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握着秦姨的手兴致勃勃的给她说:“您别瞧他,上次我坐公交的时候也遇见这样的事,一上车,没了位置,我还没有找着抓的地方呢,司机忽然就开车了,我又穿着高跟鞋,哪能站得稳啊,一个踉跄对对直直的就往后面倒。”
“摔着没?”
“没,我反应多快啊,当下随手往旁边一抓,愣是抓住了个软乎乎的东西稳住了身型,结果等我站稳了回头一看,您猜我抓的是什么?”秦姨好奇的望着我,我自己先乐了一会儿,才道,“那是个活生生的六十来岁的老头的脸!他的假牙都快被我给捏出来了,那时我心里又是愧疚又是想笑,一个劲儿的道歉,好在那老人家脾气挺好,装好了假牙,还夸我‘小姑娘,行!反应不错,就是下手的地方不对!’您是不知道,当时旁边的人都笑了一片。”
秦姨笑得停不下来,直嚷肚疼:“哎哟哟,夕夕,你可真是个活宝。”
电视没看多久,我和秦姨还乐着,秦陌与他爸便从书房出来了,两个男人刚谈完正事,脸上的表情还有些严肃,看见我和秦姨乐呵的这模样,眉眼不由也松了松。
“谈什么这么高兴?”秦爸爸问。
“你儿子招回来的这个活宝啊,可乐死我了。”秦姨握住她丈夫的手,佯怒道,“你看看你生的这儿子,木讷得和你一样,半点没有我们夕夕讨喜。”
秦爸爸浅笑道:“他不是给你讨了这么可爱的一房媳妇回来么?原谅他吧。”
“好吧,看在你的面上。”
秦姨身子弱,没聊多久秦爸爸便推着她回了卧室。客厅剩下我与秦陌两人,他斜眼看我:“行啊,这么快就收服我爸妈了。”
“过奖过奖,还是比不过秦先生你动作迅速啊。”
他一声轻笑:“那么,何小姐,咱们现在是不是也该回卧房了呢?谈谈有趣的事?”
我脸微微一红,瞪了他一眼:“耍流氓。”然后转身便跑去了秦陌的卧室,“我先洗澡。”
窗外的黑夜正浓,大床之上我与他交缠得正欢,忽然,急喘的声音一顿,秦陌低哑着嗓子问:“你先说好,今晚要不要关灯?”
“都……都做到这种地步了,你……你妹的是不是问得太迟了点!”
“我是觉得,接下来的事情还是关了灯谈比较好。”
灯光一暗。
“咦……”我惊疑的声音还没来得及完全吐出,便被打断,接下来便被撞得断断续续,我唯有带着些许愤怒,残缺不全的说,“我……我没说,没说过……要、要在上面!”
“我们不是、正在谈么。”
于是乎,今晚我与他彻夜长谈……
翌日清晨,我自秦陌怀里醒来,窗外的阳光透进来,我看见他长长的睫毛在在轻轻颤抖,似乎也要醒了。
“秦陌。”我唤他,看见他褐色的瞳孔慢慢对上我的眼,他还有些迷糊,模模糊糊的应了一声又准备闭眼睡觉,我道,“我突然想到一个勾引你的法子。”
他耳朵动了动,然后睁开了一只眼,接着两只眼都睁开了,眨巴了一会儿望向我:“我可以说我有点期待吗?”
“必须的。”
C城游乐园。
我转了一圈,看见翻滚而过的云霄飞车,突然降落的跳楼机,旋转着的大摆锤,听着刺耳而激动人心的尖叫,我拍了拍微微有些石化的秦陌的肩:“让你见识见识姐横扫游乐园的英姿!”
他扶额叹息,近乎喃喃自语的说:“我应该想到的,我应该想到的……”
我哪听他废话,拽了他便进行了一系列惊险而刺激的项目,越是惊险的我玩得越开心,秦陌有时会挣扎很久,最后却被我一句“你太怂了。”给怂恿上去。
一圈玩下来,我有些头晕腿软,但心情却是无比亢奋的,秦陌的表情依旧如往常一般平淡,只是脸色有些发青,我叉腰大笑着望他:“秦陌,爽不爽?”
