头转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