他坐在椅子上,淡淡的看了我一眼:“何小姐,你勾引人能不能用委婉一点的法子?”
我邪笑着挑起他的下巴:“秦先生,这就是你看上的姑娘,你还敢往家里带?”
他淡定的扭头躲开我的手,喝了口水道:“都带家里好多次了,何夕你省省吧,被吃拔干净的人就别再挣扎了。”
我一声冷哼,他这样淡然的表情让我不爽极了,我望了望不远处的鬼屋道:“秦陌,咱们去那里吧。”
他往我指的方向看了看,很是不屑道:“我会去那么幼稚的地方么?”
我冷眼望他,他没听见我反驳的声音,奇怪的抬头看我,我与他静静的对视了半晌……
于是乎,我牵着他去了那个非常幼稚的地方。
这个鬼屋做得很不错,但是对于我和秦陌这样级别的人来说都是小儿科,一路的黑暗,他牵着我的手走得相当坦然,不管是半路突然闪现的绿光还是从地下猛的蹦起来的木乃伊,他都视若无睹的带着我走过。
不得不说,他的背影和温热的手掌,让我有点点失望之余生出了更多的安全感。
“秦陌,你不怕么?”我指着突然拽住他脚腕的那只苍白的手道,“我都有点被这东西吓到。”
他回头,面容在四周惨白的光中显得有点阴森,他道:“这些东西太拙劣了。”
“那你为什么不往前走了?”
“他拉着我不放。”秦陌指着他脚腕处的手说。
我默了默,干笑道:“我想,大概是刚才我一惊之下踩了他一脚的原因……”
这些鬼屋里突然伸出来抓人的爪子自然都是人扮演的,刚才他突然抓住了我的脚腕,我只是下意识的挣开,然后用鞋跟碾了一下那个“不明物体”,我想那只爪子应该疼得够呛……
秦陌默了一会儿,我赶紧赔笑道:“你等等,我给里面的人道个歉。”
“师傅!”我拍着木板做的墙壁道,“刚才我不是故意的!不好意思啊!”
里面没人应声,我有些奇怪:“他还是不肯放了你么?”
秦陌不置可否的撇了撇嘴。我心道这个鬼屋的工作人员还真是不讲理,在被惊吓到的情况下,我做出那样的反应实属正常,我都道歉了,他为什么还要为难我们。
我又拍了拍墙,好声好气的道歉,但是抓住秦陌脚腕的手就是不放,我怒了,蹲下去想强行将那五根手指掰开,可是当我触碰到那只手时,我手指猛的缩回来:“这……这人手怎么这么冰……”
秦陌道:“嗯,我的脚都被冻得痛。”
我抬头看秦陌,只见他的脸色在爆闪的惨白灯光下显得十分诡异,我心头一寒,强装淡定道:“少来,你以为能吓到我。”
“真可惜。”
脚下的墙根处有个半个人头大的黑洞,抓住秦陌的那手便是从那里伸出来。我心里夹带着些许害怕和好奇,慢慢低下头去,望向那个黑漆漆的洞里:“师傅……”
忽然,一张惨白的脸从那个洞里一闪而过,我心头猛跳,一声惊呼不可抑制的破口而出,我赶紧站起身来踉跄着往后退了两步。秦陌想拉我但却没拉得住,我撞上身后的那道墙,力道之大撞得内里空洞的木墙发出一声巨响,我只觉背后的墙震了震,然后有一个不明物体砸在了我头上,泼了我一脸的不明液体。
是什么……这种味道好臭,不会是硫酸吧!
心中骇然,我连连惊呼。
“何夕!”秦陌的声音中带了点慌张,我还在茫然之际,他一把拉住我的手将我揽入怀里,“没事,没事。”他轻声安慰,但是手有些发抖,“我先带你出去。”
此时我也没有去追究那个拽住他脚腕的手到底是怎么回事,脑中一片混乱的被他带出了鬼屋。
见了阳光,我乱糟糟的心总算是安定下来许多,这时我才发现周围好多工作人员都围了过来,大家的神情都有点不可置信,甚至带着惊惶。
我有点茫然,秦陌也紧皱眉头,不停的问我,哪里痛?
我盯着他焦急得有点不知所措的模样看了许久,最后竟莫名其妙忽然笑出声来。
四周顿时抽了一片冷气,秦陌也有些傻傻的怔住。
我这才感觉到自己脸上有些绷,伸手一抹,呵,好家伙一手的鲜红!我自己也骇了一跳,我这是什么时候流的血……然而再仔细一看,这过于鲜艳的红色分明就不是血。
更像是……
“哎呀!那是颜料!”一个穿着工作服的女生总算认出了我脸上的液体,“前些天重新装修的时候留在里面的,美女你快来,我带你去洗了,这个颜料干了可就洗不掉了。”
听得这话,我虎躯一震,赶快跟着那工作人员走。秦陌却在我身后拉着我没撒手,我气急:“你是要我毁容么?以后我天天画着这张川剧一样的脸和你出门,看谁丢脸!”
他被我吼得愣了愣,这才放开手。
我没心情去搭理他眼中各色的表情,急急忙忙的走了。
28。你真幼稚
在我几乎搓掉自己一层皮后,脸上的颜料总算是被我洗干净了,只是毁了这身衣服,以后都没法穿了。
走回秦陌身边,工作人员正在和他道歉,我气愤的上前,对着主管说:“鬼屋这种东西不过是让人玩玩就好,你们的工作人员这么做,真是太过分了!虽然是我不小心踩了他一脚,但是也不带这么报复的,要吓出毛病来了怎么办!”
主管的态度很好,我一边说他一边点头道歉,但是听完我的话之后他愣了一愣:“我们这鬼屋里面从来就没有工作人员。”
“胡说,那一路走来抓我脚拍我肩的是什么!”我以为他在推卸责任。
“以前的鬼屋里面确实是有人在进行扮演,但自从我们重新装修后,把那些东西都改成机械的了,鬼屋里没人。那些抓住脚的手只要轻轻挣一下便会自动放开的。”
我面色一青,只觉胸腔里的心又开始狂跳起来:“那我我我……”
“咳嗯。”秦陌清咳了一下,有些心虚的看了我一眼,“当时,我以为你在和我开玩笑,就一直让它抓着没动。”
“可是重点不在这里啊!”我比划了几番,发现没有言语可以表达我的心情,于是敛了表情,正色道,“我看见有脸从下面飘过去。”
这阴气森森的话一出,众人皆静默了一会儿,然后很不给面子的都笑了。
主管压着笑:“脸……脸么?人脸?”
我叹气:“我怎么知道是不是人……”
秦陌的手搭上我的额头:“你吓糊涂了?”我拍开他的手,有点生气道:“我说真的!”
一旁的工作人员道:“小姐你一定是误会了,如果你还是觉得害怕可以到我们后台来看看,我相信你应该能再看到那张脸的。”
我心里好奇又害怕,踟蹰着不敢跟人家走,秦陌将我的手一拉,拽着我便跟了上去。
“不看个清楚明白,晚上还怎么睡觉。”
他是这样说的……
进了人家的工作后台我才发现,原来我们在黑暗里绕了那么久的路程,不过就是这么一个圆形的构造,里面各种道具交错,偶尔还能听到新进去的游客的尖叫声。
游客一边走一边不停的触动机关,后台里面的道具就不断的飞出去又收回来。我看到的那张脸其实只是一个白衣妖怪的面部,它的行径路线很简单,从左边靠着地面移动到右边,然后在一个机关口跳出去吓人。我弯腰下去看那个黑漆漆的机关洞口的时候正巧看见它飘过,被吓得神智全无的我埋着脑袋走完了后半程,自然没有看见它从该出来的地方跳出来时的场景。
真相大白,我长舒一口气。
因为衣服被染了如此大一片血一样的红色,我的游乐园勾引男人计划受到了严重的影响,最后只得提前结束。
上车之后秦陌半是感慨半是好笑的说:“你今天是来给我演示赔了夫人又折兵这句成语的悲惨么?”我狠狠瞪了他一眼,他一边倒车一边揶揄我,“还是你想告诉我,事倍功半到底要怎么做?”
“草,姐再也不信韩剧了,什么游乐园是个制造美好记忆的地方!”我气呼呼的扭头不看他。窗外的风景不断流逝,我斜眼扫了一下,小声问,“秦陌,你今天到底有没有被勾引到……一丝丝?”
他沉吟了一会儿,似思考如何回答:“何夕,打个比喻,如果把勾引男人比作捕鱼,你如果撒个网,我就安安静静配合着钻了。可是……”
“可是?”
他淡淡斜了我一眼:“你架了一门钢炮,用穿鲸鱼的渔叉狠狠轰了我一枪。”
“所以呢?”
“现在海面上飘着我的碎屑,你看着办吧。”
车里静默了许久,我长叹一声:“秦先生,咱们去吃饭吧,我要吃生鱼片。”
第一次勾引秦陌,在我狂吞生鱼片的落寞中惨淡谢幕。只是那天晚上,在“办事”的时候出了个小插曲……
“唔……”秦陌一声闷哼,动作越来越快,黑暗之中我突然想起今早的那件诡异的事情,我浑身一震,径直将秦陌推开。
我急喘不断,他怒火大炽:“何夕!”
“我……我想起了。如果那鬼屋里都是机器,我踩到的那只手是什么!”
“你管它。”
“不行,没搞清楚不办事!”
“人生总有事情看不透。”
诚如秦陌所说,人生总有事情看不透,就如同我至今不知在鬼屋中踩到的东西是什么一样,我也不知道我与秦陌为什么简单的开始,简单的……结束。
过完了年,自然又要开始忙碌的工作。我忙,秦陌比我更忙,一没注意,等我想起来时,我与他已经三天没通过一个电话,这对于才开始恋爱的人来说实在不正常。
然而我也没心情去计较这些,开年我便接了一个单子,客户是一对新婚夫妇,屋子是小户型,要求装修温馨而有个性。夫妇俩与我一般大,同龄人总是好说话,没一会儿我就与他们混熟了。第一天见面我依着他们说的感觉简单画了几幅草图方案给他们看,然后让他们挑选几个比较中意的,我再回去绘制细节。
晚上我正在办公室画图,程晨给我打了个电话。
说到程晨,自从上次她与沈熙然在我家大门那个啥以后我就再没见过她,那晚我去了秦陌家,也做了些见不得人的事,她没问我那晚去了哪里,我也没好意思挑出这个话题。所以我俩很默契的将那些天的事跳过了。
而今天她打电话给我……
“夕夕,沈熙然向我求婚了。”
我一呆:“那很好啊……你哭什么?”
“我,我不知道,就是止不住眼泪……我害怕,又有点……说不清楚这感觉。”
我抹了两地冷汗,安慰道:“喜极而泣吧,而且你年纪也差不多了,和沈熙然爱情长跑这么久也该有个结果了。你们时间定在多久?”
“三月份。”
我点头:“好,到时候我送你个大大的红包。”
她又在那头胡言乱语了一阵,我表示理解的将她那些毫无组织的语言听完,我才知道,原来,那天我在超市看见和沈熙然一起走的女人是他请的婚礼策划师,从那时开始沈熙然便准备给程晨一个盛大的婚礼了,从求婚到结婚,每个步骤都精心准备。力求彻底捆死这个女人,让她的世界里再也容不下别的男人。
我觉得程晨日后一定会有个幸福的婚姻生活。
程晨将她与沈熙然的事情说了二十来分钟,在我以为她终于平静下来要挂电话之时,她突然道:“对了,还没说正事呢。”
我撇了撇嘴:“喂……你以为我很闲么?”
“知道你忙才给你打这个电话的。”她在那边呼了呼鼻涕,道,“你和秦陌在一起了?”
我想起她通敌叛国的那件事,一声冷笑:“托你的福。”
“夕夕,可能说这些事算我多嘴,但是我觉得吧,像你这样把恋爱对象当做结婚对象的女人是应该适当了解一下对方的经济状况的。”
我一边审着刚才画出来的草稿图,一边答应:“唔,他的经济状况很好,把何夕当猪养也能喂上十个栅栏。”
“我知道秦陌现在用钱肯定不是问题,我说的是秦氏。”
程晨的语气有些沉重,我不由也认真听了起来:“秦氏怎么了?”
“昨天沈熙然给别人打电话,我不小心听到了几句,貌似是说秦氏内部资金流动出了什么问题,连在美国的秦大总裁都回来亲自坐